晕血的我竟然变成了刀[穿书] 作者:望月刮凭阑 本文文案: 络扑街写手祁晓晓无数稿件被拒后发誓要认认真真观摩一下前辈大神的巨作,一篇名为《寒月刀》的武侠小说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这是一篇反派角色获胜的故事。 书中的魔教教主月无痕内力深厚更是凭借一把朔风寒月刀杀尽江湖正义士。 祁晓晓撑着快要阖上的眼皮,熬夜将它看完,看完后才发现居然就是一本纯武侠。 书中正派的漂亮女子,本教的妖女,男主一个也没勾搭,仿佛就是痴迷练功看不见美色在前一样。 祁晓晓发现自己穿书了,不是女主更不是女配甚至连路人甲乙丙也不是,TM的居然是男主手里的杀人刀,更更更惨的是她晕血啊!见不得那鲜红液体。 简单讲述的故事就是一个真反派男主,在唐僧般啰嗦话多女主的规劝与“强制”手段下最终被迫成为好人的故事。 话多歪理一大堆但内心善良的戏精女主vs喜欢清净、杀人不眨眼阴险狡诈但武功高强只对女主温柔的双标男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甜刮刮刮文 异闻传说 奇谭 搜索关键字:主角:月无痕、寒月 ┃ 配角:江湖门派人士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刀如命 立意:改邪归正! 第1章 穿书 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网络扑街写手祁晓晓看着被自己推翻的一堆废稿,两眼无神,到底要如何下手才能正中读者的心脏,让他们产生“心动”非看不可的感觉。 心烦意乱了她随手点开网文写手们正在回复的一篇帖子,【如何快速成为大神写手?你不得不看的几大类型】 【多看名著,读书百遍其义自现。】一名贴友说道。 “说的不是废话吗?”祁晓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手指不耐烦的迅速划动出了帖子页面,一篇票数颇高的男频文介绍赫然出现在了祁晓晓眼前。 她看这文名好像有点熟悉,“这篇文貌似位居榜单好久了,是洛大神很早写的小说了,还是武侠类。” 说起武侠小说,那也算是祁晓晓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了,刀光剑影的江湖,身不由己的人生,每一段结交都是刻骨铭心的经历。 “不如观摩一下前辈大神的,总比看网上说的管用。” 祁晓晓暗自打定主意,将那篇名为《寒月刀》的武侠小说点开,一章接着一章的熬夜看了个遍。 故事说不上多精彩,就是作为反派的魔教教主月无痕竟然胜了,还完成了他一统江湖的野心。 这大概算是作者的亲儿子,不过期间死了不少江湖正派人士,果然应了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男主的功全靠其他门派的骨来堆砌,他的魔教教众倒是一个不少的活到了最后。 祁晓晓伸了伸懒腰,放下手里已经快要没电的手机,没忍住的吐槽了这本书一句,“这男主是江湖中绝无仅有的美男子也就算了性格还又狂又傲,我看他没寒月刀在手说不定也赢不了天璇派掌门。” 不过好像最近流行出场就满级的男主,还自带神兵利刃,这倒是让正派人物一来就吃亏不少。 书中也有不少女性角色就是跟男主没多大关系,祁晓晓有些纳闷:“这月无痕当真是觉得女人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吗?” 她没想到这样的设定居然也有这么高的人气,看来大神果然是大神,不按套路出牌依然让尔等菜逼甘拜下风。 祁晓晓眼皮开始有些沉重,一张一合的似乎快要支撑不住。 也难怪毕竟是熬夜看了一整晚,精神早就疲惫不堪,现在脑子里又不断想着《寒月刀》的剧情,她顿时觉得眼又累头又晕,只好趴在桌子上补起觉来。 — — 祁晓晓感觉耳畔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仿佛被人丢进了吵嚷的市中心,嗡嗡作响。 她有些不悦的睁开眼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 谁料这场景大概是她一辈子也不曾见过的“震撼”。 抬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潮,有男有女他们匍匐在她脚下,“教主神威,吾等誓死追随!”,这些人突然整齐的开口吓得祁晓晓一个激灵,三魂去了两魂半。 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索,“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什么时候变成教主了,还收了如此多的教众,不过国内可不允许组织这种多人聚会,这可是违法的啊! 就在祁晓晓准备开口问清楚他们在干嘛时,身旁一个魅惑低沉的嗓音传来,“寒月在手,这天下便是我月无痕的囊中之物。” 说话的人傲气十足,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 “月无痕?敕阴教主?”祁晓晓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大概就是熬夜看书后做的一场梦,她尽力平复心情,缓缓闭上了眼,不断地安慰自己,“不怕,醒了就没事了。” 地上的教众在月无痕的挥袖示意后,纷纷退了出去,血红森罗的大殿顷刻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 男子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止,甚至离祁晓晓越来越近,指尖碰触的温度惊的她心中咯噔一下,那触感真实的仿佛自己就坐在月无痕的身侧。 “我该不是没在做梦?”祁晓晓颤抖着声音,询问着眼前正注视着她的俊美男子。 男子薄唇轻佻,眼中游弋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在看着这世间最珍爱的东西。 “这是哪里?……你倒是回句话啊!” 祁晓晓着急的补充道,她完全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月无痕好像并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一把抓过她的手腕转身就走。 祁晓晓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奈何月无痕这人的手劲就像钢箍一样牢牢的把她圈住,她那点微弱力气根本反抗不了。 “去去…去哪啊?” 这人话也不说清楚,逼不得已只好乖乖跟在他身侧,可祁晓晓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地方,殿外有块高悬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黑金大字——血芜宫。 《寒月刀》书中所写的敕阴教教主月无痕的大本营就是血芜宫。 这一刻祁晓晓脸色苍白,害怕的想要子哇乱叫。 可是她忽然想起书中描写月无痕的一段话,“教主他不喜聒噪,极为讨厌刺耳的声音,曾屠了柳巷街尾的一座花楼,只因那老鸨如同一只被踩着尾巴的公鸭,见教主相貌俊美忍不住围着他多说了两句。” 只是多说了几句话,就把一座花楼的人都杀光了,这简直毫无人性。 祁晓晓表情痛苦地抿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 身旁有这么一位杀人不眨眼的人,真是挑战她的惊吓极限。 祁晓晓欲哭无泪,心中只是痛苦哀嚎道:“天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月无痕果真如同书中所写那般安静,甚至可以说他的话少的可怜。 因为他一路上压根儿没有搭理过祁晓晓,只是将她带到一间密室后才放手,自己则坐在一方圆形石台上,盘腿闭眼打起坐来。 好像自己不乱说话,暂时也没什么危险,祁晓晓想到这方才松了口气,只是内心的恐惧让她坐在月无痕身边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人到底想要干嘛!”祁晓晓不敢出言问他,只能老实的坐在那等着,就像一只守着主人的小京巴狗,除了跟着还是跟着。 月无痕闭眼打坐的间隙,到让祁晓晓想起一件事来,《寒月刀》一书中与大魔头有瓜葛的正派女子不是被他杀了,就是想要杀他,何来一个与他如此“亲近”的人。 祁晓晓想破脑袋瓜也没想到自己这穿书到底是穿成谁了呢??? 第2章 惊魂 一把刀还是一个人? 月无痕闭眼练功时整个人显得更加安静恍若一座冰山,浑身的戾气似乎也渐渐退去。 因为面容俊美的缘故,祁晓晓竟有一瞬的错愕,脑海中居然把他跟那仙风道骨翩若惊鸿的天界仙人联系在了一块。 佛曰相由心生,但月无痕倒白生了一副菩萨面孔,只能说看起来像好人,实则…… “长相果然具有迷惑性。”祁晓晓摆了摆头,心中低低念叨了一句,对自己突如其来的错觉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祁晓晓思索其他之时,一个低沉声音从密室外传来,“属下夜展离求见教主。” 密室外居然有人进入,话说一般教众可不敢惊扰月大教主练功的。 不过这夜展离与普通弟子不同,祁晓晓记得他可是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 书中的江湖原本有四门四派,其中惊雷、双子、圣天、飞鹰属四门,凌云、魅刹、天璇、狂山属四派。 结局是这些门派统统被月无痕这个魔教教主拿下,归入他的敕阴教,不过功劳也不只是他这教主一个人的,毕竟魔教之中还是有不少得力干将。 说起月无痕的这些得力干将那就不得不说门外这位未来的副教主夜展离了。 书中提到夜展离被月无痕安插进了江湖门派中,他投其所好的接近狂山派掌门独孤齐之女独孤婉儿,在假意与独孤婉儿成亲的大喜之日偷偷潜入独孤掌门的房间,岂料被独孤齐识破,他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自己的岳父。 可怜独孤婉儿新婚丧父,凶手竟还是自己的夫君。 想到这里,祁晓晓不免对这狼狈为奸的二人嗤之以鼻。 月无痕慢慢睁开双眼,祁晓晓连忙低下头不去看他,万一惹怒这魔头说不定会挖了她的眼睛。 “进来!”月无痕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在祁晓晓这大嗓门眼里简直可以用声若蚊蝇来形容。 照这形势看估计是月大教主修习内力并不顺畅,正心烦意乱着。 祁晓晓向来喜欢逞口舌之快,此时也只敢在心中揶揄他说的如此小声门外的夜展离耳朵不好使可就惨了。 “等了半天也不知该不该进来,恰好撞上月无痕修习内力遇阻脾气没地撒,一怒之下将那倒霉家伙结果了,那可真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祁晓晓为自己的胡乱想象偷着乐了起来。 可她忘记了这里可是武侠小说里的世界,那些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自然都是有极为敏锐的听力,她胡思乱想的故事走向绝不可能发生。 夜展离身型修长与月无痕相差无几,只是他剑眉星目五官更为立体,不似月无痕俊秀出尘,如同谪仙之姿。 夜展离缓缓走如密室,一袭天青色的直襟长袍,衬得他更为挺拔,“果然是美男手下无丑兵,反派角色都是帅。” 祁晓晓对这两坏人的长相感到不太服气,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写的小说一定要把反派刻画成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模样,这样恨起来也不至于为难。 “教主,刀谱一事属下已有新的眉目。”夜展离在靠近月无痕三尺外的地方止步,弯腰行礼后便迫不及待的抬头禀告。 月无痕似乎来了兴趣,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刀剑宗的下落你查到了?” 祁晓晓蹦哒着跳了起来,一嗓子差点喊出口,“哇塞,刀剑宗枯荀大师耶,那可是整本书里最牛逼的人。” 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把惊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他们似乎没有理会祁晓晓的大惊小怪,夜展离只是继续说道:“属下查到枯荀那老儿消失前曾去过崇州十郡,那里距离狂山派的雁石岭不远。” 月无痕抬眼一瞥,夜展离很快就明白了月大教主的意思,立即表示道:“属下立刻前往狂山派。” “狂山掌门独孤齐不足为患,一切见机行事即可。” “属下遵命。” 祁晓晓偷瞄着两人,看他们说话也不避着自己,看来真没把她这第三人放在心上。 她忍不住吐槽起他们来,“两位哥,做坏事好歹偷偷摸摸行吗?这样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谈论,一点也没有反派人物的素养!” 夜展离忽然看向祁晓晓,“如今刀谱未见,教主打算如何处置这把寒月宝刀。” 祁晓晓顺着他的眼神震惊的朝自己左右看了看,问道:“寒月刀……在哪呢?” 书中确实是月无痕先得了宝刀,然后秘密去各派寻找枯荀大师留下的刀谱。 这间密室虽大可也是一览无余,祁晓晓瞧了半天,还真奇怪夜展离说的寒月刀会在何处? 月无痕转身走到祁晓晓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寒月刀乃神兵利刃,有它在可壮我教声威,让那群所谓的名门正派日日提心吊胆,岂不算美事一桩。” “教主英明。”夜展离不只在一旁随声附和,连眼神也跟着月无痕看向了祁晓晓,不知为何密室内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祁晓晓一脸懵圈,心中升起一丝不大肯定的疑惑,心道:“月无痕这大魔头是再跟谁说话,瞧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不会正好就是我吧!” 一瞬间脑子迸出不少怪异之处,想明白这事其实不难,难就难在祁晓晓本人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指向自己,“我,寒月刀……寒月刀和我……是一个人?还是一把刀?” 这简直太TM惊悚了! 祁晓晓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想要怒骂所有不公,凭什么人家穿越啥的不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主,就是家世显赫可以作天作地的女配,再不济也是一旁看好戏凑热闹的路人炮灰。 偏偏到她这就不一样,非的穿成一死物,还是一把锋利无比的杀人刀。 更要命的那可是寒月刀啊!书中大佬装逼的神器,而且宝刀哪有不见血的呀,又不是切水果的小匕首。 可祁晓晓从小到大偏就是晕血的体质,这可真是造了哪辈子的冤孽才会遇见这种倒霉事。 看着月无痕充满“爱意”的眼神,祁晓晓只觉得浑身难受,仿佛寒冬腊月里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她苦笑着嘲讽起自己,“我这算是变成了书中真正意义上的“主角”了,毕竟书名就是《寒月刀》吧!” 第3章 试刀 得瑟过头了 用了整整三日,祁晓晓才勉强接受了自己变成刀的悲惨命运。 不过虽然是刀,但她好歹也是书中人人争抢的旷世宝刀,内心一番挣扎后给自己罗列了几项好处算是自我安慰。 第一不用担心小命不保,月无痕再残暴还能对一把刀喊打喊杀不成。 第二她可以狐假虎威,享受数万教众将她跟月无痕一起奉若神明。 第三就是可以日夜不分的跟在月无痕这个大美男身边,不用担心被他赶走。 想想这些其实还算不错,祁晓晓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武器界最会自我安慰的一把宝刀,她引吭高歌道:“真的神兵敢于直面惨淡的刀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额…这个鲜血还是算了,我会头昏,啊呀,慢点……” 还没等她高歌完,月无痕就粗暴的拉着她扬长而去。 月无痕真不愧是能坚持到最后结尾大胜的男人。 因为祁晓晓发现他真的很沉迷武学,整日都是带着自己穿梭于他的密室与敕阴教的练功场之间,好像乐此不疲。 被月无痕风风火火的拿来拿去,祁晓晓不太乐意,仗着他听不见,摆出一副教育儿子的口气,“虽说勤能补拙,可月无痕你是反派,要给正派一条活路,武功都叫你一人练完了,其他人咋活。” 她围着月无痕“指指点点”,还自说自话的演起了分饰两角的戏码。 “笔者爸爸说的对,我就是个大笨蛋。”祁晓晓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扮作月无痕说话。 “哈哈哈……” 看着面前之人毫无察觉,祁晓晓捧腹大笑起来,谁能有她这么无聊,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笑过之后她开始仔细打量着认真练功的月无痕,忽略掉残忍、凶狠、手段毒辣之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最关键是长得十分赏心悦目。 此时的月无痕白衣裹身,银蛇状的发簪束起一半长发,衣袂在他强劲的内力催动下不断翩飞,抬手一掌打在不远处的青崖山石上,耳边一阵凌厉的掌风掠过,山石上留下约莫一寸的五指掌印。 “这一掌打谁身上都要死翘翘咯!反正也害不着我,这么一想你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站在身旁的祁晓晓伸手撩起月无痕肩上的一撮头发,像检查真假一样用两根手指细细的搓了几下。 这时远处一名身穿烟罗紫纱衣的女子朝他们走来,女子是标准的瓜子脸,近看她肤若凝脂,唇色泛红,额间坠着一滴水形吊饰,如同一朵艳丽的玫瑰沾染上了雨露,惹人心醉。 “灵儿见过教主。”女子俯身行礼,声音似黄莺出谷,清脆动听。 祁晓晓松开手里把玩着的月无痕的头发,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行礼的美人,敕阴教三大护法之一的水灵儿,还真是人如其名,长的可真水灵。 “琅州的事可都处理妥当了?”月无痕并未看她,只是用内力拂去了方才留下的掌印。 水灵儿微微低头,表情慎重道:“许、刘两家七十九人无一活口留下。” “哼,不是该留下一人送信吗?”月无痕冷笑道。 “我想凶手定是料到此事会算在我们身上,所以……”水灵儿欲言又止的看着月无痕,“连诬陷的人证也省了。” 祁晓晓想起琅州镖局的灭门惨案,是飞鹰门为了掩盖夺镖的事实,将此事嫁祸给了月无痕。 有时候不得不说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卑鄙,可在世人眼里集体讨伐的对象都只会是月无痕这样明目张胆做坏事的人,事实上他们暗地作恶又有什么区别。 月无痕似乎对水灵儿的话早有预料,并没有太多其他的反应。 “你查到些什么?” “属下查到琅州镖局一月前丢失的物品乃是金缕软甲。” 月无痕扬起嘴角,“这可有意思了……” 金缕软甲是魅刹派女掌门凤卿荷的贴身宝物,怎会到了琅州镖局许世、刘镇的手里,其中的牵扯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着月无痕认真思考的样子,祁晓晓在一旁抱着手臂得意洋洋的调侃道:“任你再聪明也想不到的。” 说来此事还真是难猜,身在故事里的这些人又怎会一眼看出端倪。 “我已经安排了教中弟子日夜盯着各大门派,稍有异动就会前来禀告教主。” 水灵儿眼中波光流转,祁晓晓一看就明白了过来,想必是她一人在外心系教主,自己迫不及待才先行回了血芜宫。 可惜月无痕这人野心勃勃,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 祁晓晓紧挨着月无痕,被他握住手腕细细的瞧了一眼。 “这难道就是江湖盛传的神兵寒月刀?”水灵儿一脸惊奇的看着祁晓晓。 “是啦,就是本姑娘我。”祁晓晓叉腰承认道。 水灵儿好奇的继续说道:“我曾听说寒月一出无人可挡,刀气强胜可谓当世第一,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有意无意的看向月无痕,似乎想要他表演给自己看。 祁晓晓瞬间慌了神,万一月无痕这家伙在她怂恿下真找来几个无辜教众试刀,到时候流血不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喂,小妖女你别胡说……我可不行。” 祁晓晓像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小鸟,奋力跟月无痕反抗着,虽然他并不能听见一把刀的话。 “言过其实了,我最多就只是装饰品,吓唬人哩,没那么大的威力。” “我求求你,不要用我杀人,我会做噩梦的。” “这小妖女有私心,就想看你耍大刀,月无痕你可别上当。” 如果让祁晓晓与水灵儿面对面据理力争,凭谁也不是祁晓晓这话痨辩手的对手,不过现在的她只是一把刀,一把谁握着就得听谁的,没有选择不能拒绝的死物。 她不知道当月无痕用她杀人溅血时自己身体的反应,或许会因为变成刀而有所适应,也或许会有加重的晕眩感,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来人!将地牢中的叛徒秦雍带上来。” “……” 月无痕的话如同把祁晓晓打入地狱,她捂着心口好一阵说不出话,看来终究是逃不过这一遭了。 水灵儿眼里则是悦色一片,私心想着能见识传说中寒月宝刀的威力还真是三生有幸。 第4章 得心 寒月刀威力惊人 等待是煎熬的,祁晓晓能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晕血的感觉似乎已经开始预演。 如果眼前有面铜镜,那镜中映出的一定是她惨白凝重的脸。 很快的月无痕的两名教中弟子便带着一名头发散乱,双手被玄铁锁链困住的壮硕男子而来。 教中弟子毕恭毕敬的来到月无痕身前,小声道:“教主,秦雍带到。” 月无痕命人解开他的枷锁,吩咐道:“放开他。” 弟子立刻转身将秦雍双手的铁链打开后,自觉的退到一旁。 秦雍是前任教主秦怀武的亲儿子,武功承继他爹自然不弱,只是跟反派月无痕比就差了不少。 看在他老爹的份上,月无痕并没有杀他,不过也没打算放他,所以就一直将他关在敕阴教的地牢中,论武功秦雍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能否抵抗住寒月刀的威力而言让这样一个人来试刀再合适不过了。 秦雍面无表情的看着月无痕,一副不屑的语气问道:“你把老子带来想干嘛?”他身材健硕,说话时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祁晓晓对这种感觉解释为,体形差给人的距离感,月无痕那单薄的身形,与秦雍这种大块头一比简直就是力量悬殊,不过武林高手拼的是内功,不然月无痕必败无疑。 “秦雍,见到教主还不行礼。”水灵儿对秦雍的无礼言行怒斥道。 “想让我对他行礼,简直是笑话。” 秦雍的话并没有惹恼月无痕,因为他不需要跟一个即将成为死人的人生气,“如果你能赢我,教主之位我便让与你做。” 祁晓晓偏头看向月无痕,“你说真的?这么关键的一局你要堵上自己的教主宝座,输了不会把我回炉重造吧!”她开始担心起来,不过书里一直都是偏向这个反派家伙的,按理说秦雍没有胜的机会,不过现在自己变成了寒月刀,这就好像就说不一定了。 水灵儿没想到月无痕会说出这样的话,也颇为惊讶的看着他,她惊讶的是本以为教主只是用秦雍试刀,没想到竟是起了杀意。 秦雍大笑起来,脸上的横肉不止的颤动,眼神渐渐变得凶狠无比,仿佛要在下一刻就将月无痕生吞活剥了。 祁晓晓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她吓得要命,可惜脚不听使唤根本移动不了。 月无痕握住祁晓晓的手,一跃而起朝着秦雍的天灵盖打去,说时迟那时快,秦雍仰视着迅速后退一步,他虽避开了月无痕的攻击可还是被寒月的刀气震伤了,胸口连同两只手臂都留下了一条整齐的伤口,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不行了,我头昏想吐。”祁晓晓拼命想要甩开月无痕的手,她实在是难受的紧。 寒月竟在手中不停的微颤,月无痕甚至能听到一阵低鸣声,他看向手里的刀,一时不知是何原因。 秦雍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口,怒气瞬间爆发,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使尽全力向着月无痕奔去。 他五指弯曲,朝着月无痕的喉咙抓去,被躲过后立刻变换招式,由爪成拳,直袭左心位置。 月无痕身姿轻盈,按理很容易就能避开,接着再出手拿下秦雍那可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他握着寒月刀偏就不再出刀,左闪右避的不知道在干嘛,水灵儿在一旁着实是看不懂她家教主的这番打法。 “寒月刀无法掌控是因为欠缺刀谱中的刀法还是我的内力暂时无法驾驭?”月无痕开始走神的想道。 秦雍的血飞溅到了祁晓晓的身上,她如同木头一样浑身僵硬,完全没有任何力气,连心里想要说的话也忘的一干二净。 看来就算变成寒月这样的旷世宝刀也改变不了祁晓晓晕血的体质。 月无痕不相信凭他还掌控不了一把刀,胜负欲使他认真了不少,只见他提气运功,将内力灌注在手腕上,想要全力一击了结秦雍。 祁晓晓似乎与他产生了共鸣,她能清楚感受到月无痕的内力在不断涌现,杀气瞬间笼罩在了他们四周。 “完蛋了,月无痕想要杀了秦雍。”祁晓晓记得书中写到秦雍被拿来试刀,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人之后到底如何,好像也没有交代的特别清楚。 祁晓晓此刻只能怨天怨地,“坑爹啊,这下真被作者害惨了,就算是个炮灰也请给人家一个明确的结局嘛!” 高手出招,往往都是眨眼之间就已分胜负。 结果可想而知,寒月的威力岂是秦雍能挡得住的,他被月无痕挥来的刀气震的飞了出去,浑身筋骨咔的一声全部断裂,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水灵儿惊呼连连,“教主好厉害,寒月刀不愧是江湖第一的宝刀。” 祁晓晓已经没力气去跟水灵儿计较,但凡能动还真想一口咬死她。 月无痕看着手里的寒月刀,欣喜不已,“此刀甚妙,倘若配以刀剑宗枯荀的刀谱加以修炼,他日就算四门派掌门联手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人还没死,但武功废了。”水灵儿上前查看了秦雍的伤势,指挥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弟子做事,“你们两个把人带下去。” 试刀结束后,月无痕便命令水灵儿带上百名教众一同赶去了雁石岭,他势必要得到枯荀的那本刀谱。 自从那日击败秦雍之后,祁晓晓感觉自己这刀的地位似乎攀升了,先前只是被放在月无痕寝殿的刀架上,没曾想今日居然被月无痕带上了床,还就被放在他的身侧与他一同躺着,一人一刀仰面朝天。 “喜欢归喜欢,你可不许有别的想法。”祁晓晓躺在月无痕偌大的床榻上,对他的行为反复强调着。 月无痕心中有疑,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寒月刀冰凉刺骨的刀身,不知为何此时心里隐约有种错觉,总感觉自己耳边会传来细碎的念叨声。 可当他屏气凝神的细细探查这声音的来源时,却又好像近在咫尺。 大概是练功产生了幻觉,毕竟以月无痕深厚的内力来说,任何人想要靠近定会被他察觉到,又怎会近在咫尺都不知呢? 第5章 商讨 众人齐聚傲峰谷 江湖门派以天璇、凌云为首,开始广发英雄帖召集各路豪杰前往一线天傲峰谷,共商对付敕阴教教主月无痕的办法。 半月前江湖上传出那柄旷世宝刀寒月已在月无痕的手里,就连魅刹派掌门的金缕软甲也一并落入了这魔头的手中,武林人士一时人心惶惶,生怕魔教下个目标便是自己。 傲峰谷外的树林间一群飞鸟被惊的四散而去,几名骑着快马的绿衫女子正朝着谷内飞奔而去。 “云竹师姐,前面就是傲峰谷了,赶了七日的路,也让各位师姐歇歇吧!”说话的是一名鹅蛋脸,大眼睛鼻尖上有颗小痣的娇俏姑娘。 被唤作云竹的女子用一根浅白色的发带缠绕起满头的乌发,黑白相间的长发飞扬在风中,只见到她飒飒英姿的背影。 “吁……” 听到身后之人说话,她用力勒紧缰绳,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语气宠溺道:“也罢,那就到前面小溪边休息一下。” 一众弟子全为手持短剑的绿衫女子,明眼的武林中人一看便知她们就是江湖中唯一尽数都是女子的门派——魅刹。 鼻尖上有痣的姑娘看起来年纪最小,应该是她们门派中的小师妹。 云竹把马背上取下的水囊递给了她,面带担忧道:“这次来傲峰谷,不知能否借助其他门派的力量讨回本派的金缕软甲。” “师姐放心,云瑶相信濮阳掌门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女子信誓旦旦地表示道。 “你啊,总还是不知江湖险恶……”云竹不知如何向她这个小师妹道明各派之间的利弊。 各门各派表面上说是共同对付魔教,实际大都还是因为月无痕手里的那把寒月宝刀。 有寒月刀在手,一统江湖便只是迟早的事。 何况江湖百年传言,得宝刀者得天下,人的贪欲之心又怎会停止。 魔教横行江湖多年,也没见各门各派如此积极,怎的一听说那把寒月刀落在了月无痕手里就都坐不住了。 她们魅刹派并不想参加这场各怀鬼胎的武林大会,可本派宝物金缕软甲不得不寻回。 云竹坐在小溪边的一块干净的棱石上,看着水中的倒影,小声说道:“云华师妹去了琅州,发现许、刘两家早已被人灭门,暗中传信的人也不知去向,到底会是谁将掌门的金缕软甲盗走,又交给镖局护送?” 云瑶支着头,乖觉的蹲在她身边,“云竹师姐,你说盗走软甲的人跟杀了镖局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云竹对她的话有些意外,问道:“你为何会如此认为?” 云瑶把手放在水里荡了一圈,慢悠悠的回答道:“我想那人的目的应该就是杀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杀人劫镖……” 云瑶不置可否的看着云竹,两人一时沉默不语。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金缕软甲就可能不在月无痕的手中。 魅刹派一向不与其他几派相交,如此一来似乎有拉她们入局的嫌疑。 就在她们休息的差不多准备继续赶路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高声询问,“不知各位可是魅刹派的弟子。” 云竹起身望去,没想到来人竟是惊雷门的大弟子楚万心。 此人虽是门中师兄可武功平平,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对于魅刹派的弟子其他人不识,可云瑶鼻尖上的美人痣却是叫他记忆深刻。 楚万心一眼就认出了云瑶,他双手抱拳,满脸笑容的打量着云瑶,说话显得有些轻浮,“云瑶师妹,多年不见当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云瑶有些不悦的后退了一步,这人说话语气叫她厌烦,分明年长不了几岁,偏就一副高人一等的作派,云竹师姐在前,也不知先向她问礼,实在是不懂规矩。 云竹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板着脸玩笑道:“楚师兄这模样如狼似虎,可别吓着我的小师妹。” “哪里,这位师姐你多心了。”被云竹的话噎住了,楚万心不敢再与云瑶搭话,没趣的走到小溪边假意打起水来。 “别理他!”云竹拉着小云瑶就准备离开。 楚万心没想到这次武林大会魅刹派居然来了不少弟子,看来金缕软甲一事果然是真的。 魅刹派一行女弟子在前,惊雷门几名男弟子在后。 凌云派掌门穆尘前日就收到了魅刹派掌门凤卿荷的飞鸽传书,知道她的几名弟子也来了傲峰谷。 算算日子她们也该到了,穆尘推开丹炉房的门,叫来了自己的二弟子奚康宁吩咐他去谷外等候其他门派弟子的到来。 “宁儿,你去谷外看看魅刹派的几名弟子是否到了,她们是第一次来傲峰谷,万不可怠慢了。” “康宁明白,一定照顾好魅刹派的各位师妹。” 穆尘掌门为人正直,不苟言笑,虽对自己门派内的弟子严厉无比,可对其他门派尤其是魅刹派这种全是女弟子的门派就尤为宽厚包容。 此人的性格就是典型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因此在江湖各门各派中颇有声望。 第6章 怪梦 月大教主要被吵死了,哈哈哈哈…… 素来早起的月大教主今日居然日上三竿还没醒,教内的两名婢女此刻正候在门外不知所措。 她们嘀嘀咕咕道:“以往这个时辰教主应该早就醒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 “不会是昨儿练功累着了吧!”一名黄衣婢女小声对旁边的另一个姐妹说道。 旁边的婢女用肩膀推搡了她一下,低声道:“要不你去……”,她话还没说完,黄衣婢女连忙摇头拒绝,没有教主的命令,她可不敢擅闯教主的房间。 “那我们继续等着吗?”两人咬着耳朵说话,“教主他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日头高挂还未去练功,这可是月无痕接任敕阴教教主后还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两名婢女自然是忧心忡忡。 “你不想活了,胡说八道什么!” 就在黄衣婢女伸手捂住她身旁姐妹的嘴巴时,只听背后吱呀一声月无痕房间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两人顿时腿软的跪倒在地,哆嗦着向走出之人行礼,“奴婢参加教主/奴婢参见教主。” 出来的月无痕没有说一句话,他这样反而让两名婢女更加忐忑不安,也不知教主会如何惩罚她们。 等了好一会月无痕才慢慢走近两人,看着婢女们害怕的额头贴地,竟有些不耐烦道:“抬起头来。” 两人慢慢直起身子,把头抬了起来,她们眼里明显透着惊慌与不安的情绪,却又在拼命强撑不让月无痕察觉。 月无痕随手指向黄衣婢女,语气不太好,明显是一副不太舒心的样子,“你跟我进来。” “是。”黄衣婢女连忙起身,低着头跟在月无痕的身后与他一同走进了房间。 祁晓晓被月无痕放在床上,她看着走进来的月无痕以及他身后的黄衣婢女,有些弄不懂月无痕这是要干嘛。 其实今天一大早月无痕这魔头就醒了,但奇怪的是他就是不下床,自个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模样。 “真有这么担心刀谱的事情吗?”祁晓晓靠在床头心中不太明白他在忧虑什么。 原来月无痕昨晚没睡踏实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个女子的声音是他从没听过的吵闹,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前半夜听见她说了不少听不懂的怪话,后半夜听见她唱了不少鬼哭狼嚎的曲子,醒来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太久没有接触女子,一整夜居然都在做这样荒诞又怪异的春梦。 “脱掉衣服。”月无痕突然开口,把黄衣婢女吓了一跳,婢女以为自己听岔了,“刚刚教主是让我脱衣还是为他脱衣? ”她愣在原地,脑子想着这个问题不敢吱声。 祁晓晓倒是听的明白,心中一句惊叹语飘过,“卧槽……光天化日的,月无痕这魔头想要干嘛?没想到书中说他不近女色原来是骗人的,连自己的婢女都不放过,果然是个大魔头!” 可她转眼又想,“……哎,好像也没明确说他不近女色,书中没有CP也不代表人家不爱美色嘛!”祁晓晓这次站在公平的立场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更何况人家一代魔教教主,长相惊为天人,身材无可挑剔,没有一个暖床丫头好像也说不过去。 美人、权利、财富、天下这些自古可都是枭雄霸主们的标配,凭什么月无痕不能拥有。 想到这里祁晓晓立马释怀了,抱着理解加肯定的态度对待月无痕现在的“无耻”行为。 月无痕好像特别急切,可脸上依然一片云清风淡,“还要我说第二遍?”他微微提高了声调。 女婢伸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裙,腰带外衫裙摆一件件落在她的脚边,女子白如玉脂的肌肤渐渐露了出来。 祁晓晓捂着脸,不太好意思看下去,“大哥,你顾忌一下旁边的人……旁边的刀也行。”她可不想看到什么香艳场面,害自己刀神不定。 月无痕看着婢女褪去层层衣衫,羞涩的不敢看他,他竟然毫无反应内心只是更加烦躁不安。 “行了,你出去吧!”他一手撑在桌沿,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婢女不知缘由,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听话的捡起衣裙,心生委屈的穿戴整齐后退了出去。 “咦,月无痕这家伙该不会是……不行吧!”祁晓晓为自己的猜测偷笑起来,她真没想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竟然是个……纯情小可爱,“果然人不可貌相,只是可惜这张脸了。”她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婢女前脚离开,后脚就来了一名教中弟子,那名弟子神色匆匆,似有要事禀告。 “教主,琅州有密信传来。”他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印着敕阴教标志的火漆书信。 月无痕接过弟子递上的书信,拆开一看原来是四门四派于一线天傲峰谷召开武林大会,商议如何对付他。 祁晓晓数着手指,“算算应该就是四月初六江湖门派的武林大会,剧情来的可真准时。” 书中所写的武林大会就是为了对付魔教而召开的,魅刹派女弟子云竹为了替掌门拿回本派的金缕软甲决定假扮洛水名妓杜燕娘,与凌云派二弟子奚康宁引月无痕现身洛水,想要来个瓮中捉鳖。 江湖正派也不知从何处打探到月无痕曾经因花楼女子而大开杀戒,以为他贪爱欢场女子,猜想如果是艳名动天下的洛水歌妓定能引他出来。 祁晓晓作为看过剧情的原书党,实在是很想告诉他们,月无痕杀人是因为声音,他是嫌老鸨声音刺耳才不是江湖正派人士自己脑补的那些风流情/事。 洛水是圣天门赵阎门主的地盘,他们想要利用那里四面环水的地势困住不通水性的月无痕,只要拖延魔教弟子赶到的时间,魅刹、凌云、天璇再与圣天门联手,定能活捉这个大魔头。 只是这群傻瓜蛋并不知道赵阎乃是魔教的人,还是三大护法之一,这一场武林大会真就只是商量出了他们如何作茧自缚。 想到云竹、奚康宁二人即将被抓到血芜宫,祁晓晓就不知是该同情他们,还是同情他们…… 第7章 夺剑 某个看漏的剧情? 四月初六,一线天傲峰谷除了魅刹派掌门凤卿荷与惊雷门门主徐行之只是遣派弟子前来外,各门各派的掌门、门主皆是亲临此次大会。 这些入谷之人须得手持英雄帖,待凌云派弟子挨个核验门派身份后方可进入。 穆尘掌门担心此次武林大会魔教妖人易容乔装混入,还将自己多年挚友神医扁越接到傲峰谷来替他辨识真假,以防魔教那些邪门歪道的缩骨换形大法,这样一来任他月无痕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也无法混入一线天傲峰谷来。 血芜宫内 月无痕侧身坐在紫檀椅上,听着教中弟子回报打探来的消息,脸上若有若无的浮出一丝笑意。 他屈指轻叩桌面,自言自语:“半道劫杀这些江湖门派似乎已经没什么意思,我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祁晓晓白了他一眼,月无痕就爱玩虐这些人,也不知他哪来的兴趣。 不过现在的他还不是几大掌门的对手,倘若他们联手,敕阴教可没把握能胜。 赵阎也是听了他的命令,才会在武林大会上提出请君入瓮的计策。 看来洛水之行马上就要来了。 “月无痕这大魔头铁定会带着我得瑟去。” 祁晓晓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欢喜起来,变成寒月刀这么久她还没见过书中所说的外面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侠客英雄或者仗剑江湖那都曾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虽说她跟的不是个英雄吧,可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坏蛋,总能让人大开眼界。 果然不出祁晓晓所想,三日后月无痕真带着她孤身离开敕阴教前往洛水而去。 不过这出远门的待遇就差了一大截。 月无痕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块黑布,将寒月刀包裹的密不透风。 被蒙住双眼的祁晓晓只能送他一堆问候语,然后又无能为力的憋屈着咽下这口气。 月无痕骑着马带着她奔驰起来,祁晓晓能听见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如同一只翱翔的雄鹰这感觉简直太酷了。 祁晓晓被遮住了眼睛,听觉却变得敏锐起来,她能清楚的知道一路上经过了那些小道,避开了几道险沟。 她好像也变成了书中的某个武林高手,习得了听声辨位的本事。 “驾驾……月无痕跑快些,你行的!”她扯着嗓子,不管不顾的大喊起来。 不知赶了多久的路,祁晓晓只觉得屁股快要被颠成三瓣了,他们的马才终于停下来。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断剑山庄。”祁晓晓听到前面好像围上来四五人,刀剑出鞘铛铛几声,最前面的带头男子率先冲上来想要拦住月无痕。 月无痕抬手一掌打向冲上前之人,只听他头骨咔嚓一下,那人立马应声倒地,其余四人顿时后退,纷纷不敢再上前半步。 只听一个惊恐的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是何人?这里…可是断剑山庄。” 月无痕背手而立,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从地狱而来索命的恶鬼,“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祁晓晓这个看书都能自说自话吐槽大半天的人,听见这样的话还能忍住不开口吗? 她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手舞足蹈道:“你们是不是傻,这个时候当然是麻溜利索的闪一边去啊。” 月无痕好不容易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过在场也没人能听见,这跟她从前看剧发弹幕没差别,因为说了也没用,该傻还是傻。 月无痕抬脚刚向前走去,那四人犹犹豫豫片刻后还是闷头冲了上来。 下场自然是跟第一个人一样,天灵盖被碎,齐齐死在了月无痕的手里。 祁晓晓还好被蒙住眼睛,对她晕血的体质来说这样粗暴的杀人场面,能不见还是不见。 “得亏自己穿成了刀,不然在这打打杀杀的江湖上她能不能活到第二天都悬。” 月无痕径直走向山庄,他这样一个大敌出现,就算断剑山庄倾巢而出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断剑山庄庄主郁白休听说庄外来了一人杀了他的守门弟子,现下已经朝着庄内而来。 这简直让他不敢相信,江湖上谁敢堂而皇之的杀入他的断剑山庄。 当他赶到时,才发现对方竟然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无故杀我弟子。” 庄内弟子被打的人仰马翻,郁白休又气又恼,此事假如传出去他断剑山庄还如何在江湖立足,断剑山庄的名声虽比不上四门四派响亮,可算算也有百余年了,岂可让一个毛头小子毁的一干二净。 “他们拦我就该死!”月无痕霸气十足的给了他一个解释。 不过这话说的祁晓晓都替他不好意思,“你硬闯人家地盘,不拦你拦谁?你这家伙就欠教育。” 郁白休浑身颤抖,拔出他的长剑就向月无痕刺去,“今日我要你有来无回!” 两人一跃而起的交上手来,月无痕虽与他过招可眼睛却停在郁白休手里的长剑上。 断剑山庄是以铸剑闻名江湖,他们的剑术高超可谓自成一派,不过在月无痕的手里他最多能坚持三十招。 月无痕并没有亮出寒月刀,反而还抢走了郁白休的长剑。 “你欺人太甚!”郁白休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年轻人夺去了佩剑,气的吹胡子瞪眼,就差扑上去生吃了月无痕。 郁白休看上去只是而立之年,实际上他已年过半百。 不过这性子还跟个年轻人一样,容易动怒,但他却是断剑山庄至今以来最厉害的铸剑大师。 祁晓晓看着郁白休涨红的脸,还真怕他自己把自己急死,便忍不住数落起了月无痕,“咱们不是去洛水见歌姬吗?好端端的跑到断剑山庄欺负人家一个老大爷干嘛呢?” 最让人奇怪的是书中何时写过月无痕带着寒月刀来了断剑山庄的,祁晓晓好像不记得有这一出啊? 她沉思道:“难道是我某个章节看漏了?月无痕去洛水前先到的断剑山庄闹了个鸡飞狗跳,无缘无故的就为了抢郁白休的剑。” 可这也忒说不通了,毕竟有自己这把寒月宝刀在手,谁还能看上其他兵器。 第8章 求教 就为这点小事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吧!”郁白休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他知道眼前这年轻人武功高强,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不过他不怕死,就算死也决不受辱。 月无痕把手里抢来的剑丢给了郁白休,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我何时说要杀你了。” 祁晓晓听到他说不杀郁白休心里勉强放心了一些,既然月无痕都这样说了,那老大爷的命就算保住了。 毕竟电视剧里这种上赶着求死的一般都会活下来。 不过郁白休担心他对自家弟子再下毒手,冲着身后弟子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弟子们却担心的看着郁白休,对月无痕始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肯离开。 郁白休接过自己的剑才慢慢冷静下来,这人来他断剑山庄应该是另有所图,暂时不会要他的命。 “他要杀我,方才过招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郁白休铿锵有力的话回荡在弟子们耳边。 弟子们面面相觑,感觉庄主的话在理,随后才慢慢退了下去。 郁白休这人书中描写的就是一个保养年轻的“老妖怪”,看不出真实年纪的他性格跟那年轻人也差不了多少,急躁易怒说话习惯单刀直入。 等到弟子们都退了下去,只剩郁白休与月无痕二人时,“说吧!你来我断剑山庄作甚?”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郁白休这个年纪的人可没把月无痕方才的手段放在心里,还是一副你想干嘛说完滚蛋的态度。 月无痕走近他,细细说道:“你断剑山庄以铸剑闻名江湖,对兵器剑戟自然比寻常人知道的多。” 郁白休一脸洋洋得意,“这是自然。” 虽说断剑山庄的武功不是江湖上排的起名号的,可说到铸剑练器那断剑山庄称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月无痕微微点头,“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如实回答。” “回答你之后呢?”郁白休可不傻,他要是回答了月无痕的话他再杀人灭口怎么办。 祁晓晓看着他们,心里总觉得月无痕想要问的事情跟自己有关。 “回答令我满意,你的断剑山庄就还能留下,否则……”月无痕脸上露出杀意,看样子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郁白休叹了口气,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好吧!你有话就问。” 月无痕将祁晓晓眼睛上的黑布解开,亮光出现的那一刻,祁晓晓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些许。 “看不见还真是不习惯。”祁晓晓揉了揉眼睛,语气带着些无奈。 “这……不会是寒月刀吧?”郁白休瞪大双眼,忍不住伸手就要摸一摸祁晓晓。 “喂,拿开你的手,我可是一把有脾气的刀,当心我砍你!”祁晓晓呲牙咧嘴的对郁白休说道。 郁白休这人还真不愧是成日与兵器为伍的铸剑大师,他的全部心思竟都在眼前的寒月刀上,完全没有管拿出寒月宝刀的月无痕此人的可疑身份。 “好刀,真是一把绝世好刀。”从月无痕拿出寒月的那一刻起郁白休的眼睛就没从祁晓晓身上离开。 虽然知道郁白休并没有其他意思,可这样的眼神还是让祁晓晓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可又无法避免,她只能摊手无语道:“哎,我这该死的魅力,要如何掩盖才好?” 月无痕见着郁白休一脸痴汉样顿时有些不悦,寒月刀那可是他的东西,被郁白休这样乱看可不行。 他立马收回寒月,将其背在身后,厉声问道:“寒月这样的旷世宝刀是不是能与拥有者刀人合一?” “???”祁晓晓头上飘过一串问号。 月无痕没有停下他的话,“我好像能感知它的存在,这是不是所谓的刀魂?还是其他……” 郁白休想了想,慢慢解释道:“剑自古就有剑魂一说,战国干将莫邪剑便是以活人投入炉火中淬炼而成的宝剑,这把寒月刀或许也是如此。” “或许如此?”月无痕语调上扬,听着他的解释似有不满的意味。 “那你让我再仔细瞧瞧呗,说不定能再看出点什么。”郁白休指着月无痕的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他可太想再看看这柄江湖上人人都在争抢的宝刀了。 祁晓晓已经没空再去管郁白休的眼神了,她只是重复着月无痕的话,“感知我的存在?什么意思,能听见我吐槽他的话还是能看见我这美丽可爱的样子???” 她赶紧朝着月无痕的脸左右挥了挥手,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微愠道:“这家伙不会是拿着寒月刀兴奋过头,产生幻觉了吧?” 月无痕回想起这几日困扰他的问题,继续说道:“试刀那日我收刀时居然能清楚感受到寒月的低鸣,以及刀身不住的微颤……” 祁晓晓捂着嘴,惊讶的无与伦比,“难道我哭唧唧的声音被听见了???如果是真的这可太丢脸了。 郁白休对他的话倒是十分有兴趣,追问道:“然后呢?还有没有其他反应?” 祁晓晓瞧他一脸渴求问题的模样,活像学校里好学生等着被老师点名一样两眼放光。 其实寒月刀这样的神兵肯定是与普通兵器不一样的,对于铸剑师来说,能清楚的知道宝刀与众不同之处,就如同打开了他们探知新世界的大门,对于在铸剑技艺上当然能更上一层楼。 “没有了。”月无痕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祁晓晓还以为他察觉到了其他,连忙竖起耳朵等着听接下来的话,听到月无痕的回答后这才放心道:“没有了就好,真要吓死宝宝了!” 她想:“应该是那日沾到秦雍的血,一时晕血反应太大,导致与她接触的月无痕也发觉到了她头晕目眩,浑身颤栗的感觉。” “刀个鬼的魂,还不是被你吓得。”想起这茬,祁晓晓就气不打一处来。 敢情月无痕这魔头是特意为此事来断剑山庄求教的。 郁白休见他没意识,自己朝他伸出右手,道,“把刀给我。” 月无痕看着寒月刀,思忖片刻后将它递到了郁白休手里。 祁晓晓气鼓鼓的跟着郁白休就去了。 郁白休带着祁晓晓进入了山庄内堂,庄内弟子赶紧出来奉上了两杯热茶,看他吩咐弟子又是拿琉璃镜,又是拿磨刀石的,那阵仗弄的就跟鉴宝似的。 “郁庄主这是想要给我解剖吗?”祁晓晓趴在桌子边打了个哈欠,对他的行为调侃道。 月无痕眼都不眨的在一旁守着,虽然知道在自己眼皮底下郁白休定然是玩不出什么花样的,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可不能让寒月刀出什么意外。 郁白休仔细看了看桌上的刀,从刀柄到刀身,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寒光凛冽,浑然天成的霸刀之气,握在手里仿佛周身都是力量,这样的刀简直就是为杀戮而生。 只可惜如此厉害的宝刀就算再过三百年也淬炼不出一把,“果然是得寒月者得天下,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郁白休铸剑数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好刀,“如此厉害的寒月刀,势必要修炼与之匹配的刀谱,否则你无法完全驾驭此刀!最后恐怕会落得个反噬的下场。” 祁晓晓直起身子,乐呵呵的笑道:“照郁庄主的意思是,月无痕这魔头还配不上我呗!” 月无痕心中喃喃:“果然如此!就算自己功力再如何深厚,可寒月刀还是无法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 郁白休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半月前江湖上传言寒月刀被敕阴教教主月无痕据为己有,那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就是魔教教主月无痕!” 听说月无痕手里从未留下一个活口,他凶狠毒辣之名可谓尽人皆知。 郁白休脑海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竟然是那魔教头子,参照他以往行事的手段,难道断剑山庄真要从江湖中消失。 祁晓晓察觉到郁白休的手心开始冒汗,奇怪道:“这人先前还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怎么这会就变胆小了。” 郁白休将刀双手递给月无痕,不敢看他,嘴里小声道:“刀就还给公子……” 月无痕单手接过寒月刀,抬眼看着郁白休,语气透着一股玩味,“郁庄主猜到我是何人了?” 郁白休依然假装一副不耐的态度,“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断剑山庄这些年很少与江湖门派来往,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早已与我们无关。” 月无痕握紧寒月刀,一对明眸闪过狠戾,露出森冷的笑,“是吗?郁庄主要为自家弟子报仇也该知道我是何人?” “不必!我都打不过你,其他人更不行。”郁白休一句话倒是反驳的在理。 祁晓晓可算见着一个智商在线的人了,那些上赶着送死的人就该学学人家郁白休这觉悟。 月无痕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识时务。” “那你就放过郁老头吧!”祁晓晓猜不到月无痕怎么想的,可他握着自己的手就不太对劲,那是一种想要挥刀杀人的感觉。 第9章 道理 能说会道的“刀” 郁白休一把年纪过的桥比走的路都多,从他确定月无痕的身份后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乃至整个断剑山庄。 有关寒月刀的事,他自然是不会让今日的消息流传出去,其实从一开始月无痕就没打算放过郁白休和他的断剑山庄,他的承诺一文不值。 因为他本就是邪魔外道,魔教说的做的又怎可能一致呢? 不过月无痕倒是十分欣赏郁白休此人,见他不失为一个真性情之人,心中考虑给他一个痛快。 祁晓晓能感觉到他的杀意渐起,她心中有些沉不住气了,先是秦雍如今又是郁白休,她不想受那头晕恶心的罪更不想自己成为一把血腥的杀人刀,与月无痕一起徒增杀孽。 “郁庄主可还有其他要说的,你是江湖闻名的铸剑大师,能死在寒月宝刀之下也算了却你的夙愿。”月无痕抬手一挥将寒月刀架在了郁白休的脖子上。 要杀人的话也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更加让祁晓晓怒火中烧,她连珠炮似地说道:“你要杀人就用你自己的手,用你的剑,你的匕首,你的飞镖,用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用我!!!” 她真是没想到月无痕不仅阴狠毒辣还不讲信用,彻头彻尾的就是个反派人物。 虽然他在书中本就是反派,可书中跟亲眼目睹还是不太一样。 郁白休不想死,可他很清楚就算自己跪地求饶,月无痕也不会放过他,他只是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寒月刀,眼里释怀道:“能死在寒月刀之下,确实让我无憾了,月无痕你动手吧!”他眼睛一闭,决定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月无痕催动内力正打算动手杀掉郁白休之时,握着寒月刀的虎口突然被刀身弹开,一阵酥麻感出现,叫他不得不微微松开手来。 “怎么回事?”他脑中一片混乱,总觉得寒月刀仿佛“活”了。 祁晓晓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他,大口喘着粗气骂道:“你这坏人,白瞎了一张脸。” 月无痕愣住了,耳边传来的声音竟然是如此清楚与熟悉。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结巴,脸上神色闪过一丝紧张,语焉不详道:“什么…什么人?” 祁晓晓趁着他精神紧张,忘记运功较力,拽着他就往山庄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这家伙给我过来!” 月无痕任由自己被一把刀拽的没有方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不过他始终没有撒手,因为他倒想要看看这刀究竟想要带他去何处? 本来要成为刀下亡魂的郁白休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他使劲闭眼又睁开,不太确定道:“刚刚是我老眼昏花了吗?” 他不太相信的追了几步上前,站在门槛处远远看着月无痕东倒西歪的朝着庄外而去,心中感叹万分,摇头道:“这寒月刀果然不同凡响,没点本事确实驾驭不了啊!” 断剑山庄的几名弟子闻声赶来,不知发生何事的他们也只看到正在渐行渐远的月无痕的背影。 月无痕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不情愿的离开了断剑山庄,山庄外的不远处有片半腰深的清潭,潭水碧波荡漾,本是宜人秀丽之地,此刻却因为一人一刀毁的个干干净净。 祁晓晓硬是拽着月无痕往水里淌去,等月无痕发现端倪已然来不及了,他一脚猛的踏入水中鞋袜全都被浸湿,狼狈不堪。 月无痕的脸都气绿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被一把刀给推水里了。 气恼之下,月无痕松开紧握着寒月刀的手,任由它咕咚一声掉入了潭水中。 祁晓晓忘记现在自己是一把刀了,就算她会水也不知道该如何游起来,当水漫过脖颈时,她才恍然想起,“救命啊!”她开始拼命呼救,声音可谓撕心裂肺。 岸上的月无痕这一次听的真切,确实是寒月刀发出的声音,他来不及多想足尖轻点,飞过水面用内力将刀捞了出来。 “咳咳……”祁晓晓被水呛着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月无痕不愧是书中大获全胜的反派,只用了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就接受了寒月刀居然有意识,会说话这样离奇古怪又匪夷所思的事,“你是寒月刀?”他语气肯定道。 祁晓晓也不想装聋作哑的说谎,反正别人怕他,她可不怕。 “你不是自己亲耳听见了吗?” 月无痕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寒月刀,“你是女子?” 祁晓晓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较真的问道:“怎么我声音听着像男的吗?” 月无痕面无表情的说了四个字,“天震地骇。” 祁晓晓从他语气以及字面的意思解读出来就是——你声音粗犷,我不确定到底是男是女,所以问了一句。 “果然是不配拥有CP的家伙!”现在月无痕能听见自己的话,祁晓晓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他。 鞋袜湿透了,脚上全是湿滑的感觉,穿着很是不舒服,月无痕此刻没心情再问下去,他绷着脸拾起地上的寒月刀,准备折返回断剑山庄。 祁晓晓小声问他,“去哪啊?” 月无痕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断剑山庄。” “不要!” “没问你要不要!” “我就不去。”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水里。” “你居然连一把刀都不肯放过,没人性!” “……” 月无痕不想与她多费唇舌,拖着她就往原路返回。 祁晓晓想到回去断剑山庄自己躲不掉被月无痕用来杀人的命运,决定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这个魔头。 “月无痕,你说你武功这么高,为什么要为难一个老人家呢?欺负弱小,传出去会被江湖中人耻笑的。” “听你声音可不像老人家。”月无痕穿着湿哒哒的鞋子,心情糟透了,还要听一把刀说废话,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最无语的体验了。 “我不是说我啦!”祁晓晓赶忙给他解释道。 “就那断剑山庄庄主郁白休,你别看他一副三十好几龙精虎猛的样子,其实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祁晓晓心里一个劲的跟郁白休道歉,“郁白休,我可不是故意咒你死,千万不要怪我!”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就想生怕月无痕听见似的,“不如……不如就放过他吧!我保证他不会乱说话的。” 祁晓晓从书中的描写能清楚知道郁白休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他会对今日的事守口如瓶的,对月无痕来说此人绝不是必须除掉的隐患。 月无痕一言不发的走着,就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样。 他安静的可怕,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断剑山庄算是隐退江湖了,敕阴教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不肯放他们一马,再说了这江湖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铸剑之术,他要是死了你就自个琢磨我这把寒月刀去吧!” 祁晓晓知道光是求月无痕手下留情是没有用的,他最在乎的还是如何利用自己夺得江湖的野心。 月无痕依然没有回答祁晓晓的话,可她并不灰心,谁让她什么都不多,就道理多。 “我是一把旷世的宝刀,没有人能理解我,除了他!你听说过伯牙摔琴只为子期吗?” “你的意思是他死了,你也不要活了?”月无痕缓缓开口道。 祁晓晓忍住内心的激动,看来她估计的没错月无痕这魔头果然是担心寒月刀胜过一切。 不然以他的脾气,能在他旁边说上半句话的人早就下阴曹地府了。 “死到不至于,不过可能会……一蹶不振就此封刀。”祁晓晓胡言乱语的本事与郁白休铸剑的本事差不了多少,都是她称第二整个江湖估计没人能称第一。 月无痕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思考祁晓晓的话,还是在看前方的路。 “一把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好的归宿,一个真心对它的主人,如果这样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能满足,就算给我整个兵器界的地位,我也不会开心的。”祁晓晓说到这里还故意抽抽搭搭了起来,那声音呜咽着别提多可怜了。 月无痕被她罗里吧嗦的话说的整个耳朵都红了,一个转身跃起施展轻功飞离了地面。 祁晓晓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们已经掉转了方向,朝着另一面而去,“月无痕还是挺讲道理的嘛,嘻嘻!”她单纯的像个孩子。 祁晓晓总算安静了下来,月无痕带着她去了附近的小镇找了一家看起来较为干净的客栈,要了一间上等客房,丢给小二一锭银子,吩咐他替自己买双干净的鞋袜来。 此地的小镇名叫碎叶镇,是一个较为偏僻少人的镇子,这家客栈的掌柜干瘦如柴,带着他们进入房间后一对眼珠滴溜溜的围着月无痕打转,他还没有遇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看月无痕这一身穿着打扮料定他非富即贵。 “公子是赶路还是来碎叶镇探亲啊?”客栈掌柜与月无痕攀谈起来。 月无痕没心思搭理旁人,看向客栈掌柜的眼神可怕的很。 客栈掌柜赶紧退了出去,不过他还是好意提醒了一句,“这里晚上会有野兽出没,公子一人可要当心。” 祁晓晓觉得这客栈掌柜不太对劲,好像故意吓唬人一样。 第10章 下药 又是送人头来了 碎叶镇本就是人烟稀少的一个偏僻小镇,镇口的路边矗立着一棵参天大树,大树上长着半黄半绿的叶子仿佛白了半个头的老翁,树上细丝般的枝条系着零零散散的几根红绸子,类似于百姓祈福求平安用的,树的旁边立着一石碑,上面刻着碎叶镇三个红字。 碎叶镇上就两家衣料铺子一家在镇头,一家在镇尾,客栈小二不想跑远路,去的自然是镇头那家较近的铺子,那里的鞋袜款式也没什么可挑选的,小二冲着最贵的一双鞋付了银子,拿着包好的鞋袜就赶紧回了自家客栈。 月无痕背手而立的站在窗下,等着小二买回来鞋袜,等他穿上后心里才稍微舒坦了一点,不过对寒月刀咋咋呼呼的在他耳边念叨一事,还是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可发。 祁晓晓识趣的在不该说话的时候牢牢管住了嘴,月无痕不喜喧闹刺耳之声,她是比谁都清楚,不过人的性格秉性也是一种长久习惯,收敛起来也需费些时日,并不是她非要吵着月无痕不可。 祁晓晓觉得这大概就是一个闷葫芦与一个话唠王磨合相处的过程,她希望两人之间能得到有效的改善,否则今后的日子还真不知如何过下去。 这家客栈表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掌柜却是一副贼眉鼠眼的长相,瘦的活像只猴儿,弄的祁晓晓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一脸的鬼主意。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怎么能因为人家长得像坏人就认定他就是坏人呢! 祁晓晓对自己这样的想法表示肯定,她看了一眼月无痕撑着下巴,默默告诉自己,“就比如身边的某个人长得还像大好人呢,其实不然……” 月无痕不与祁晓晓主动说话,她也能自己与自己玩。 房间的梨木桌角有个不大不小的凹槽,祁晓晓闲得无聊就用手指顺着那凹槽来回摩擦,非要把上面不整齐的毛刺锊个服服帖帖。 月无痕闭眼调息,耳边却是刀口来回刮蹭的声音,这刀真是一刻也没个安静的时候,他真想将她丢出窗外。 店小二借着去厨房端热水的闲余时间与客栈掌柜两人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小二看了看左右,附耳低语道:“掌柜的,我去道上看了,没别人,这家伙应该就是一个人来咱镇上的。”他语气雀跃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掌柜干瘦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颧骨突出,他嘴角忍不住咧开,碎叶镇好久都没来这么大一只肥羊了。 他的客栈本来是做的正经买卖,奈何这段时间生意不景气,他们已经好几月没进账了。 客栈掌柜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听说是孤身来此竟对月大教主生了谋财的心思。 他从小二身上翻出一整包蒙汗药,打开黄纸包着的药粉就要全部往茶水里倒,小二赶紧上前拦着他,一副心疼模样,“掌柜的,要不了这么多,咱就剩这一包了。” 说起来这东西在他们镇上可是稀罕物,这一整包的量连头牛都能放倒,全给那好看的公子可太浪费了。 掌柜眼里全是银子,哪听的进他的话,咬牙反手就是一指戳向店小二的太阳穴,放低声音开始教训起他,“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那家伙带着刀,指不定会两下子。”他自己要是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敢生这害人的心思吗? 小二挠挠头回想起来,那位白衣公子出尘脱俗,看着面相倒是和善,就是眼神有些凶,不过手里好像是有把刀。 “可…可他那身子骨我怕一包喝死他。” 小二飞快地说了一句,抱着头躲的八丈远,生怕又被掌柜教训。 “谁喝蒙汗药喝死啊!你这猪一样的脑子,尽说猪说的话。”掌柜急的开始骂他。 “掌柜你还是留点……或许下次还能用。”小二不死心的继续劝他。 掌柜干瘦的像只猴儿,身型也像猴子一样灵敏,他两步上前抬起一脚踹在小二的屁股上,恶狠狠道:“过来,把这壶茶送上去。” 小二揉着屁股,一拐一拐的走了过去,满脸委屈,小声抱怨道:“用完了还得我掏钱买……”他才是在做最赔本的买卖。 干瘦猴儿似的掌柜皱着眉,在他后面一个劲的追问道:“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这就送上去!”小二麻利的端起茶盘,弓着身子就往客栈楼上走去。 被掌柜踢的狠了些,小二进入客房时都撅着屁股,他别扭的放下茶盘,将上面沏好的茶壶放到了月无痕的面前,镇定自若的说道:“公子请用茶。” 祁晓晓指着小二倒出的那杯茶,不情不愿的给月无痕赔礼,“这杯茶就当我敬你的,先前如有得罪,还望月教主海涵。” “哼,你到懂这些?”月无痕冷嘲热讽道。 祁晓晓翻了个白眼,心中疯狂反驳道:“我又不生来就是一把刀,你这人可真好笑。” 小二不明白月无痕的话,傻呆呆的问道:“公子是跟我说话吗?” 月无痕下命令似的赶人,“你出去,没我吩咐不许进来!” 小二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关门时眼睛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 “月教主跟我一把刀置气,那可没必要。”祁晓晓摆出一副你爱接受不接受,反正我给你道歉了模样。 祁晓晓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既杀不死我,又舍不得折断我,除了原谅还能怎样?” “你说的对。”月无痕突然肯定祁晓晓的话,让她反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月无痕这人没那么简单,他心思深沉,向来只有他掌控别人的份,绝不可能就这样任由自己被一把刀耍的团团转。 祁晓晓看着月无痕喝下了那杯自己所谓的“赔罪茶”,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糊弄人,只为了骗取她的信任,“明日一早我们就上路去洛水,你不是要去见一见名妓杜燕娘吗?” 月无痕起身走到床边,话中有话的试探她,“你知道的还不少。” 祁晓晓得意的笑了一下,心中想到:“我知道的更多!可惜你不知道。” 月无痕觉得头有些重,好像累着了一样,趴在床边慢慢的睡了过去。 祁晓晓不想整天都被别人的血吓昏,正想跟他说要约法三章的时候,发现月无痕这家伙居然已经睡着了,“有没有搞错,跟我在一起还能无聊到睡觉,你真是够可以啊!”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偷偷摸摸的推门进来,等祁晓晓看清才发现那人竟是客栈掌柜瘦猴子,他身后还跟着他的伙计店小二。 掌柜使唤着他的伙计,“蒙汗药起作用了,你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而他自己则是看着桌上的寒月刀,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查看。 小二在月无痕身上摸索了半天,只发现了一袋银子跟一个黑牌子,黑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像鬼画符一样的图像他不认识,只好回头问自家掌柜,哪里想到掌柜竟然对着一把刀看的津津有味,“掌柜的,一把破刀有什么好看的。” “你才是破刀,你是破小二,你们这家是破黑店!!!”祁晓晓气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堂堂敕阴教教主居然被乡野黑店给下药了,不知道月大教主醒了会做什么惊人的举动。 祁晓晓看着眼前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对他们生死未卜的命运产生了一丝丝怜悯。 第11章 阴狠 月教主的可怕 干瘦猴掌柜把寒月刀带下楼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心里想这刀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小二则是偷偷把从月无痕那里翻到的钱袋里面的碎银子顺走了几块,“蒙汗药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自言自语说完之后就把那几块散碎银子揣进了自己怀里。 祁晓晓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只等月无痕醒来,说不定还能在他脸上看到气炸了的表情,毕竟月教主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面子里子可都挂不住。 小二把搜出来的两样东西都交给了掌柜,他一副老实模样交代道:“那人身上就一袋碎银子跟这个黑牌子,其他值钱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你把我当傻子呢!”掌柜伸出右手,抖了抖。 小二不大乐意的从怀里掏出私藏的碎银子,慢慢放到他手心上。 干瘦猴掌柜见他还在那墨迹,抓起他胸口一边的衣领子,杀气腾腾的向他啐了一口,“跟我装傻是吧!”敢在他面前耍花样真是不知死活。 小二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没太明白掌柜此时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跟他解释道:“掌柜的,就这些真没有了!”他可不敢私吞什么贵重物件。 干瘦猴眼神变了样儿,“六子,这里可就咱两人,你是知道我脾气的!” “掌柜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我真没拿。”小二说着就要脱衣服让掌柜自己找,他就拿了一块碎银子其他的一概没碰。 “岫岩玉佩呢?”干瘦猴一掌推开他,恶言恶语的吼道。 六子去给那人买鞋袜的时候,他分明看见那人腰间挂着一枚上好的双鱼纹的岫岩玉佩,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本以为六子这家伙不识货,没想到他竟然认得那玉佩,还敢偷偷将它据为己有。 “他身上没什么玉佩啊?”六子急的团团转,他可是翻遍了那人的衣服,没见着掌柜说的这样东西。 看来六子没打算把东西交出来,还在这儿跟他装傻,干瘦猴气的抄起一旁的斧子狠狠的劈向六子的肩胛处,将他打倒在地。 鲜血顿时汩汩留了一地,干瘦猴蹲下身子,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跟我玩这一套,你有这命吗?” “我…没有…” 六子话还没说完,干瘦猴抡起斧子朝着他的太阳穴又是一记重击,血液飞溅,染红了纸糊的窗子,留下斑驳的血点。 啪啪啪,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掌声,月无痕一脸满意的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你怎么醒了?”干瘦猴握着斧子起身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本应该明日醒来的人居然在此时出现了。 月无痕拿出自己的玉佩,一脸无辜道:“你是在找它吗?” 干瘦猴震惊无比,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原来此人是故意支开六子,让他看到玉佩,这一切竟都是个陷阱。 他不断重复着,神情变的恍惚,“你都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你也不算太傻,只是不太走运罢了……” 他月无痕想要杀人,办法多的是,不过是为了想要避开某个可能会劝他手下留情的家伙而已。 “我的刀在哪?”月无痕不想跟他废话,一脚把干瘦猴的头踩在地上,让他的脸正对着刚被自己杀了的六子。 与干瘦猴四目相对的死人此刻的脑浆还在不断四溢,血流淌过他的脸颊,还能感受到阵阵余温。 “刀…在柴房。”干瘦猴此刻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他闭着眼睛拼命求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月无痕歪头一笑,“这可不行,刀找到了就没机会了。”他就是要趁着那烦人的家伙不在,了结这间客栈的人。 干瘦猴被月无痕一脚踩断了脖颈,死的也算干脆。 祁晓晓被藏在干柴堆后面,她知道月无痕铁定会来找她的,只是这地方黑黢黢又乱七八糟脏的不行,叫她有些担心会不会有老鼠。 “我现在可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寒月刀,怎么还能怕老鼠!”她搓着手,像念经一样翻来覆去重复道:“啃不动我…啃不动我…啃不动我…” 这样催眠似的话好像能减少一些恐惧,因为祁晓晓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老鼠。 时间好像变的特别漫长,就在祁晓晓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寒月,你在哪?”月无痕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从前面传来,就像落水时救命的稻草,叫人忍不住想要抓住。 祁晓晓激动的举手回复他的话,“我在这呢!”她的声音带着喜悦,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月无痕扒开一堆干柴,从里面将她拿了出来。 “你可算来了,真怕我…怕你出什么事!”祁晓晓假意担心道,其实她是最清楚的,月无痕怎么可能出事,他可是能活到结局的男人。 “哦,原来你还担心我?”月无痕似笑非笑的看着手里的刀,好像被她蹩脚的话哄的很开心。 祁晓晓一脸认真道:“当然会担心了,我可是一把讲义气的刀,怎么会不理你。”说些好听的话自然也是祁晓晓的强项。 月无痕用手轻轻的掸去刀柄上的灰尘,以及刚才不小心沾上的一些干柴屑,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祁晓晓的心怦怦乱跳。 她有些找不着北的晕头转向,完全忘记问客栈里的两个人,“我们…现在去哪?” “洛水……” 等到他们离开碎叶镇,祁晓晓才想起干瘦猴他们,“我刚刚忘记问你了,那家黑店的客栈掌柜他们怎样了?你该不会是…” 月无痕面不改色的说道:“他们跑了…” “额…真跑了” 祁晓晓不太相信的反问了他一句,总觉得这样的解释太不合乎他的个性。 月无痕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从身上摸出自己的令牌,拿在手里把玩了一圈,说道:“他们偷我银子时,好像发现了我身上这块敕阴教的令牌,就吓的连客栈都不敢回了。” 祁晓晓一听,立刻放心了不少,心中庆幸万分,“跑了也好,跑了也好,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说服月无痕放过这两个敢对他下药的人。” 毕竟这样的人在书中的结局大概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吧! 第12章 洛水 就看着你演 洛水又称南洛,是《寒月刀》这本书中所提及到的一处极具水乡风情的地方,那里依山傍水,风景如画,乘船沿途而去不仅可以欣赏山水美景,还有鱼、虾、贝,各类当地美食。 可惜祁晓晓穿成了刀没那口福,否则她定要胡吃海喝一番。 月无痕带着她上了一艘前往洛水的小船,摇船的是一名戴着斗笠的麻衣老叟。 老叟熟练的将船从岸边划出,热情的与月无痕攀谈起来,“这位公子好相貌啊!不知可有家室?” 祁晓晓扑哧一声,没忍住的笑了起来,因为她忽然想起了血芜宫的那名婢女。 月无痕表面神情无恙,却暗自收紧五指,将寒月刀握的更牢了些。 “哎…哎…痛耶。” 祁晓晓在他耳旁叽里哇啦的乱嚎,心里随后不满道:“月无痕这魔头就只会欺负我没法反抗,小心哪天我跟别人去,然后这样那样的揍扁你!” 摇船的老叟见月无痕并未回答,心想那便是没有。 老叟就好像祁晓晓见过的旅游景点推荐人,把自个家乡特色一阵猛夸,生怕他们这些游客错过似的。 “咱们洛水这一片可是好地方!美食美景还有美人,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咯!” 月无痕一脸无动于衷,倒是祁晓晓对老叟的话来了兴趣,“洛水这地方确实养人,也不知那名动天下的杜燕娘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 可就算杜燕娘美上天了哪有如何?月大教主志不在此。 祁晓晓摇头叹息道:“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是真想亲自去会一会作者书中所写的那几位漂亮小姐姐,尤其是魅刹派的云瑶小师妹,当时读到她时就喜欢的不得了。 云瑶虽然在魅刹派中年纪最小,可对江湖中所谓的正邪、对错都有自己清醒的认识,并不像其他门派一般随波逐流,是非不分。 洛水一事落败后,为救她的云竹师姐,还险些命丧敕阴教弟子手中。 祁晓晓突然想起书中所写,“对哦!云竹与奚康宁被抓到魔教血芜宫后,云瑶那傻丫头就跟着去救人了。” “那说明云瑶可能也会在洛水!” 祁晓晓发出迷妹般的尖叫,吓得月无痕差点把她丢在船上。 “安静些!”月无痕挥出自己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寒月刀,想要以此来堵住她的嘴。 祁晓晓激动的语无伦次,“月无痕,跟着你真好。” 这一次可算是赚到了,不仅可以近距离接触云瑶,还能看到江湖门派尔虞我诈的算计,可精彩的反转又永远都是你猜想不到的。 圣天门赵阎这颗棋子,被月无痕放的可太合适了。 月无痕一招将计就计,假装掉入天璇、魅刹两派的陷阱中,反将两派弟子擒获,再引其余门派自投罗网,一顿操作下来四门四派就搭进去了不少弟子。 金缕软甲一事又引得各派内讧,凤卿荷身份之谜更是火上浇油。 说来《寒月刀》一书就是太给月无痕这反派光环了,也不知自己变成这实打实的“主角刀”后,会不会对月无痕的光环有所压制。 祁晓晓心中不免有些期许,“说不定或许…大概…有可能扭转故事的发展…”她偷摸摸的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愿望。 月无痕没有听到任何不满的声音,这实在是不像他知道的寒月刀,心中一惊连忙掀开衣袖。 “哈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还在哦!” 祁晓晓咯咯的笑个不停,简直是在月无痕的作死点反复蹦跶。 月无痕阴沉着脸,浑身仿佛笼罩在一片黑云下,连一直跟他说话的摇船老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离的他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半步。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额……我错了。” 祁晓晓顿时怂的一匹,她现在可不能得罪月无痕,他对自己没办法可云瑶他们的命今后是会攥在他手里的。 好刀不吃眼后亏嘛!以后求他的机会多着呢。 月无痕可不傻,祁晓晓的态度“判若两刀”分明是在打其他主意。 “洛水有你认识的人?”月无痕挑眉问道。 “没有!我一把刀能认识谁啊,除了你…还是你,没别人了。” 祁晓晓冷汗直流,月无痕这魔头该不会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吧? 说起来月无痕可是整本书的智商担当,被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恰好一阵琵琶声传来,急切错杂弹的十分高昂。 “好技艺,弹的真不错!”祁晓晓东拉西扯的称赞起琵琶声来。 月无痕侧头看了一眼,他们船后跟着一艘挂着青纱薄帐的红色画舫。 摇船的老叟赶忙在旁说话,“是杜燕娘的船……洛水最有名的歌姬。” 祁晓晓佩服不已,他们还没完全踏入洛水,天璇、魅刹两派就安排了这一出巧遇,简直是太急功近利了,难怪会栽到月无痕的手里。 谁知那画舫只是从他们身旁经过,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祁晓晓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偶遇啊!” 第13章 倾慕 单纯美好的小心思 摇船的老叟看着画舫渐渐远去后,才继续摇起手中的船桨,他认得杜燕娘的船,如此匆匆而过好像是赶着回她的临水阁。 祁晓晓好奇心驱使,她用手指戳了戳月无痕,使唤起他来,“你问问老伯,船上刚刚弹琵琶的人是谁?” 月无痕一时无语,寒月刀竟然敢把他当传话筒,简直目中无人。 “哎呀,他又听不到我说的话,拜托拜托啦!” 看他神色不对,祁晓晓立即采取温柔攻势,特意放低了声音,难得没有跟他大声嚷嚷。 “……” 沉默片刻,月无痕冷着脸向老叟问话,“方才弹琵琶的是何人?” 老叟见他主动搭话,立马来了精神,一脸称赞道:“公子可是听出曲子的玄妙,不瞒你说能有这弹功的临水阁也只有杜燕娘一人。” 祁晓晓心中思量起来,“照这样看刚才过去的是真的杜燕娘。” 可魅刹派的弟子云竹此刻不是应该早就假扮成了杜燕娘,等着月无痕现身吗? 这还真是叫她这个看书人也想不明白了。 — — 画舫照着月色前行不止,如同一尾红色锦鲤穿河过江。 顺着河道画舫停在了一处浅岸边,往岸上北面行数十里便有一座四柱三层高的阁楼,此处乃是杜燕娘的临水阁。 阁中一众姐妹都是杜燕娘收留的一些无父无母的可怜女子,教他们曲艺让她们能在这吃人的世道中过活。 杜燕娘不仅相貌出众,还弹得一手好琵琶,歌喉更是名动天下,多少江湖名仕达官贵人都争相来洛水,只为听她一曲。 此时岸边的画舫外,一名梳着双垂发髻的女子掀开青纱,柔声道:“燕娘,到岸了,咱先出来吧。” 此时画舫内的琵琶声却再次快速传出,就好像压根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女子对她的行为不气不恼,只是在外好言问道:“燕娘,你该不会打算就在画舫内一辈子吧!” 琵琶声渐渐缓和下来,可还是断断续续,如诉如泣一般不肯停止。 女子低头浅笑起来,而后故作神秘,说道:“这次可不是他一个人来的,我听红珠妹妹说他身边还跟着个拿着短剑的绿衣姑娘。” “圣天门什么时候有女弟子了?”琵琶声戛然而止,一句娇媚动人的声音从画舫中急切传出。 画舫外的女子却是故意不答话,逼着问话之人自己着急的走了出来,“莲儿,你快告诉我。” 一身湖色缀羽衣裙,脸上带着薄纱,抱着琵琶出来的娇美女子便是洛水歌姬杜燕娘。 莲儿见状立马伸手扶住她的胳臂,将她带下船去,“燕娘,你这一见赵阎门主就紧张的毛病可要改改,不然旁人会以为你不待见他。” “我只是顺手练练琵琶而已,你休要胡说。” 杜燕娘双手收紧,一本正经的否认道。 莲儿对她的口是心非早就心知肚明,“行行行……是我胡说,那人你是见还是不见?” 杜燕娘不想拒绝,她一口应下,“远来是客,自然是要见的…只是…” 莲儿眼珠一转,为她出了个主意,“你若是担心见到赵门主紧张的话,不如就让莲儿陪你一起去可好。” 杜燕娘曾被洛水一带的贼人劫走,险些毁了容貌,是赵阎门主将她救下带回圣天门养伤,并让她有了临水阁这个安身之所。 “万一他只想见我……” 杜燕娘娇羞的跟着莲儿下船入轿,坐在轿子里的她手里的琵琶抱的更紧了些。 莲儿替她放下轿帘,嘴角一瘪,“那莲儿就只有守门的份了。” 轿撵中的杜燕娘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面,“那还不快些回去,别叫他等急了。” “是,莲儿已经命人好生款待赵门主,万不会怠慢了。” 她们一路行色匆匆,很快就到了临水阁外。 阁外守着的丫头一看见杜燕娘的轿撵立刻转身让人去报信,“快去告诉红珠姑娘,燕娘回来了。” 临水阁一楼人声鼎沸,坐满了喝酒听曲的客人。 其中似有不少江湖中人,他们剑不离手的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原来惊雷门的楚万心从傲峰谷后就命人一直偷偷盯着云竹他们,得知她与天璇派的奚康宁一道来了洛水便马不停蹄的带着门下师弟赶了过来。 见到楼下大张旗鼓坐着的楚万心,云竹皱眉不悦道:“他怎么会来临水阁?” 那日共商对付魔教之时,惊雷门似乎并不打算出力。 奚康宁走到云竹身边,与她一同向下望去,“难道是徐门主叫他的弟子来助咱们一臂之力。” 奚康宁以为楚万心是得了徐行之的命,来此与他们一同对付月无痕。 “就凭他一个武功平平的弟子?”一阵嘲讽从两人身后传来,手持折扇的蓝衣男子正独自饮着杯中美酒,这临水阁的千日醉可是他的心头好。 云竹回头,恭敬道:“洛水乃是赵门主的地方,楚万心这人自是可有可无。”她又有些担心,害怕楚万心会坏事,“可是他在这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赵阎放下酒杯,摇扇一语,“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有他在反倒更像那么回事了。” 奚康宁点点头,“赵门主所言有理。” 杜燕娘远远就看见了云竹,果然是江湖女子,神情间尽是不让须眉的豪气,叫人心生佩服。 “让赵门主久等,燕娘在此赔罪。”福了福身子,杜燕娘不知怎么了,竟抢先坐在了赵阎身旁,看的莲儿不明所以。 “素日可是隔的老远,今日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莲儿一头雾水的想道。 赵阎用扇子指着杜燕娘,语气平缓,“云竹,这位就是临水阁的主人杜燕娘。” “说来你们身形相差无几,戴着面纱想必能骗过不少人。” 杜燕娘不太明白赵阎的话,“赵门主此话何意?”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让云竹假扮你几日。” 云竹在一旁抱拳,“还望杜姑娘成全,我魅刹派感激不尽。” 杜燕娘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莲儿一脸不愿,“几日是多久?再过半月就是……” “莲儿……”杜燕娘赶紧叫住了身旁多嘴的人。 赵阎看着杜燕娘,“是否不便?” “当然不是,我乐意之至。”杜燕娘岂会拒绝救命恩人的请求,她回屋换下自己的衣衫,自己穿着莲儿的衣服当做云竹的贴身侍女,在一旁照顾指点她。 云竹换上杜燕娘的衣服,戴上面纱的她身形姿态竟与杜燕娘十分相似。 第14章 敌对 女人间的较量即将开始 临水阁热闹非凡,越到子夜时分人潮便越多。 西府的张家郎,北街的林书生,东市的顾员外,一个个都赶在夜黑而出,在临水阁一呆就不肯在轻易离开。 花街柳巷吃茶喝酒的地方多了去,可这临水阁却很不一般。 不仅杜燕娘声名远播,就连她阁内的一众姐妹也是歌舞弹唱不在话下。 圣天门是洛水此地的江湖门派,门主赵阎丰神俊朗,年轻有为,又贵为一门之主,自是入了洛水不少闺秀女子的眼。 洛水富贾柳亦言之妹柳亦欢就曾托自家哥哥为她说媒,不过听说被赵门主婉拒了,柳家虽不是江湖中人可家财丰厚,也算富甲一方与圣天门主也算相配。 就是不知赵阎门主为何推却了这样一桩美事。 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此刻正站在临天阁外,他神情专注的看着阁楼外来来往往的人。 “公子…我们真要进去啊?”身旁的随从有些为难的问道。 他瞪了一眼身旁之人,“来都来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随从支支吾吾的跟他解释,“可是…这里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粗旷着说话,“我现在可是男人!没人会知道的。” “小姐……我害怕。” 他压着声音吓唬身边的随从,“闭嘴,你再喊我小姐,我就把你卖到临水阁去!” “不要啊!小茹知道错了。”随从委屈的不行。 “跟在我后面,呆会少说话!” 只见他拿出身上带着的一包金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临水阁。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数月前刚被拒婚的柳家小姐柳亦欢。 关于她被赵阎拒婚的事有人传出就是因为这临水阁的主人杜燕娘。 昨日她听说赵阎来了临水阁,就瞒着哥哥从家里跑了出来,不死心的她非要见见这洛水有名的歌姬杜燕娘是不是真的天上有地上无的那般美貌。 “公子里面请!” 门口招呼他的小厮见柳亦欢眼生,到像是第一次来,他小心问道:“公子是刚到洛水的吧!” 柳亦欢一脸不屑,“怎么?你们这里不许外来人进入?” 临水阁在了不起,那也不可能有钱也不赚,她柳家可是洛水大户,随随便便就能买下个十七八间这样的阁楼。 小小歌姬还能跟她相比,简直不自量力。 “怎么会呢?临水阁打开门做生意,哪有挑选客人的道理。”小厮赶忙陪着笑脸跟他解释起来。 来临水阁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怎可轻易开罪客人。 柳亦欢把金子往那小厮身上一扔,“我要见杜燕娘。” 小厮拿着钱袋,袋口露出的一角让他两眼放光,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金元宝,就算在洛水能出手如此大方的客人也甚是少见。 “我马上去…您稍等……”小厮乱跑带窜的飞上了二楼。 “果然是见钱眼开的地方……”柳亦欢心中鄙视道。 云竹与杜燕娘正在说话,燕娘很用心的告诉云竹她们作为歌姬说话、走路、行礼都是从小学起,就算带着面纱一言一行稍有不同也会暴露自己身份。 云竹颇为谦虚,她也知道魔教教主月无痕并不是那么好哄骗的,要想让他上钩自然是要做万全准备。 门外的小莲与小厮嘀嘀咕咕了几句,就把他赶下楼去。 “什么人也想见燕娘,这临水阁还有规矩没有。”小莲气的大骂了一句,这些小崽子还真是胆大包天。 杜燕娘听见莲儿的话,循声问了她一句,“莲儿,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一个外来客人拿着些金子就想见你,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 杜燕娘一听立刻将房门打开,吩咐道:“你让人把他带来。” “你要见他?”莲儿不可置信的问道,她不明白杜燕娘何时也将钱财放在眼里了。 “快去……”杜燕娘神情认真,并不像在跟她说笑。 “知道了。”莲儿不敢不听话,提着裙角便下去找人。 杜燕娘回头看着云竹,轻声说道:“云姑娘可以试试用假扮的身份与我的客人接触一二,倘若不会被察觉那便是成功了。” 云竹觉得她说的有理,“那就暂且试一试我这假扮的像与不像。” 杜燕娘宽慰她,“你不用担心,今日来的是第一次进我临水阁的客人,你就照我教你说的做。” 柳亦欢被小厮领着上了二楼,她左看右看就是没见到赵阎的影子,“不是说也来了这吗?”她小声说道,一脸的不高兴。 楼下的几名客人瞧见柳亦欢被带上楼,都开始吵嚷起来,“那小子干什么,燕娘可是连着三月都拒了我的面,凭什么见他啊?” “对啊!凭什么!” 红珠带着几名姐妹走了下来,她手里拿着玉箫盈盈一笑,“各位稍安勿躁,燕娘她近日身体不适,方才那是从苑河请来的郎中。” “诸位如有不信,大可与我一同上楼看看,不过恕临水阁今后不会再接待如此无礼之人!” 第15章 找茬 又壕又怂的柳姑娘 柳亦欢被带到了临水阁二楼的某个厢房。 厢房很宽敞,里面布置的也十分雅致,一张雀鸟展翅屏风将其隔开,里面的角落放着琵琶、玉笛、古琴等乐器、红木的长桌上除开笔墨纸砚外还有两尊琉璃花瓶,墙上挂着一幅笔力苍劲的名人诗词,以及一幅惟妙惟肖的仕女图。 “风尘女子也学人附庸风雅。”柳亦欢心里嘲笑起杜燕娘。 在她眼里这些古玩字画,他们柳家可是多不胜数。 而杜燕娘却如此摆放在自己房间作为装饰,分明是在故意显露。 杜燕娘打量着这个一进来便毫不客气坐下的柳亦欢,果然是小莲说的生脸孔,不是她临水阁的常客。 “这位公子想必是慕名而来听曲的吧!”她上前替他斟了一杯茶。 柳亦欢抬眼看了一身丫鬟衣饰的杜燕娘,惊叹她的相貌,心中顿时有些不服气,“没想到杜燕娘身边的下人也是美人胚子,难怪能引来不少男人。”她心里一时多了些酸不溜秋的感觉。 柳亦欢嘴上不饶人,“不来听曲难道来此谈心吗?”问东问西的叫她好生厌烦。 她心中十分不屑,这些风尘女子就爱故作清高,到头来想要的还不是银子。 “谈心倒也可以。” 云竹带着面纱仙气飘飘的从屏风后走出,心想反正杜燕娘的那把凤鸣古琴正好被自己弹的发不出声了,遇见一个不想听曲只想谈心的客人简直求之不得。 柳亦欢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云竹轻纱遮面,一身浣花羽衣美若天仙。 不禁脱口而出问道:“你就是杜燕娘?” 而后她缓缓起身眼神赤/裸,就像要将云竹浑身上下看个一寸不落。 “燕娘见过公子。”云竹学着杜燕娘教她的话行礼问安。 不过她不太喜欢柳亦欢看她的眼神,感觉自己就像一堆待价而沽的货物。 柳亦欢想要看清楚云竹的长相,对她遮遮掩掩的模样出言讥讽,“怎么还带着面纱,杜燕娘美名远播总不会是个不敢见人的丑八怪吧!” 她语气轻蔑,好像非要把杜燕娘踩在脚下似的。 云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位公子对她怀有不小的敌意。 可杜燕娘说他是第一次来临水阁,按理说不会与她有什么接触。 再说堂堂男儿又怎会故意与她这样一位小女子过不去,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云竹安慰自己大概是她想太多了,或许是这里的客人眼睛都是长在头顶的,说话做事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杜燕娘自幼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客人,自是能熟练的应付这样的情况。 “公子来此是为歌舞,小姐弹曲用手即可,容貌美丑无关紧要。” 柳亦欢眉眼一瞥,瞧着杜燕娘,“哟,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鬟,看来你家小姐更是不得了。” 云竹对他的态度似有察觉,这人一言一语都在挤兑她,好像来者不善,“公子好像对我有些误会,不知燕娘究竟何处得罪了您?” 说起这个柳亦欢倒是激动起来,她一把抓住云竹的手腕,面红耳赤的指责她,“你少给我惺惺作态,那些男人吃你这一套,对我可不管用!” 她满脸怒气,就像要杀人一般,可下一秒瞬间就变了样,整个五官扭曲起来,只听见她嘴里大叫着:“啊……” 柳亦欢吃痛的喊了出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杜燕娘猛的反扭住胳膊,一时间她又气又恼,痛的眼泪啪啪直掉。 云竹被她突然用力抓着手腕,下意识的就使出了她们魅刹派的擒拿手一个不小心出手过重就将柳亦欢的胳膊扭脱了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云竹赶忙松手,可柳亦欢的胳膊已经耷拉下来。 “呜呜……” 杜燕娘被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男子惊的不轻,等她仔细查看才发现这位公子耳朵上竟有一处环痕。 “原来你是女扮男装的。”杜燕娘恍然大悟的指着柳亦欢的耳朵。 云竹顺着杜燕娘指着的地方看去,果然是女子才会有的环痕。 柳亦欢一边抽搭一边问云竹,“你…说…是不是他教你的武功?” 她哭的满脸都是泪,看起来就像一只花猫,可还非要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云竹看她哭的可怜,好心顺手将她脱臼的手接回去。 谁知道柳亦欢哭的更凶了。 她的胳膊被扭过去又扭过来,她是又痛又害怕,已经忘记这里是临水阁,而她才是那个来找麻烦的人。 杜燕娘见她哭的伤心,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是好,只能暂时跟她解释云竹并不是故意对她出手的。 “姑娘你别哭了…我家小姐她不是有意的。” 云竹也是从未遇见这样的情况,已经快要被柳亦欢的眼泪淹的说不出话了。 柳亦欢抱着自己的胳膊,愤恨的看着云竹,一脸委屈道:“杜燕娘算你厉害,我们走着瞧!” 她真没想到赵阎居然会教杜燕娘武功,这下可真是上赶着自己打自己的脸,反倒被人家修理了一顿。 擦干眼泪的柳亦欢小跑着离开了杜燕娘的房间。 “……” “……” 杜燕娘与云竹两人被这女扮男装的姑娘弄得一头雾水,四目相对片刻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竹打趣道:“不是说要跟我谈心吗?哭那么伤心应该是真有烦心的事吧!” 杜燕娘轻轻笑了一笑,小声回她,“我看那姑娘并无恶意,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云竹从柳亦欢的话中听出点意思,她取下脸上的面纱,歇了口气,“我看她有些像拈酸吃醋的小丫头,故意来找你示威的。” 杜燕娘细细想了一下,“可我并不认识那位姑娘。” 小莲被杜燕娘叫来问话,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两人,如实说道:“就门口领路的小厮来传话说是有位公子想要见小姐你,而且他出手很是阔绰,一整袋的金元宝。” 杜燕娘伸手问她,“那袋金元宝呢?” 小莲忙从袖口拿了出来,递给杜燕娘,“小姐,那位公子给的金子都在这。” 看着袋子角上小小的柳字金线,杜燕娘一眼就认出那是柳家钱庄的印记。 “原来是柳姑娘……” 第16章 打赌 谁是谁的对手呢? 洛水不愧是书中所写的水乡古镇,绿柳成荫,鱼肥虾美,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对祁晓晓这个吃货来说简直是人间天堂。 捏泥人、卖板栗、糖糕的铺子、做烧饼的路边摊、耍杂技的卖艺人,讲故事的说书人、一路上全是热闹的人群,络绎不绝。 “月无痕,去那边,不不…还是再往前…” “等我想想,算了算了…还是去那边吧!” 祁晓晓与月无痕并肩而行,眼睛四处乱飘,就像被关押的囚犯第一次出来放风又欢又喜,语无伦次。 她东看看西看看,嘴里不停的嘀嘀咕咕道:“古代小吃必备的糖葫芦怎么没看到。” 电视里最爱演的不就是女主喜欢吃那玩意,“可惜我不爱吃冰糖葫芦,我只爱吃冰糖草莓…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月无痕就像带着个小孩出门,耳边全是她自言自语的话,分明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一起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 祁晓晓只顾自己看的开心,指着前面一家门头装潢大气的酒楼建议道:“月无痕你饿不饿?需要去酒楼吃东西不?我看前面那家熙春楼不错,你去那里吃饭吧!” 月无痕不发一语,此刻的他只觉得头大如斗,心情沉重。 “怎么?不喜欢啊!那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祁晓晓精力好像特别旺盛,一路上又说又跳简直不会累。 “你口渴吗?” 月无痕实在是好奇她语不停歇的说个没完就不需要喝水吗。 “我不用喝水!” 祁晓晓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还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作为一把宝刀,不吃不喝好像也挺不错,起码不用担心挨饿受冻。 “哦,我忘记了…走了这么久,你肯定口渴了。” 祁晓晓回头看着月无痕,她总算是想起来了,他们下了船尽顾着陪她四下闲逛了。 “人要多喝水,干巴死的感觉可难受了。” “你要喝茶的话……前面那家就是。” 月无痕觉得自己再不找个地方坐下大概要被自己的刀念叨死。 他身长腿长,几步就踏入了前方不远处的那家熙春楼。 “客官,您楼上请!”酒楼标准式的迎宾语,祁晓晓一瞬间觉得自己真就成了书中的一员,真切的感受到这里的热闹气氛。 “我们坐楼上,靠窗位置。” 祁晓晓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没等月无痕开口她先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楼上,靠窗。”月无痕无力的挤出四个字。 小二满脸笑容的领着月无痕上楼,登高望远,楼上确实是一个喝茶吃饭的好地方。 只是此刻的楼上似乎过于吵闹。 等他们落座祁晓晓才瞧见对面坐着一群持剑的江湖门派弟子,他们吆五喝六的正在拼酒。 为首的高个男子端起酒杯,朝着圆桌走了一圈,“师兄弟几个可要多喝一杯,咱们好不容易来洛水,今天可要尽情享受享受。” 一名年轻些的弟子为难的推拒道,“楚师兄,我们是奉命来办事的,出了差错谁都担当不起。” “怎么?你们眼里只有他梁震,我这个大师兄的话就不用听了吗?”一声怒吼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楚万心在惊雷门虽是徐行之的大弟子,可因为资质有限,武功却在二弟子梁震之下,此事被门中不少弟子私下拿来揶揄,说他不配当大师兄,连晚进门的师弟都不如。 这次来洛水,徐行之派了不少门下弟子给他,一方面是因为魔教确实不好对付就算有天璇派与凌云派当先头兵,惊雷门也不一定能讨到什么便宜,另一方面便是对楚万心的能力有所考量。 门中弟子对此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楚万心大弟子的身份不敢明说。 “小二,再拿一壶酒来!”楚万心这人平时装的不在乎,其实心中早就积压了不少怒气,喝多了还容易撒疯。 “楚师兄,这白日就喝酒,怕是不妥。”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弟子也起身劝他,再看看身边其他人,一桌子的弟子似乎没人愿意跟他喝下去。 楚万心自个已经喝了不少,现在被一众师弟弄的下不来台,喝酒后的脾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他啪的一声摔掉手里的酒杯,踉跄着转身就朝旁边桌走去。 祁晓晓担心这傻瓜不长眼的跑来他们这里,闭眼默念起来,“不要过来找死,不要过来找死!” 虽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可魔头月无痕的性子那可是不管你人多人少,都能统统一并给你送去见阎王的。 好在楚万心喝的有些醉,并不会从对面的距离走到他们桌前。 他只是一把抓过旁边桌的一名文弱男子,满嘴醉话的要别人一起喝酒。 “放开我家公子!”文弱男子的身旁站着他的随从,见楚万心动手动脚便要与他理论。 “思南,你退下。”文弱男子胸口的衣领被楚万心扯的歪歪扭扭,可他却表情淡定的让身旁的随从退下。 祁晓晓心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恐怕要被这带剑的江湖中人欺负了。 熙春楼的掌柜此刻突然跑了出来,赶紧凑上前去帮忙解围,“这位客官使不得……使不得,柳公子他不喝酒的。” 思南见楚万心还不撒手,气愤的指着他,“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这可是洛水,岂容你们胡乱撒泼。” 祁晓晓被他的话提醒了,“洛水姓柳的公子,难道是富家一方的柳亦言,他可是洛水最大的富贾,就连各派掌门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这就是所谓的财大气粗,不过嘛……”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月无痕,估计对这家伙没用!一刀过去就给你咔嚓掉,再多的金银珠宝都保不住自己的命。 惊雷门中似乎有人知道柳家,有人连忙将楚万心扶了回来,担心自己被他连累,立马替他说道:“实在是抱歉,我师兄他喝多了还望柳公子见谅。” 柳亦言整理好自己上好的锦缎衣衫,看了楚万心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无妨……” 这些动刀动枪的人就是如此粗鲁野蛮,他自然不会跟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柳公子这里嘈杂,不如移步到对面那位公子旁边可好。”掌柜看了看楼上的位置,也只有月无痕身旁还有空位,不打招呼的就那样将人带了过来。 祁晓晓担心月无痕不答应,万一突然发飙在场的人说不定都要倒霉,她就抢先在他耳边说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我猜他叫柳亦言!是洛水最有钱的大财主……不是……我的意思是最有钱的人……”她一激动就容易说秃噜嘴。 “我们要不打个赌!输了的人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不能反悔!怎么样?”祁晓晓趁机想要让月无痕上当,他要是输了可就要答应自己不能用她杀人。 月无痕对她的话并不在意,那姓柳的是什么人与他可没多大关系,不过一听赢了寒月刀可以让她答应自己一个条件,顿时有了兴趣,“如何赌?” “哼,你这下可逃不出本姑娘的五指山了!”祁晓晓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下面会发生什么她可是记忆犹新,不免心中得意起来,“月无痕跟我打赌,你还是年轻了些!” 祁晓晓故弄玄机,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月教主你今日气色极好,我觉得会有鸿运当头,你信不信自己会被那柳公子看上。” 月无痕早知道她嘴里没半句靠谱话,一听她说自己会被那弱不禁风的男人看上,顿时满脸怒意,“胡言乱语,男的如何看上男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信我的话咯!”祁晓晓反问道。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行,那我们就打这个赌!我赌他会前来问你生辰八字。” 祁晓晓越说越仔细,就像她算好了一切,月无痕哪会相信她说的,不知不觉就掉入了她的陷阱,“好,我就等着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哦!”祁晓晓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乖乖坐在了他的身边。 柳亦言被掌柜带了过来,月无痕轻瞄了他一眼,此人的衣着料子是上好的云秀锦缎,出身应该不低,不过如何就能肯定他就是柳亦言,难道就凭他姓柳,寒月的话太多牵强,月无痕不以为意。 楼下的小二端上了一盘鱼羹,笑着与他说道:“公子,这是本店的特色,您初来洛水可要尝尝这道菜才好。” 祁晓晓笑嘻嘻的提醒他,“我们刚才好像没有点这道菜哦!”看来是某人想要套近乎的手段呢。 “我没点这道菜。”月无痕有些不悦,他心中隐隐开始不安。 “是柳公子……”小二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身后的柳亦言。 “是我让他们上的。”柳亦言一口承认后顺势就坐在了与月无痕同一张桌子上。 月无痕压下心头一阵厌恶的情绪,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如寒月所说的那样,这姓柳的家伙看上他了。 柳亦言刚一落座,便满脸笑意的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何年月出生的?” 第17章 说亲 被傻子气傻了 柳亦言此话一出差点没把月无痕气的当场暴走。 但他下意识的却是看了一眼身旁位置上的寒月刀,一串疑问顿时涌上月无痕的心头,“她是如何知晓姓柳这家伙要问的话?” “难道她与姓柳的相识?还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所以她是故意引诱我与她打赌的。” 柳亦言半点也看不出月无痕此刻复杂交错的心情,反而自顾自的跟他说道:“我看公子你面相和善,气质卓然,又仪表堂堂还真不失为一个托付终身之人。” 最要命的是他说的还异常认真,完全没有心思不轨的感觉,倒让听的人觉得他真挚可信。 祁晓晓一直努力憋着笑,不敢太过明显的她害怕让月无痕这个大教主失了面子。 毕竟打赌输给了一把刀,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你要…嫁给我?”月无痕脸色一沉,握紧拳头确认般的问柳亦言。 “……” 柳亦言表情呆滞,好像被他的问话震惊住了。 祁晓晓终于忍不住在一旁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逗你的呢…不是他…人家是想把妹妹许配给你啦!” 柳亦言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倾慕圣天门主赵阎被婉拒后他就动了给她另觅良人的心思,不曾想竟找到月教主的头上了。 “被敕阴教护法拒绝了,又看上敕阴教教主,这柳家兄妹还真是与魔教有缘啊!” 当时祁晓晓读到此处时,还感叹了一下这就是命运,可笑可叹又无奈的命运啊! 只是她没想到月无痕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以为柳亦言看上的是自己。 当月无痕听到原来是被自己的寒月刀作弄了,有种想要立刻、马上换兵器的想法。 “跟你开个玩笑,不用那么认真吧!”祁晓晓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虽然知道他拿自己没辙,可她就是慌里慌张的给月无痕解释道。 月无痕强忍下了这口气,并默默告诉自己,“谁叫它是寒月宝刀,胡言乱语由它!乱开玩笑容它!跟她没必要生气。” 祁晓晓最怕什么都不说的月无痕,因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秒会做什么?未知的可怕才叫人恐惧。 听完他的话柳亦言反应了许久,等他缓过神来,连忙起身跟月无痕解释道:“公子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家小妹。” 柳亦言从袖口里拿出一方白色丝帕,“不瞒公子,你的长相气质与我家小妹十分相配,老话说娶妻娶贤,这是我妹妹亦欢绣的,公子可以过目。”他把丝帕摊开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把它展露在月无痕的眼前。 祁晓晓好奇的伸头仔细瞧了眼柳亦言拿出来的那方丝帕,“别说他妹妹女红还真不错!两朵花绣的跟真的似的…” 她咧着嘴笑的傻乎乎的,却在月无痕一个凌厉的眼神下,乖乖闭了嘴,刚才一高兴就得意忘形,差点儿忘记那魔头的凶残本性了。 柳亦言刚才就瞧见了月无痕,他一眼就相中了他,此人不论五官长相还是身材气质皆与圣天门门主赵阎不相上下,容貌俊朗更远胜于他。 “亦欢为了赵阎闷闷不乐,大概也只是看上了他的脸,如果有个更好看的人出现,说不定就能让她忘掉赵阎,小时候新买的衣服首饰也是如此,喜新厌旧人之常情。” 柳亦言打定主意要给自己妹妹找个更好看的夫婿,本以为惊雷门中会有,没想到全是一群畏畏缩缩的怂包,一听他姓柳脸都变了个色儿。 唯有对面那位仁兄,从头到尾面不改色,不管他们这边发生什么似乎都没有反应。 沉着冷静、事不关己不强出头,这些可都是柳亦言心目中最佳妹婿的优点。 “亦欢能有这样的夫君倒是比那圣天门主赵阎强多了。” 惊雷门的弟子扶着脚步不稳喝的晕头转向的楚万心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一行人准备穿过木栏下到一楼。 没想到喝多了的楚万心胆子也大了起来,他用力推开扶着他的一名弟子,一下子扑倒在月无痕他们的桌上,将柳亦言放在桌上的那方丝帕抢了起来,凑到眼前看了一眼后就开始谩骂起来,“你一个男人送另一个男人丝帕…恶不恶心……” “呵呵…你们说是不是…恶心…” 他向着惊雷门的弟子大喊道,还将那方丝帕丢在脚下使劲的踩了起来。 柳亦言和颜悦色的一张脸瞬间变了样,他不喜喝酒更是讨厌醉酒者,看在他们远来洛水也算客人的份上他并没有与惊雷门这些不懂规矩的弟子一般见识。 而眼前这人竟敢将妹妹亦欢给他绣的丝帕弄脏,是可忍孰不可忍! “思南!”柳亦言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自己的随从。 思南仿佛得令一般,毫不手软的一拳向楚万心左脸挥去。 思南身形敏捷,出手快狠准,还没等惊雷门一众弟子察觉,楚万心已经被他打倒在地。 大伙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纷纷忘记上前询问大师兄楚万心伤的如何。 “你们都是木头吗?”楚万心捂着红肿的脸,勉强着自己站了起来,都怪他喝多了酒,连佩剑也忘记拔/出来。 祁晓晓愣住了,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叫她脑中一片哗然。 “书里怎么没说还有这么一段挨打的戏呢???” 这惊雷门的楚万心确实醉酒胡言,可柳亦言大度并未与他计较,何时有了动手这一出。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月无痕此刻反倒有了品尝洛水美食的兴趣,他将寒月刀从凳子上移放到了桌上,旁若无人的拿起摆放好的的汤匙,小口喝了一勺,“鱼羹味道不错!” 第18章 聘礼 我姓寒,单名一个朔字! 就在喝口茶的片刻功夫,祁晓晓就听到了一个任凭她掌握着眼前这个男人一生的走向,也让她挤破头也想象不到的话。 月无痕放下汤勺,回味了一番方才喝下的鱼羹,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激怒的柳亦言,伸手碰了碰刀柄,大方如斯,“这把刀你收下,就当是聘礼了!” 他的话一遍遍回荡在祁晓晓耳边,她如同被地雷击中,丧失了一切行动能力,只是傻傻的呆在原地,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脑海中只有反复的几个字,“她成了聘礼?” 而此时柳亦言却是转怒为喜,连声问道:“公子这是答应入赘我们柳家了?” 他激动的一屁股坐在月无痕的身旁,将祁晓晓挤落到了一旁。 被他这么一碰,祁晓晓总算回过神来,“入赘?呵呵……你让他入赘,柳亦言你是不是脑袋被门磕了!你可是商人啊?街上随便找人不怕吃亏吗?” 祁晓晓比他还激动,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怨气。 月无痕余光扫过惊雷门的一众弟子,最后落在柳亦言身上,他目光诚挚,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传家之宝岂可玩笑?” 祁晓晓抱着手臂,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何时变成月大教主的家传宝物了,“传家宝?你丫的可真能编!谁会信呢?” 她笃定柳亦言没那么傻,好歹他也是生意人,人家算盘打得可精了,怎会单凭他一句话就相信。 话音刚落,祁晓晓就听见柳亦言“感恩戴德”的话,“还不曾询问公子贵姓?如此诚意真叫我汗颜!” 柳亦言话中似乎对月无痕有种相见恨晚的怜惜感,他的这一席话简直要把祁晓晓气的吐血,恨不得把他头打爆。 “月无痕你真打算把我送给他妹妹当聘礼啊?” 祁晓晓围在月无痕一旁,表情严肃的问道,就因为自己作弄了他这个理由不太能说得通。 没等月无痕开口,祁晓晓挥手打住了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说道:“行,我无所谓!你爱咋咋地吧!” 她堂堂寒月宝刀,到哪都是人见人爱的,离了月无痕这杀人魔头还是一件大好事。 “三日后,柳家庄……我会亲自上门。” “还不知公子贵姓?”柳亦言见月无痕起身欲走,赶忙追问道。 “我姓寒,单名一个朔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轻飘飘的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朔风寒月刀,月无痕并没有察觉他随口说出的名字也是与自己的刀有关。 祁晓晓就这样被月无痕“丢”给了柳亦言,在这里就连人的命运也无法自己掌握,更遑论她这样一把身不由己的刀了。 既来之则安之,祁晓晓想的开并没有太多感伤。 思南捡起地上的丝帕,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将它递给了自家主人柳亦言。 柳亦言拿起寒月刀仔细端详了一下,不太懂兵器的外行人也看不出寒月刀的特别之处,他试着掂了一下刀的重量,好像与普通的刀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他自个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刀……看起来不太值钱啊?” 祁晓晓摇头叹气,“此人果然是眼睛有问题!” 惊雷门的弟子趁机把喝醉的楚万心带出了熙春楼,避免了他与柳亦言的冲突。 看着楚万心迷迷糊糊倒在一旁的模样,以及红肿的像包子一样的脸颊,其中一名弟子担忧道:“明日还要去赵阎门主处拜见,楚师兄脸伤成这样,去了怕是惹眼。” 扶着楚万心的那名弟子皱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他们其中最小的一位师弟,“不如找家客栈让楚师兄好好休息,六师弟留下来照看,明日我们自行前去拜见赵门主。” “也好,楚师兄这样也确实不太方便见赵门主。”说这话的是惊雷门中与梁震走的比较近的三师弟陈胡安,他倒是乐意撇开楚万心这个麻烦。 楚万心入门早,算是自幼跟在徐行之身边长大的,虽然他资质平平,可也深得徐行之的疼爱,视他如同亲子。 梁震与楚万心截然相反,他天赋极高,算的上是江湖平辈中的翘楚,但徐行之却甚少让他插手惊雷门中之事,就算是参加傲峰谷武林大会这样的要事,也是让大弟子楚万心代替自己前往的。 陈胡安趁着楚万心此刻酒醉未醒,把素日想说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咱们门主一向偏爱楚师兄,我真替梁师兄不值,论武功论才智他哪一样能与梁师兄相比。” “谁叫楚师兄进门早,从小就跟在门主身边,门主把他当半个儿子一样。” “可他的武功连一个随从都比不过……也实在是丢咱们惊雷门的脸。”想起方才楚万心被柳亦言的随从揍成那副熊样,一众弟子也觉得脸上无光。 他们只顾各自发牢骚,完全没有察觉一路上跟在他们身后的月无痕。 “没想到惊雷门的大弟子也过的如此憋屈,既然如此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月无痕一副要做好事的模样,自说自话道。 其实从月无痕坐船来到洛水,赵阎的人就一直跟着他,教主亲临此地作为护法的赵阎自是要与月教主见上一面的。 月无痕不想让寒月跟在身边,便故意将她送给了柳亦言让他带去了柳家庄。 毕竟有她在,总是话多恼人的。 “参见教主!” 一个蒙面黑影飞落在了月无痕的身后,双手抱拳单膝跪下。 月无痕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惊雷门的弟子将楚万心带去了街市上另一家客栈,此刻他的手中空空如也,他有些不大习惯的握紧了垂下的右手。 “说!”他言简意赅的用一个字回复来报信的教中弟子。 那人立即禀告道:“护法已将天璇、凌云的两名弟子引入了临水阁,到时无需教主出手,护法便能将他们拿下。” “告诉赵阎将他们给我带回血芜宫,我要用这两人做饵引穆尘、凤卿荷前来!” “属下遵命!” 黑影得令后便立刻消失了,只留下独自站在树后的月无痕。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月无痕的耳边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凉风拂过。 第19章 执着 都是可爱的女子 柳家庄——洛水地界内修建的最大庄院。 进入庄内满院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下白玉雕栏,曲殇流水处处都是别样景致叫人眼花缭乱,往里走去更是迂回曲折,宛若迷宫。 祁晓晓被柳亦言带着,她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眼睛都看直了,惊呼道:“真是土豪,这占地面积得有好几十亩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说起来月无痕那魔头的血芜宫也不小。 但环境就显然比不上这里,瞧人家柳家庄有山有水有情调,宜室宜家,月无痕他偌大的宫殿尽是一股子阴森恐怖的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是阎罗殿,鬼才住在里面。 祁晓晓暗自庆幸,“看来跟着柳亦言才是最好的选择,还多亏月无痕那魔头把我送给柳家当聘礼,下回见到他可真要好好谢谢他勒。” 她心里美滋滋的,开始幻想着以后住大房睡大屋的幸福日子。 柳亦言把寒月刀交给了随从思南,正嘱咐他将刀放到柳家的珍宝楼好好收捡起来。 站在屋檐下的一位斑白头发的老妇抬头瞧见柳亦言,立马神情焦急的迎了上来,“少爷,您可回来了。” 柳亦言则是打趣道:“阮嬷嬷这是想我了吗?我与思南可刚出去两日呢。” 祁晓晓看着眼前被他称为阮嬷嬷的老妇,恍然想起了书中所说的洛水商贾柳亦言。 柳亦言七岁时父母相继离世,他便由柳家乳母阮翠教养成人,一直跟在祖父身边学习经商之道,十六岁开始接管家业,直到如今双十有一,柳家的生意在他手里可谓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不过在照顾自己妹妹柳亦欢这件事上,他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少爷,亦欢小姐她不见了……” 阮嬷嬷把整个柳家庄找了个遍,也不见柳亦欢的影子,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柳亦言就回来了。 “小茹也不见了。” 阮嬷嬷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随即也小声说道。 柳亦言冷静下来想了想,妹妹亦欢未曾出过远门,最熟悉的地方莫过于洛水,她应该不会跑太远。 可他就是想不出她究竟能跑到哪去? 思南听到阮嬷嬷的话,沉思片刻后在柳亦言耳边说道:“公子,小姐她会不会去了临水阁?” 柳亦言猛然想起了前日的事,“有可能!一定是她听说赵阎去了临水阁,趁着我们不在就自个偷跑出去了。” 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辛亏赵门主拒婚了,否则她嫁给人家还不把我这个兄长忘得一干二净,那老话怎么说来着,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 书里描述的柳亦言给祁晓晓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估计是个隐藏的妹控,今日一见没想到还是个实打实的醋坛子,担心妹妹成亲后就把他“抛弃”。 思南看着此刻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一声不吭的站在柳亦言身后的柳亦欢,断断续续道:“公子…小姐…她…回来了……” “大哥,连你也欺负我!” 柳亦欢胳膊还疼着,心里本就委屈,回家还听到柳亦言编排她的话,气的对他大吼一声。 “你回来就好,大哥刚才胡说的,你就当没听见嘛!” 柳亦言回头看着熟悉的人,立马没了火气。 “那也行,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柳亦欢转身就想跑。 柳亦言突然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把抓住柳亦欢,“哎…你这招反客为主用的不错!偷跑出去我还没说你,你反倒比我还委屈。” 思南拿着寒月刀在一旁跟着傻笑起来。 “胳膊…胳膊疼…”柳亦欢呲牙咧嘴的喊道。 柳亦言可不吃她装可怜这一套,加大手里的劲儿吓唬道:“少给我装!再敢跑出庄子就把你关起来。” 柳亦欢有苦说不出。 看她还是一副哭丧脸,柳亦言指着思南手中的寒月刀,“大哥给你找了一个好看的夫郎,可比那赵阎李阎啥的强多了。” 柳亦欢看了思南一眼,思南头如捣蒜。 祁晓晓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们,心里尽是羡慕,“有这样的哥哥谁还想嫁人啊!” 柳亦欢觉得自己该把话说清楚,不然在他大哥心里赵阎就好比一件新衣服、新首饰,有了更好的就能被替代。 “大哥!赵阎在我心里无人可比,除了他我不会嫁给别人。”她斩钉截铁地表示道。 柳亦言也明明白白告诉她,“可赵阎不会娶你,难不成还要逼婚?” 柳亦欢傻傻问道:“可以吗?” “……你觉得大哥能打的过他?” 柳亦欢看着自己那单薄如纸的大哥,除了算账做生意还真是一事无成。 别说赵阎,就连圣天门的微末弟子他也不是对手。 祁晓晓忍不住在一旁劝诫道:“那赵阎可不是良人,小姑娘要听哥哥的话。” 《寒月刀》一书中写的魔教男子那都是除了长相之外,没啥当相公的优点,跟那花瓶没什么区别,关键是他们还伤人。 几个只会争权夺利“心怀武林”的男人,眼里心里又能容得下谁呢? “琵琶一曲犹在耳,此间情义尽断肠…” 祁晓晓想到洛水歌姬杜燕娘,不禁感叹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这些可爱女子?” 柳亦言上前拉着柳亦欢,好言好语的跟她慢慢说道:“你看这聘礼都给你下了,就别再想赵阎了,这洛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俊美男子。” “什么?聘礼?” 柳亦欢听着大哥的话,看着思南手里的寒月刀,不相信的眸子开始闪着泪光。 祁晓晓看柳亦欢一副委屈的样子,瞬间感觉自己就像那帮凶一样,害得这小姑娘伤心了。 思南看着柳亦欢的模样,赶紧拍着胸脯说道:“小姐…寒公子确实俊郎不凡,思南跟你保证。” “一把破刀就想娶我?做梦去吧!”柳亦欢趁思南不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寒月刀,撒腿就跑。 等小茹反应过来,也跟了上去,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结结巴巴道:“少爷,我…我跟着小姐去……” 第20章 中毒 这人算是丢大了,以后坚决不要喝…… “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屋内床塌上还在沉睡着的楚万心。 他头昏脑胀的睁开眼睛,床顶围帐映入眼帘的一刻,回客栈以后发生的事开始慢慢清晰起来。 当他鲤鱼打挺般猛然起身,看清身旁躺着的人时,表情顷刻间变成无法言说的凝重。 什么叫做惊弓之鸟,现在或许就是他最深体会的一刻。 “六师弟…你在吗?”听声音门外正是三师弟陈胡安,他有些不耐烦对着门口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再次响起,陈胡安似乎有些生气,“不是让你看着楚师兄吗?你倒自己回屋睡觉来了,以为师兄们不在就敢偷懒了。” 楚万心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他已经被吓得面色发白,又担心门外的人倘若强行进来,看到这一幕那他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是说不清的。 他用被子盖住那人,抓起地上的衣物就开始往自己身上套。 身旁的人好巧不巧的竟然也在此刻醒了过来,他的嘴巴被布块堵住却仍在拼命发声支支吾吾的声音呼救。 门外的陈胡安似乎发觉到了屋内不寻常的声音,说是迟那时快他抬腿就是一脚,把门砰的一下给踹开了。 “六师弟!你没事吧!”他语气紧张,以为屋内发生了什么。 可当他定睛一看,却是连呼吸也停滞了一般。 陈胡安想要伸手将门关上已然无用,因为他的大力一脚,木门此刻已经歪斜着倒在地上。 他的身后忽的探出两个陌生脸孔。 原来今日陈胡安带着门下师弟前去拜见圣天门主赵阎时,他假意说起大师兄楚万心是因为身体不适,只好留在客栈休息时,赵阎便派了自己的两名弟子前来探望,以表他关心江湖同门弟子的情谊。 没曾想圣天门的弟子竟会目睹这么一场惊世骇俗之事。 陈胡安呆在原地,寒声道:“楚师兄…六师弟你…” 楚万心慌忙摇头解释起来,“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们什么也没有。” 可眼前衣衫不整的他、反捆住手脚一丝/不挂的师弟,以及他们身上那些叫人不得不误会的红痕,这一切都不容许楚万心再狡辩下去。 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客栈里不少人也都瞧见了这一幕,纷纷议论起来。 惊雷门的脸都被楚万心丢尽了。 六师弟早已被吓得半死,解开绳索后的他捂着脸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此情此景更叫人百口莫辩。 客栈堂外此时端坐着一名戴着斗笠的绯色衣裙女子,她左手腕上戴着一串极细的金玉铃铛,食指近节处有朵小巧的海棠花,如同一枚戒指看起来甚为独特。 女子看着楼上不少被赶出来的客人,嘴角不住的上扬着,“小二不用找了…”放下一两银子便起身走出了客栈。 她前脚刚离开客栈,后脚就来了一位背着布囊的男子,他约莫四十多岁,肤色偏深眉毛浓黑,衣服上有股挥之不去的草药味儿。 “小二,还有房间没?” “有有有…不过…住不了。”小二看着楼上被那些拿剑的江湖门派围了个水泄不通,无奈的拒绝道。 “为什么?”男子问道。 小二悄悄指着过道上站着的惊雷门弟子,“你瞧见没?楼上都是爷,咱可得罪不起。” “原来是惊雷门的人!”他看着那群弟子的衣饰,是傲峰谷武林大会时他检查过的一行人。 “这是银两,我自己上去就好。” “客官…你…”小二还没说完,男子已经放下银子快步走上了楼。 陈胡安命人把客栈楼上的人统统赶了出去,并且暂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楚师兄可有什么说的。”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是清白的。” 楚万心的这句话自己听着都十分别扭,可他又不得不正面否认此事。 陈胡安看了一眼躲在被子里的六师弟,心情沉重,“六师弟现在这样也只有先送他回去,至于楚师兄你…” 男子刚一上楼,几把利剑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惊雷门是打算霸占这家客栈吗?”他不紧不慢的环视了他们一圈。 其中一名弟子认出男子来,原来男子正是圣手神医扁越,他连忙收回自己手中的长剑,抱拳致歉,“原来是扁神医,请恕弟子们无礼。” “行了,闪一边去。”扁越对他们没好脸,不大乐意和他们说话的样子。 惊雷门的这些弟子哪敢拦他,自然都是乖乖让出一条道来。 当他走过楚万心他们那间屋子时,一股淡淡的味道飘入他的鼻中,他心中一紧,喃喃道,“合欢玉消散…” 扁越二话不说转身走了进去,看着陈胡安与楚万心表情严肃道:“她是不是来过了?你们谁中了她的毒?” 楚万心望着门口闯入的人以及他说的话,神情激动道:“扁神医…你的意思是我们中了毒?” 扁越见他一副傻不拉几的样子,出言训斥起来,“蠢货,连自己是不是中毒也不知!” “扁神医…教训的是!” 楚万心此刻早已没了脾气,只得顶着这声骂。 第21章 毒女 一个胆敢纠缠月无痕的人…… 扁越伸手替楚万心诊脉,从他微红发青的眼睛中看出他确实是中了合欢玉消散的毒。 而且余毒尚在体内,脸颊鼻翼两侧还有一层薄汗也是最好的证明。 合欢玉消散乃是西岭鬼方毒女戚若雪的独门烟蛊,江湖之中不论内力高低一旦吸入便能迷幻心智让人失去常性,中毒之人还会如同扯线木偶般听她差遣。 不过扁越不太明白的是楚万心此人武功低微又毫无用处,凭戚若雪的武功想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何须用到独门烟蛊迷幻于他,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扁越心中疑惑重重,分神细想起来。 楚万心见扁越不言不语,略带尴尬的指了指床上的六师弟,小声请求道:“扁神医…劳烦你看看我师弟他是不是也中毒了。” 扁越从随身携带的布囊中取出一根银针,插入楚万心的头顶,替他将体内剩余毒素排出。 听到他问的话,直言道:“你师弟没中毒!” 一旁的陈胡安接话道:“那他这是?” “被某人吓的!” 扁越的话让屋内气氛瞬间凝滞,此刻安静的仿佛连各自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楚万心如坐针毡,头皮发麻的看向窗外,生怕别人打量的目光。 跟着陈胡安一同前来的两名圣天门弟子,也不好继续留在此处,与楚万心客气寒暄了几句便自行离开了。 他们这一趟也没算白来,从神医扁越处得知了鬼方毒女也来了洛水,回去正好将此事告知门主赵阎。 圣天门位于洛水平城内,两名弟子刚回圣天门就瞧见了自家门主赵阎正在喂食他养的一只灰羽鸽子。 “回来了?” 赵阎卷着衣袖,把自己随手不离的折扇别在腰间,语气轻快,听上去心情不错。 两名弟子相视一看立刻躬身道:“是/是” “楚万心他如何了?” 其中年岁较小的弟子不知如何开口说起今日之事,有些为难的瞄了一眼身边的庞师兄。 赵阎手里端着一个小碟,里面盛着不少玉米谷粒,他伸手将那些谷物一点点撒向半空,看着那只扑腾着飞起的灰羽鸽子尽情的享受它的吃食。 “庞舒……” 赵阎唤了其中一个弟子的名字,并且转身看向他。 庞舒脑中虽还没想好如何答话,可也不敢不再说话,连忙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门主,惊雷门楚万心在跃来居客栈被人下了毒。” “喔,那他死了没?”赵阎问的并不上心,似乎就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想到有神医扁越在场,楚万心铁定是死不了的。 庞舒摇摇头,“性命倒是无碍……只是下毒之人是那鬼方毒女戚若雪。” 赵阎并不意外戚若雪出现在洛水,只是想道此女又会像之前那般纠缠月无痕,替他烦心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话说那戚若雪虽以毒功独步江湖,杀人无数,恶名昭彰,可她与敕阴教却无任何瓜葛。 西岭鬼方只是戚若雪“占山为王”自己给自己封的名头,在魔教教主月无痕的眼中不值一提,可她却一心想要成为敕阴教弟子,找尽一切办法要拜月无痕为师,是个武功不弱又懂得下毒的厉害对手。 假若是一般人早就死在月无痕手里了,可她却能在纠缠过程中保住性命,休整数月后又不死心的卷土从来。 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入敕阴不罢休! 第22章 人命 扭曲的爱意最是伤及无辜 柳家庄三里外,一个红色身影忽的闪过,眨眼间就隐入了一片茂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此时的不远处传来两人急促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由远及近而来,“小姐,你真要去找那人啊?”小茹小跑着朝自己前面的人问道。 柳亦欢脚步稍快一些,今日的她换回了自己的女装,粉白相间的连身裙褂,宛如水中央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乌黑浓密的发间插着一只流苏紫玉金钗,一对圆润珍珠耳坠衬的她脖颈处的肤色更加白皙似雪,娇美动人。 她听着身后小茹的声音,停下脚步一手吃力的握住寒月刀将它立在身边,一手拿出丝绢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的看向小茹,反问道:“不然呢?等着大哥把我嫁出去,就为了这刀。” 柳亦欢略显嫌弃的看了手中的刀一眼,祁晓晓瞬间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加上她表情又极为认真,好像柳亦言当真就是为了刀才将她嫁人一样。 丫鬟小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反而想起思南的话,试探性说道:“可是小姐,思南他保证的……” 柳亦欢打断他的话,神色立即严肃起来,“他可是大哥的人,你怎么连他说的话也信!” 在她心目中,思南是向着柳亦言的,他的保证肯定也只是为了哄骗她来着。 小茹却认为思南不像会说谎话的人,可现在不论她说什么估计柳亦欢也是听不进去的,她只有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一个选择。 “小姐,思南只说是在熙春楼遇见的那位公子,咱们去也不一定就能再遇到啊?” 柳亦欢仔细想了想小茹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她还不如在家守株待兔,等着那人自动送上门来。 “你说的不错,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我定要那人知难而退!” 她说的豪气冲天,好像随便想个什么计谋就能把月无痕打发走一样。 祁晓晓想到自己了解的月无痕,“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那人想要娶你,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是会被他揪出来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祁晓晓刚说完这句话,一个红衣女子就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红衣女子戴着斗笠,祁晓晓看不清她的模样,可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萦绕在她的四周,让她很不舒服。 “这位姑娘你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红衣女子伸手拦住了柳亦欢的去路。 柳亦欢敷衍的瞟了她一眼,没太看清她的长相,“应该没见过。” 这人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她怎么知道见没见过呢? 红衣女子伸手揭开斗笠上的那层薄纱,露出一对丹凤朝阳眼,她认真端详着柳亦欢,而后抿着嘴淡笑起来。 “柳姑娘可叫我好找。” 红衣女子的话让柳亦欢一惊,“我们好像未曾谋面?”她记性一向不差,如果见过这名红衣女子,自己一定认得出。 红衣女子围着她走了一圈,缓缓说道:“我见过你大哥,你们兄妹眉眼还真是很像。” 她语气并无不妥,可祁晓晓却觉得红衣女子的眼神中有股莫名的寒意袭来。 “原来你是认识我大哥啊!” 柳亦欢一听红衣女子与她大哥相识,顿时放松了警惕。 小茹看红衣女子的眼睛一直在柳亦欢身上打转,上前将柳亦欢拉到一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柳家庄吧!” 红衣女子拉过柳亦欢的手,不住的夸赞道:“柳姑娘比我想象中更貌美,一双巧手当真是贤良……” 柳亦欢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起来,面色有些发红,心想:“定是大哥胡言乱语的说了些什么。” 祁晓晓看着红衣女子的那对丹凤朝阳眼,无意间瞥见了她左手食指上的海棠花,一时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红衣、海棠、丹凤眼,这女人是鬼方毒女戚若雪……” 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红衣女子的身份时,戚若雪已经笑着从身上拿出一包点心,递给柳亦欢,“柳姑娘,这是我亲手做的酸枣糕,请你尝尝味道吧!” “这怎么好意思?”柳亦欢摆手拒绝道。 戚若雪一脸歉意,“是我冒昧了,只觉得柳姑娘好似我家中的妹妹,心中欢喜,便忍不住想要把好吃的东西留给你了。” “我其实也蛮喜欢吃酸的。”柳亦欢立马伸手拿起一块酸枣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小口。 祁晓晓大喝道,“不要吃!” 可她的话对柳亦欢来说根本不存在,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她嚼碎酸枣糕咽了下去,祁晓晓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太傻。 这一刻祁晓晓竟无比希望月无痕就在她的身边,也不至于让她像现在这样无能无力。 小茹心直口快,“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吃酸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家小姐不是一向最爱甜食,对酸的一概不理。 柳亦欢瞪了小茹一眼,凶巴巴道:“昨/日开始的行不行,就你话多!” 戚若雪将剩余的酸枣糕包起来,看着柳亦欢手里拿着的寒月刀,神色有些愉悦,“柳姑娘的这把刀不如就送给我吧!” 小茹担心柳亦欢犯傻,上前一步直言拒绝了戚若雪,“这可不行,这刀是别人送给我家小姐的聘礼。” 戚若雪语气上挑,好像对此十分不满,“聘礼?” 祁晓晓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书中戚若雪是月无痕众多倾慕者中最疯狂也是最可怕的一个。 她想要留在月无痕身边,于是想尽办法成为敕阴教弟子。 在遭到月无痕拒绝后又想到拜他为师,甚至在被月无痕重伤后数月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个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女人。 戚若雪一掌将小茹打的飞出数米之外,眼神执拗道:“他随口说的话,岂会当真。” 柳亦欢吓的喊叫起来,从地上抱起口吐鲜血的人,“小茹,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祁晓晓被戚若雪抓着心中一阵恶寒,“这女人真是变态!” 戚若雪含情脉脉地看着手里拿着的寒月刀,一遍遍说道:“我把你还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定会的。” 祁晓晓忍不住啐了她一脸,“你死了月无痕恐怕会更高兴!” 她看了一眼哭得撕心裂肺的柳亦欢,心中愧疚不安,是她引得戚若雪夺刀杀人,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第23章 人心 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柳亦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无法相信,正欲起身向红衣女子问个明白时只觉得浑身刺痛难耐,就好像被万千蚂蚁啃噬,那股剧痛一点点弥漫开来将她折磨的说不出话来。 祁晓晓眼见柳亦欢蜷缩在地上,面部因为疼痛而扭曲,她担心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得狠狠瞪着戚若雪,握紧拳头大骂道:“你这疯女人实在是可恶。” “哈哈哈……” 戚若雪笑声渗人,那对丹凤朝阳眼更显阴毒,她靠近柳亦欢在她身旁慢慢蹲下,如同欣赏一件心爱的玩物,细细品味着眼前之人此刻极度痛苦的神情。 柳亦欢倒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她的指甲嵌入皮肉中,渗出的血迹一点点浸透了她的衣衫,如同寒冬盛开的朵朵红梅,看的祁晓晓于心不忍。 柳家乃是洛水当地有名的富贾,柳亦欢从小没吃过苦,大哥柳亦言待她极好,就连小伤小痛也不曾受过。 之前去临水阁找杜燕娘的麻烦反而把自己弄得哭兮兮的跑回家,一个本质单纯善良的姑娘却因为与月无痕这魔头扯上瓜葛而枉送性命,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祁晓晓闭上眼睛,她无法亲眼目睹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一瞬间的悲痛如同无数把利刃刺入祁晓晓的心脏,那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以接受的感觉。 看着柳亦欢渐渐没有了气息,戚若雪才带着寒月刀满意的离开,她听说天璇、魅刹、惊雷几大门派想要联手对付魔教,还想趁机在洛水此地擒住月无痕。 对戚若雪来说能在月无痕面前大肆表现一番,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怎能轻易错过。 七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天中节,到时候洛水之畔会举行盛大的龙船游/行。 听闻每年临水阁的杜燕娘都会露面,戚若雪猜想此次月无痕大概也会去那里。 —— 亥时,天色早已入深,四下寂静唯有花香阵阵,虫鸣寥寥。 平城圣天门外两排灯笼高悬,微弱的灯火照着两名来来回回巡守弟子的身影。 夜色中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白衣男人鬼魅般的从他们头顶一晃而过。 赵阎还未宽衣歇息,房间内烛火摇曳,他正在专心的看着一本书册,随意翻了翻打发着等候某人的时间。 屋内忽然一阵微风飘过,书案上的烛火偏了偏,赵阎抬头看见眼前如同凭空出现的白衣男子,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册,起身一脸恭敬道:“属下赵阎参见教主。” 他多年未见月无痕,只见他白衣如素,面具下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态度冷漠疏离,“断剑山庄的人都处理干净了?” “除了郁白休,一个活口未留。”赵阎接到月无痕的飞鸽传书后便立刻命人去了断剑山庄,干净利落的处理好了一切。 月无痕满意道:“很好。” 对他来说有用的人自然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的。 赵阎想起弟子庞舒带来的消息,是关于戚若雪一事,“启禀教主,鬼方毒女戚若雪在洛水出现了,惊雷门弟子楚万心着了她的道。” 他私心觉得此人不除倒是一件麻烦事,“不如借机将她除了,以绝后患!” 没想到月无痕却驳回了他的话,“戚若雪一事你暂时不用理会。” 赵阎不知月无痕是何用意,却也不敢多加追问,只是略微好奇的左右看了一眼,大着胆子问道:“属下听闻教主得了寒月宝刀,今日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寒月刀到底有何威力,一直都是众说纷纭。 听的多了自然是想见见它与其他兵器有何不同。 江湖中历来就盛传着得寒月者得天下,寒月宝刀便是将来能一统江湖的象征,对武林人士来说它也是梦寐以求的一件神兵利器。 如今宝刀落入月无痕之手,他们敕阴教在江湖中的威慑力便可更上一层楼。 月无痕听他问起寒月刀,面具下的神色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 “刀在柳家庄……现在应该落在戚若雪的手里了。” 原来月无痕一早就察觉到熙春楼外跟踪他的戚若雪,于是他将计就计的来了一个借刀杀人。 就凭楚万心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让他动了杀意,他便知道为讨自己欢心此人必定会沦为戚若雪下手的对象。 不过连带着柳家大概也是躲不过的,好在某个家伙永远不会知道。 第24章 察觉 一物降一物,一物爱一物 祁晓晓觉得自己脑子开始一团乱,她拼命的回想《寒月刀》一书中关于洛水柳家的记述,柳亦言为妹妹柳亦欢说亲,从赵阎到月无痕,这段走向她倒是记得很清楚,可后来如何当时她也只是一晃而过,并没有仔细看下去。 她这人看书向来一目十行,速度极快,只记得柳家后来被人放了一把火,整个庄子差点毁了,这所有的矛头都被惊雷门指向了魔教教主月无痕。 可柳亦欢的死与月无痕又有何关系呢?祁晓晓看了一眼身旁的直接凶手戚若雪真有些想不明白。 戚若雪爱慕月无痕,所以杀人夺刀,可她出现的也未免太快了些。 最重要的是她说她见过柳亦言,想到这里,祁晓晓突然反应过来,戚若雪或许一直暗中都跟在他们身后,而以月无痕这样的高手是不会察觉不到的,所以…… “该死的家伙,真是个坏胚子!”气的祁晓晓头痛欲裂,原来这一路小丑竟是她自己。 戚若雪得了寒月刀,翌日便一路疾行赶去了临水阁。 跟在她身边同眠一宿祁晓晓才发现,原来戚若雪先前被月无痕打伤的身体还未恢复,不过一听说四门四派要对付魔教,便不顾伤势的赶来洛水。 “你是有毛病吧!”祁晓晓看着戚若雪健步如飞的上赶着受死,真怀疑这人有过悲惨的童年阴影,以至于长成个变态受虐的体质。 临水阁外埋伏着不少正派弟子,戚若雪还未靠近就被奚康宁瞧见了,她一身红衣十分扎眼,惹得奚康宁拿出扁神医给的画像仔细一看,很快就将她认了出来。 云瑶早就听闻西岭有个鬼方毒女戚若雪,用毒十分了得,神医扁越的几名内门弟子曾与她比试,结果统统死在了她的毒功之下。 江湖上开始传出神医扁越解毒的本事远不及戚若雪下毒的本事,可事实是扁越被自己的弟子打了脸,也不知他们学的什么玩意?竟全都比不过一个女子。 云瑶不知戚若雪来此地是为了什么,可她的出现绝不是什么好事。 祁晓晓还没想好如何与月无痕算账,偏在这时看见了书中她最喜欢的女性角色——魅刹派小师妹云瑶。 “我的乖乖!这样的见面可不是我期待的。”她又喜又怕,担心戚若雪会对云瑶不利。 临水阁内突然出现不少人,将想要进入阁内的戚若雪团团包围。 “赵门主这是做什么?”戚若雪看着赵阎假意问道,她装的单纯无辜。 赵阎对她早有防备,此女用毒十分厉害,只要不靠近她应当无事,“你毒杀扁神医数名弟子,又对惊雷门楚万心下毒,让他失去常性,害他作出有辱师门之事,桩桩件件都与我正派为敌。” 戚若雪想起熙春楼里喝醉酒的楚万心,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我不过是让他亲身体会自己说的话罢了,有何不可?” 祁晓晓从她的话里一下子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戚若雪确实在暗处盯着月无痕的一举一动,包括与他接触的人或物,就像现实生活中的某个私生粉,无处不在无所不为。 想想还是怪瘆人的,不过好在对象是月无痕,他们两个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正好一对儿。 就在祁晓晓觉得月无痕与戚若雪天生一对时,赵阎身后的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哼,月教主还真是会看戏,别以为自己带个面具就没人知道是谁了?” 遮脸就算了,好歹把自己的身形也改改,不然熟悉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 祁晓晓可不是跟他熟,不过是眼明心亮而已。 看来最危险的地方果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怕是谁也想不到魔教教主月无痕竟然会在圣天门中,而圣天门门主与他也是一丘之貉。 云瑶觉得与她多说无益,“戚若雪,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就凭你?哈哈哈…” 戚若雪说完之后便从指尖发出一枚细如发丝微不可见的毒针。 祁晓晓着急的脱口而出,“云瑶,小心!” 可惜云瑶没有避开,右手臂膀被毒针打中,她的手臂立马不能动弹,就像灌入铅块一样沉重。 在场的人包括赵阎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都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中毒之人,鬼方毒女的称号可不是唬人的。 奚康宁举起剑就向戚若雪刺去,可戚若雪只是一个旋踵转身,毫不费力的就避开了他,“小丫头中了毒针,你还不救她吗?” “交出解药!”奚康宁语气有一丝紧张,可他还是没有退缩。 “此毒无药可救,除非……你将她胳膊砍下。”戚若雪注视着奚康宁,看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还真是有趣。 祁晓晓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云瑶小可爱变成杨过,她想起与月无痕打赌一事,扯着嗓门朝赵阎身后大喊一声,“答应给我做的事不会戴上面具就不认账了吧?” 面具下的月无痕竟然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江湖盛传的得寒月者得天下果然不是虚言,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也瞒不了她,有这样的一把刀在身边还真是不想一统江湖都难。 “月无痕你别不出声,我知道你就在听!”祁晓晓又高呼道。 “你堂堂魔教教主,怎么说话不算数。”月无痕半天不回应,祁晓晓有些急了。 云瑶的手开始慢慢呈紫红色,毒素似乎正在蔓延。 “奚师兄,拜托了!”云瑶咬牙请求道。 奚康宁为了保住云瑶的性命,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剑向她挥去。 祁晓晓伤心的哽咽着,“阿瑶!” 她最喜欢的聪明女孩就要变成独臂侠了,这叫祁晓晓这个女主控怎么接受的了。 就在剑锋快要划开云瑶的衣衫时,一个素白的身影弹开了奚康宁的剑。 月无痕将戚若雪手中的寒月夺了过来,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在她的肩头。 同一个位置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戚若雪气愤不已正欲出手之时,一个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传来,“解药。” 她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慢慢的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扔给了他。 月无痕刚一接过解药,祁晓晓便催促他,“快点给阿瑶吃,晚了就来不及了。” 月无痕故意慢吞吞的走了过去,把解药递给了云瑶,不冷不热道:“吃了它。” 一旁的奚康宁却担心有诈,“解药会不会有问题?” “你要试试吗?” 月无痕转而把药递给了奚康宁。 “喂!解药是不是真的,你问戚若雪不就知道了,干嘛挤兑旁人!”祁晓晓见不得月无痕欺负人的样子。 第25章 善变 互相套路! 对于月无痕出人意料的行为,赵阎心中纳闷:“教主该不会是看上魅刹派这丫头了吧?” 不过以他对月无痕的了解,心生怜悯这几个字无论如何也跟他搭不上边。 月教主向来男女不论,该杀杀那是绝不留情的,按理说也不会看上一个黄毛丫头的。 今儿倒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竟然出手救了魅刹派弟子,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祁晓晓眼巴巴的看着云瑶服下解药,心头的大石才算落下。 云瑶运功调息了片刻,待手臂退去紫红后便向月无痕开口道谢,“多些这位公子救命之恩。”她眼神专注,似乎想要看清面具下是怎样一张脸。 “不用谢,他应该的!”祁晓晓看她恢复如常,在一旁如同老母亲般眼神温柔,笑呵呵的说道。 月无痕有种被利用完丢在一边还踩他一脚的感觉。 杀或救是个问题,看来当时他应该想的更清楚一些。 戚若雪捂着自己的肩膀,从地上艰难的起身,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月无痕与云瑶二人。 月无痕竟救了其他门派的弟子!他们分明是来杀他的,他为何还要出手相救?难道他与这女子有何亲密关系? 无数的假想瞬间浮现脑海,戚若雪五指慢慢并拢,眼睛一下子变得殷红。 奚康宁见云瑶好了,整个人瞬间也放松了下来,他对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好感爆棚,“不知公子大名,天璇派感激不尽。” 赵阎担心月无痕身份曝露,上前替他回道:“寒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与各门派恩怨无关。” 来临水阁前,月无痕只是想要亲眼看着这群蠢钝如猪的正派人士掉入他设好的陷阱中,他并没有打算如此引人注目。 其实敕阴教的弟子早在数月前便已经易容替换掉了临水阁内的所有人,一张无形的巨网已经等候他们多时。 只要他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都会成为刀下魂,不过眼下他改了主意。 祁晓晓回头看着戚若雪,心中有了决断。 “月无痕,柳亦欢死了……”祁晓晓突然开口说道,她的语气并无不妥,就像与他闲聊天气一般平淡。 “那又如何?”月无痕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无关痛痒。 祁晓晓忍住想要当场爆粗的话,只是心中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顺便问候了一下,“如何?呵呵…说的轻巧…还真是冷血。” 她半晌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安静的仿佛一切都只是幻听。 月无痕意有所指的看向戚若雪,声音微弱的主动问道:“你想替柳亦欢报仇?” 他按耐住内心的窃喜,希望寒月对自己有所求,那样他才能拥有高高在上的姿态。 谁知寒月一转往日欢脱的语气,沉重又老成的慢慢开口,“报仇?就算杀了她,柳姑娘也无法复生,更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 祁晓晓的这番话让月无痕抓狂,在他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怯懦。 寒月刀令无数人畏惧,她怎可如此! 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话,祁晓晓突然变换了语气,接下来的话将他弄得措手不及。 月无痕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女子善变还是他的寒月刀善变。 “我们不如就废掉她的武功,找个能管制她的人!”祁晓晓故作凶恶的吓唬人,“她不是想拜师吗?我到觉得有个人很适合,担保她耍不出花样。” 月无痕好奇她说的能做戚若雪的师父会是何人,这烫手山芋她到底想要推给谁? “医毒本是一家,就让她跟着神医扁越不要再出来害人了。” 祁晓晓话音刚落,一个背着布囊的男子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奚康宁与云瑶双双上前,一同朝来人躬身道:“天璇弟子奚康宁、魅刹弟子云瑶见过扁神医。” 说曹操曹操到,祁晓晓正等着扁越出现呢。 扁越伸手免了小辈弟子们的礼,直接朝着赵阎身边走去。 他一脸笑意,“赵门主果然厉害!鬼方毒女也能被你擒获。” 赵阎听他此话意有所指,展开手中的折扇轻摇了几下,客气道:“为武林正道出力,本就是应做的。”他见月无痕并未指示,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将戏演了下去。 扁越瞧了戚若雪一眼,看她伤势严重,还以为是赵阎出的手。 “赵门主此番辛苦了!这人不如就交给我处置吧,也好让我给我那死去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第26章 交易 斗智斗勇,你来我往 扁越此举着实有点鹬蚌相争,渔人获利的意思。 赵阎原本想的是将戚若雪一刀杀了,省的给他们惹麻烦,万一连累他身份曝露影响教主的大业,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祁晓晓见赵阎这人似乎有些自己的打算,便在月无痕耳边提醒他道:“你让赵阎废了戚若雪的武功,把人交给扁越吧!” 没了武功的戚若雪就如同被人砍去双臂,她那仅剩的下毒伎俩在神医扁越处也是无用的。 谁知月无痕只是拉着她转身就往临水阁走去,这剩下的事已与他无关,他并不在意这群人的死活。 “哎哎……你慢点,咱不是说好了吗?这也是给你解决问题,别怪我没提醒你,戚若雪可是你的脑残粉,疯起来怕是你也拦不住。”祁晓晓开始给他讲明事情的厉害。 “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月无痕发觉自己跟寒月的沟通还停滞在一个无法企及的位置,她说的话总是让他想破脑子也理解不了。 “我哪胡说了?她不是一直缠着你拜师吗?再说了……” 月无痕顺手将寒月揽入怀中,想要听她接下来的话。 祁晓晓觉得两人靠的过近,有点不太适应的想要往后挪一下,奈何被月无痕抓的太紧,完全动弹不了。 她皱着眉头,竭力挣扎着,“月教主你还年轻……不至于耳背吧?” 祁晓晓自己那大嗓门十里外都能给你叫来,真没必要贴着她说话。 “嗯……”月无痕答非所问的轻哼了一下。 祁晓晓一脸疑问,“???” 这是懒得与她说话的意思吗?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敷衍! 这就好像女孩子与自己男友发了一大句的语音,结果他连听都没听完,就给你回了一个哦或者嗯,祁晓晓真想瞬间炸裂,顺带爆死这个说嗯字的家伙。 可当她抬头看向月无痕时,他紧闭的嘴唇,略显尖削的下颚,线条分明的轮廓又让她有种发不出火的憋屈。 祁晓晓只觉得自己是中招了,而月无痕这魔头还就是故意的。 戚若雪的眼神一直如影随行的粘在月无痕的身上,那人从头至尾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即使是她听话的把解药交出来,救了魅刹派的女弟子。 似乎在月无痕的眼里,只有那把他紧握着刃如秋霜的寒月刀,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值一看。 祁晓晓还在想着如何说服月无痕这软硬不吃的家伙,实际上她根本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可又要他乖乖听自己的话,这简直就好比让一只铅笔指挥学霸去考试,还必须得小心不能得罪学霸。 这废脑子的活真不该让她来做,祁晓晓表示压力山大。 再说整个江湖之中,谁能使唤得动敕阴教教主月无痕呢? 阁外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而后祁晓晓就听到戚若雪一句大言不惭的话,“就凭你也想抓我,今日就送你与你那几个弟子团聚!” 被月无痕打伤的戚若雪已经因为云瑶有些心神不宁,结果还听见赵阎与扁越为了争抢她的处置权而你来我往,简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云瑶、奚康宁两个小辈弟子连忙拔剑护着扁神医,因为虽然扁越医术精湛当世第一,可武功在一众门派里就显得不怎么样了,这就是所谓的术业有专攻。 赵阎见状当即出手,他一扇子朝着戚若雪飞去,戚若雪虽用手挡住可耳鬓的一撮头发却被盘旋而回的扇沿削断,一瞬间掉落在地。 摸着耳鬓少了一截的头发,戚若雪整个人顿时怒气飙升,对着赵阎就是大喊一句:“我要杀了你!”她气急败坏的从腰间抽出一把三尺长的软剑,剑如长蛇很快就向着赵阎脖颈而去。 临水阁外红蓝两个身影,一剑一扇,打的不分上下。 戚若雪此刻怒气疯长,出招可谓毫无章法,赵阎一时竟拿不准她的攻势。 扁越眼见戚若雪渐渐站了上风,急得在一旁直跺脚,指着身旁的两人,“你们还不去帮忙,赵门主要顶不住了!” 云瑶、奚康宁怎敢不听他的吩咐,也一并加入了打斗中。 扁越看着他们四人来回踱步,恨不得自己能上场似的。 “赵门主,你可要记得为武林正道出力的事啊!切不可输给这鬼方毒女了,就算中了毒也千万不要怕,这里有我呢!” 赵阎:“……” 好端端的他是吃饱了撑的吗?扁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祁晓晓看不见他们外面的情况,更加着急,只好缠着月无痕问道:“你快告诉我,如何了?戚若雪被制服没?” 月无痕不用眼睛看,光凭他们打斗的细碎声音就已经能知道四人的情况。 可他就是不想告诉寒月,听她慌里慌张的声音竟觉得十分有意思。 “还有云瑶!对,云瑶不会出事吧?” “你关心的是不是有点多?”月无痕听她翻来覆去就只惦记着魅刹派那女弟子,心中顿时不悦。 祁晓晓听他这样一说,更是较真儿起来,“哪多了?十根手指也能数过来!” 月无痕被她堵的没话说,“你……” 祁晓晓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得罪月无痕了,不过先前柳亦欢的事她还没跟他掰扯,现在讨论的是处置戚若雪的事,她也就忍下了。 集中精力的她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她语气变得闲适,悠哉悠哉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听说夜展离去了雁石岭数月,似乎没什么消息传回吧!”祁晓晓话里有话的暗示道。 看来她不出大招是不行了,不过胡编乱造的话谁又能分辨呢,她只需要瞒过月无痕一人即可。 “倘若你想得到刀剑宗枯荀手里的那本刀谱,就照我说的做,否则你就算再派十个水灵儿也只是枉然!” 月无痕一听她说起刀谱,不由得心下一愣:“看来果然如他所料,有关寒月刀的事还是她自己清楚。” 他稍作沉思,不紧不慢地说出一句。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送扁越一个徒弟……” 总算听到月无痕松口的话,祁晓晓睁大眼睛,心照不宣的抿嘴偷笑了一下,这大魔头还真是能装,不给点好处还真是不行。 被激怒的戚若雪可是火力全开,就连云瑶、奚康宁上阵帮手也只是与她打得难分伯仲。 赵阎不知这女人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有种想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感觉。 戚若雪的那把软剑上似乎抹了某种无色无味的毒粉,他们三人虽没被刺中,可在与她过了数十招后每个人都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浑身开始疲软无力,越用内力越是使不上劲。 鬼方毒女果然有些本事,赵阎心一横,暗下决定,此女断然不可留她性命了。 他抬手向后一挥,躲在暗处的圣天门其余弟子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们手拿兵器将临水阁外的一众街市围得水泄不通,眼下这个情况任凭戚若雪再怎么厉害也是插翅难飞。 惊雷门的楚万心此刻也赶了过来,他手握佩剑气势汹汹,势要亲手杀了戚若雪为自己报仇! 扁越赶忙从随身布囊中拿出一个白瓷红绸塞子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不少黑丸,吩咐他们一一吞下,还不忘叮嘱,“戚若雪毒功了得,与她对招切不可靠近。” 谁知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戚若雪的毒功杀伤力十足,最要命的是其中一人中毒与他触碰过的一干人等也会在瞬间中毒,简直可用恐怖来形容。 好在神医扁越就在跟前,倒也能很快替他们解毒。 只是这情况怎么看怎么像车轮战,戚若雪这是打算累死扁越。 她一边与门派弟子周旋,一边不忘嘲讽扁越,“扁越!你妄称扁鹊后人,连救个人也如此手忙脚乱,真叫我大开眼界啊!” “你这毒女有本事咱们一毒一,别给我整这些累死人的活儿!” 扁越可不是吃素的,怼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你就只敢欺负这些不懂毒的人,有能耐对我下,把我毒倒算你厉害!” 赵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歇了下来,听着这两人的话又好笑又好气,合着其他人都碍着你俩事了?干脆都让开给你们单独下毒解毒去得了。 祁晓晓担心各门各派有人认得她,于是让月无痕从临水阁随便找件东西将她包裹住。 这时正好有个端茶的小厮朝他们走来,祁晓晓立马一口否决道:“我不要男人的衣服!” “………” “我不要黑布也不要白布!” “………” “我也不要床单被褥!” “………” 月无痕停住脚步,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世上大概没什么能比自己这把刀更烦人的了。 祁晓晓也意识到自己的挑剔,嘟着嘴解释道:“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挑三拣四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月无痕语气古怪的来了一句,“我无所谓,就怕你的阿瑶等不了!” “啊?那就她身上那件披帛吧!” 祁晓晓看见一位送客下楼的临水阁姑娘,慌忙间指着她肩上搭着的薄纱罗说道。 第27章 利落 月教主出手一个顶俩 祁晓晓话刚出口便已经后悔不已,可她来不及阻止月无痕,因为他的出手实在是太快简直可以说就在弹指一瞬间。 真的是应了原书上描述的那句话,敕阴教教主月无痕武功之高江湖罕见。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女子肩上的披帛就已经到了月无痕的手里。 被突然扯掉披帛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不慎就跌落在地哇哇大叫起来,周围不明就理的人以为她被某人调戏了,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可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神之中居然大多是诧异和惊讶,更有一丝难以置信。 祁晓晓捂着耳朵,看着四周灼热的眼神无奈道:“我说月教主你就不能跟人家姑娘事先打个招呼吗?一来就扯衣裳,是个正常人都得被吓死吧!” 月无痕面具下的眼眸一扫而过,临水阁内的人竟全都不敢再看他们一眼,仿佛被他一瞪都吓破了胆似的。 这魔头就是喜欢用强,跟人家解释一下会死啊!不就是借用姑娘的披帛一用,还望见谅,说这一句话能咋的?少你几两肉啊! 祁晓晓心想好在其他人看不见听不见自己,否则她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拿起披帛的月无痕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了,留下还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一脸茫然,梨花带雨。 祁晓晓对他粗暴不懂礼貌的行为嗤笑一声,“何为翩翩公子绅士风度,大概某人一辈子也学不会!” “什么学不会?”月无痕对她说的话虽然不太能懂,可也不傻总归是听出她话里有贬低的意思。 “没什么?你就当我说着玩。”祁晓晓偏头不想理会他。 月无痕冷哼了一声,狂妄自大道:“这世上还没有我学不会的!” 听他这意思到好像是自己不屑如此而已。 “罢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祁晓晓可没法想象月无痕变成温润如玉的正派公子,她只期望这魔头少用她杀人沾血就行了。 女子方才的惊呼声引来了楼上的云竹与杜燕娘二人。 她们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杜燕娘扶着栏杆向下问道:“凌霜发生何事了?” 女子赶紧从地上站起,看着白衣男子离去的背影,咽了咽口水,抬头回答道:“不小心摔倒了,没…没事…” 云竹觉得事有不妥,奚师兄与小师妹为何还没出现,就连圣天门与惊雷门的弟子也不知去向。 云竹不安的看了看临水阁门外的方向,“我想出去看看,总感觉外面发生了什么?” 杜燕娘急忙拦着她,看了看四下小声说道:“万万不可!你现在可不是江湖中人,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这样冒然出去都不合适。” 云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艳丽衣衫,手腕上戴着不少金环玉镯,走动快了几步头上的珠钗步摇都会随身拼命晃动,这身装扮确实是不太方便与人动手。 更何况她如今是在假扮杜燕娘,万一身份被拆穿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说的有理。”云竹最后又看了一眼阁外的方向,想了想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杜燕娘跟在云竹身后,替她关上门的一刻特意仔细看了看眼前走过的端茶递水、招呼客人的下人小厮们,他们好像都有些奇怪,可她又说不出怪异之处在哪。 此时的临水阁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地上盘腿坐着不少正在调息的弟子,他们都是被戚若雪的毒功打伤的,一众弟子看起来十分狼狈,伤势不轻。 赵阎看着扁越一个个为他们行针祛毒,心中霎时觉得此事还有些棘手,不由得嘟囔着:“教主这也是,哪有出手出一半的?” 他拿着扇子拼命扇了几下,心里开始想起别的主意来。 戚若雪一手执剑一手释毒,竟把两门弟子以及赵阎、奚康宁、云瑶等人逼的无法上前。 她以毒对付这些人虽然险胜,可自己耗损了不少内力,额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瞧着也是精疲力尽的模样,并没有好到哪去。 戚若雪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她想要等着月无痕出来见他一面。 她想不明白,这些人都是想要对他不利的,他为什么还要帮着这些人来对付自己。 月无痕拿着被薄纱罗制成的披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寒月刀,大步流星地从一众弟子中走出。 见到月无痕的一瞬,赵阎差点喜极而泣,他退到月无痕的身侧,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戚若雪这女人好像疯了,竟不管不顾的要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看来当下只有教主您出手才行了。” 说到最后他也不敢抬头看向月无痕,生怕被斥责无用。 祁晓晓被遮住了眼睛,可耳朵灵敏的很,就在两人说着悄悄话的间隙,还不忘插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戚若雪被惹急了,可是没人能制得住她吧!” 月无痕勾唇一笑,对她的话不甚了了。 继而抬眸瞥了戚若雪一眼,平静如水般向她问话,“你是自废武功还是要我动手?”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都在猜测这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是何方神圣。 祁晓晓被他直接的话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开始啰里八嗦起来。 “你好歹委婉点,虽然她不是好人,可对女孩子还是要温柔些,否则娶不到老婆的!” 祁晓晓被遮着眼此时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打算收起来。 月无痕皱着眉微微偏头,一个抬手就将寒月刀扔给了身旁的赵阎。 赵阎反应倒是迅速,立刻伸手接住,拿在手里的一刻心情激动万分,“寒月刀……教主居然让我替他拿着!” 祁晓晓被赵阎激动的情绪波动到了,有些害怕道:“大哥,你冷静些,我不经捏的!你可别使太大劲儿!” 祁晓晓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些人一见着她心情都会很澎湃,不是一脸痴汉笑就是握着不撒手。 相比之下,还是月无痕这魔头正常多了。 看的出来他对寒月刀也是不乏喜爱的,可就是比其他人沉着冷静,那种爱不释手的眼神也十分内敛,不会给她一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样一想月无痕倒是挺不错的,除了心狠手辣之外。 第28章 无趣 对牛弹琴 戚若雪明眸如炬,面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温和柔情。 生死对决中,她竟思及其他,“我方才没有听错吧!月无痕说的是自废武功而不是要我自尽……”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不想杀我反而是想要留我一命?” 想到这里戚若雪神色舒展,似乎变得莫名的含羞起来。 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人相对而立,一个白衣如素不染纤尘,一个红衣胜枫烈如骄阳,如果交手肯定是不遑多让的。 但在月无痕眼里,戚若雪呆若木鸡的望着自己眼中一片痴迷,让他心中顿感嫌恶,要不是自己答应了寒月只废她武功,此刻还真想直接杀了这女人。 戚若雪则是眼波流转,心中起伏不定。 她看着那张银制的面具,极具柔声道:“出招吧!” 在她看来即使是败,自己也只能败在一人手里。 赵阎忍不住用扇面挠了挠头,小声送了戚若雪两个字,“找死!” 教主给的机会都不好好珍惜的人,注定是要死的很难看了。 月无痕只想尽快解决眼前之人,出手快狠准,拂袖间便将戚若雪逼退数步,可谓毫不留情。 扁越瞧着心下大喜,看来毒女戚若雪并不是这位寒公子的对手。 云瑶不识月无痕的武功路数,只觉得他出手时霸道凌人,以为他势必会在最后关头拿下戚若雪的性命。 不曾想他招招都避开她的命门,七招后以自身内力震断了对方的筋脉,竟真的只是废掉了戚若雪一身武功,将她变成了一个废人而已。 月无痕足尖落地后转身看了远处的扁越一眼,想起寒月曾经说过的话,“医毒本是一家……戚若雪就交由扁神医处置吧!” 他这样也算应了寒月的话,将戚若雪交给了扁越,至于收她为徒还是囚禁起来,都是扁越自己的事了。 扁越忽觉这位寒公子高深莫测,竟看出他留戚若雪一命的缘由,对于他的身份自己虽然好奇但也不便多问,只是大声回了他一句,“多谢寒公子成全!倘若他日有用得着我的,扁越自当回报。” 赵阎欲言又止的刚想要上前,可与月无痕对视一眼后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想:“教主如此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不该说的还是不要说了。” 祁晓晓对月无痕的表现十分满意,正想夸奖他时,云瑶的声音近在咫尺般传来,“寒公子武功高深,又有侠义心肠,小女子着实佩服!” 月无痕抬眸看着眼前说话之人,他忍不住细细打量着一身绿衫的云瑶,左看右看也不过就是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姑娘。 魅刹派的武功在江湖上不出众,云瑶的长相也不算倾国倾城,咋一看并无特别之处。 可让月无痕想不明白的是,寒月到底是觉得这女子哪里有不一样的地方吗?才会值得她如此上心在意。 祁晓晓听到云瑶说的话,激动的无与伦比,好像得了天大的恩赐。 “哇唔!阿瑶她夸你了…不…准确的说是夸我呢!” “啊啊啊……”她的声音透着无法形容的愉悦。 月无痕此刻仿佛已经见到一个原地踏步地上打滚的女子模样了。 这是真实存在的女子吗?似乎除了寒月刀之外没有谁家女子会这样吧! 也亏的寒月是一把旷世宝刀,脾气秉性非比寻常也能接受,要真是眼前一位活生生的女子估计能给自己气的吐血三升,毕竟他是最讨厌话多,嗓音刺耳的人了…… 想到这里月无痕无奈的皱起了眉头,自己好像还从未遇见过这样打不行、骂不行、杀不得又折不断的麻烦家伙。 惊雷门的楚万心本想趁着人多势众来找戚若雪报仇,可眼见毒女被不知道从哪跑出的白衣男子废了周身武功后将人“送”给了神医扁越。 他一肚子的气没地撒,又见到风头都被别的门派抢走了,更是火冒三丈,便阴阳怪气的在一旁对月无痕说道:“既然这位寒公子如此了得,不如留下助我们对付魔教,岂不是一大帮手!” 奚康宁为人单纯,只觉楚万心此话有理,并没想到其他,上前几步走到月无痕面前,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一脸恳切,“不知寒公子可否帮武林除害,与我们共同对付魔教。” 他的话让祁晓晓心里咯噔一下,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看来穆尘掌门的弟子还真与他一样是个实诚人。 云瑶此时也在旁随声附和,不过聪明如她并没有直言此事。 她只是巧笑嫣然,一派轻松闲适的提起,“过几日就是洛水的天中节,寒公子既是赵门主的贵客,自然是会留在此地热闹一番的。” 祁晓晓最喜欢人多热闹,一听云瑶说起洛水的天中节,顿时想起还有书中提到的龙船游/行一事,到时候张灯结彩还会有漫天烟花。 她兴致勃勃地朝月无痕念道:“月教主!月教主!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天中节可以看划龙船哦!刀谱的事暂时不用着急,看完龙船我自然会慢慢告诉你。” 担心月无痕不相信,祁晓晓又快速说道:“我保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怎么样!” 月无痕根本不想理会她,因为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人多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与所谓的名门正派一起。 没杀了他们已经是自己大恩大德,寒月居然还想让他与这群人游船,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阎自是知道自家教主的脾气,他是万万不会与这些门派弟子一同参加洛水的天中节的。 “寒公子来洛水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云瑶姑娘的好意心领了。” 祁晓晓听着赵阎忽悠他们的话,决定换个方式来“打动”月无痕。 当月无痕从赵阎手中拿回寒月刀时,祁晓晓已经打定了主意。 “月无痕,我觉得我很可怜耶,除了你我好像就没别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别人眼里我就只是一把刀,他们看不见也听不到我,我真希望小时候听的鬼故事能变成真的,都说人如果抹上牛眼泪就可以看见鬼,如果他们都抹上是不是就可以看见我了……” 月无痕:“……” “我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跟他们交流……还可以和阿瑶做好朋友。” “赵门主!”月无痕突然开口,赵阎不知何事,吓得赶忙应声道:“寒公子有何吩咐?” 谁知月教主慢悠悠地问道:“府上有牛没?” 祁晓晓翻了个大白眼,“一点也不可爱!” 第29章 礼物 天下果然没有白拿的礼物。 月无痕在其他门派面前扮作了赵阎的故友寒公子,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圣天门中。 要不是祁晓晓看了原书都要以为他们就是普通的知己好友了。 试问谁能想到这两人会是狼狈为奸的俩坏蛋呢! 老话说的果然没错,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湖之大,陷阱阴谋多不胜数,祁晓晓觉得自己做一把刀也挺好的,不用担心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闲来无事正好可以当个吃瓜群众。 赵阎让门中的弟子打扫干净了房间,正大光明的让月无痕住在他的府上,如此一来他们商量对付正派也方便许多。 赵阎领着月无痕到了自己的书房,他屏退左右的弟子,上前正欲与月无痕说话,刚一开口,“教主,属下……” 一旁的月无痕立即抬手制止了他,赵阎一脸不解的四下看了看,以为是暗中有人,可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祁晓晓当然明白月无痕此时的意思,这里现在有仨人,准确地说是两人一刀,他怎么能安心商量他们魔教那些不可告人的大计。 这就是妥妥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祁晓晓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他一般计较。 “你们要说的话,我没兴趣,不如让我自己待会吧!”她瞅着赵阎书房桌面上摆放着的那盆小叶紫檀,直截了当地说道。 月无痕沉思了一会儿,将寒月刀轻放在了小叶紫檀旁边,转身道:“我们出去。” 尽管赵阎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廊下,月无痕默不作声,赵阎攥紧自己的折扇神情紧张的也不敢轻易开口。 教主不言不语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有令他烦心的事,赵阎心明眼亮很快就从戚若雪一事中想出了端倪。 江湖中盛传的魔教教主月无痕与他所熟知的教主并无多大出入,他行事作风狠辣决绝,杀人如麻从不心慈手软。 这也是这么多年,江湖人对敕阴教谈之色变的最大原由,因为月无痕的手里绝不会留有活口! 想当初那大名鼎鼎的华阳道长,他的朝陌观一百七十八名弟子,仅一夜之间就被月无痕带领的教中弟子荡为平地,至今方圆五里也不敢有人出现。 试问这样的一个人怎会对一直纠缠他的毒女戚若雪高看一眼,从而对她手下留情。 关键是还特意只是废去她周身的武功,留下她的一条小命,这就真叫赵阎百思不解了。 “如果与戚若雪无关,那就是因为魅刹派的云瑶了……”正当赵阎一人出神想着此事时。 “发生了何事?”月无痕突然停下脚步问话,赵阎反应不及,差点忘记先前要禀告的事,他顿了顿,道,“回教主,惊雷门的人夜袭澹台分舵,伤了我教一批弟子。” 月无痕颇为不解的问他,“惊雷门何人有此能耐?” 赵阎据实以报,“是徐行之的二弟子梁震。” “就是那个没用的家伙楚万心的师弟?” “不错!” 月无痕想起熙春楼那日惊雷门各个弟子将楚万心与梁震做比较,都觉得二师兄梁震更为出类拔萃。 赵阎对此事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旁人提起过。 “我听说徐行之更喜爱自己的大弟子楚万心,虽说他武功低微,资质一般,实乃不是可用之人。” “既然武功低微,又谈何喜爱,二弟子梁震分明更该得他欢心。” “这?” 月无痕的话叫赵阎不知如何回答,不过此事说来确实蹊跷。 可外人又如何能知晓徐行之在想什么。 祁晓晓趴在书桌上看着小叶紫檀慢慢的有了困意。 当她迷迷糊糊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赵阎为月无痕准备的宽敞房间内。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等她看清楚后惊的半天都合不拢嘴,“这这…哪找的…” 独自一人的月无痕摘下面具侧坐在椅子上,单手支颐的他闭着眼,正闭目养神的等着某人,一听到寒月那独有的声音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喜欢吗?” “喜欢什么?” “有人可以陪你。” “这是人?”祁晓晓看着眼前这头正在咂巴嘴的小黄牛,反问道。 月无痕起身顺着牛头摸了摸,颇为有道理的说道:“能见着你才能陪你不是吗?” “阿西吧!”祁晓晓气的大放厥词,“敢情以后我只能跟牛玩了。“其实原本也没谁能跟她玩,只是被月无痕气的忘记这茬了。 月无痕对她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就好像等着看她抓狂似的。 不想让月无痕得逞,祁晓晓强颜欢笑道:“行,你送我的礼物嘛,我感恩戴德的收下了。”有总比没有强,就当养了个宠物。 月无痕靠近她,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既然是礼物,便没有白收的道理你可明白。” “哎呀,你还想讹我呢!”祁晓晓叉着腰,气急败坏地吼道。 她是真没想道堂堂魔教教主月无痕能干出这种事来,到叫人刮目相看了。 “来人!” “你叫人干嘛?”祁晓晓急忙问他。 月无痕理直气壮地回答,“你不要它,我就叫人将它宰了炖汤。” “你要不要这么残忍,它还只是一只小牛呢!” “那要养大再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 祁晓晓被月无痕抓住弱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大魔头的对手。 “你想干嘛就直说!”跟她绕了一圈铁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祁晓晓可不傻。 “惊雷门的楚万心与梁震你可知晓他们的事?” “呵呵,没想到月大教主也八卦这些?” “八卦?”月无痕对她的用词有些不解。 祁晓晓不太乐意的跟他解释道:“就是好奇,爱打听!”她心中加了一句,“也叫鸡婆!” 月无痕认为楚万心武功差劲,却深得徐行之的喜爱两人势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或许楚万心会是他流落在外又被他收养回去的亲生儿子。 “楚万心与惊雷门掌门有何关系?” 祁晓晓一口回答道:“没关系!” “你不肯说实话?”月无痕以为是祁晓晓不愿意告诉他。 可祁晓晓一脸无辜地表示,“这就是实话啊!” 月无痕可不信她说的话,出言质问。 “徐行之又不是傻,为何对武功资质都不出众的楚万心宠爱有加,反而对修为才智皆是人中龙凤的梁震不屑一顾。” 祁晓晓不知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 月无痕却认为她是对自己仍有保留,连这小小疑惑都不肯给他解答。 “你当真会告诉我刀谱的事吗?” “额……当然!”祁晓晓迟疑了片刻,其实当时她只是想要月无痕替她救云瑶,刀谱一事也是她随口一说。 “你骗我。”月无痕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确定的感觉。 祁晓晓心虚的否定他的话,“我没有,我又不是爱撒谎的人。” 心里却是对自我的深度认知,“祁晓晓啊你可太是了!” 月无痕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自己的刀糊弄了。 他气的转身就要离开,祁晓晓见他真的生气了,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声喊住他,“好了,大不了楚万心跟梁震的事都告诉你这总行了吧!” 第30章 妙音 月教主原来是声控呢。 月无痕被她叫住了没有再向前一步,却也没有回头,似乎只是给了她半分钟的解释时间,要是她的回答不能让自己满意,那么他立刻就会消失不见。 “你过来我慢慢告诉你呗!”祁晓晓半哄半骗的与他交涉着,“听八卦还站那么远干嘛!窃窃私语才是正确打听八卦的精髓哦。” 月无痕半推半就的勉强转了个身,可面上还是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你肯说了?” 祁晓晓笑成一朵花似的,头点的跟捣蒜一样,“嗯嗯……” 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这魔头还是要顺着毛锊,跟他对着干太吃亏了! 月无痕拂袖落座,一派教主威严,“说吧!” 祁晓晓瞬间有种自己被刑讯的感觉,但她还是心胸开阔的自我安慰起来,“算了…算了…不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治。” 祁晓晓抱着手臂决定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然又是她的锅,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咳咳……鉴于月教主你不喜欢听我废话,那我就长话短说可以吗?” 月无痕拢在袖间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忍住自己心口窜出的无名火,“你平日的话还少了吗?” 祁晓晓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仔细想想她好像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句没少。 “额,前面那句当我没说…”祁晓晓小声的嘀咕了句,继而老实交代道:“其实让楚万心与梁震有如此大的区别对待就只因为惊雷门掌门徐行之他…他是个颜控。” 月无痕疑惑不解,侧目而视,“何为颜控?” 寒月说话向来“高深莫测”,他总是云里雾里的听不太明白。 “就是对外貌好看的人特别偏爱。”祁晓晓简单明了的解释最是直白,“又或者是见到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 “……你的意思是…楚万心长得好?”月无痕不太确定的问道。 祁晓晓一拍手掌,马上开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不错!楚万心那家伙比梁震好看!一个身高八尺,一个五短身材,一个肤色白净,一个黑不溜秋,是你你会喜欢谁?” “………” 月无痕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好像完全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理由。 祁晓晓跟他说明问题的本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所谓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再说楚万心可是从小跟着徐行之的,对他多一份亲近也是人之常情。” “就好比你身边的夜展离肯定比赵阎与你接触的机会更多。” 寒月的话头头是道,语速如同笔走龙蛇般一触而就,让听的人忍不住被她的声音吸引。 月无痕不禁听的津津有味,似乎从没谁与他如此悠闲自在的谈论过除杀人屠庄,设计阴谋诡计这些以外的话,而这些竟让他觉得出奇的有趣。 也或者是说这些的人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感染力。 月无痕从她的话语中好像能想象出此刻说话之人眉眼如画,含笑娇俏,一双眸子闪着熠熠星光,如同黑夜中最亮的流星,划过天际也照亮了他的心。 这一刻他平静无波的生活就像落入了一颗巨石,溅起了无数水花,一瞬间搅乱了他原本的模样。 “我的话说完了…月大教主总可以相信了吧!”祁晓晓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极为认真道:“月无痕,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不要乱来啊!” 月无痕重新考量着眼前的寒月刀,用如获至宝的眼神望着她,“你对江湖各派的事还真是了如指掌,就连这样私隐的事你都能知道。”他话里有话,一下子让祁晓晓警觉起来。 她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拼命跟月无痕解释道,“不是的,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我哪能知道那么多,又不是江湖百晓生。” 月无痕突然的一句话让祁晓晓头皮发麻,“可你是江湖至宝寒月刀……” 她总觉得这魔头是知道了些什么,暗中计划着要用她做不可告人的事。 柳家庄还是临水阁? 他们最终都逃不掉他的毒手吗? 祁晓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那只小黄牛发呆。 “它能见到你吗?”月无痕盯着小黄牛问道。 祁晓晓突然变得没精打采,“那你要问它!” “你告诉我如何问?”月无痕故作无知的问道。 祁晓晓作出一副狰狞表情,眯着眼睛狠狠的瞪着月无痕,“先给它起个名字。” “然后呢?” “然后就一日三餐的喂养它,跟它混熟。” “就这样?”月无痕装作好奇的继续问她。 祁晓晓感觉月无痕在逗她,气鼓鼓地对他大声喊道:“混熟后就和它做朋友,做了朋友就能谈心事,谈了心事就是更好的朋友!” 她一气呵成的把话喊了出来,说完后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了起来。 月无痕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从不曾如此开怀大笑的月无痕,第一次觉得这世间好像也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无趣。 最起码有寒月刀在身边,他可以每天都这样开心,对于这样的日子他竟开始期待起来。 第31章 起名 开心总是短暂的…… 两日后就是洛水的天中节,祁晓晓还在憋着脑袋想办法,如何哄骗…不…应该是说服软硬不吃的月教主带她去凑这个热闹。 听说敕阴教的某个分舵被惊雷门二弟子梁震给端了,祁晓晓估计月无痕不会轻易放过在洛水的惊雷门弟子,她打算要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不用说一整个门派的多数弟子了。 祁晓晓躺在月无痕房间窗台附近处的一张红木贵妃椅上,枕着手臂的她哼着歌悠闲的像个坐摇椅的老婆婆。 月无痕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正提笔写着书信,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并没有被某人的歌声所打扰。 “神神秘秘的,不给我看就以为我不知道了吗?天真!”祁晓晓心里嘲笑月无痕的想法单纯。 她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假装无聊的随意问话,实则是想要故意打扰他,“你觉得叫红牛怎么样!” 月无痕听到她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停下了手中握着的毛笔,一脸同情的看着她,语出惊人,“你难道不辨颜色?”他没想到自己的寒月刀竟是个黄红不分的色盲。 祁晓晓坐直身体,将双腿盘放在椅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开课时间到了一样的给他讲道:“我说的红牛不是指红色的牛,是一种很有力量感的表现,就像喝下它浑身充满活力,这是一个代名词不是形容词。” 听完她的话月无痕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书大概是白看了。 看他一副自我怀疑的模样,祁晓晓憋着笑,趁机又甩锅给他,“这个不好吗?那你来想个名字。” 她当然知道以月无痕的性格才不会做给牛起名字这样的傻事。 原来一整天的时间里他们居然都一直围绕着给小黄牛想名字这么无聊又呆傻的事。 祁晓晓是个典型的话痨,做事又特别有毅力,不厌其烦的想了好几十个名字,每一个都要月无痕来听适不适合。 她吧唧吧唧的说个没完,月无痕被她闹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干脆直接回道:“那还不如就叫牛来得简单。” 他开始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端端的非要问这头牛做什么? “这怎么行!”祁晓晓神情严肃,“它可是月教主你送我的宠物,绝不能用这么普通又平凡无奇的名字。”她断然拒绝了月无痕的话。 “再说了,都是一个字谁知道叫的谁?”她还理直气壮的扯了个歪理。 月无痕对她不知从哪来的奇奇怪怪想法而感到消化不了时,他的护法赵阎好巧不巧的出现了。 一阵敲门声响过后,赵阎在门外有事相说却又不敢推门进来的干等着。 对月无痕来说,赵阎这家伙来的太是时候了。 祁晓晓心里隐隐不安,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柳家庄的事还没有结束,柳亦欢的死对爱妹如命的柳亦言来说是个致命打击,他绝对不会轻易罢休,放过毒女戚若雪的。 而赵阎就是他第一个要寻的人。 “进来。”等到月无痕发了话,赵阎才推门走了进来。 来时的赵阎本不太相信弟子们说的话,教主让他找了一头牛犊,起初他觉得奇怪也没有多想。 可当门中弟子告知他,来圣天门做客的这位寒公子与那头小牛犊子一直呆在房间内并未离开后,他才开始好奇不已。 这时柳家正好来人了,说要见他…… 第32章 办法 为了活着而努力奋斗! 跟着月无痕见到柳亦言时,祁晓晓第一次那么不敢直视一个人,莫名的歉疚感让她不得不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的躲在月无痕身后,明知道他是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的,可就是惴惴不安。 不过短短几日,柳亦言一个翩翩佳公子就像变了一个模样,他眼圈乌青,眼中清晰可见血丝,整张脸面如死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看的人不寒而栗,就像被人吸干了阳气一般形销骨立。 柳亦言身边的随从思南面色惨淡的将一个木漆玉雕盒子呈给了赵阎。 那木漆盒子手工精湛,上面的雕花自成一体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装普通物件的。 赵阎身旁的亲信弟子上前替他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忙躬身摆在了月无痕与赵阎的眼前。 祁晓晓扒拉着月无痕的衣袖,支出自己的半颗脑袋偷摸瞧了一眼,那木漆盒子里竟装着厚厚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混着一个个红印。 祁晓晓下意识想到这些东西不会是古代说的田产商铺的地契文书吧! 赵阎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拿着手中那把折扇轻轻的开合了几下,扬声不解道:“柳公子这是何意?” 思南拱了拱手,开口替柳亦言说道:“赵门主收下这些东西,我家公子只有一个请求。” 赵阎圣天门弟子众多,对柳亦言前来一事早有耳闻,他微微点头,道:“柳公子但说无妨。” 柳亦言眼神决绝,仿佛要吃人一般,“我要戚若雪的命!” 他干涸的嗓音在祁晓晓听来无比难过,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 月无痕在听到他的话后神色自若,顺手端起身旁沏好的白瓷茶盏,闷声不响的喝了一小口。 在他眼里周围的事物形同摆设,似乎一切都被排除在外,只有他和身旁正拽着他的寒月刀。 “你怎么不说话啊?”祁晓晓觉得气氛不太对,在一旁小声问月无痕。 赵阎眼睛落在月无痕手上的茶盏上,他立刻婉言拒绝道:“柳公子找错人了,戚若雪已经被扁神医带走了。” 既然教主要留戚若雪一命,那谁也不敢让那女人死。 柳亦言转头看了祁晓晓一眼,出言冷笑道:“原来寒公子已经拿回自己的刀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还这把刀,妹妹柳亦欢就不会离开柳家庄,那么也不会遇到毒女戚若雪,更不会死于非命,柳亦言的心中满是怨恨。 祁晓晓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就像读书的时候偷看同学答案被老师当场抓包,她站立不安的,左躲右闪。 月无痕拂袖挡住了寒月刀,将它掩在了衣袖下,抬眼不悦的回看柳亦言,“赵门主的话柳公子没听明白?” 他突如其来的戾气让赵阎不知为何,心中难安:“方才是我说错话了?还是姓柳的惹到教主了?” 他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月无痕的心思是越来越难揣摩了。 祁晓晓感觉下一秒月无痕能扭断柳亦言的脖子,她赶忙在旁边打哈哈,“月教主消消气,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计较,生气容易变老哦!” 虽然她并不知道月无痕为何突然就来了脾气,大概坏人都是这样想杀人便杀人,想发脾气了就发脾气,跟她来大姨妈想骂人一样,毫无道理可言。 好在赵阎懂的察言观色,月无痕虽面色未变,可周身的肃杀之气顿消,他知晓不该再留姓柳的在此,否则定会出其他乱子。 “柳公子,恕我直言,那戚若雪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要杀她也是易如反掌,此事你大可自己解决。” “如果我能从扁越手里杀了那妖女,还用来这里求赵门主你吗?” 原来柳亦言已经带人去会了扁越,可扁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死活不交出戚若雪,又有魅刹派、天璇派的人在,他非江湖中人与他们交手根本没有胜算。 祁晓晓咬着嘴唇,暗暗想道:看来扁越果然如同书中说的一样,欣赏戚若雪用毒的本领,想要留她一命,今后还当真会收她为徒了。 柳亦言想要报仇的心愿,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实现。 祁晓晓有些为难,书中的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柳亦言注定要带着对亲人的遗憾。 现在最重要的是日后的柳家庄,书中那场大火真的是月无痕派人放的吗? 祁晓晓忍不住看向身前护着她的人,柳亦言对月无痕没有任何威胁,他既不是江湖中人,也不知晓他的身份,他实在是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可为何惊雷门的人会查到与他有关呢? 书中所说的绝不会有假,祁晓晓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柳亦言是如何离开圣天门的,祁晓晓完全没有在意,她就像真变成了一把刀,无知无觉的自暴自弃,不想感受外界的一切。 寒月甚少会不怎么说话,月无痕对她安静的表现不太适应。 “在想什么?” 他将寒月带到圣天门的最高处——望江台,与她一同欣赏远景。 “在想你……” 祁晓晓随口一说,心中接着想到,在想如何让你做个好人,可真难,与取西经有得一拼。 月无痕眼里闪过一丝雀跃,似笑非笑道:“想我什么?” 祁晓晓信口拈来,“在想如何讨好月教主,我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又不能为你效力,好像一无是处呢。”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月无痕嘴角上扬,对她的话十分认可。 “……” 这魔头还真是偏听偏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戏给我看的,祁晓晓这样想到。 “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这江湖中唯有你这一把旷世宝刀。” 祁晓晓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在月无痕心里她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一把可以用来杀人的神兵利器。 总有一天月无痕会发现一把晕血的刀是杀不了人的,到时候她的下场应该会很惨吧! 想想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着救别人,还真是可笑至极。 可就这样认命祁晓晓又是万万不甘心的。 忽然她灵机一动,有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祁晓晓试探性的向月无痕打听,“月教主可有什么喜好?” 她本想含蓄地问话,可想了想自己什么性格月无痕大致也了解,委婉的表达还是大可不必。 “练功。”月无痕对答如流,看来果真是对武功痴迷。 “那除此之外呢?” “没有。” “……” 好家伙怪不得喜欢杀人,敢情是因为没点业余爱好。 除了练功就是练功,练完功就正好找人施展,难怪不得会变成一个性格暴力、个性扭曲的人。 祁晓晓仔细分析了月无痕的经历,觉得自己可以从培养他积极向上的兴趣爱好入手。 “喜欢听故事吗?我可会说故事了。” 月无痕一脸嫌弃,好像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 祁晓晓扭头不看他,委屈巴巴地说着,“说书不也是一个本事,又没收钱,倒像是占你便宜一样。” 她好歹也是一个网络写手,讲个故事当然不在话下,只是说给月无痕听的自然是不一般的。 第33章 绝招 “他居然秒睡!” 柳家发生的惨事很快就在洛水传开,杜燕娘也听说了,她没想到那日仅有一面之缘的柳姑娘竟会遭逢此难。 云竹身为江湖门派中人,对这样的事自然见怪不怪,“好在戚若雪已经被废掉武功,以后也会有扁神医亲自看管,我想今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杜燕娘停下抚琴的手,看着窗外,浅叹一声道:“希望如此吧!” 她听说那日多亏了赵门主的好友寒公子鼎力相助,才能抓到那名下毒女子,也不知赵门主有没有中毒受伤…… 就在她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只等天中节到来时,临水阁当晚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 阁内的不少姐妹都被吸引了出去,看着远处落座的两位“一模一样”的公子低声谈论起来。 “还真是分不出谁是谁呢?”临水阁善跳袖舞的倩影姑娘抬手遮着自己的樱桃小口,惊呼了一句。 先前被月无痕抢了披帛的凌霜姑娘也后脚走了上前,这一次她足足裹了三层外衫,看来当真是被月无痕那日的举动吓怕了。 她趴在倩影身后,翘着娇/臀,左右的张望着,“洛水可从未有过哪户人家有孪生兄弟的。” 红珠比她们大胆,直言说道:“可仔细瞧他们的神色,还是不大一样的,你看,右边的公子眼似明镜,目不斜视,浑身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让人心生敬佩,左边的嘛看着有些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 莲儿也跟着来看了热闹,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听红珠妹妹这么一说,到是那么回事。” 几个女子聚在一起,品头论足的讨论了一番,说到兴处还嬉笑打闹了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殊不知她们的话都正被人听着呢。 云竹贴着门框,听到外面的声音,心中忐忑,她没想到越临近天中佳节,出现在洛水的人就越多。 傲峰谷武林大会上,各门派对她们魅刹丢失金缕软甲一事多加揣测,确认此事后便知道她们定会全力对付魔教讨回本门宝物,竟都打起了鹬蚌相争,渔人获利的算盘。 除了天璇派、惊雷门派了门下弟子前来,其余门派似乎都在作壁上观,并未露面。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魅刹派虽都是女子,看似势单力薄,可掌门凤卿荷的武功乃是出自紫虚元君——华蘅芳。 华蘅芳乃是一代名门女侠,自创五行蘅阳剑法,曾经名动江湖。 当年以一人之力大败魔教长老曲承平,时至今日在江湖中依然为人称颂。 虽然掌门凤卿荷没有亲自出马,可魅刹派的实力也是一个未知之数,有人冲在前面与魔教交手一探虚实,对其他门派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 毕竟敕阴教教主月无痕手里可还有一把寒月宝刀,就算他们想要联手对敌也要弄清楚那把传言中的宝刀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否则不就是一同找死。 —— 月无痕带着寒月刀从望江台下来,天色正好抹黑。 回到房间洗完澡的他带着湿漉漉的发尾正准备上床歇息时,祁晓晓突然在一旁冲他喊道:“我也要一起睡床上!” 月无痕一脸茫然,不敢相信的接连说了两句,“你要上谁的床???” “你要睡我的床!” 他以为自己听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不是没睡过,怎么了嘛?”祁晓晓见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不太高兴道。 听月无痕那语气,倒像是自己要把他怎么了一样。 要不是想要与他打好关系,顺便给他讲讲那些正面人物的故事,慢慢培养他的善心,自己才不会这么主动呢。 “不行!”月无痕严词拒绝了祁晓晓。 “为什么?说个理由先!” 祁晓晓不依不饶地问道,她就不明白了之前在血芜宫月无痕还不是爱不释手的把她带上了床,今儿为何就不可以。 他们一人一刀多和谐共处,又没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月无痕蛮不讲理,根本不给祁晓晓机会。 “没有理由!” “那…那…我一个人怕黑啊。”情急之下祁晓晓胡乱编了个理由,反正今儿是赖也得赖上月无痕的床。 她想好的睡前一个正派小故事不能还没开始就被月无痕给扼杀在摇篮里。 “有烛火。”月无痕用眼神示意着桌上的那根刚换上的蜡烛。 “我还怕冷。”祁晓晓不死心的又说道。 月无痕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袍,丢到祁晓晓的身上。 事已至此,祁晓晓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了,为了她的刀命,什么脸面都无所谓了,反正其他人也听不见。 她一咬牙一跺脚,心中大念道:“二皮脸还是二百五今天我都当定了!” 祁晓晓酝酿了六秒,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伴随着声声涕零,她哀嚎着:“我的命真苦,走也好停也罢从来由不得自己,如今连这一方卧榻之侧也是容不下我,终究是我错了,呜呜呜…” 她哭的凄凄惨惨,就像被抛弃的古代怨妇。 要是寒月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月无痕大概已经将她灭了口。 可这哭声连天的家伙偏不是个正常女子。 月无痕:“…………” 对不喜刺耳声音的月无痕来说这简直就堪比酷刑。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寒月的无理要求,“行了!睡就睡吧!” 谁知祁晓晓瞬间变脸,还不忘向他道谢:“多谢月教主!” 月无痕皱着眉,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江湖上还没人敢让他不痛快,可想想如果细算的话寒月刀自然是不能算人,他如此想来心里好像稍微舒坦了一点点。 祁晓晓的“阴谋”得逞,开心的不得了,乖乖坐在椅上就等月无痕过来带她。 月无痕坐在床榻边沿上,撑着他那修长笔直的腿,开始跟祁晓晓谈起条件来。 “睡我床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好啊,好啊!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绝对办到!”祁晓晓拍着胸脯,保证道。 月无痕面色凝重,开口道:“不许说梦话!不许唱歌!不许东拉西扯!不许鬼哭狼嚎!不许……”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祁晓晓已经要原地爆炸了,“够了吧!我有那么烦人吗?” 月无痕也太过分了,这提的哪是要求分明全是嫌弃。 祁晓晓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你说呢?”月无痕起身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像扔包袱一样丢到了床上靠墙壁的一边。 他随手一挥,桌上方才还明亮的烛火瞬间熄灭,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月…月无痕,你干嘛!”祁晓晓总感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不说话好像不安心。 月无痕将被褥搭在身上,闭眼道:“睡觉!” 四周又黑又静,祁晓晓还在盘算着自己要如何给月无痕讲睡前小故事,结果就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他居然秒睡!!! 祁晓晓记得有人说过做了太多坏事的人肯定是夜不能寐,睡不安稳的,这就叫心虚理亏,不过照她看月无痕这样,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心里素质过硬了。 第34章 无意 做坏事让他掉头发吧! 天中节这天总算是来了,洛水街市上人来人往,不少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也都带着自己的丫鬟仆从出来闲逛,看看首饰买买胭脂。 她们手拿扇面,莲步姗姗,如同画中美人,个个都是娇艳动人,宛若南洛之畔的出水芙蓉,美不胜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些美丽动人的姑娘可算的上洛水天中节一大赏心悦目的美景。 都说洛水有美酒、美食、还有美人,想来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各个酒楼、店铺、就连街头摆摊的小贩也都在餐食用具上贴上小红纸,上面写着天中佳节四个字,一派喜气盈盈,叫人看着也高兴。 洛水最大的熙春楼门口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彩色的绸带围绕在店门两侧迎风招展,远远就能望见。 楼中传出阵阵酒香,小二吆喝着今日新推出的菜品引来了不少登门的吃客。 大伙都在这喜庆的节日里与家人或者三五好友,相伴出游,划船赏花饮酒品尝美食,这样的日子赛过活神仙。 洛水岸边此时从小舟上走下一名陌生面孔的白衣男子,他面色阴沉右手拿着一把刀,刀柄靠前的位置有颗醒目的照殿红,只见他目光冷冽的走在人头攒动的街上。 男子伸手拦住了一名路过他身边的人,语气生硬,蛮横无理的问道:“临水阁在哪?” 他问出口的话仿佛是在逼问一般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 路人被他手里的刀吓得不敢不回答,指着前方分岔口的地方,“往左拐,沿着河道往北面走十多里就能看见一座阁楼,那里就是了。” 男子听他指完路,这才放下拦着他的手,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而去。 各门各派安插在洛水的眼线似乎都注意到了这名来路不明又带着刀的白衣男子。 奚康宁听师弟们说有名带刀的白衣男子正在街市打听临水阁的位置,行迹十分可疑。 云瑶在旁看了一眼奚康宁,小声与他说道:“奚师兄,那人会不会就是…” 他们相视一眼,两人顿时心领神会。 看来两人都在猜测此人会不会就是魔教教主月无痕。 “他如此穿街过巷也太多招摇了,就不怕被我们的人发现?” 云瑶对此也有些疑虑,奚康宁却觉得是月无痕太过目中无人,根本没把江湖门派放在眼里的原因。 “那魔头向来狂妄自负,就算知道我们在此也会毫不避忌!” 云瑶想了想,奚康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因为江湖中盛传的敕阴教教主月无痕确实如此。 他年少气盛从未惧怕过任何的江湖门派,杀人如麻否则也不会落下个“活人不见,死人见”的鬼阎王称号。 想到临水阁内的云竹师姐,云瑶不免开始为她担心,也不知这次的“抓鬼”能否成功。 奚康宁见她面露愁容,伸手拿出一包绿豆糕,温柔道:“云瑶师妹,尝尝天中节的美食,一切只管放宽心就好!” 云瑶接过他递给自己的翠绿糕点,放在唇边小口尝了一下,发现绿豆糕甜而不腻确实好吃,不知不觉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谢谢师兄,味道不错。” “好吃就多吃一些吧!昨日见你也没吃多少。”奚康宁把一包绿豆糕都捧到了云瑶的面前,还贴心周到的把压得有些碎的残渣弄了出去。 云瑶看着他觉得奚康宁不愧是穆尘掌门的弟子,性子不止谦逊有礼,为人还赤诚善良,就是太多纯良没什么心机的他倒是很容易中了别人的算计。 他们依计行事,扮作客人一同进入了临水阁。 与此同时的圣天门空无一人,赵阎与他门下的弟子不见踪影。 祁晓晓可管不了他去了何处,她只有“跟紧”月无痕一人就好。 月无痕今日好像特别悠闲,吃过早膳就独自一人在屋前练功,招式动作翻来覆去还是那些,祁晓晓看都看会了。 对于痴迷练武的月无痕来说这并没什么不对,与他在敕阴教血芜宫爱早起练功也没多大区别。 可祁晓晓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她一时也说不上来问题在哪。 她抓耳挠腮的一顿乱想,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真要变秃头少女了!”她抓住自己的头皮仰天自嘲道。 鬼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整日的提心吊胆,头发怕是都要掉光了。 一脸沮丧的祁晓晓无意瞥见了正在练功的月无痕,他跃身跳起时那飞扬四散的一头乌黑长发,不禁柠檬精上身,“啧,你说你一男的头发又黑又亮的有什么用?”她此刻简直就是羡慕嫉妒恨。 她瘪着嘴,挤眉弄眼的自说自话,白眼已经翻上天了。 “黑又亮就算了,干啥还飘逸!真是没天理,老天爷!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麻烦请牢记!” 她无比虔诚的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求老天保佑,做好事会长头发,做坏事会掉头发,阿弥陀佛,么么哒!” 月无痕内功深厚,耳力自然也是极好,只要他想去听,此处没有什么声音能逃过他的耳朵。 就算祁晓晓后面祈求上天的话说的再小声不过,也一字不落地全进了他的耳。 听到这话本该生气的月无痕反而宠溺一笑,对寒月的“诅咒”的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他知道在这江湖中想要他死的人可以说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希望他死无全尸,下十八层地狱,最好永世不得超生。 江湖所谓的那些名门正派对他也是欲除之而后快,唯有自己的寒月刀竟只是单纯的希望做了坏事的他被罚掉头发,仅此而已…… 月无痕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一种类似于悸动的情绪正慢慢的在他心中滋长。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据引山洪。 他回旋转身,收回自己的功法,目不转睛地朝着寒月的方向走去。 祁晓晓一下子傻眼了,心虚道:“他该不会是听到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月无痕快要靠近她的一瞬,祁晓晓立刻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看他只是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我胡说的,你不要当真嘛!” 祁晓晓头顶上方传来月无痕的声音,“不是说要看划龙船吗?” 祁晓晓松开自己捂着脸的手,开心的一蹦三尺高,激动的在月无痕耳边不停的问道:“真的吗?你要带我去天中节?不会是骗我吧?” 祁晓晓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本以为无论如何月无痕都不会带她去的,结果大魔头突然转性,简直好像是天上掉馅饼砸中了她,幸运之至。 月无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肩膀上的一撮也捋到了肩后,然后淡淡地一笑,“今日天中节,整个洛水想必都十分热闹。” “那是肯定的!”祁晓晓随声附和道,这根本不用想也是知道的事,哪里过节不热闹? 月无痕脑中不禁想起,今日的临水阁也定然好戏连台,既然这样他们也不该错过…… 第35章 门派 大余、小余门主上线~ 正值天中佳节,本就热闹非凡的临水阁更是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还未走近此地就能听到阁内传出的莺莺燕燕之声。 赵阎今日一身玄色长衣,玉带环绕衬得他整个人身姿挺拔,在一众男子中更显俊逸不凡。 他手握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端坐楼上,眯着眼欣赏着楼下的一段歌舞弹唱。 兴起时端起酒杯浅饮一口,身旁的弟子识趣的立马为他斟满,舞罢歌停之后他陆陆续续也喝了不少,可就是在他脸上看不见一丝醉意,连半分红晕也没有,也难怪都道赵阎是那千杯不醉的酒中仙转世。 就在他独酌畅饮之时。 “赵门主好雅兴啊!”身后有人正朝他走来,听脚步声赵阎不用回头便知来者何人。 敢上楼与他搭话,又是两人一同出现的,除了几日前就到过临水阁的双子门的余枫、余年两位门主,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赵阎身旁的弟子俯身退到一边,没有再让其他人靠近。 “两位余门主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赵阎连看也没看他们,张口说道。 双子门乃是江湖中的双门主,所谓的双门主也就是一门有两位当家门主,而且两位门主还必须是要双生子,双子门也正是由此得名。 哥哥余枫性格豪爽,说话做事不拘小节,弟弟余年却是少言寡语的温吞性子,两人虽然外貌九成相似,可性格秉性却是天差地别,论武功二人倒是不相伯仲。 双子门每一任的门主都是双生子的原因听闻是与他们双子门的一门绝学武功有关,需得双生兄弟二人同修方可练成。 不过到底是何种武功外人也很难知晓。 云竹戴着面纱在杜燕娘的搀扶下正欲下楼表演,她一眼就看见了赵阎身边的两人,心中了然:双子门的两位门主果然也到了。 那日听闻阁中来了两位特别的客人,她便知道定是余枫、余年二人。 看来各门各派都只是嘴上说说,谁也不甘心落后于人,唯恐魔头与那寒月宝刀都被天璇、魅刹两派据为己有。 “赵门主的日子还真是羡煞旁人啊!”余枫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赵阎身边,自己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空酒杯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仰头喝下的他大赞了一句:“好酒!” 余年则是挨着余枫慢慢坐下,他神色还有些不大自然,似乎觉得赵门主还未开口他们就坐下实在是唐突的很。 余年挣扎了半天,这才拱手向赵阎致歉,“我们初来乍到多有打扰,还望赵阎门主包涵。” 他大哥余枫一贯如此,可不管怎么说现在是在洛水,也就是圣天门的地方,岂可太过随意得罪赵阎。 余枫伸手搭在余年的肩上,一副你少大惊小怪的语气。 “哎,阿年你这话就不对了,赵阎门主可是热情好客,怎会是如此小气之人。” 这人看似满不在乎,实则话中有话,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赵阎转头看向他们二人,“大余门主说的不错,小余门主多虑了。”他嘴上虽如此说,可面上却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与他们隔着好几里地的感觉。 杜燕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楼上,只见赵阎神色有些不对,以她对赵阎的观察显然是忍着火呢,也不知坐在他身旁的那两人到底是谁惹他如此不快。 云竹落座在早已摆放好了一架古琴前,面纱遮面的她不时的抬眼扫过台下的一众客人。 余枫起身走到栏杆旁,看着楼下正弹奏古琴的云竹问道:“那就是洛水歌姬杜燕娘吗?”他语气轻蔑,有股子瞧不起人的意思。 魔教妖人喜欢的这些玩意儿在他这位正派门主眼中,自然是不值一钱的。 “大哥,你瞧!”余年走近余枫在他耳边提醒道。 余年在楼下客席里无意之间看到了一个乔装打扮的人,那人满脸络腮胡,裹着巾帻,邋里邋遢的模样。 余枫笑呵呵的看着那人,“这人倒是看着眼熟。” 云竹弹罢一曲,始终未曾说话。 台下有人起哄,叫嚷着要听杜燕娘的琵琶弹唱。 “这轻飘飘的几声,可不能叫我们尽兴啊!” “对啊!我们可是冲着杜燕娘来的,这又是遮面又是一语不发的,算怎么回事!” “还不赶快给爷几个唱一曲,不枉费我们跑这一趟。” 说着便有人想要上台拉扯,红珠见状立马出声安抚台下的客人,“大家稍安勿躁,今日乃是咱们洛水的天中佳节,今夜临水阁的舞曲全是与节庆有关。” 她稍作停顿后一脸为难的说道:“假若有客人想要听燕娘的琵琶弹唱,便只能公平竞价,价高者得。” “美人独曲,妙,妙啊!”台下一名健壮身型的男子当即拍腿大呼一句,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他的话立刻惹来不少人开始争相出价。 “我出三百两!” “我出一千两!” “两千两!” “谁也不许跟我抢,老子出五千两!” 突然一个高呼声让一众竞价者纷纷回头张望,“一万两!” 红珠看了杜燕娘一眼,似在说让她放心,后面的事自己已经安排妥当。 杜燕娘决定要帮赵阎引魔教的人出来,那么单独会面便是最好的机会。 云竹以为是赵阎门主的意思,便没有多问,其实一切都是杜燕娘自己的主意,为的就是帮赵阎抓住他想要抓住的人。 余枫听着楼下有人为了听杜燕娘一曲竟愿意出一万两白银,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大哥……”余年在旁唤了他一声,语气中有些嗔怪之意。 余枫不愿隐藏自己的情绪,直言道:“怎么?我就觉得好笑而已,又什么关系。” 他乘机看了一眼身后坐着的赵阎,突然好奇的问道:“听说是赵阎门主探听到的有关魔教教主月无痕的消息,武林大会上倒是没看出来,赵门主还有这等本领。” 赵阎摇着手中折扇,面带微笑,“江湖各派理应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余门主还用我教?” “哈哈哈!说的好,不愧是圣天门的赵阎门主,在下当真是佩服。”余枫转身又坐回了赵阎身边,对他一顿猛夸,“今日若能擒获魔头,赵门主当属首功!” 赵阎用余光瞄了余枫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心中却是更加忐忑,此人句句试探又不易叫人察觉,果然是不简单,看来他似乎对自己有所怀疑。 莲儿得了杜燕娘的令,把她亲手做的菜肴端了上来。 杜燕娘知道天中节这日赵阎定会来临水阁,于是她提前就备下了不少美味佳肴。 每样菜品都是她亲手制作,费了不少力气,做菜期间她还不许旁人搭手。 莲儿担心极了,非要在一旁寸步不离的陪着,要不是她执意帮忙,燕娘连这烧火丫头的活儿也要干了。 可她那双手是她们临水阁的招牌,万一弄伤了可不得了。 第36章 陷阱 一切尽在掌握中…… 临水阁此时一众争相出价的高喊声此起彼伏,其中有位白衣翩翩唇红齿白的少年公子已经出到了两万两。 当他喊出两万两时,台下便无人再与他竞价。 此时台下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他们交头接耳,“整整两万两雪花银就为听首曲子,这倒是还没见过呢?” 原以为一万两已经是天价,没曾想还有人出到两万两。 这一下子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在临水阁这样的地方,技艺再高超的曲子歌声堪比天籁,也确实值不了这些钱的。 他们开始打量着那位白衣公子,对他的身份猜测起来,有人低声问道:“谁家出手如此阔绰,不会是柳家庄的柳大公子吧!” 柳家庄乃是此地的大户,自然是有这个财力的。 不过客人中有认识柳亦言的人,他言词反驳道:“我见过柳亦言柳家公子,绝不是这位。” “而且我听说柳家庄出了事,柳大公子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跑来这临水阁玩乐。” 柳家公子的身份被否认,这群人倒是越发好奇这位能出价到两万两的白衣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红珠环视了一圈,台下已无其他人出价,看来今夜能欣赏燕娘独曲的便是这位白衣公子。 她望那人身上瞧去,只见那位白衣公子一身华服锦衣,贵气逼人,右手拿着一把刀,那刀一看就非同一般,因为刀柄上镶嵌着一颗夺目耀眼的照殿红。 红珠心里一紧,“此人带刀!可是燕娘她们要等的人?” 就在她思索这个问题之时,方才第一个叫价的健壮猥琐男人似乎不愿眼睁睁将与美人独处的机会拱手让人,他一掌推开身边挡着他的人,蛮横的走到白衣公子面前,杀猪般的嚎叫道:“哪来个有眼无珠的家伙,居然敢跟我抢美人儿。” 他贱肉横生的模样看的叫人恶心。 红珠看着那人像要闹事,立马让临水阁的下人们围了上去。 还未等到白衣公子还手,那健壮猥琐的男人已经被阁内的几名下人捆了起来。 余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被丢出去的闹事者,与弟弟余年状似闲谈道:“阿年,我们这一次可没白来,洛水此地还真是藏龙卧虎。” 他看出那群下人竟身手不凡,一点也不像是普通秦楼楚馆之列的打杂下人。 余年没看出异样,只是不太明白的转头看着他,心中纳闷:“大哥这是指的赵阎门主还是其他人?” 他脑子笨一时半刻想不出,只得四下瞅了瞅,就只见到那位衣着不凡的白衣公子以及远处分散坐着隐匿在客人间的数名惊雷门弟子。 余年仔细瞧着那白衣少年,恍然大悟的附耳与余枫说道:“大哥,那人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面露一丝喜色,等的鱼儿终于要来了。 余枫却是微微挑眉,对他说的不置可否。 赵阎闻着莲儿端上来的菜肴,心情顿然舒畅了不少,这临水阁除了歌舞弹唱之外酒菜倒是甚得他的欢心。 莲儿躲在拐角处,替杜燕娘偷瞧着,来时杜燕娘可是千交代万叮嘱她,要看清楚赵门主吃下菜肴时的神色,如果没说清楚那可是要被她埋怨的。 看着赵阎拿起筷子的一瞬,莲儿差点喜极而泣,她已经躲在角落许久了,腿也麻了腰也酸了,赵门主这菜再不入口她就要成木雕了。 好在她瞪大眼睛看的十分仔细,赵门主吃下燕娘亲手做的菜肴时脸上分明就是赞叹的表情。 莲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就像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任务,“吁……这下总算是能回去见燕娘了。”她自我安慰了一句。 杜燕娘与云竹回了房,梳洗打扮一番便只等那白衣公子入座听曲。 天璇派、凌云派的弟子都已听从赵阎的吩咐在临水阁外面埋伏了起来。 云瑶与奚康宁则是混在临水阁的客人中,惊雷门的楚万心也乔装改扮的混进了临水阁。 从那位白衣公子踏入临水阁的大门,他就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 为了抓住魔教教主月无痕一人,可说是各门各派都出动了。 可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人敢保证这次行动能成功。 在这期间杜燕娘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神情恍惚。 云竹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假扮她一事倘若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连累她。 “今夜你不用跟着我,刀剑无眼,恐怕会误伤到你。” 杜燕娘却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云竹姑娘,我只想知道赵门主他…会不会有危险…我听说魔教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她声音越来越小,担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云竹征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额…赵门主武功高强,听阿瑶说又有他的好友寒公子相助,自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见她满脸紧张的神情,云竹心软的将好的一面说给了她听。 实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此地。 “真的吗?”杜燕娘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 云竹这时才明白先前杜燕娘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原来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赵阎门主。 “听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莲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突然在她背后问道:“放心什么?” 杜燕娘被她吓的不轻,生气的指责她,“没规矩,进来连门也不知道敲!” “燕娘,对不起,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莲儿低着头说的委委屈屈。 杜燕娘岂会真的怪她,用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口,温声哄道:“好了,瞧你那样,道像是我做错了。” “云竹姑娘还有要事要办,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打扰她了。” 杜燕娘转身给云竹点了点头,带着莲儿离开了她的房间。 云竹等她离开后,便将身上藏好的毒药拿了出来尽数倒入了面前的茶杯中,那是云瑶师妹从神医扁越处得来的,是专门用来对付像月无痕这样武功深不可测之人。 听扁神医说服下此毒的人会在半刻之内武功尽失,浑身无力,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燕娘……”门外是红珠的声音,看来是领着人上来了。 云竹戴上面纱,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进来吧!” 红珠在前方带路,她身后果然跟着一名带刀的白衣公子,“酒菜马上就好,公子请先稍等片刻。” 红珠看了一眼云竹,而后才低头退了出去。 白衣公子走进后并未说话,只是围着杜燕娘的房间走了一圈,最后才坐了下来。 云竹按耐住内心的紧张,极其自然的上前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故作淡定地说道:“公子请用茶。” 白衣公子随手将自己带着的刀放在了桌上,端起云竹给他倒的茶就准备喝下,就在他即将饮下的一刻,只听扑通一声,云竹忽然倒在了地上…… 白衣公子却是连看也没看她,只说了一句:“还真有点渴了。”说完便一饮而下手里的茶。 第37章 恶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红珠领着白衣公子进到了杜燕娘的房间,待她退出房间后不久,里面就传出一阵琵琶弹奏的曲音,临水阁的人都知道杜燕娘擅长各类乐曲,尤其是琵琶弹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赵阎闻声一惊,神色忽然突变,大呼一声:“不好。” 还没等他起身,余枫则是已经抢先一步闯进了杜燕娘的房间,只见里面哪有云竹与白衣公子的影子,只有一名抱着琵琶正在胡乱弹拨的临水阁舞姬倩影姑娘。 “唔…唔…” 倩影美眸微瞪,紧闭双唇,一副惊慌不已的样子,原来她被人点了哑穴,下半身也是动弹不得的状态,情急之下只有胡乱弹拨琵琶引人注意。 余枫绕过倩影,立刻在房间四处查看,他一一检查后,并未发现任何遗留下的踪迹。 只是桌上留有一壶已经见底的茶水,看来那人还真是不把他们当回事,抓人喝茶一样都不误! 余枫气的握紧拳头,心中大骂了一句。 赵阎则是紧跟其后,看到眼前场景假意厉声吩咐起来,“看什么看,还不给我追。”身旁的两名弟子立马箭步冲了出去。 他握紧手中的折扇,站在门外来回踱步似乎急的团团转,可就是不见下一步行动。 云瑶随后赶到,大惊失色,“人呢?他们两人去哪里?”她出手解开了倩影的穴道,不停的追问她。 倩影此刻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五六个人吓得半死,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摇头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把琵琶丢给我…就不见了…” 她的话让所有人目瞪口呆,里外都安插着他们各门各派的人,此人竟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抓走云竹还全身而退,无疑是将各门派的脸踩在了脚下。 云瑶思忖了片刻,离开时心中稍安,因为她留了一手,将毒药与本派的百回香一并交给了云竹师姐。 百回香乃是魅刹派的秘制香料,此香只要遇水气味就会弥漫开来,犹如百转千回处处留香。 而这南洛之地本就依山环水,不论那人想要带着云竹去哪都不可能避开有水的地方。 楚万心狠狠剜了倩影一眼后方才夺门而出。 他下楼后很快就听到楼下一阵喧闹的响动声,各门各派的弟子都开始四下寻找起来。 余年跟在他大哥余枫身后,两人窸窸窣窣的也一并下了楼。 “大哥,我们也要去追那人吗?” “去哪追?你知道吗?” 余枫斜眼看着他,语气明显有点气愤难平,此人显然是有计划有部署的,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中计,才让魅刹派弟子靠近,连下毒都察觉了事事先他们一步,又怎会让他们这群人轻易找到。 余年想了想,老实回答:“不知道……” 此时赵阎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从余年身旁经过时倒是满脸欣赏的看着他,称赞道:“小余门主还真是聪明,没像他们一样做只无头苍蝇。” “那是我大哥聪明!”余年斩钉截铁地纠正他道。 “我们走!”余枫不想与赵阎东拉西扯,带着余年离开了临水阁。 赵阎摇着扇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要不是教主突然改变主意,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这盘棋部署的太过轻而易举,赵阎都觉得有些无趣,也难怪教主会放他们一马,而且在得到教主想要的那样东西前,这些人的狗命暂时还得留下些时日。 云竹醒来时只觉得头沉的很,似乎还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她恍然想起自己好像被人下了药。 朦朦胧胧中耳边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子语气随意,如同打发自己属下一般,“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男子却是一口回绝掉,态度恶劣,“凭什么!” 女子又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 男子显然是被她激怒了,声音拔高了不少,“水灵儿!你以为在跟谁说话呢!” 这女人以为自己成了敕阴教护法就可以对他大呼小叫了。 水灵儿嗤笑一声,神态妩媚动人,她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提醒他,“曲子婴!别忘了现在你可还是戴罪之身,要不是夜展离他为你求情,教主怎会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曲子婴涨红了脸,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要见教主!” 水灵儿脸色一变,言辞犀利的教训道:“大胆,没得召见,你敢违抗教主命令!” “是属下一时失言……”曲子婴声音明显软了不少。 他好不容易得到将功折罪的机会,可不能被这女人抓住把柄,在教主面前中伤自己。 水灵儿指着地上的另一人,黑着脸吩咐道:“先把他们二人带回去!” “是!”曲子婴碍于水灵儿如今的护法身份,不得不暂时听她使唤。 想当初这护法之位本该是他的,要不是他那无用的爹曲承平败给了华蘅芳,也不至于让他沦落成教中无人问津之人,还被牵连降罪罚去了千面屿。 每每想到这,曲子婴便愤愤不平。 “传教主的令!柳家的财物,全部运送到附近的分舵。”水灵儿将一面令牌飞到了他手中,转身离开道。 曲子婴看着手里的黑色令牌,见令牌如教主亲临,他立即拱手对着水灵儿离去的背影恭敬道:“属下尊命!” 他没想到水灵儿如今已如此得教主信任,心中不免嫉妒横生,“总有一天我会让教主知道谁才是敕阴教中对他最忠心之人!” 云竹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敕阴教的人抓了起来。 而除了临水阁之外还有柳家似乎也难逃厄运,看来这些魔教中人不光杀人还谋财。 不知道与自己一并被抓的是不是柳家庄的人? 好在自己身上带着云瑶师妹给的一包百回香,她要乘机找个机会通知师妹才行。 “魅刹、天璇还真是不自量力!”曲子婴看了一眼地上即将成为阶下囚的一男一女,语带讥诮道。 —— 洛水街市的夜晚本就别具特色,在天中节这日更是如此。 祁晓晓感觉就像逛某个好吃好玩的夜市摊,东张西望的没一刻能停下来。 看着月无痕手里替她拿着的东西,祁晓晓忽然觉得不太好意思起来,“月教主,累不累啊!要不我给你捶捶肩。” “或者我给你讲个故事?”祁晓晓不死心的旧事重提。 可月无痕就是从头到尾板着脸,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关键是问他也不说话,交流沟通才能促进和谐发展。 她觉得月无痕大概是不想与她发展,所以用沉默是金来对付她。 祁晓晓不禁轻哼了一句,“男孩儿的心思你别猜!” 当时不过一句玩笑词,后来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同床异梦”这四个字。 第38章 可怕 祁晓晓要被月教主逼疯了! 一片烟雾缭绕中,一个纤柔的女子身影若隐若现,雾气蒙蒙下无论如何分辨也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她好像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涯。 “你为什要这样做?”女子忽然愤怒地质问出声,她颤抖的声音,呜咽着让人心疼,“你是想要我死吗?” 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不死心的反复问道。 “你不会…不会死的。”月无痕开始自言自语般解释起来,他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因此得到舒缓,就像掉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反而越加恐惧。 “怎么不会?”女子突然语气一转,方才还说的细雨绵绵一下子就变成洪水猛兽。 她言之凿凿地大声朝月无痕喊道,“会被你气死的!” “………” 月无痕猛然睁开了眼睛,他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确认周遭的一切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在做梦。 祁晓晓睡的浅,被身旁一个猛然弹起的家伙吓得瞬间醒了过来。 她半眯着眼,耷拉着脑袋,声音还带着几分关切,“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看着月无痕满头大汗的样子,祁晓晓猜测应该是被吓得。 昨晚他们在洛水看完烟火就直接回了圣天门。 因为月无痕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一副花钱花的不情不愿的模样。 祁晓晓心里郁闷,不是他自己说要去看划船的吗?怎么还像被逼一样,这人的脾气要是古怪起来还真就乖僻邪谬能形容。 月无痕回头看着身边的寒月刀,脸上凝重的神情慢慢消失不见,他抬手抹去了额头上的薄汗,恢复了平日的高冷模样。 “???” 祁晓晓不太明白他方才那眼神的意思,“大爷的,咋的看一眼她能驱邪除恶梦吗?” 就在祁晓晓腹诽不满时,月无痕突然的话却又让她喜不自胜。 对情绪高昂的祁晓晓来说,这一夜就好像坐过山车,一会怒一会喜,她就快变成神经质了。 月无痕被梦惊醒后已然没有了睡意,他慵懒的靠在床栏上,主动对身旁的祁晓晓说道:“讲个故事来听听吧!” 先前一直被缠着,今夜不如就随了她吧!月无痕竟这样想道。 “我没听错吧?” “还是我在梦游?” 祁晓晓瞬间以为自己才是在做梦的那个人,她还傻乎乎的伸手揪了一下自己肉嘟嘟的脸蛋。 “哎呀!”当她捂着脸蛋呻唤时,疼痛感让她确认了此事的真实性。 祁晓晓一下子乐得像个一百五十斤的胖子。 月无痕忍不住轻笑出声,对她一惊一乍的模样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先前不快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是我的腰…腰…睡麻了啦!” 祁晓晓随口编了一句,还假装伸了个懒腰。 她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可不能被月无痕看出方才是她自己掐了自己这件事。 月无痕没有戳破她这么蹩脚的谎话,分明就是先前的要求得逞了一时得意忘形起来结果出了什么岔子。 “你不是要听故事吗?我总要换个舒服的姿势再好给你讲嘛!” 祁晓晓脑子里迅速搜索,有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集。 想了半天似乎没有哪个故事比较适合月无痕这个反派狠角色。 “怎么还不开始?”月无痕等了片刻后催促道。 魔教、正派、江湖、宝刀? 祁晓晓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好故事。 “额…有了。” “我就给你讲个金先生的《屠龙刀》的故事吧!” 月无痕一听名字就来了兴趣,偏头严肃的问祁晓晓,“这刀跟你有什么关系?” “……” 祁晓晓脑中一串问号飘过。 哦,她忘记了自己现在TM的是把刀了。 “我二大爷!” 对付月无痕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只能“有问必答”。 果然不出所料,在得到祁晓晓的答复后,月无痕才又安静的接着听下去。 “屠龙刀因为号称武林至尊,宝刀屠龙而被武林人士视为至宝,引得各个门派纷纷争夺。” 月无痕眨了眨眼,表情沉重,思虑再三后问道:“你和你二大爷谁厉害些?” “………” 祁晓晓真想一巴掌呼到他脸上,可她还是忍了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回答道:“当然是它厉害。”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刀好吧!这样一问一答讲三天三夜也说不到点子上去。 祁晓晓决定不给他问话的机会。 她慢慢吸了口气,然后快速地说道:“天鹰教的妖女与武当派的张大侠因为屠龙刀结识,他们一来二去看对眼然后拜了天地,生了个孩子取名张阿牛,结果为了屠龙刀他们夫妇二人被武林正派给逼死了……” 祁晓晓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就凭月无痕那语速想插嘴简直就是做梦! 月无痕听的极为认真,他反复想着寒月说的话。 “张阿牛没有杀掉正派的那些人,反而还救了他们?” “对!这就是以德报怨,他爹跟太师父也是这样教导他的,所以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而且冤冤相报何时了。” 祁晓晓开始长篇大论的给月无痕“洗脑”。 她就不信,听故事配上鸡汤还不能有一点点用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步步来总会感化人心的。 “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蠢人?”月无痕好奇地盯着寒月,他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人家那是情操高尚,万里无一的男儿本色,身怀绝世武功,却懂得杀戮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而是努力化解恩怨,这才是真正的大侠。” “你二大爷骗你的。”月无痕死咬着不放,他觉得寒月说的那故事就是一个谎话。 祁晓晓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我……我都没见过它…它为何骗我?” 月无痕一脸认真,“没见过它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故事?” 祁晓晓从头给他又说了一遍,“这是一位老先生写…讲给我听的。” “江湖中何来天鹰教,百年来就只有我敕阴教。” 祁晓晓已经快要疯了,她万万没想到月无痕纠结起来太可怕了。 “我说的故事跟你没关系…也跟这个武林没有关系啦!” 神啊,谁来救救我啊! 第39章 无言 月教主的寒月“不见了”…… 祁晓晓在内心的声声哀嚎中, 一个后仰瘫倒在床上,闭眼就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因为给月无痕这家伙说故事简直太累了, 比让她去工地搬一天砖还累。 清晨的阳光洒满窗棂,暖意融融。 一觉睡到晌午的祁晓晓还不想睁眼, 只是人其实已经醒的不能再醒了。 她自个偷摸着胡思乱想, “这时辰、这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那啥跟啥了。” “呵呵呵……”她的脑补一向如此惊人, 好在月无痕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这些黄色废料,否则该把她撵下床去了。 祁晓晓捂脸偷乐了半天后,一睁眼就开始东张西望的找那罪魁祸首月无痕。 “咦, 月无痕这家伙居然不在。” 祁晓晓盘腿坐在床上,伸头往床下看了几眼,“月大教主…月…无…痕!” 她还扯着喉咙抬高了声调喊了一声,结果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祁晓晓觉得这可太奇怪了,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月无痕今日竟会让祁晓晓自己一个人呆着。 “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没把我带出去风吹日晒。”祁晓晓坐在床上想了一圈,自个儿猜想大概跟昨晚上烦着自己问东问西有关。 她翘着二郎腿,闭眼哼哼唧唧的唱着小曲自娱自乐, 没再管这想不通的屁事,反正月无痕那家伙肯定不会丢下自己一直不出现的。 谁叫她可是人人想要得到的宝刀寒月呢, 祁晓晓对这一点那可是有绝对的信心。 这信心可是比男朋友不会背着自己出轨还要坚决,她到是爱死了这种类似于不会被抛弃的名叫安全感的东西。 窗外正巧走过两名下人, 他们好像刚从外面采买回来,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洛水发生的某件大事。 “怎么就这么突然?你听谁说的。”一人压低着声音,问他身旁那人。 “还用谁说,整个洛水都传开了, 也不知谁这么大胆,敢在咱圣天门的地界杀人放火。” 祁晓晓闭着眼睛时,听力简直就是飞涨,三百米的范围内听声毫无障碍,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成为寒月刀后唯一能立刻感知到的非凡变化。 那二人虽然越走越远,可他们的对话却一点也没少的统统传进了祁晓晓的耳里。 “说起来,柳家还真是流年不利,柳姑娘刚被毒死,这柳家就被洗劫,跟约好似的一难又一难,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 祁晓晓被那人的一番话点醒,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如同停滞了一般难以喘上气来。 “我记得那日柳亦言还为他妹妹来说亲,门主当场回绝了,看来幸好没娶她,不然门主就……” 两人的对话说的清楚明白,祁晓晓如同当头一棒,突然想起前几日柳亦言带来的柳家房契田产,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柳亦欢、柳亦言两兄妹相继被杀,偌大的柳家庄后继无人,柳家的金银财帛又都是无主之物,看来赵阎与月无痕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魔教教众千余人,不耕地不行商,钱财自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她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祁晓晓仰头看了看房间四周,现在可不是电视剧,这是真真切切的江湖武林,不管是正派还是魔教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离不开银子的。 柳家还是没能躲开既定的故事走向,原书中指向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看起来无害却手染无数鲜血的魔头,而他这样做的原因竟是为了图财! 祁晓晓觉得书中描写的魔头月无痕与她这些时日认识的根本不是同一人。 起码昨日之前她认为不是。 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她有用处,不仅是一把宝刀,最重要的是还知晓各门秘事以及刀剑宗枯荀手里的那本刀谱下落,那可是月无痕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祁晓晓才发现自以为是的聪明原来才是最可笑的,而她就是这样一个可笑的存在。 她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外面的余阳开始西落,黑夜即将到来,月无痕才从外面回来,不过回来的他手里多了一个圆形的木质食盒。 那食盒一看就装着好吃的。 月无痕记起与寒月第一次到洛水街市,她曾说过一句喜欢冰糖草莓,可他找遍了洛水也没人知道草莓是什么,好在寻了许久有种山莓名字倒是与那草莓有些相似。 于是他命人照着制作冰糖葫芦的调制方法,也做了一盘色泽红亮诱人的冰糖山莓,他知道寒月虽然吃不了可她见到了也定会开心一整天的,而他只想听到寒月开心的声音。 他将食盒轻放在桌上,心中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原以为寒月那急性子定会主动向他问起,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正好可以卖个关子叫她好生猜猜看。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一向多话的寒月开口,月无痕不禁有些纳闷,心中呢喃着:“这是还未醒吗?” 昨夜他们说了许久的话,连一向说话噼里啪啦如同吐豆子似的寒月也累得够呛。 不过她讲的那屠龙刀的故事逻辑不通,前言不搭后语,一听就知道是她掐头去尾,自己添油加醋胡编的。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试问天下会有何人能放得下,还能以德报怨,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存在。 月无痕对她的心思早就有所察觉,寒月以讲故事为由无非就是和尚给屠夫讲经,劝人放下屠刀,希望立地成佛。 心细如发的他岂会不知道寒月的用意何在。 只是他不愿戳破这层窗户纸罢了,也有种陪她“玩闹”的心情在里面。 月无痕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冰糖山莓,语气是自身也未发觉的宠溺,他轻声问道:“你说的草莓到底是什么吃的,居然没人知道?” 他派人找了不少地方问了不少人,可就是无人知晓,这世上竟也有让魔教教主难办的事,倒是稀奇的很。 “是跟这山莓一样吗?”他端着盘子,又好奇满满的问了一句,而后看向床上的寒月刀。 月无痕想如果寒月讲给他听,他就把这冰糖山莓送给她。 可惜月无痕没有听到他想要的任何回答,因为他的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好似此处从来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他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快步走向床榻,伸手拿起那把寒月刀又凑近的喊了一声,“寒月……” 寒月刀依然秋霜雪刃,可他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有些急了,握着刀的手开始有些用力,嘴里不断问道:“寒月,你听的见吗?” 情况似乎不太好,他的寒月刀竟然没有了回应,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月无痕转身走出房间,他一把抓住路过的一名弟子,神情紧张道:“谁进了我的房间?” 他要弄清楚自己不在圣天门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弟子不明所以,抬头看向他,低声答话,“回寒公子,并未有人进去过。” 月无痕不信,不可能的,如果没人进去为什么寒月会没反应,自己离开前她还好好的。 弟子被他眼中露出的杀意吓到了,赶紧补充说道:“弟子一直在此处附近巡查,当真没有见到有人走进公子的房间。” 月无痕见他面露惧色,但言辞恳切眼神真挚,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才慢慢松开了他。 自己则是二话不说带着寒月刀神情紧张的奔向赵阎所在的远山居。 赵阎正在远山居的院落内逗弄他的灰羽鸽子,突见冲冲而来的月无痕,惊得连鸽子飞走了他也未注意。 “教主,发生何事了?”他以为出了大事,赶忙走了上去,急切地问道。 谁知月无痕开口便是一句,“郁白休在何处?” “……” 赵阎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支支吾吾的想问却又不敢问。 断剑山庄早已被毁了,而郁白休被抓回了敕阴教。 此事先前自己已经禀报过了,教主是不记得了还是专程来又确认一遍?如此焦急万分就只为了问郁白休的去向? 就在他思量此事时,“他在何处?”月无痕突然低吼道,吓得赵阎立刻回了句,“血芜宫地牢。” 月无痕转身绝尘而去,只留下毫无头绪不知发生何事的赵阎,他已经傻傻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敕阴教教主了。 教主这样这也太过诡异了,就像寻常人一般变得忽惊忽喜忽悲忽忧,对于他们敕阴教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水灵儿一直在洛水徘徊,她要随时等候教主月无痕的命令。 柳家庄被洗劫一空,还放火毁庄正是她干的,本在雁石岭的水灵儿忽然接到教主的命令要她立即赶来南洛。 当她到了南洛才发现曲子婴那家伙也来了,原来月无痕要让他们二人在洛水分头行动。 曲子婴负责吸引各门各派的注意力,在临水阁出现,并且抓走魅刹派的女弟子云竹。 水灵儿则趁机潜入洛水商贾柳亦言的庄子,逼迫他交出珍宝楼的钥匙,杀人夺财后还一把火烧掉整个柳家庄。 洛水仅一夜之间,便再无柳家庄这三个字了。 水灵儿听闻教主离开洛水,正在赶回血芜宫的路上。 她十分震惊,不知教内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让教主如此迫不及待的赶了回去。 曲子婴将柳家的几十口箱子运去了南洛附近的教中分舵,随后又带着云竹、奚康宁二人从水路离开南洛往敕阴教而去。 他做完了这些事,一路上都是无比气恼的,坐在船头的他拿出怀中的那枚教主令牌,对水灵儿不满的情绪又开始肆意横生。 想到自己本该是月无痕得力的左膀右臂,与夜展离、赵阎一般得教主信任委以重任,而不是现在这样被水灵儿呼来喝去。 曲子婴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他只顾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压根儿没注意云竹已经醒来了。 云竹、奚康宁二人内力尽失,曲子婴就没有多此一举的将他们绑起来。 这也正好给了云竹机会,她便趁他不备,将身上的百回香一点点沿途撒入了船下…… —— 杜燕娘听说云竹那夜被魔教的人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各派弟子都道她落在魔教手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惊雷门的楚万心折返临水阁想要将倩影带走,因为她是那夜最后见过云竹他们的人。 杜燕娘自是不肯放人,楚万心便强行让惊雷门的弟子把倩影抓了起来。 看楚万心凶恶的模样,势必要将倩影带回去严刑拷问一遍才肯罢休的。 倩影一介弱质女流,怎能熬得住武林门派弟子的逼问,这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红珠左思右想,只好央求杜燕娘去圣天门求赵阎门主救命。 她知道此事为难,可实在是别无他法,她语气也是尽显无奈,“燕娘,如今恐怕只有赵阎门主能够救倩影了……” 莲儿却担心燕娘单独见赵阎会犯毛病,紧张得什么也说不了,下意识的说道:“可燕娘她……怎能…” 杜燕娘却没有犹豫,此事性命攸关,就算拼尽全力她也要试一试。 “我会去见赵门主。”她一口应了下来。 其实那夜过后,临水阁也出现了不少怪异之事,不少仆从下人都莫名其妙不见了,而这些人都是赵阎以身家清白为由命人安排进她的临水阁做事的,在此之前她并未怀疑分毫。 如今杜燕娘心中已有一些疑虑,她有个不好的猜想,却又不愿深想下去。 莲儿安排了四名轿夫,打点好他们,让他们务必要将燕娘平安送到圣天门中。 莲儿一向与杜燕娘形影不离,此次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绪不宁,离别时她放心不下,“燕娘,不如我还是与你一道前去吧!” “不用,我去去就回,赵门主答应便好,不答应我也不会久留。”杜燕娘笑了笑,觉得莲儿她把自己当成了孩子。 莲儿见她一脸轻松,以为她只是私心想要单独见心上人,于是咬了咬唇,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替她系好披风,又反复嘱咐她,“那好吧!你早去早回啊。” 杜燕娘赶去圣天门时,正巧遇见有位紫衣姑娘从赵阎的府上离开,那姑娘身姿曼妙,虽只是一个背影但她能肯定绝对是个美人儿。 她在洛水多年,从未听说赵阎与哪位女子来往过密,更何况是直接独身去到他的府上。 看那女子背影也并不像魅刹派的云瑶姑娘,杜燕娘以为赵阎或许是有了心仪的女子,她心中一阵酸楚,可还是要强忍住,因为她来此是有事相求与他的。 圣天门的弟子得知门前轿中之人是临水阁的歌姬杜燕娘,面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他们的神色却已了然。 杜燕娘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即使她如何声名在外,也不过是一个陪乐歌舞的欢场女子,他们这些名门子弟自是看不起她的。 “杜姑娘请稍后,我等要先去禀告门主。”弟子们语气疏远,并未让她进入,只是貌似客气有礼的让她在大门外等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杜燕娘也只好咽下这口气,不过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早就屡见不鲜了。 好在圣天门的弟子并没有在禀报一事上故意拖延,让她久等。 赵阎让人带她去了远山居,那里是他的内室,可能是因为他不太想走动,便没有在厅内见杜燕娘。 这是杜燕娘第一次来圣天门,往日与赵阎见面都是在她的临水阁,今日这种感觉到是有些不一样。 赵阎出现时在杜燕娘的眼中他还是一如第一次见时那般俊朗,眉宇间总有一股不易散开的笑意,说话时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似笑非笑一般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过自己是何种身份,在这一点上她倒是有自知自明的。 “燕娘见过赵门主。”杜燕娘盈盈一拜,语中带羞的她不敢过于靠近赵阎半步。 赵阎知道她一向如此警言慎行,于是抬手指着她身后的一方石凳,示意她坐下说话。 自己则是让人把那只灰羽鸽子带了下去,他一并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杜燕娘低着头,两只手忍不住的在桌下打起了圈,嘴里小声道:“求你帮我救救倩影丫头吧!她被惊雷门的弟子抓走了,就因为那晚她也在我的房内,不过她肯定与云竹姑娘的失踪没有关系。” 赵阎听她说完,知道惊雷门此举不过是他们死马想当活马医,翻遍了洛水也找不到被曲子婴带走云竹,于是就想在临水阁那名女子身上试一试,看能否得知些什么蛛丝马迹。 “既然倩影与此事无关,惊雷门也不会将她如何的。”赵阎并不想为此劳心,更何况此时也不便掺和进这件事中。 “可是……那楚公子看着不像会轻易放过倩影的。” 杜燕娘抬头注视着赵阎,她有些惶恐不安,听他此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想出手帮她。 “倩影是无辜的,她真的与此事无关的。”燕娘苦苦跟他解释道。 赵阎见她如此模样,不免有些心烦,于是随口答允道:“我会派人去惊雷门看看,你无需担心,如果没什么事自会让他们放倩影回临水阁的。” “多谢赵门主。”杜燕娘喜上眉梢,心中对赵阎顿时更觉崇敬。 “我让弟子送你回去,洛水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女子不要随意来这么远的地方。”赵阎回头叫来庞舒,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见他如此关心自己,杜燕娘顺从的低声回答道:“我知道了。” 她忽然想起临水阁仆从下人莫名不见一事,开口询问赵阎,“还有一事……是关于临水阁内的下人们。” 赵阎神情微变,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反问道:“他们怎么了?” “他们好像有不少都回乡了……”被赵阎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杜燕娘一时不知如何接着说出口,便胡诌了一句。 “哦,大概是同乡一起探亲去了,不久就会回来的。”赵阎随着她胡诌的话说了下去。 回乡乃是杜燕娘随口胡编的,赵阎却能接着她的话,她更觉此事不对劲,心中猜测的事好像越见明了。 赵阎与抓走云竹的魔教到底有何关系?为什么他要在临水阁安插那些人,又在事后悄无声息的随他们离去。 —— 月无痕以为自己的寒月刀出了问题,丢下洛水的一切马不停蹄地就赶回了敕阴教血芜宫。 断剑山庄的郁白休当日留他一命看来是正确的决定。 寒月曾经说过最能了解她的便是铸剑师郁白休,那么他一定知道寒月出了什么事。 教主突然回来,教中留守的弟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纷纷恭迎在殿外。 谁知月无痕翻身下马便朝着血芜宫的地牢扬长而去,弟子们一时也忘记跟去,都惊愕不已的看着教主疾行的身影…… 教中几名年长的敕阴教弟子,还从未见过月无痕如此急切地模样,他们围在一起各自感叹江湖之外无奇不有,就连月教主也变得如此彻底。 其实祁晓晓并未出什么事,她只是因为柳家的事气的不想搭理月无痕罢了。 谁知却无意让她发现了郁白休被月无痕抓回血芜宫一事。 她气的牙痒痒,看来这魔头嘴里没一句实话,一时气急便心生了想要令他着急上火的报复心理。 月无痕命人打开了地下牢房的大门,阴森潮湿的甬道看不见尽头。 越往里走越觉得四下都是黑黢黢的,祁晓晓控制住内心的害怕,没有让自己发出半点儿声音。 祁晓晓再一次见到了郁白休,他与在断剑山庄之时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如今变成了月无痕的笼中兽,阶下囚。 月无痕出现时,郁白休连眼皮也未曾抬起。 他平静如水,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郁白休!”月无痕喘着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就像濒临死亡的人见到了能救活性命的灵丹妙药。 祁晓晓一直就被月无痕紧紧的抓着,她不言不语的跟在他身边,看着听着他这些天所有的一切。 月无痕果然万分担忧她,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担忧寒月刀,而不是她祁晓晓。 祁晓晓终于知道,月无痕命水灵儿从雁石岭赶到南洛,是因为确定了她知晓刀剑宗枯荀手里的那本刀谱的下落。 于是乎他明白了过来,只要有寒月刀在手他迟早都会得到刀谱的。 第40章 摇摆 寒月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嘛!…… 这是月无痕第一次踏入血芜宫的地牢, 坚硬厚实的墙壁打磨的异常光滑,连个攀手的地方也找不到。 地牢不见天日,里面散发着一股腐败发霉的难闻气息。 月无痕竟也顾不了那么多, 忍住这些气味,命人将郁白休带了出来。 “你们都下去, 没有本座的吩咐, 谁也不许进来!” 他厉声吩咐下去, 守牢弟子们立刻退了出去,不敢再靠近牢房半分。 月无痕打发走了所有人,他俯视着跪拜在地垂首不语的郁白休, 他手里紧握着寒月刀,表情阴郁,身后如同无数把利剑正对准眼前沉默之人。 祁晓晓知道他不会杀郁白休,否则也不会留他一命又特意将人囚禁在血芜宫地牢中。 所以她依然如同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月无痕与郁白休二人。 原书中对敕阴教的描述似乎只流于表面,对教主月无痕的描写却是细致入微。 阴狠毒辣、杀人如麻、手段高明残忍。 祁晓晓恍然想起,“哦,他还落了个了不得的鬼阎王称号。”真不知是该说他了不起,还是中二病。 不过这些词汇听上去远不如看上去直观。 所以此刻月无痕会如何对付郁白休, 祁晓晓倒想要亲眼看个明白。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月无痕将寒月刀横在郁白休眼前, 问道:“告诉我,如何才能完全的掌控这把寒月刀!” 他的话让祁晓晓一下子觉得心冷。 原来从头到尾在月无痕眼中她只是一把刀, 即使在他面前自己能言语, 有思想有感情,就算能耐上了天她在月无痕的心里还是一把需要被掌控的杀人兵器。 祁晓晓觉得自己很可悲,她之前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月无痕眼里该是多么可笑的事。 “月无痕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祁晓晓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起来。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原以为是个表面派没曾想你还是个演技派!” “呵呵哒!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儿算是明白了,告诉你咱们两玩完了,我要跟你……” 祁晓晓心里骂着骂着忽然觉得话有些不对,接下来好像就该说…分手了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祁晓晓气的七窍生烟,心里不停的吧啦道:“应该是分道扬镳、分钗断带、分斤掰两、分庭抗礼!!!” 她呲牙咧嘴的在月无痕身旁手舞足蹈,恨不得一头撞在他肚子上,捅死他这坏家伙得了。 郁白休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一般不做理会月无痕的问话。 魔教血洗他断剑山庄,如今妄想从他嘴里得到关于寒月刀的只言片语。 月无痕用寒月刀指着他,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不死不活的办法我也多的是!” 祁晓晓抬头看着放狠话的月无痕,心中一阵无语,这魔头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做这些狠毒无比的事,真是对不起爹娘给的好人脸。 郁白休对月无痕的威胁并不在意,祁晓晓知道他这人,因为在书中就看出这老大爷是个臭脾气加硬骨头的人。 不过在月无痕这样的反派手里定然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的郁白休就被月无痕生生折断了左手无名指,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得祁晓晓汗毛直立。 “我会将你手指一根根折断,再让人替你医治,再折断再医治,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你肯开口说话为止!” 祁晓晓吞了吞口水,她已经要听不下去了,可她还是闭着眼睛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郁白休瞪着眼睛,大骂道:“你这歹毒小人!你永远也无法得到驾驭寒月宝刀的办法,因为你不配!” 他说的口沫横飞,当真是一点就爆的脾气。 祁晓晓猛的睁开双眼,郁白休刚才这话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如何驾驭寒月刀了? 就在她反复确定自己应该是没理解错的时候。 月无痕目露凶光,抬手一掌将郁白休打飞,看样子他也被激怒了,手下没有半分轻重。 郁白休整个人如同一包货物,被月无痕飞甩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后起身动弹了几下,随后就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看起来伤得十分严重。 祁晓晓顿时已经吓傻了,她觉得就自己的身板大概月无痕的一根小手指也是扛不住的。 她还担心郁白休这老大爷的臭脾气上来了,万一因为嘴犟真被月无痕打死了可怎么办? “要如何阻止这魔头呢?”祁晓晓急中生智想道:“干脆装醒吧!就说自己之前一直在昏睡状态?” 可她又觉得漏洞太多,“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月无痕杀人的时候醒,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呢?” 而且月无痕这人脑子转的快,估计这个理由糊弄不过去。 万一被他发现自己骗他,说不定当场就要郁白休的命。 祁晓晓想来想去都没想到个万全之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呢? 好在郁白休还经揍,被打得吐血还能从地上爬起来。 他用手一把擦拭掉嘴角的血,颤颤巍巍地指着月无痕,“你杀我弟子,毁我山庄,寒月刀乃百年神兵,刀魂英灵会看着你的,哈哈哈哈……“ 在本就阴森潮湿的地牢中,郁白休的笑声就显得更加瘆人。 祁晓晓感觉郁白休说的神叨叨的,不免有些怀疑,“难道他知道这刀变成人了?” 她朝郁白休多看了几眼,可他并没有任何回应。 月无痕在听到他的话后,竟真的看了祁晓晓一眼,他们一瞬间四目相对,气氛怪异万分。 但是祁晓晓知道月无痕是绝不可能会见到自己的,可他这样直白的眼神也太过真实,仿佛真的能望见她一般。 祁晓晓立马低头避开月无痕的眼神,他看不见自己,那是他的事,祁晓晓可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月无痕慢慢收回手里的寒月刀,转身叫人将郁白休关押进了牢房。 自己一人带着寒月刀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寝殿。 祁晓晓不知道月无痕在想什么,可他好像对郁白休的话忌惮不已。 “平日我说了那么多,也没见你如此听话。”祁晓晓心生不满的白了月无痕一眼。 “杀人放火没什么不敢干,现在倒怕起什么刀魂英灵了!你脑子没毛病吧!真是…我都懒得说你了。” 看他现在这幅模样,还真叫祁晓晓有气没地撒了。 五日后。 曲子婴带着云竹、奚康宁回了敕阴教血芜宫。 云瑶一路跟着他们,她势单力薄冒然救人实非易事,于是就只能暗中尾随,想等弄清楚关押他们的地点,再找机会搭救。 月无痕找了教中的大夫给郁白休治伤,“只准活,不许死!” 就撂下这一句话给教内弟子,自己则是闭关练功去了。 曲子婴回来后听说教主此刻正在血芜宫,倒是欣喜万分。 可教中弟子都说教主近日性情大变,因为自从教主从外面回来后就不准他们随意说话。 如今整个血芜宫安静的如同空无一人,到了晚上更是寂静无声。 曲子婴将信将疑地听完他们的话,虽然他早有耳闻教主不喜刺耳尖锐之声。 可让整个血芜宫的弟子都不许说话,这绝非教主会做的事。 曲子婴觉得自己该亲自确认看看,教主是否有异。 可他还没靠近月无痕的寝殿位置,就被月无痕身边的贴身弟子高晋拦了下来。 高晋此人除了教主月无痕外,不会听命任何人,就连教中护法夜展离、水灵儿他们也一样命令不了他。 所以他说话向来目中无人。 “曲从使,教主近日谁都不见!” 曲子婴转念一想,有了主意。 他拿出水灵儿当日给他的令牌,“我有要事禀报教主。” “教主吩咐,谁都不见!”高晋看也没看他手里的令牌,语气加重了几分,如同傀儡般继续说道。 曲子婴没想到高晋连教主令牌也敢不放在眼里,他提高声调:“你可看清楚了,见令牌如见教主,你敢拦我。” 高晋伸手将他的令牌夺了下来,拔出腰间的青穗长剑将他胸前的衣服划了个三寸长的口子。 而后用手嘘声,“血芜宫内,不许高声喧哗!” 他语气毫无起伏,就像转述别人说的话,不带一丝情绪。 “……” 曲子婴低头看着胸前的一道划痕,顿时火上心头,他没想到高晋居然真的对自己出手。 气急之下他也拔出自己手里的佩刀,毫不手软的朝着高晋猛的劈去。 高晋看样子也不是好惹的,抬手用剑挡下了他的刀,转身飞旋一脚重重的踢向曲子婴的腰腹,将他蹬了个踉跄,差点儿就摔了个跟头。 踢中的这一脚算是彻底激怒了曲子婴,他撒开膀子,拼死拼活的跟高晋打了起来。 可曲子婴似乎不是高晋的对手,几个对招后被高晋打的连连后退。 曲子婴此时一边与高晋打斗,一边心想,“高晋的武功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他先前只与高晋见过寥寥几面,可他曾听夜展离提过,高晋虽说是教主的贴身弟子,可他武功并不出众,只是因为曾有恩于教主所以教主才将他留在身边。 第41章 元徽 男二登场~ 曲子婴分心想着他与高晋武功高低一事, 一个不留神高晋的剑就已经刺向了他的咽喉处。 曲子婴则是惊的不敢再动,生怕高晋收不住剑自己小命难保。 剑锋贴着肌肤而过,一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悸让曲子婴瞬间面如死灰, 冷汗直流。 他抻着脖子,瞪大眼睛嘴里警告道:“高晋, 刀剑无眼, 你可要当心了!”他声音颤抖却强忍着不叫人听出来。 高晋不以为意, 反过来笑着安抚他,“你大可放心,我手稳的很。” “高晋, 你到底想怎样?”曲子婴被高晋挟持,心里大为不爽,可他转念一想这里可是血芜宫,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杀了自己,于是底气十足地朝他喊道。 谁知高晋顺势收剑后抬手一个手刀打在曲子婴的后颈,将他打昏了过去,嘴里还嫌弃道:“你这人怎不听话呢?” 高晋把曲子婴拖到了无人处,又顺手捡起了他方才拿出的教主令牌,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手里的牌子, “哎,早知道有令牌, 也不用我耽误这几天的功夫了。” 他从其他地方搬来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将曲子婴虚掩了起来, 做完这些后起身拍拍手里的泥土, 高兴道:“大功告成!” 高晋边走边将令牌抛起落下的接住,一脸喜笑的朝着血芜宫地牢方向走去。 地牢的看守似乎比往日还要严密了一些,可高晋有教主令牌在手, 再多的守牢弟子在他面前也形同虚设,因为没人敢拦他。 “还是这东西好用!”他看了一眼身后退下的弟子,握紧令牌快步走向了关押郁白休的那间牢房。 月无痕命人给重伤的郁白休治伤,敕阴教的弟子自是拼尽全力去医治他,可不敢让他有个好歹。 当高晋出现时,郁白休正躺在地上休息。 他面色红润,看来敕阴教的弟子将他照料的不错。 听呼吸吐纳,来人并不是月无痕那家伙,郁白休立刻警惕的单手撑地,直起身来,看着眼前之人,问道:“什么人?” 高晋靠近他蹲下,想要看看他的伤势,结果被郁白休狠狠的一巴掌打开了。 “大师侄,是我啊!”高晋摸着自己被他打红的手,一脸委屈道。 郁白休脸色顿时一变,不大高兴道:“你怎么来了?”听他语气似乎不大待见高晋。 “什么你你你的,师兄知道了可要罚你哦。” 高晋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从下颚处撕开,渐渐露出一张干净的面庞,说话时嘴角两侧还呈现出小小的酒窝,眼尾斜下方有颗细小黑痣,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郁白休看着眼前出现的这副熟悉的面孔,不情不愿的喊了他一声,“元徽小师叔……” 元徽点点头,笑着答应他,“乖啦!” 郁白休:“……” 见到小师叔出现在这里的一刻,郁白休反倒希望自己能被月无痕关一辈子,也好过被他搭救。 元徽看出他神情异样,抱着手臂直言道:“大师侄见到我好像不太高兴呢?”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反正师兄也正在气头上,说要逐某人出师门呢!”元徽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郁白休一听师父要将他逐出师门,顿时慌了神,撑着病体连忙出声叫住了他,“哎,元徽小师叔请留步!” “还没走呢!”元徽笑嘻嘻地跑了回来。 郁白休看他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有苦说不出,想到师公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收了个小徒弟,害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师侄,足足小了这毛头小子一辈,真是憋屈至极。 “小师叔是来救我的吗?”郁白休猜到他来此处的目的,故意问道。 “当然…是…”元徽一脸为难的不敢看他,回答的不清不楚。 郁白休瞧他那样,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来是为了月无痕手里的那把寒月刀吧!” 元徽微笑着,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我大师侄真是聪明绝顶。” 郁白休眉毛一挑,整个人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问道:“小师叔混入敕阴教该有几日了吧!为何现在才来救我?” 元徽被他质问,摇头解释道:“这个…这个…不能怪我,谁叫我假扮成高晋之后月无痕才把你抓来,他该迟几日等我找到寒月刀再抓你也行呀……” “到时候不就可以将你们一同带出去,这不正好皆大欢喜了嘛!” 郁白休被他的话气的胸口疼,敢情他是被捎带上的。 他还真是师父不疼师叔不爱的可怜人。 元徽忽然一脸气愤,指着身后数落道:“说来说去都是月无痕这人太没有道义,要对付断剑山庄也不先打声招呼,不然我跟师兄………不小师叔一定替你报仇。” 郁白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不必,他暂时不会取我性命。” “那寒月刀…”元徽张了张嘴,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放心,没有刀谱,寒月刀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一把看似锋利的刀刃而已。” 其实郁白休在月无痕走后,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寒月刀的相传来历。 他发现要想将寒月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持刀之人需得修炼相对应的刀谱上的内功心法方可与寒月刀并驾齐驱,否则日积月累只会被刀反噬。 一旁的元徽却开心的想起来,“你说的那本刀谱…好像被师兄拿去烧火取暖了。” “你说什么?那可是师父他毕生心血,怎么就这样糟践了!”郁白休大吃一惊的说道。 原来郁白休竟是刀剑宗枯荀的徒儿。 其实江湖中鲜少有人知道此事,都以为断剑山庄与刀剑宗大师毫无瓜葛,可实际上他们同出一宗,实则渊源深厚。 元徽则是不解的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回答他,“师兄自己的东西,当然是他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郁白休被他一句话说的无法反驳,只好闭口不谈刀谱之事。 “大师侄,我还是先救你出去吧!”元徽说完就准备伸手去扶他。 “小师叔不是为了寒月刀而来吗?” 元徽将他扶了起来,无所谓的说道:“可你不是说没有刀谱也就那么回事吗?反正月无痕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师兄的那本刀谱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砰! 一声巨响,牢房门被劈成了两半。 白衣翻飞的月无痕正杀气腾腾的站在劈裂断开的牢门外。 元徽的话他方才听的一清二楚,今日他们二人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祁晓晓正在想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是谁时,郁白休的一句小师叔,当心! 让她猛然间记起书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心中开始猜想:“此人该不会就是靠下棋成了刀剑宗枯荀师弟的那个滑头小子元徽吧!” 就在祁晓晓想起元徽这号人时,被他气得要杀人的月无痕已经带着她闪身来到了元徽的面前。 元徽眼快手疾,一把推开郁白休,将月无痕引到了自己身边。 两人移形换影般打到了牢房之外。 祁晓晓万万没想到元徽这小子的轻功了得,竟在月无痕对他出手时以同样的速度躲开了。 江湖上能与月无痕对上数招的人少之又少,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赞叹的笑容。 元徽举起双手,后退了几步,得意地朝祁晓晓眨了一只眼说道:“论轻功我可不输他的哦!” “这家伙还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祁晓晓正想着这句话,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刚才是冲着我说话了吗???” 第42章 信任 栗色头发 祁晓晓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她心想:“绝不可能的,连月无痕都只是能听到我的声音而已,这家伙怎么可能看见我呢?” 而且她仔细观察过元徽此人, 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看上去还一副入世未深的年轻模样。 正当祁晓晓对此自我解释时, 元徽这家伙的话让她彻底蒙圈了。 “你们二打一可有点不应该了吧!”他抱着手臂, 看向月无痕与祁晓晓, 轻笑道:“堂堂魔教教主还以多欺少,说出去也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 月无痕:“……” 祁晓晓:“……” 月无痕无比震惊的看着他,脸色瞬间阴骘的吓人, 就像一只张牙舞爪随时都会扑上去吃人的野兽,“你刚才说什么?” 他对元徽的话难以置信,一时竟忘了自己是要杀了眼前这个闯入地牢的人,而不是该跟他在这废话。 祁晓晓不能马上开口说话,又担心元徽这家伙继续大嘴巴会坑了自己,于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企图吓唬他。 元徽表情一怔,果然不再开口,看他样子似乎被吓到了,祁晓晓知道这家伙真能看见自己, 正当她因为暂时吓唬住了他而松了口气时。 元徽下一秒却朝祁晓晓摆起手来,还一副劝解她的语气, “哎,这位马棕色头发的姑娘, 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你什么眼神啊, 我这叫栗色!” 祁晓晓脱口而出的回答让她瞬间感受到了某个可怕的气息,她心下想道:“糟糕,被这家伙害死了……” 月无痕的表情一下子冷的可以冻死人, 祁晓晓甚至不用抬头看他,都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气犹如一把把冰刀齐齐刺向她,而此刻已经将她扎成了个刺猬。 元徽却还在傻傻的重复祁晓晓的话,他一脸不解,呆问道:“栗色?我就只见过马毛是这颜色啊!” 祁晓晓被他的话气死了,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她低吼道:“去你的!你才是马毛。” “哦,那是在下妄言了。”元徽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月无痕此刻只觉得自己横在他们中间显得格外多余,在他眼里这两人倒是在一旁“有说有笑”的模样。 完全不在状况内的只有郁白休一人,他惊恐的看着自己上下左右,根本不确定元徽说的马棕色头发的姑娘在哪? “月无痕……我…”祁晓晓想着要跟他解释这个事情,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搭理她。 “来人!”月无痕突然一声令下,敕阴教不少弟子从牢房外犹如神兵天降的窜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元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看这架势今日他想要离开此地有点困难了。 被元徽打晕的曲子婴此刻与教中弟子也一同走了出来,他站在月无痕身边,一副谗言小人的嘴脸,借机报复,“教主,此人擅闯血芜宫,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祁晓晓听到他唆使月无痕下手,为了救人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目前只有先将月无痕安抚下来,她想了想,在他耳边小声劝道:“月教主你看这人定是脑子有点问题,杀了他只会脏了你的手,不如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将他赶出去算了。” 月无痕突然冷哼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元徽,“好啊!不杀他……” 而后转头凝视着寒月刀,加重了口气,“我只挖了他的眼睛!” 祁晓晓被他的眼神以及语气吓的腿软,她怎么觉得月无痕这魔头越发的暴虐可怕了呢? 元徽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慢条斯理地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挖我眼睛?” 月无痕攥紧了寒月刀,往后慢慢退去,薄唇轻启,“抓住他!” 他身后的弟子一涌而上,全都朝着元徽冲去。 元徽左闪右躲,硬是与他们上演了一番追赶大戏。 祁晓晓知道月无痕此刻正在气头上,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可没有办法创造办法也要上啊!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到月无痕做出剜人双目这样残忍的事吗? 她急中生智的想起孙子兵法里面不是有招叫做反客为主,移花接木的计策。 月无痕生自己的气,那自己好像也应该生他的气吧!想到这里,祁晓晓立刻硬气起来,“月无痕!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满意!” 被寒月忽然唤到名字,月无痕微微侧目而视,他看到的寒月依然是森冷如雪的刀刃,而不是元徽口中的棕色头发的姑娘,为什么那个家伙就能见到她的模样,而自己只能听着她的声音,月无痕第一次如此嫉恨一个人,就算将他挫骨扬灰也不能解气。 “郁白休为什么会在此,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祁晓晓看着默不作声的月无痕,碎声问道。 继而自言自语,“在洛水之时,我以为只要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循循善诱,总会能改变些什么,可柳家庄的事让我明白,不是人人都可以让顽石点头。” “你一直都在骗我,将我耍的团团转,看来你我之间终究是没有信任可言的。” 月无痕不得不承认,寒月的话让他无从反驳,她很是厉害总是能把自己气的五痨七伤又再将她自己说的凄凄惨惨,到头来就全变成他的不是了。 “刀谱的事,我既然答应了你我便不会食言。”随后祁晓晓便看了元徽一眼,与他说道:“刀剑宗枯荀是你的师兄,那么刀谱就在你身上了。” 元徽觉得好笑,他看着祁晓晓问道:“姑娘此话怎讲?刀谱既是我师兄的东西,又怎会在我身上,再说了我方才的话你们应该听的很清楚,那本刀谱已经被我师兄烧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那本刀谱确实是被枯荀大师自己给烧了,所以……你就成了这世上唯一知道的人了。” 祁晓晓故弄玄虚的看向郁白休,话中有话的问元徽,“你是如何成为断剑山庄庄主的师叔,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再想起元徽此人时,祁晓晓也一并记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元徽惊讶的看着祁晓晓,他不敢相信这个姑娘怎会知道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原来在枯荀烧毁那本刀谱之前,元徽已经默默记下了上面的内功心法,并且暗中修习到了第五层,如今就差从月无痕手里抢回那把寒月刀了。 第43章 偏爱 被拿捏得死死的月教主。……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一个能听见寒月, 一个能看见寒月外,其余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惊恐表情, 因为他们压根没看见元徽口中的什么姑娘。 曲子婴也是完全弄不懂元徽在与谁人说话, 可他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作祟。 于是他壮着胆子偷瞄了一眼身旁的教主月无痕,只见他除了依然板着脸不太高兴外, 脸上好像并无什么讶异的神色, 而且观他神态似乎能听明白元徽的“自说自话”。 这样的他看上去实在是出奇的古怪。 “教主……这儿还有别人吗?”曲子婴扭头左右看了看, 确定并无其他人后,小心翼翼地在月无痕身边问了一句。 月无痕懒得与他多说,看也没看他只是偏头示意了一眼牢房外, 极度烦躁的吐出了两个字,“消失!” “是……” 曲子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朝着月无痕俯身拱了拱手,带着刚才一同出现的教中弟子乖乖消失在了月无痕的面前。 临走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忽然抬头看了眼四周,顿时觉得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越想越觉得像那么回事,脚下生风似的逃出了地牢。 祁晓晓、月无痕、元徽在他们离开后则仿佛被人点了穴,三人的画面齐齐陷入了静止。 然而三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不语,反倒更让一旁瞧不出端倪的人惧意丛生。 郁白休被牢房里的诡异气氛吓的不轻, 连动也不敢乱动的呆坐在原地。 元徽是敌不动,我不动的盯着月无痕, 因为对他来说此处只有月无痕是最危险的,他当然要目不转睛地留意着, 防止他突然对自己出手。 祁晓晓是在绞尽脑汁的猜测着月无痕的心思, 不知道看在刀谱的份上,他会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小子,或者是被怒火冲昏了头不管不顾地要大开杀戒。 而月无痕却是在想着一直不肯告诉他刀谱下落的寒月, 为何偏要在此时告诉他这个消息,是因为想要遵守对他的承诺?还是担心自己会杀了这个不该长眼睛的家伙? 等祁晓晓回过神来,才发现元徽与月无痕竟四目相对的看着对方。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该不该出声打断他们,这个决定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打转。 等了好久,祁晓晓觉得自己如果不开口,大约他们能互看到明天天亮。 “咳咳……咳咳咳咳!” 本来只想轻咳一下打破僵局,没想到祁晓晓太用力,自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反而咳得像要吐血一般,撕心裂肺。 月无痕看不见,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一脸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元徽见她咳的脸红脖子粗,还一个劲地摆手示意不许他说话。 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不由得心想:“这姑娘还真是奇奇怪怪。” “我没事…就是被…”祁晓晓正想解释给他听,忽然脑筋一转,有了个主意。 她压低自己的声音,故作娇弱的在月无痕耳边轻轻说道:“就是突然觉得喘不上气,难受的不行。” “这姑娘是在睁眼说瞎话吗?”元徽对她矫揉造作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因为他还没见过这样撒谎的人,可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敕阴教的教主月无痕,他居然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月无痕看着也不傻啊?”元徽摸着下巴,左思右想,大为不解。 月无痕听祁晓晓说话的声音似乎真的不太对劲,因为一向中气十足的她何曾如此娇滴滴过。 可祁晓晓却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月无痕骗走再说。 她打定主意,继续演起戏,“这里让我觉得呼吸困难,浑身难受,月无痕我是不是要死了。” 自古还没听说过刀死了的,她装的有些过头了。 可当她说出那个死字,不疑有他的月无痕居然对元徽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带着她就出了地牢。 “额……这是个什么事?”被警告的元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月无痕虽然离开了,可牢房外面铁定是有他的人守着,元徽自然是出不去的。 他也不想白费这个力气,只是挨着自己的师侄郁白休坐下,用肩膀靠了靠他,不太明白的与他谈论起刚才的事。 “大师侄,我怎么觉得这敕阴教的教主不太正常。” 他难道看不见那姑娘是装的吗?还是说他其实知道了只是在跟她演戏。 可不管哪一种可能都感觉不是一教之主能做的出来的。 郁白休见他靠近自己,立刻往后挪了一下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神情古怪的看向他,小声呢喃着:“我觉得你俩都不正常。” “什么?我哪不正常了?”元徽看他怀疑的眼神,气愤的追问道。 就算不正常也是那魔头月无痕一人,他何来不正常的地方。 郁白休不解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俩方才在和谁说话?” 元徽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就是大眼睛,棕色头发,站在月无痕身旁看上去凶巴巴的那位姑娘。” 他咯咯地笑了笑,“你年纪大的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见吗?” 元徽是知道自己这个大师侄的实际年纪,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不免有些同情郁白休。 郁白休却被他的玩笑话惊得目瞪口呆,他是上了年纪,可也不是老眼昏花,元徽说的那么明显的一个人怎会看不见。 郁白休表情凝重的看着元徽,不像平常那般与他反驳。 元徽收起自己的笑意,不太相信的反问他,“你真没看到月无痕身边的姑娘?” 郁白休摇了摇头。 “???” 他霎时觉得先前月无痕的行为好像能说的通了。 可为何他能看到,而月无痕似乎只能与那姑娘交谈,当他想明白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的怪事。 “那姑娘到底会是谁呢?”元徽陷入了沉思之中。 月无痕带着寒月出了地牢,“好些了没?” 他不知道寒月是怎么了,又没法让教中的大夫替她诊治,只能不断询问她的情况是否安好,“还有哪里不舒服?” 祁晓晓回头看着身后,长舒了口气,总算是将月无痕骗了出来。 “呃……头还有些晕,让我躺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扶着额头假装说道。 月无痕没有法子,又只好带着她回了自己寝殿。 “哎…你要去哪?”看到将自己放到床榻上就准备离开的月无痕,祁晓晓不由分说地拿手拽着他。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办。”月无痕强装镇定,眼神飘忽不定的看向别处。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祁晓晓觉得对月无痕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寒月刀吗? “………” 月无痕嘴角一僵,竟答不上来。 祁晓晓趁机给他说道,“刀谱现在就在元徽的脑子里,你用郁白休与他交换让他默写出来便是。” “元徽?”月无痕听她说道这两个字顿时觉得如同被人泼了一身冷水,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的注意力全在寒月竟然知道那人的姓名,他们该不会早就相识,就等着重逢的这一天吧? 祁晓晓没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还特意跟他解释,“就是刚才与你交手那人。” 月无痕冷着脸,忽然问道:“你与他见面了。” “啥?”祁晓晓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想了想,月无痕应该指的是元徽那家伙为什么看得见自己一事。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看见我的,不过我想或许与那本刀谱有关。” “你的意思是习得刀谱上的心法就能见着你?”月无痕难掩激动心情,语调也不自觉地提高了。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祁晓晓害怕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多,不敢肯定的回答他。 其实她自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月无痕的脸色似有一点变化,一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坐在床沿边,不再像先前那般生气。 祁晓晓察觉他的神情变化,想来应该是相信了自己的话。 “我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失信于你,这就叫君子言而有信。” “当然我是女子不能算君子,不过教主可以做君子。” 月无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从未想过要当什么君子。” 寒月还真是天真,魔教教主又岂能做正人君子。 “那不当君子也不能变成胖子吧?” “此话何意?”月无痕眉眼带笑,他还真是好奇寒月又有什么歪理。 祁晓晓端坐在他旁边,用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脸颊,“食言而肥啊!不讲信用就会变成大胖子。” “这四个字原来是这样解释的吗?”月无痕轻笑道。 “差不多就是字面意思。”祁晓晓信口开河的说道,反正在她看来都是那么回事。 听月无痕的语气心情好像变得不错,祁晓晓总算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想想月无痕这人脾气也挺不错的,她只要温声软语的说几句,他也就不再生气了。 “看来这魔头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祁晓晓慢慢摸索出月无痕的脾性来,想着以后对付他就简单多了。 第44章 逃跑 教主最大的“情敌”来了 敕阴教血芜宫十里外的入口处有座八丈高的石门, 石门两侧各有一个瞭望高台。 高台之上有四名敕阴教弟子,他们负责洞察一切靠近此地的“活物”。 云瑶眼睁睁看着曲子婴将师姐他们带进了石门,她已经守在外面三天三夜了也没想到进入的办法,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却看到远处一辆牛车驶来。 牛车上坐着两名农户打扮的赶车人,他们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正在拼命地赶着牛车。 云瑶不免有些奇怪, “谁会赶牛车来敕阴教的地方?” 她没来得及多想, 半路便将他们拦下,车夫被突然跳出的云瑶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呵斥她, “什么人?” 云瑶手中的短剑顷刻出鞘,横在了另外一名车夫的脖颈之上,她沉声问道:“你们为何来此处?” “姑娘饶命!”被架着剑的车夫顿时慌了手脚,停下手里扬起的赶牛车的鞭子,立马向云瑶求饶,“我们是附近柳家村的人,只是收了银子替一位姑娘将牛车赶来此地而已。” “老张头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没骗你。”另一名车夫在旁应声附和他的话。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云瑶语气严肃的盯着他们问道。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齐齐回答:“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有一位紫衣姑娘给了他们一锭银子要他们在天黑之前将牛车赶来此地, 其他的一概不知。 “前面是拦路截财的一座山寨,你们这样过去可是要小命不保的。”云瑶收回自己的短剑, 好意提醒他们。 他们二人听说前面有个山寨,脸色都吓白了, 看着云瑶一脸茫然道:“我们不知道啊?” 看来天上果然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原以为这银子赚得轻松,没想到差点进了山寨窝。 他们二人开始互相碎碎念道着:“那紫衣姑娘分明说是因为自己不会赶牛车,所以才找我们替她赶来着。” “老张头, 我就还在奇怪,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为何出手那么大方,原来她是个女强盗啊!” “谁叫你贪心,差点羊入虎口。” “我们一穷二白的两个刨地汉,她骗我们做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 云瑶也觉得他们此话有理,继而又问道:“那位姑娘只是让你们赶这牛车,并无其他吗?” “就只是说赶牛车来这里,其他还真没有了。”他们如实交代此事,并不敢有所隐瞒。 云瑶看着眼前这辆牛车,上面除了一堆干枯的稻草外就再没其他东西,可谓是一览无余。 可她还是站在牛车上将稻草一一翻开,边边角角都仔细寻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能藏着的东西。 “好端端的,为何要让人赶辆牛车来?” 云瑶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不过她到是有了能混入血芜宫的机会。 “这牛车留下,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论谁问起都不要说来过此地。” “知道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两名农户说着就从牛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云瑶拿起鞭子,驾着牛车若无其事地向着敕阴教而去。 瞭望台上的弟子看见云瑶挥舞着鞭子将牛车赶到了石门外,她毫不顾忌地冲着门外大喊:“有没有人。” “哪来的疯子,胆子还真不小。”敕阴教的守门弟子说着就打开了石门,拿着刀怒气冲冲地向着云瑶走来。 敕阴教的弟子们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敢来此处叫门岂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找死!”刀还没落在云瑶的身上,她已经装疯卖傻的伸手问来人:“给钱!” “那姑娘叫我赶牛车来还没给钱呢!” 来人是个方脸的大鼻子,他说话蛮横,一副喊打喊杀的凶狠样儿。 “还敢问我要钱!你这疯女人。”他伸手就要打人。 “慢着,问清楚再动手!”他身后跟着出现了一人,拦下了他举起的右手。 “谁叫你来这的?”后面这人说话稍有缓和,可依然带着不小的威胁语气。 “姑娘,紫衣服的。”云瑶装的傻乎乎地,她在赌农夫口中的紫衣女子应该是魔教的人,如果她不是怎会平白无故诓两个普通百姓人来此。 听她说完之后,那两人脸色顿时变了,刚才还作势要打她的人立马退到了一旁,他们二人耳语着:“是护法命她来的,我们要放她进去吗?” “教主前几日命人送信,好像是说要让护法带回来什么东西。” “你说该不会就是这傻…姑娘?”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这位姑娘进去。” 他们立马变了副嘴脸,陪着笑躬着腰将云瑶带了进去。 他们不能离开瞭望台,于是将云瑶交给了来接人的弟子,又返回了他们的高台上。 “姑娘请随我来。” 云瑶跟着领路的弟子进了血芜宫,她东张西望的想要找机会躲起来。 “站住!”曲子婴忽然见到前方的青衫女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见过曲从使。”领路的弟子闻声转头向他行了礼。 云瑶心中一紧,她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刻碰见曲子婴。 好在此时响起了不小的躁动声,引开了曲子婴的注意力,云瑶听着来人奔走的声音像是说着有人逃出了牢房。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地牢中的人不见了!” 曲子婴闻声赶了过去,云瑶幸得没被识破,她赶忙跟着领路弟子拐向了另一处房间。 元徽不知如何就逃出了地牢,月无痕得知后大发雷霆,要杀了那日所有的守卫弟子出气。 祁晓晓还没来得及劝说月无痕手下留情,曲子婴的刀已经砍下了他们的头。 “这曲子婴还当真是忠心耿耿!”得知此事发生后的祁晓晓气的咬牙切齿。 书中此人对月无痕一向言听计从,不敢违逆他的任何命令,而且他一直都有杀掉水灵儿取而代之的想法,是个只会暗中使坏的卑鄙小人。 祁晓晓则是习惯称呼他为月无痕的狗腿子,照书中所说这人也是满肚子坏水,今后她还要多留意这狗腿子的动向了。 月无痕背手而立,看似白衣纤尘,浑身却是凌然而起的肃杀之气。 “他跑不远的,就算是把整个血芜宫给我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一众弟子单膝跪地,抱拳听命道:“遵命!” 祁晓晓也不知该庆幸元徽逃出生天,还是该担心他再次被抓到后的惨烈代价。 她只得叹息一句,“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见血来不杀人?” 第45章 比较 想听真心话还是…… 月无痕站在血芜宫大殿的金座前, 长身玉立的他恰如一副白绸画卷,看的祁晓晓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下他。 祁晓晓看着他陷入了沉思中,忽然她大声道:“月无痕!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说的随意似乎就是一时兴起。 月无痕头也没回, 一副余火未消的模样,厉声道:“你休要替他说话!” “他?谁啊?”祁晓晓不太清楚他说的谁, 半晌反应过来, “哦, 你说的是元徽吗?” 她心里偷想着:“全天下就他一人知道刀谱心法,如今我还用替他说好话吗?他肯定是会活得好好的呀!” 月无痕听她似乎没有那个意思,才别扭的转身带着她坐在教中弟子为他新造的金丝楠木宝座上。 血芜宫内的崭新宝座修建的颇有气势, 以祁晓晓的身高来说腿还差一大截才能挨着地面,而月无痕却放的毫不费力。 祁晓晓摸着宝座上的扶手,无聊的伸长自己的腿与月无痕的腿比了一下,额……好家伙,她一米六几的个头瞬间感受到了万吨暴击,心中吐槽道:这人怕不是腿上长了个身体吧!或者就是腿成精了! 月无痕并不知道祁晓晓此刻正在想些乱七八糟事,他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想要自己答应她何事。 “说来听听。” “什么?”祁晓晓还沉浸在都是爹妈给的身体,差别咋这么大的疑问中,完全忘记了自己上一秒的话。 月无痕提醒她, “你要我答应的事。” “还是算了吧!”祁晓晓想了想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月无痕心里很想知道寒月要自己答应的事,却又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叫她察觉。 于是他假意挑刺儿, “你什么时候说话吞吞吐吐了。” 祁晓晓被他一激,立刻开口:“我就想你以后能不能别穿白衣服!” 月无痕骤然一愣, “为什么?”他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老是给我一种错觉啊, 感觉……” 后半段祁晓晓没敢说出口,而是在心里默念道:“感觉你像个好人啊!只可惜你又不是。” 月无痕等着她的话,双眼熠熠生光的追问下去, “感觉如何?” 寒月到底想对他说什么,他完全猜不到。 “感觉不太好看。”祁晓晓不能说实话,可又不想月无痕继续问下去,于是胡编了个理由搪塞他。 她抚了抚自己耳边的头发,敷衍道:“白色反正不适合你啦!你还是穿黑色吧!显白又显瘦!” 其实月无痕五官俊美,身长腿长的,不管穿何种衣裳都是好看的,只不过是祁晓晓不想让自己对他心生“偏袒”。 因为一个人的容貌纵使再绝艳出尘,可世上也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的话,她还是应该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月无痕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白色衣衫,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了,敕阴教的弟子依然没有寻到元徽那家伙的踪迹,可祁晓晓知道他一定就躲在血芜宫的某处。 祁晓晓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又不能打麻将斗地主,时间过起来就真的特别慢,她和月无痕就这样干坐了两个小时,她都快要入定了。 “好无聊啊!”祁晓晓歪着头,把宝座上面的雕漆摸了一遍又一遍,她想如果每天摸两个小时,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跟盘核桃一样油光锃亮了。 月无痕没听见寒月叽里咕噜的说话,心想折腾了一天她定是真的累了。 可他还有其他事情吩咐教中弟子,带着寒月不太方便。 他刚一起身,寒月立马在耳边问道:“回去了吗?太好了,我都要困死了。” 祁晓晓左右摇晃着脖子,伸手撑着腰,她屁股都坐疼了。 月无痕拉着她,语气轻柔,“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那你呢?”祁晓晓抓着他的手,紧紧握住,她担心月无痕又趁着她不在去干什么吓人的事。 月无痕只是暂时离开,并无其他打算,“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祁晓晓见他表情诚恳,一副我绝不乱来的样子,才勉强放了心。 “真的?那…好吧!” 月无痕将寒月带回寝殿后自己便离开了,可祁晓晓却完全没有了睡意,因为她记得书中在元徽逃离地牢后他其实一直在暗中等候机会。 如果她没估计错,那个滑头小子应该就躲在月无痕的寝殿内! 祁晓晓等着月无痕离开后,不慌不忙的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说话,“你还不出来,是有偷听墙角的喜好吗?元徽还是圆规来着?” 梁顶上一个影子掠过,随后落在了祁晓晓的面前,元徽悠然一笑,扬起唇畔:“在下眼拙,见过寒月姑娘!” 祁晓晓可见不得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姑娘你个灯笼!” “哈哈哈……不愧是寒月刀。” 元徽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他上前围着祁晓晓绕了一圈,看稀奇一样的眨着眼睛。 祁晓晓有种自己被关在动物园,然后被人观赏的羞辱感,她伸出一根手指凶巴巴的威胁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睛! 元徽往后退了一步,委屈的皱起了眉。 “你怎么跟月无痕一样,动不动就要人眼睛啊。” 第46章 受刑 月教主要被狗腿子坑了! 两人僵持了大约五分钟, 祁晓晓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元徽见她态度似有转变,立马走上前想与她说话。 “你干什么!”祁晓晓见他贴过来,瞪着眼睛一脸嫌弃的阻止道。 元徽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可爱最无害的微笑, 哄小孩子似得跟祁晓晓套近乎。 “你莫要紧张,我不是坏人。”他一脸真挚地看着祁晓晓, 就差下一秒从兜里掏出好吃的了。 所以这一刻在祁晓晓眼里他跟用糖哄骗小朋友的人贩子没什么区别。 “我还不是人呢!” 想骗她!门都没有!祁晓晓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也对, 你是刀, 一把旷世宝刀!”元徽笑嘻嘻地附和她的话。 祁晓晓当场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真没想到江湖中传闻的寒月宝刀竟然如此……绝妙。” 元徽却显然是有些兴奋与激动的,完全没有在意祁晓晓对他的态度。 祁晓晓看他乐呵呵的样子,仿佛自己捡到金子一样, 就忍不住泼他冷水,“再妙好像也跟你没关系吧!” 这人还真是想得太多。 “此言差矣!” 元徽侃侃而谈,“当今天下唯有我一人知晓刀谱心法,在下不才修炼小有所成,算得上与寒月姑娘……有缘。” 最后二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似在提醒祁晓晓自己能看见她一事。 不过祁晓晓可不吃他这一套,“你少扯犊子!” 元徽还真是不自量力,寒月刀何时与他有什么缘分,书中那刀分明是人家月无痕的东西。 可她想了想, 如今自己变成了刀当然是由她选择了,这样想来好像也没错。 而且还有一件她一直忧心忡忡地事。 祁晓晓抬头问道元徽, “喂!你逃出地牢时可有看见其他人?” 元徽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寒月姑娘问的可是一男一女。” “云竹他们真在这里!” 看来洛水一事之后他们果然被抓来了敕阴教, 如此一来云瑶应该也快要出现了, 而且还差点死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祁晓晓就担心万分。 她如今已经不敢相信月无痕,担心就算他答应自己放人背地里说不定也会搞小动作, 而这些她无法防患。 她也是真的被骗怕了,只要月无痕一直盯着她,不让她有机会听到或者看到,那么她永远也不能知道每件事情的真相。 祁晓晓其实一直都是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就像先前发生的一切,可是现在倒有了不小的转机。 祁晓晓一动不动地盯着元徽出神,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她突然发现这小子好像身手很不错,否则也不可能从守卫森严的血芜宫地牢逃出来。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 “寒月姑娘这是做什么?”元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只许你看我,不许我看你啊!”祁晓晓收回自己的眼神,理直气壮地朝他说道。 元徽双手抱拳,不敢反驳她的话,“姑娘说的在理。” “当然在理了,我一向是最讲道理的。”祁晓晓絮絮叨叨的夸耀起自己来,“只要你不乱动什么歪心思,我也不会对你太苛刻。” 元徽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会的。 “走吧!”祁晓晓朝着元徽伸手。 元徽一脸震惊,转而喜不自胜:“寒月姑娘这是愿意与我一起离开。” 他以为要说服寒月还得费一番唇舌,没想到竟然如此轻而易举。 “先陪我去一趟地牢吧!”祁晓晓冲他甜甜一笑,态度瞬间变得友善起来。 元徽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不太确定道:“你想要救那一男一女?” “不是。”祁晓晓指着元徽,纠正他的话,“是你要救他们。” “………” 看着祁晓晓一脸不明的笑意,元徽感觉自己貌似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整个血芜宫都在翻天覆地的找元徽的下落,他却带着寒月刀又出现在了地牢中。 祁晓晓好心宽慰他,“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绝不会想到你又回来了。” 元徽心中忐忑,“希望如此吧!” 他可不想又与月无痕撞见,毕竟这次他可是带着寒月刀的。 要是撞个正着,岂不是小命难保。 元徽记得那日曾见到曲子婴从教外带回了两个犯人,将他们关押在了地牢最里面的一间囚室中。 祁晓晓想着,假如她提前将云竹他们救出敕阴教,云瑶或许就不会有危险。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因为元徽的出逃,本已经潜入血芜宫的云瑶被曲子婴无意搜到,此刻已经将她抓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里应外合的人。” 曲子婴正为找不到元徽而束手无策,云瑶的出现倒让他有了个绝佳的诱饵。 教主先前下令要留魅刹派弟子一个活口,用来引凤卿荷出现,所以他将云竹、奚康宁带回了血芜宫。 可今日这又送上门的魅刹派弟子不就多了一个,那么要杀要剐自然是随他动手了。 尤其是曲子婴听说水灵儿回来了,而教主则是二话不说便急着召见了她。 连地牢内跑了的那家伙的下落都来不及多问。 曲子婴心生怨恨,他认定此时混入血芜宫的云瑶定与元徽是同谋。 他想着不论如何也一定要从云瑶嘴里得出元徽的下落,于是他便擅作主张,“把人带到水牢去,我要亲自审问!” 血芜宫的水牢离地牢不远,只不过那里是专门对付抓来的江湖中武功高强之人的用刑地。 就连断剑山庄郁白休也还没能进入过水牢。 曲子婴为了尽快让云瑶吐出实情,竟将她带去了水牢问话。 水牢不似地牢那般有一间又一间的囚室相邻。 水牢周围都是坚厚的石墙,里面分为两层,上层摆放着各式的刑具,下层是一滩幽深不见底的池子。 云瑶并不知道曲子婴口中的元徽是何人,她自然是说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敬酒不吃吃罚酒!” 曲子婴气急了,下令让教中弟子对云瑶用刑,他先是命人锁住她的琵琶骨,又将十二根腐骨毒针一根根先后数次的打入她的体内。 云瑶疼痛难忍,只有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喉头不断涌入一股腥甜,可她仍然没有开口向曲子婴求饶。 “说,那人到底藏在何处?”曲子婴不死心的继续问话。 云瑶气若游丝的倒在地上,浑身湿淋淋地她刚被曲子婴从水池中反复浸泡后打捞起来。 才短短半个时辰,她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原本漂亮的脸蛋此刻早已惨白如纸,脸颊、脖颈上满是血污。 “我还当真小瞧了你!”曲子婴没想到云瑶一个女子竟也如此能忍。 身旁的弟子眼见云瑶快要不行了,担心人还没让教主知晓,就死在了水牢中,于是壮着胆子上前劝阻曲子婴,“从使,再继续用刑恐怕她会活不了……” “我自有分寸,论得到你多嘴!”他狠狠教训起那名弟子。 “弟子不敢,只是这女人死了怕是更找不到逃离地牢之人的下落了。” 曲子婴当然不会轻易让云瑶死,他吩咐那名弟子:“你去取些治伤药来。”然后又小声叮嘱他,“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而在水牢旁边的地牢中曲子婴心心念念想要抓住的元徽正在一间间牢房寻找云竹他们的身影。 祁晓晓见他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不免有些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 “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就用在骗人身上了吗?” “绝对不会记错,那两人一定是被人带出去了,否则就该在此处。”元徽一口咬定自己不会记错。 “你有没有发现连郁白休也不见了。”祁晓晓与月无痕一同来地牢时,她分明记得郁白休也是被关在这里的。 元徽给她解释道:“大师侄在我还没逃出去前就被月无痕派人带去了其他地方。” 祁晓晓没想到月无痕如此精明,居然早就把他们两人分开看管起来。 “月无痕将郁白休带去别处看来是他棋高一着了,不然你俩都该逃出去了吧!” 元徽一副不肯承认的模样,“他再聪明还不是被我逃出去了!” “切!这也能算你赢啊!”祁晓晓有意无意间总是向着月无痕说话。 元徽不做理会,现在他的武功确是在月无痕之下,可十年后就说不一定了。 “如果没有寒月刀,不出十年我定能胜他!” 祁晓晓打住了他的话,“你不要想了,这绝无可能。” 因为书中后来的武林第一高手,可是月无痕。 元徽不知道祁晓晓此话的意思,以为她看扁自己,言语犀利道:“怎么不可能!除非你助纣为虐,帮他为祸江湖。” 祁晓晓被他气得半死,“我要帮他就不会跟你来这里救人了,你个大傻蛋!” 元徽知道寒月是想要救那一男一女的,她绝不是与月无痕同流合污的坏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晓晓想骂他,可又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月无痕害死的那些人,多少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第47章 爱殇 曲终人去 水灵儿从南洛回来了, 教中弟子刚一将此事禀告于教主,她就被月无痕召了去。 她起初还有些奇怪,教主怎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 随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水灵儿回头朝着门外空地唤了一声,“来人。” 很快的就有一名弟子大步跑来, 见到水灵儿时他怯生生地在一旁问道:“护法…有何吩咐?” “你去瞭望台问问, 这几日可有人将一辆牛车赶到石门外。” 赶来的弟子显然有些紧张, 急急忙忙的就开始回话,“是有一位姑娘赶了辆牛车来,不过曲从使将那位姑娘带走了, 还说她是魅刹派的人。” 水灵儿听的一头雾水,姑娘?何处来的姑娘?她找的可是两名身强体壮的庄稼汉。 教主命她把赵阎府上的一头黄牛带回血芜宫,她虽然感到奇怪万分可还是只能照办。 离开洛水时用船走的水路到还好,下了船就让她没辙了,因为她可不会赶牛。 好不容易寻了附近村子的一户农家,套上绳子与木板车照着马车的方式赶了半里路,结果那黄牛根本不听她的话,左跑右拐的完全没个正确方向。 要不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嚼草,要不就是甩着尾巴赶蚊子, 就这样磨磨蹭蹭的半里路还费了水灵儿不少力气,简直叫她有苦难言, 恨不得叫那畜生当场横尸田埂。 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水灵儿总算是想到一个主意, 花钱让人替她把牛车赶去了血芜宫。 “那牛车在哪?” “让他们好好看着那头牛, 那可是教主要的,出了差错要他们的命!” 水灵儿神色紧张,只关心那头牛有没有事, 虽然她不知道教主为何要让她千里迢迢带回去一头牛,可既然是教主的吩咐她自是莫敢不从的。 “是是,属下立刻去。”弟子被她的话吓得不轻,转身哒哒的飞奔了出去,仿佛屁股后面着了火。 水灵儿见他离开后,才动身往血芜宫偏殿而去,边走边想着,“曲子婴这家伙给我搞什么名堂?” 要不是她急着去见教主,还真想立刻去看看曲子婴抓的姑娘是谁,说不定就是赶牛车那两人的妹子,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而已。 想了想曲子婴这小题大做的性格,还真是蠢笨的叫她无言。 水灵儿很快赶到了偏殿,没曾想教主已经等在那了。 她面上有些疑惑不解,但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如常。 “见过教主。”水灵儿上前俯身说话,一如往常般行礼。 “行了,我让你带回来的东西呢?”月无痕没等她说完,转身开口便是问她那头牛的事。 “……属下已经将它带回来了,教主要见见吗?” 水灵儿不知道月无痕的意思,听他语气想来只得让他亲眼看到才能安心。 月无痕抬眸看了水灵儿一眼,似乎也觉得自己过问的语气不太对劲,于是摆摆手吩咐她,“罢了,将它好生看养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水灵儿点头应声道:“教主放心。” 月无痕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向她要到:“你的噬心铃可有带在身上?” “此刻不在属下身上,不过教主想要我马上去取来就是。”水灵儿说着就准备离开去取。 “不急!” 月无痕想着元徽还未抓到,噬心铃暂时也派不上用场,等将此人抓住再对他下手也不晚。 水灵儿被月无痕叫回,她便没再想要离开。 “赵阎已经将魅刹派弟子被抓一事传给了各派,想必凤卿荷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救她的弟子。” “洛水的事情可都处理妥当了?”月无痕想起临水阁安插的那些教中弟子,随口问起。 水灵儿见过临水阁的杜燕娘,并不敢隐瞒月无痕,她如实禀告道:“惊雷门楚万心将临水阁的人抓去逼问曲子婴的去向,杜燕娘前去府上找赵阎帮忙,岂料被她发现了身份……” 还没等月无痕开口责问,水灵儿便迅速替赵阎打了圆场,“不过好在赵阎他先一步察觉,已经将临水阁舞姬倩影的死嫁祸给了惊雷门的人。” “杜燕娘呢?”月无痕一副办事不力该罚的语气,问道。 水灵儿离开南洛时,只听说杜燕娘因为阁中姐妹死在惊雷门弟子的手中,便去找他们理论,回去后的第二日便饮毒酒自尽了,洛水坊间传言杜燕娘的死也是惊雷门所为。 惊雷门并未从临水阁舞姬倩影处得到魔教的任何线索,却无端害了此女性命,而后又将洛水名姬杜燕娘逼死,一时沦为各门声讨的对象,正派人士也以此为借口,要惊雷门门主徐行之严惩门下大弟子楚万心。 水灵儿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只是能确定杜燕娘的生死,“死了,不过外界都传她的死与惊雷门弟子楚万心有关。” “如此甚好,惊雷门连害两条人命,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又该如何堵上悠悠众口呢?” 月无痕听到杜燕娘的事,颇为满意,看来赵阎将此事处理的十分得力。 水灵儿听到月无痕的话才替赵阎松了口气,好在他懂得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道理,否则教主问起她真不知该如何替他回话了。 洛水圣天门内。 赵阎独自坐在花亭内,石桌上摆放着他最爱的千日醉,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竟与那玉珠落盘的琵琶声相似,耳边忽然又响起杜燕娘临死之前的话。 她饮下那杯毒酒,伸手紧紧的握住了赵阎的衣袖,含笑低语,“这一刻我竟觉得……你是魔教而非名门正派……真好……于你我曾自惭形秽,原以为终是不配……如今也算得偿心愿……” 在她合上双眼的一瞬,心中早已无怨无悔。 赵阎冷眼不语,自己是正派也好魔教也罢,这女子都只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想到这里他一饮而尽手中的千日醉,并未过多的将杜燕娘的死放在心。 只不过他永远不知道的是,自此以后洛水之上怕是再也听不到满是归期的切切曲音…… 第48章 出刀 寒月刀果然名不虚传…… 元徽带着寒月刀, 像做贼似的在血芜宫内找寻不知道被带去哪里的云竹、奚康宁二人。 祁晓晓被他东躲西藏的步调绕的头昏,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往哪去啊?” 他们好像已经在这个地方走了三四圈了。 只不过血芜宫很大, 各个廊道拐角又多,不细看似乎每间房陈列布置都差不多。 元徽对她的疑问面不改色, 认真回答道:“不是要一间间找吗?” 他事无巨细般四下查看, 还极为认真的推开眼前的一扇门, 猫着身子带着寒月小心翼翼的就溜了进去。 祁晓晓扶着额头,努力平复她被气的要吐血的心情。 她正想开口告诉元徽其实可以抓个人来问一问的,他无需这样亲力亲为又毫无进展的盲目搜查。 没找过被绑架的人还能没看过电视吗, 里面的桥段不都是这样的吗?而且一问一个准,保准马上就能知道他们被抓去哪了。 祁晓晓正暗自窃喜着自己的聪明脑瓜时,房间外碰巧就有一名弟子急匆匆地朝着他们走来,看他样子似乎要赶着去某处。 “快去,抓住他问一下!”祁晓晓在元徽身边急吼吼的喊道,好像生怕那人不见了似的,因为瞧那人的步伐速度大概不要一分钟就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元徽顿了顿,开门将那名弟子的后脖颈一把抓住,轻巧的就把人拎进了房间, 简直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 一旁本来还担心的祁晓晓这时跟个没见识的土鳖一样,连声大呼道:“哇塞!你好厉害啊!”这单手力气快赶上大力士了吧! 元徽嘴角抽了一下, 转头看了一眼拍手称赞的寒月,心中不解:她莫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这如此寻常之事在她眼里就变成什么了不得的厉害事了吗? “愣着干嘛!快问他啊!” 祁晓晓见元徽居然在发愣, 自己则是干劲十足地在旁催促他, 咧嘴笑着的她倒像是觉得问话特别有趣一样。 这远看不如身临其境,跟着元徽抓住敕阴教弟子问话的感觉给祁晓晓一种惊险刺激的游戏体验,仿佛是在古堡探险, 当然月无痕的血芜宫肯定是比古堡里的黑蝙蝠恐怖数倍。 不过就是好玩有趣的很! 元徽伸手锁住了那名弟子的咽喉,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唬道:“说,被曲子婴抓来的人关在何处?” 那名弟子先是一脸震惊,而后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注视着元徽,当看清元徽的模样后便闭口不答他的话,全然是一副不怕死的姿态。 “耶,遇到个有骨气的小炮灰了!”祁晓晓一脸兴奋地将那弟子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好像稀奇的很。 可元徽完全不明白寒月在兴奋个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人被带到哪去了?” 元徽语带胁迫,掐着那名弟子的手开始渐渐用力,那人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两只手不断地攀着元徽紧紧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想要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掰开。 可惜元徽的手如同钢箍般牢牢将他的脖颈圈住,他根本没有任何挣脱出来的可能。 “别杀他!”祁晓晓在旁边提醒元徽,“他死了对我们救人也没好处。” 元徽这才慢慢松开手,放了那名宁死不从的弟子。 “我不杀你,不过……”元徽看了寒月一眼,心生一计,“我会将你和这把刀一起带出血芜宫,到时候你说月无痕他会不会相信你是被我抓走的。” 祁晓晓啧啧了两声,对元徽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招也太毒了吧!就凭月无痕那性子,肯定不会放过这小炮灰…弟子的。” 不过他倒是很聪明,知道这些敕阴教弟子不怕死就怕月无痕。 果然上一秒还宁死不屈的弟子立马没了胆,慌里慌张道:“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你没有选择!”元徽并不给他任何机会。 那名弟子显然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而后缓缓开口,“人在水牢……” 元徽接着就是一掌将他打昏在地,然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了寒月一眼,眼神不知有多神气。 祁晓晓忍不住低头呵呵的笑了两声,眼里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因为在她看来此时的元徽像极了一个耀武扬威的二傻子,“我想请问一下这位元公子,你知道他说的水牢在哪吗?” 元徽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躺着的人,木楞的说不出话来。 他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光顾着给寒月显摆他的厉害了。 祁晓晓收起了自己的笑,装老成的模样认真教训起他来,“凡是多思考保证错不了!今天得亏有我在,否则元公子怕是还得在找个人问话了。” 元徽没脸再说什么,只得偏头不看寒月。 “水牢离我们刚出来的地牢口不远,走吧!元公子!”祁晓晓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告诉了他。 曲子婴等了许久也不见拿药的弟子回来,眼前这个情况他也不好再对云瑶用刑,万一真死了可不就是功亏一篑,不过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算了,先把她带出去,关进地牢明日再审!” 几名弟子听从他的吩咐,拖着只有半条命的云瑶离开了水牢。 他们刚出水牢,就与前来救人的元徽撞了个正着。 祁晓晓以为会是云竹没曾想此刻眼前伤痕累累的人居然是云瑶,她大惊失色,连话都说不利索,“云瑶她……快救她!不要让她死了。” 元徽见她如此紧张,立马出手将云瑶抢了过来。 “你慢点!不要弄伤她了!”祁晓晓看着昏迷不醒的云瑶,担心的连声音都变了。 元徽抱着云瑶,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很关心她,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当心他的剑!”曲子婴趁着元徽抱着云瑶,拔出利剑就朝着他心脏位置刺了过来,祁晓晓吓得花容失色,不过还是没忘大声提醒他。 “不用担心,他伤不到我。” 元徽抱着云瑶飞身躲开后给了寒月一个肯定答复。 “谁担心你了,你好手好脚能躲能闪的,云瑶还昏迷着,万一刺伤她怎么办?” 祁晓晓看着曲子婴转向剑柄对着云瑶刺去,这人果然是小人行径,她恨不得亲自下场教训他。 “刀谱你怎么练的,还不用我揍他!!!”气的寒月都开始要打人了。 元徽一副你说动手就动手吧!反正也是你上的表情。 他照着刀谱心法运功,将内力灌注于手掌,拽着寒月就朝曲子婴而去,寒月还未靠近曲子婴半分,他便被一股强劲震飞了出去,连着手里的剑也断成了两截。 祁晓晓惊呆了,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量,而且根本不需要触碰到曲子婴,元徽身上的那股内力竟都能从他掌间传到了自己体内。 元徽使出的功力如果是十,那么她刚刚打在曲子婴身上的就是千,这杀伤力只能用可怕二字来形容。 “刀谱心法果然是能将寒月发挥到淋漓尽致。” 元徽看着曲子婴倒地不起以及他身边地上留下的手臂粗细的一条长痕,忍不住叹服道。 第49章 重伤 祁晓晓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血芜宫地牢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巨响, 正准备回寝殿的月无痕眸光一闪,转头望向窗外的他顿觉大事不妙。 月无痕不知为何忽然心绪不宁起来,他神情变得恍惚, 因为他察觉这声响似乎不是一般兵器能造成的,而在这座宫殿内只有他的寒月能有如此威力。 “是地牢方向!”水灵儿迅速判断位置后脱口而出。 月无痕心里很乱, 他来不及多想, 立马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水灵儿脚程稍慢他一些,不过也紧跟着他离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到了地牢入口处,还未走近就发现地牢不远处的水牢外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高挑男子。 那人的身影对月无痕来说绝不会轻易忘记, 因此他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不久前逃离地牢的元徽。 此时的元徽一手搂着一名看起来伤势不轻的年轻女子,一手竟握着他的寒月刀! 月无痕气上心头,已经顾不得要留他们性命,第一反应便是从腰佩间拿出他的防身暗器,用尽腕力丢了出去,只听嗖嗖嗖三声,如同箭羽飞弓势不可挡。 水灵儿正感到古怪,到底是何人敢擅闯敕阴教水牢时,只见教主竟使出了多年不用的暗器千刃镖, 还是三枚齐发的朝着那人背后射出。 元徽抱着云瑶正欲离开,身后却有人放起了暗器。 他侧身飞旋勉强躲开了两枚, 却还是在跃下落地时被第三枚打中了小腿,刺痛让他踉跄着后退几步, 差点将云瑶摔了出去。 祁晓晓眼见他站不稳, 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的,担忧道:“小心些!不要摔着……”云瑶二字还没说出口,就感到一股杀气从她背后袭来。 祁晓晓回头一看竟然是月无痕阴郁到要杀人的脸, 他墨色的眼眸深如寒潭,就那样死死的凝视着她,看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月无痕分明是看不见自己的,可祁晓晓就是从他身上感觉到有一种顷刻间便能将她碎尸万段的错觉。 这样的月无痕是她从未见过的,祁晓晓第一次深刻明白了书中所描述的魔教教主月无痕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搅动江湖大乱的,这人就是有这样的气势,让望者生畏。 因为他不怒自威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毛骨悚然,如同森罗狱鬼。 祁晓晓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头冷到脚,吓得她小心脏怦怦乱跳,一时忍不住多嘴的跟元徽小声抱怨道:“咱们的大麻烦来了。” 月无痕斜睨着元徽,冷笑不止,“你还真有几分胆子,以为盗走了寒月刀就能与我作对了!” 祁晓晓在一旁并未置言,她心里想,元徽论武功绝不会是月无痕的对手,可他修炼了上乘的刀谱心法,为保性命万一他被迫使出,月无痕又能不能抵挡的住呢? “如若不是你知晓刀谱,我今日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月无痕目露寒芒,“看来要给你一些教训,才能乖乖听话了。” “我保证他会交出刀谱心法的,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祁晓晓担心云瑶的伤势再不医治就会没命了,慌忙上前劝阻。 月无痕却冷着脸,轻哼了一声:“我要刀谱,也要他的命!” “你为何非要如此。”祁晓晓平静地说,“你想要的只是刀谱罢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无辜之人的性命。” 月无痕似笑非笑的看着寒月,“无辜之人?” 水灵儿不知教主在与谁人说话,凝神屏气的查看着四周的动静,“难道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千里传音???” 祁晓晓心中一紧,与他争论道:“云瑶难道不是无辜之人?你已经抓了云竹、奚康宁他们二人,却还是不肯放过魅刹派,竟命人对她用刑,邪魔外道……果然冷酷无情!” 月无痕的脸越来越黑,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寒月的话气死了! 元徽却在此刻火上浇油,“你早就该知道他不可信了。” 祁晓晓不想再与他多说,她看着云瑶面色如纸,身体也越发僵硬,转头小声对元徽说道:“待会儿你找机会带着云瑶先走。” 祁晓晓知道他们想要从月无痕手里逃脱简直难于登天,可她绝不能眼睁睁看到云瑶死在这里。 月无痕此刻才注意到元徽抱着的女子竟然是云瑶,他并不知道云瑶也被抓进了血芜宫,可寒月不会相信,因为她已经一口咬定是他命人将她的“好朋友”打伤。 他也不想费力解释。 不过他可以给她一个机会,月无痕朝着元徽伸出手:“把刀给我。” 只要寒月回到他手里,他就留他们一条性命。 元徽如今唯一能胜月无痕的便是手里的这把寒月刀,他根本不会傻到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将她交出去。 他们二人之间只有无声的沉默,祁晓晓不知道元徽接下来会如何,可她猜想以元徽的性格是绝不会将自己交出去的。 “做梦!”元徽将云瑶轻放在一旁,用手拔出了小腿上带血的千刃镖,嗤笑道:“你不是想要刀谱吗?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刀谱上心法的厉害!” 祁晓晓还没反应过来,元徽已经拽着她向月无痕而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内力传了出去。 不容祁晓晓思考半分,那股强劲百倍的内力便已透过自己向月无痕身上狠狠打去。 “教主!!!” 水灵儿的惊呼声响彻整个血芜宫,祁晓晓只见月无痕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肩胛处慢慢渗出一滩殷红,浸染了他一身白衣。 方才那一瞬月无痕竟然没有躲开!还硬生生的接下了元徽的这一击,祁晓晓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他难不成觉得自己是铜皮铁骨,敢跟自己硬碰硬。 “月无痕……你没事吧!”祁晓晓觉得自己问出的话在月无痕眼里大概就是猫哭耗子,分明是她将人家打伤,还偏要多此一举的询问他的伤势。 水灵儿上前想要替月无痕出手,谁知却被拦了下来。 “教主,让我杀了他!”她眸光冰冷的看着元徽,恨不得将他剁碎了喂狗。 月无痕双眼空寡,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只说了一句:“你要杀我……” 祁晓晓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不是,我没想要杀你。”祁晓晓心想,你自己干嘛不躲开啊?非要跟我较劲,这不是找死吗? 月无痕刚想再开口问寒月,嘴里却是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他想:看来自己当真伤的不轻,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打的吐血,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心就像被剑刺穿了一样痛的没有了知觉。 祁晓晓亲眼见到月无痕吐血,才意识到他是真的被自己打伤了,魔教教主居然被寒月刀打成重伤,这要是传出去月无痕岂不是会没了面子。 祁晓晓心中颤了一记,瞬间将自己埋哪的位置都已经想好了,月无痕这家伙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这下可真要死翘翘了。 第50章 改变 有些事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元徽仗着有寒月在身边, 对月无痕冷嘲热讽,他紧紧握着寒月刀,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得意, “看来没有寒月宝刀,月教主你也不过如此嘛!” 元徽弯腰将一旁的云瑶搀扶起来, 眼神略过众人一副人和刀他都要带走的强势感。 祁晓晓觉得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非要摆出胜者的姿态故意刺激月无痕, 完全就是小孩子的行为。 可眼前也只有这一条出路。 “还是跟着元徽暂时离开吧!”祁晓晓心中默默想道,或许过些时日月无痕的气就会慢慢消了。 到时候再给他说些好听的话,这件事大概、也许、可能就会翻篇的, 实在不行她也就只有跟着元徽去了。 祁晓晓想定之后,收敛起情绪,忽然开口说道:“我们走吧!” 月无痕本就怒气满满,却在听到她的话后眸光微深,抬手捂着肩胛处的伤口,难以置信地抬眼望向寒月。 她居然要跟元徽走! 月无痕脑中警铃大作,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绝不能让他们离开。 只是月无痕受了伤,行动变得迟缓,他想要出手抢回寒月时却被元徽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又因为他强行运功, 加重了伤口的撕裂,整个人顿觉头晕目眩。 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那距离在月无痕眼里犹如鸿沟始终无法逾越,寒月似乎也默认了这样的距离, 她不打算回到自己的身边。 水灵儿见他受了伤还拼命想要夺回寒月刀, 于是出手想要帮忙。 元徽没有想放过任何一个企图靠近他的人,他握紧寒月目光凌烈,祁晓晓担心他又乱来伤人伤己, 没有言语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找机会逃走。 元徽回应了她一个明了的眼神,然后打量着身后的位置一步一退,月无痕却是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不依不饶地紧跟上前。 元徽假意朝他们扔出暗器,趁月无痕闪躲时抱紧云瑶带着寒月飞身上了檐顶,纵身一跃而下逃出了血芜宫。 “寒月!!!”月无痕厉声长喝。 祁晓晓这一刻忽然心生胆怯,不是因为月无痕震耳欲聋的声音,而是因为看着他双目赤红,白衣沾血后絮絮飘扬的模样竟让她有些莫名的心疼。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祁晓晓自我告诫道,然后选择闭眼不去看他。 元徽跃下后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月无痕的眼前。 然而水灵儿却顾不得命人去追他们,因为在月无痕嘶声喊叫后,一向在教众眼里强悍无比的教主竟然昏了过去。 “教主他怎么样了?” 水灵儿焦急万分的在寝殿外询问一位名叫聂成的弟子,他医术飞凡是敕阴教专门替教内弟子诊治的大夫。 聂成个头不高,唇红齿白的模样到有些女儿家的阴柔气,不过他却是个实打实的男儿身。 聂成此刻佝偻着背,缩成一团的模样更显娇小,他小声答着水灵儿的话,生怕一个不留神便会祸及自身,“回护法…教主他被寒月刀伤了肩骨,短时间内不可再动气运功。” “动气?什么意思?”水灵儿大为不解的追问道。 聂成看向她,慢慢跟她解释道:“教主他受刀伤在前,急火攻心在后,现在万不可在大动肝火,否则伤势只会越加严重,恐有性命之忧……” “你的意思是…教主他是被气的?” 水灵儿万万没想到教主居然会因为一把寒月刀而气急败坏到如此程度。 元徽带着祁晓晓拼命奔逃,幸得水灵儿因为教主月无痕受伤一时大为担忧,便没顾的上派人追赶他们,因此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好不容易逃出敕阴教的地界,元徽将云瑶放在一棵榆树下,扯下自己衣服下摆上的布将小腿的伤紧紧缠了起来。 “你没事吧?”祁晓晓后知后觉,她差点忘记元徽中了月无痕暗器一事了。 元徽裹紧伤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些无奈道:“你现在才想起问我会不会也太晚了些。” 祁晓晓一脸歉疚,“对不起……”她方才一直想着月无痕的事,倒把元徽忘得一干二净。 “逗你玩的,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我可是从魔头月无痕手里活着离开的人呢?” 他的话提醒了祁晓晓,仔细想来元徽好像还真是江湖上唯一一个从月无痕手中活下来的人。 想来元徽身为刀剑宗枯荀的师弟还是有些能耐的,祁晓晓瞧他还有心思玩笑,那表明确实是无碍了,便提议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替云瑶治伤吧!” 就在他们说定去附近找大夫时,不远处有两个人影闪过,元徽警惕的带着寒月躲在树后,想要偷偷看清来者何人。 等到他们靠近榆树,其中一人忽然高喊道:“朱师兄,树下好像是云瑶姑娘!” 他们好像认识云瑶,祁晓晓拼命回想书中何门何派有个姓朱的弟子,奈何她看书没用心也没能记住这些路人炮灰们,所以一时三刻她也没法确定这二人到底是哪门哪派的。 不过他们认识云瑶就绝不会是敕阴教的弟子。 “什么人?”他们两人靠近云瑶后才发现树后竟然还躲着元徽这样一个大活人,吓得两人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刃。 祁晓晓看着他们二人,忽然想起云瑶来敕阴教救人时应该是通知了凌云派的人,这两人能找到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凌云派的弟子。 “他们是凌云派弟子!应该是云瑶通知他们来的。”祁晓晓立刻将此事告知了身旁的元徽。 元徽这才放松下来,他看了云瑶一眼,对他们二人说道:“这位姑娘被魔教的人用了刑,是我救了她。” 他们二人上前替云瑶号脉,发现她气息微弱,确实如同元徽所说的是被人用了刑。 其中手拿乌金锤的男子抱拳向元徽致谢,他声音粗犷刚强有力,“凌云派弟子朱缙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这人可不该来敕阴教,要是被月无痕遇见,一定会因为声音难听触怒他的。”祁晓晓无意间又想起了月无痕那家伙的坏性子。 元徽不知寒月在想什么,只见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脸上还挂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不必,举手之劳。”他随口答复着朱缙的话,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寒月的一举一动。 朱缙无意间发现元徽小腿包扎着,想来他定是因为救人受的伤,于是在带走云瑶时也一并相邀他去附近的落脚点医治。 祁晓晓不放心云瑶,便央求元徽跟着。 一路上都听见他们二人不断的向元徽打听敕阴教的事,朱缙还注意到了元徽手中的寒月刀。 “公子可是从那魔头手里偷来了宝刀?” 元徽一副做了便敢承认的模样,毫不避忌的回答着朱缙的话,“是有如何?” 果然是年少气盛,祁晓晓则在一旁好意提醒他,“你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们将月无痕打伤一事,否则我跟你都有麻烦。” 元徽好像不明白她的话,斜眼看了祁晓晓一眼,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你傻啊!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月无痕受伤了,那他们肯定会趁着他有伤来夺你的刀,相反如果有他在起码暂时没人敢将你手里的寒月刀据为己有,他们肯定都怕被月无痕找上的!” 元徽想了想寒月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我以为你是担心其他门派会趁机攻入敕阴教,杀他个措手不及。” “当然不是了。”祁晓晓一口否决他的话,“再说了四门四派还没这个本事!” 说起来她可是比任何人都了解江湖上这些门派的实力的。 只是有件事让祁晓晓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就是书中从来没有提过月无痕受伤一事,她喃喃自语:“难道《寒月刀》一书的故事剧情已经在有所变化了吗?” 第51章 江湖 打打闹闹好“姐妹” 朱缙带着元徽与云瑶去了凌云派弟子们的临时落脚点, 一处不怎么起眼的简陋屋舍,走近那里才发现不大的房间里竟有不少江湖门派的弟子。 朱缙刚推门而入便开口吩咐门下师弟,“卫恪, 在木桥镇买的伤药可还在,赶紧拿出来, 魅刹派的云瑶姑娘受伤了。” 说罢便回头看着元徽, 一副礼数不周的窘迫状, 拱手道:“哎呀,是在下失礼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元徽。” “元公子, 就请你在此地稍作休息,我先去替云瑶姑娘看伤。” 朱缙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祁晓晓吃惊的看着元徽,“你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吗?为什么要报真实姓名?”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万万没想到元徽居然毫无警惕心。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元徽挺胸抬头道。 “……” 祁晓晓被他的话弄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这跟剧情果然一毛一样,元徽这家伙除了记性厉害之外,其余的真就是个傻小子,完全不懂拐弯的行事作风。 “我看你大概就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吧!” “我当你在夸我。”元徽对祁晓晓的话另有一番解读。 “呵呵, 你觉的是就是吧!” 反正人与人本就不同,祁晓晓觉得无需勉强认同哪一个。 元徽知道寒月在担心什么, 于是告诉她自己是刀剑宗师弟一事,江湖上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你放心江湖上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一个名字而已, 不碍事的。” 祁晓晓听完他的话,才算松了口气,没忍住伸拳打了他一下, “你真是早说重点不就是了。” “哎呀!”元徽眉头一皱,吃痛道。 吓得祁晓晓赶忙收回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的问道:“不会吧,我打伤你了?我居然变得这么厉害。” 元徽被她的话引得想要发笑,然后故作深沉地看着寒月,“其实…你还差点火候。” 祁晓晓被他捉弄了,眯着眼一副这人指不定有毛病的样子看着他。 她咧嘴笑的极为敷衍,“那好呀,下次打架的时候别带我,你自己搞定!” 居然说她差点火候,那就看元徽自己能有多大能耐,下次打打杀杀的事让他自个儿上。 元徽却是唉声叹气,半真半假道:“这可怎么办,离了你不行的。” “切!我可不吃你这套。”祁晓晓抱着手臂扭头不搭理他。 元徽被寒月无视,没趣之下只好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盘腿坐下,他将寒月摆放在自己右手边上,闭眼调息起来。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刻,有人已经开始在打寒月的主意了。 祁晓晓听力超然,对远处两名不怀好意的弟子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人就是从血芜宫救下云瑶的人?那他手里那把刀……” “嘘!小声一点。” “机会难得,不如我们…” 祁晓晓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听到有人讨论她的,不过都不是什么好话,都是想要从元徽手里如何“正大光明”的抢夺她。 “什么名门正派,披着羊皮还不都是狼。”祁晓晓对他们心生厌恶,一点也不想让自己落入那样的人手中。 与那两人商量着使坏不同的是另一处有个直勾勾盯着元徽的人。 祁晓晓觉得那人定是元徽的熟人。 “圆规,有人在看你。”她用手轻拍了身边打坐的人,好意提醒他。 “这里没我认识的人。”元徽闭眼小声回应了一句, 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刚才走进这里已经一眼看遍了所有人。 “可他真的在看你。”祁晓晓用手比着那人的视线,再三确认道。 元徽倏的睁开眼睛,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目光。 “我说的没错吧!那人就是在看你。” 祁晓晓看着他被元徽发觉后刻意避开的视线,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元徽也觉得那人不太对劲,“这里大部分人感兴趣的都应该是你,而这人确实太过反常…” “哦,那说不定人家就觉得你比较重要啊!”祁晓晓故意调侃道。 此时屋外传来了不少马蹄声,看样子来人还不少。 祁晓晓瞬间脸色大变,“不会是月无痕带人追来了吧?” 元徽不咸不淡地回她,“不会,他已经被你打得半死……” “是被我一个人吗?你可真会甩锅。”祁晓晓这一次双手并出,左右夹击使出了一招黑虎掏心。 元徽被她扒拉的左右闪躲,担心被旁人瞧出古怪,于是小声制止她,“好好好,说错了,是我们总行了吧!” 寒月还真是半点儿理也不让。 “本来就是!你别想把自己摘出去。” 元徽反而有些好奇寒月的招式,看着她乱挥一气,可又像模像样的,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这拳哪学的啊?”他求问道。 “自创的!” 祁晓晓才不会告诉他这是她从前看邻居家猫狗大战时学到的精髓。 “你再企图混淆视听,当心我挠你!” 元徽这下看明白了,指着她笑道:“你这飞爪是跟猫学的吧!” 被他识破,祁晓晓面不改色地冷哼一声,胡扯道:“你是有眼不识泰山,九阴白骨爪都没听说过。” “江湖上有这门功夫吗?”元徽自我怀疑起来,他居然从未听说过。 祁晓晓糊弄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怎么没有,你还真是孤陋寡闻。” 元徽刚想仔细问她,门外就走进了两名“一模一样”的人。 “双子门余枫、余年!”祁晓晓一见到两个双胞胎模样的男子,便认出他们就是书中所写的双子门的两位门主。 元徽大为不解的看着正朝他们走来的两人,心中不安,“双子门的两位门主怎么会来这?” 祁晓晓则是左右打量着他们,发现这两人还真是高度相似,不免有些感慨:“长得如此相像,难怪能互相顶替。” 双子门算得上是江湖上最为奇怪的一个门派。 因为他们不仅有两位门主,还必须得是双生子。 除了他们本门弟子外,鲜少有人知道此中的原因。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双子门的门主为何是两位还是有不少流言传出。 可此中缘故没人比祁晓晓知道的更多了。 双子门有一样厉害的绝学名叫六阳归元大法,双生子同时修习此门功法待到功法大成之时,便可尽数归一人所有。 同生不同死,注定是互相算计的一场较量,哪怕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 第52章 城府 不吃不喝的月教主是打算修仙吗?…… 月无痕的主寝下方有间同样大小的密室, 那里有专门用来疗伤的硫磺温池。 聂成平日搜罗的各种疗伤圣药此刻全都沸腾在温池内,而他正在不断地将药材切碎放进捣铜内,用铜臼快速的捣烂。 密室内除了不停忙碌着的聂成外便只有闭着眼赤/裸着上半身, 满头乌丝垂覆在精瘦后背之上,看上去一脸病容的月无痕。 他鬓边散发被颗颗汗珠打湿, 面色尽显憔悴, 嘴唇淡白如纸, 恹恹病态下竟变成一副惹人怜爱的“病西施”模样。 他一动不动的泡在温池中,温池中的水升起白烟袅袅,一股浓郁到让人窒息的药味瞬间肆虐般灌入他的鼻中。 自从泡在这温池中, 月无痕的眉头就一直未曾舒展过,他本就天赋极高,又痴迷武学,在江湖中还未逢敌手,此前从未受伤。 因此对这疗伤药味极其敏感,纵使他已经几日没有进食,可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聂成继续着手里碾药的事,脑海中想起水灵儿的交代,他不敢不提让月无痕吃饭的事。 酝酿了片刻, 他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教主, 其实您想要尽快恢复伤势,是需要时间……跟体力的。” “已经五日了, 不如先用些吃食可好?”停顿了一会儿, 他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只是月无痕稳如泰山的闭目调息,对他劝告的话无动于衷。 聂成为难的抬手擦去头上的汗水,此时最深刻的体会便是觉得给教主治伤事小, 劝他吃饭事大。 月无痕在密室疗伤,水灵儿也不被允许进入,她只有命人做好饭菜端来,自己守在密室口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聂成出来,结果看他摇头的模样,水灵儿顿觉难办了。 “教主这样下去,身体可还能支撑的住?” 聂成对月无痕的身体自然是了如指掌,“教主武功高深,十日内应该……无事。” 水灵儿对他的话大为不快,“那十日后呢?” 聂成劝说月无痕无果,只有从水灵儿处下手,“护法,照属下看,教主只是想急着养伤,只要伤势恢复他定会进食的,你也无需太过担心。” “寒月刀伤十天怎么可能恢复?教主定是想要报仇雪恨,所以才急于求成。” 水灵儿知道这是月无痕第一次受伤,打击自然是更甚于伤势的。 “高晋真是该死,居然让外人假扮于他,还害的教主受伤!”想起元徽混入血芜宫一事,水灵儿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她拂袖离去时嘴里还不断谩骂道。 曲子婴也被寒月刀重伤,但他明显伤得更重,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躺在床上仰天长望。 水灵儿亲手画了元徽的缉拿像,以及他偷走的那把属于月无痕的寒月刀。 “传令敕阴教各个分舵,务必将画中男子给我抓回来!连同他手里的刀,一样不少,听明白了吗?” 教中各个为首的弟子,纷纷上前领命,将那副画像传阅了下去。 元徽混入敕阴教是为了断剑山庄的郁白休,那郁白休定会知道元徽的去向,水灵儿决定从此处入手,一定要将元徽抓回来,替教主重新夺回寒月刀。 —— 祁晓晓与元徽一道,居然遇见了双子门的余枫、余年,此时的他们大概是闻着味来的,从洛水便一直派人盯着云瑶,知晓她去了敕阴教救人,本以为是九死一生没曾想居然活着逃出来了。 “余年好像比他大哥差不少。”元徽看着他们二人,一眼就察觉这兄弟两人之间的差别。 祁晓晓却对余年印象深刻,因为双子门最后还是落在了他一人之手,这个看似温吞不善言语的家伙手里。 “你难道没听说过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吗?” 元徽满脸狐疑,对寒月的话重新思量起来,听她此话的意思好像知道的不少。 余枫带来了上好的治疗伤药,对元徽一阵殷切关怀,又是夸耀他年轻有为又是称赞他当属江湖武林后起之秀,听的祁晓晓都想吐了,这些客套的话能不能免了,她真是觉得虚伪。 “他们两兄弟对你最大的兴趣便是我,以及你是如何从敕阴教逃出来的。”祁晓晓一语说破他们的目的。 元徽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有他们派人精心照顾云瑶姑娘,又好吃好喝的招待我,而我只需装傻充愣,陪他们演这出戏,何乐而不为?” 祁晓晓给他来了一个标准的古代女子笑不露齿,然后点头说道:“逻辑清楚,说的漂亮!” 看来元徽这家伙有时候倒也不傻。 于是元徽跟着余枫、余年两兄弟去了木桥镇,那里有他们打点好的房间,连镇上的大夫也一并请来给云瑶治伤,果然是早有准备的模样。 余年一直跟在他大哥身后,并不多话的样子。 祁晓晓一直在观察他,发现这人像狐狸一样善于伪装,此刻还真是半分也看出不来有别的心思。 先前在屋舍一直盯着元徽的那人竟然也跟着他们来了木桥镇,原来他是双子门的弟子,难怪贼眉鼠眼的瞧着元徽,看来是替两位余门主确认身份来的。 祁晓晓对余年一直心有戒备,担心元徽不知他的厉害,想着没人的时候将其中的实情告诉他。 就在他们回房间时,余年突然关心起元徽腿上的伤口,见余枫只顾与他说话,便在旁提醒道:“大哥,元公子也受了伤。” “哦,这点小伤,不打紧的。”元徽表情自然,并没有一丝不妥的婉拒了他。 余年却是执意要让余枫替元徽看伤,“我看元公子行动不便,不如让大哥替你瞧瞧。”他的好意似乎有些过头。 元徽也觉得余年有些古怪,方才还安静的仿佛一座石像,现在又莫名关心起他的伤来,实在是叫人怀疑。 “怎敢劳烦大余门主,我自己回屋上药休息一晚就好了。” 余枫看了余年一眼,然后伸手指着他们身后的房间,堆砌着满脸笑意,“元公子救了魅刹派的女弟子,怎能让你自己伤着。” 他们这看似好意的治伤,根本没有给元徽拒绝的余地。 祁晓晓忽然明白,他们应该是想弄清楚元徽身上的伤是否跟月无痕有关。 她记得元徽是被月无痕的暗器打伤的,这两人并不能从伤处看出什么端倪,于是在元徽耳边说道:“暂且答应他们,反正我谅他们也瞧不出什么来。” 余枫替元徽检查完后包扎伤口,发现只是被暗器打伤的,神情一默便没在多说什么。 等到他们离开元徽才跟寒月说起,“没想到这余年比他大哥心思深沉多了。” 祁晓晓有些乏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开口,“不会叫的狗,咬人最凶。” “寒月姑娘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元徽伸手顺了一下祁晓晓此刻被压翘的一撮头发,忽然话中有话的说道。 第53章 真名 晓看天色暮看云 祁晓晓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身体特别疲惫, 趴在桌子上的她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回答完元徽的话,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中似乎有人靠在她身边说话。 她意识不清,以为是月无痕, 嘟囔不清的说着:“我好困, 今天不讲故事了……” 元徽听到她如同梦呓般的话, 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回想起那日与月无痕交手,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胜他的把握,即使有寒月刀在手, 可月无痕还是被寒月打伤了。 元徽弯腰看向寒月的侧颜,只见她轻轻喘息着,睫毛偶尔颤动,睡得又香又沉。 盯着寒月出神的元徽忽然猜测到月无痕可能是故意没出手的,而其中的原因应该是寒月。 他没想到魔教教主月无痕居然也有忌惮的事。 不过仔细想想对月无痕来说,这寒月姑娘即使不见样貌可性子着实另类可爱,很是惹人喜欢,月无痕不想伤她也是说的过去的。 寒月能在月无痕身边听他讲故事,两人的关系应该没那么简单…… 翌日, 祁晓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元徽正支颐阖眼靠在床下不远处的圆木桌旁。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对元徽把床让给自己的这种绅士风度暗自窃喜,“古代好像讲究个男女授受不亲。” 祁晓晓捂着嘴高兴坏了, 心想:“这样我岂不是每次都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床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耸动着肩膀, 笑的贼兮兮的。 “一大早你就在乐什么?”元徽闭着眼开口,好像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他突如其来的说话,吓得祁晓晓双腿一弹, 整个人扑在了被褥上,她把脸整个埋在上面,如同当场被抓包,心虚道:“哎呀,你醒了干嘛不睁眼,吓我一跳!” 元徽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栽在被褥里,不敢直视他,打趣地笑道:“你这是害羞了?” 祁晓晓猛然出被褥里伸出头,飞快的侧目看了元徽一眼。 “打住,我脸皮厚着呢!” 元徽还从未听过那位姑娘自己说自己脸皮厚的,他有些接不住话,偏头噗呲笑了起来。 “咋的,不信啊?” 祁晓晓抱着被褥,气鼓鼓地问道。 元徽刚想说话,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元公子,云瑶姑娘她醒了。” 原来是双子门的弟子在外面告知云瑶的情况。 祁晓晓一听云瑶醒了,松开抱着的被褥,立马眉开眼笑,如沐春风,“圆规,快带我去看看阿瑶。” 元徽重复着她的称呼,一脸茫然:“圆规?” “额,就是你……” 祁晓晓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你这是因为《寒月刀》的作者大大某一次打字太快,把你名字打成圆规二字,所以你就在书里意外获得了这样一个外号吧! “就是我们熟了,然后我对你的一种…亲昵称呼啦!” 元徽恍然大悟,当即追问她,“那只有你称呼我,我要如此称呼你呢?” 祁晓晓被他一问,随口答道:“你就叫我晓晓吧!” 说完之后祁晓晓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将真实姓名告诉他。 “哪个小?”元徽对她的名字有些不解。 祁晓晓觉得他啰嗦,可还是回了他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知晓的晓。” 元徽喃喃复语,“晓看天色暮看云……” “是啦,是啦,我们快去看云瑶吧!”祁晓晓不断催促着元徽。 双子门的弟子还等在门外,直到他们打开房门,他都侯在原地不曾离开,“元公子,云瑶姑娘醒了急着要见你。” 祁晓晓一听便知道云瑶着急的原因,“她一定是想要知道她云竹师姐的事。” 元徽带着寒月去了云瑶的房间,她果然已经醒了,只是他刚一走进便发现余枫、余年也在一旁坐着,他们似乎都在等着元徽的到来。 “云瑶姑娘。”元徽上前主动与她打了声招呼,毕竟她还没见过自己的救命恩人。 云瑶却上下打量着元徽,似乎把他认成了旁人。 祁晓晓这才反应过来,想来她定是以为元徽是月无痕之前假扮的“寒公子”。 云瑶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慢慢开口:“两位余门主告诉我,是元公子将我救出魔教的,还未亲口向元公子道谢。” 她捂着腰腹,支起身体,一脸担忧地望着元徽,“不知元公子可知晓我师姐与奚康宁师兄的去向?” 元徽并没有找到他们被关在何处,正想如实告知她自己也不知道时,却被寒月制止了。 祁晓晓看着元徽,眼神肯定道:“你告诉阿瑶,云竹他们没事,月无痕还要用他们引凤卿荷、穆尘两位掌门出来,所以他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元徽转述了寒月的话,云瑶当下放心了不少。 “多谢元公子。”云瑶身子虚弱,连说话都透着吃力。 余枫趁机在一旁言语,“元公子不仅将云瑶姑娘救出魔教,还对月无痕的计划知晓的如此清楚,果然叫人佩服。” 元徽撇了一眼身旁的寒月,借故说道:“不过是偷听来的,算不得什么本事。” 祁晓晓回看他,抿嘴微笑:“你这叫偷听吗?你这分明是传话筒。” 元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当下又不好反驳,只有干瘪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行吧!你最有道理了,我说不过你。 余枫试探性地又问道:“元公子觉得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余枫身为一门之主,居然在这问一个旁人该如何做,似乎不合逻辑。 “这老狐狸推你出去想法子呢!”祁晓晓一眼看穿余枫的心思,提醒元徽道。 江湖上可没谁能活着离开敕阴教,更别提还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出来。 余枫做事奸猾当然是想少走弯路,能在元徽身上找到对付敕阴教的办法自然是最好不过。 元徽看着云瑶,于是假意好心道:“不如由我送云瑶姑娘回魅刹派,顺带请凤卿荷掌门出山。” 云瑶觉得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点点头说道:“我与师姐离开魅刹派时,掌门还在苍羽居闭关,如今我已打草惊蛇,恐怕再想潜入敕阴教便是难于登天,唯有请掌门来此一趟,也好从魔教教主月无痕手里拿回本派宝物金缕软甲。” 元徽见云瑶答允,转头抱拳一笑,“穆尘掌门那边就有劳大余门主带个口信了。” “元公子客气,此事本就是应该的。”余枫当着他们的面,无法推却只好应了下来。 余年此时面带疑虑,目不转睛地盯着寒月,故意问道:“敢问元公子,你手里这刀…可是江湖传闻中的寒月宝刀?” 祁晓晓一副无奈的样子,与元徽“私聊”起来,“你刚支走了大的,小的又来了。” 这两兄弟磨磨唧唧了半天,总算是把目标明确了,他们想要知道寒月刀的事。 云瑶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看向元徽,“元公子这是真的吗?”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寒月刀已经落入了魔教教主月无痕的手中,而元徽并不是江湖门派中人,单凭一人之力他是如何能拿到此刀的? 祁晓晓觉得要编个可信的理由才行,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元徽就已经说出了个理由。 “不错,这刀是我偷的!” 元徽听了寒月先前的嘱咐,没有将他们打伤月无痕趁乱带走寒月刀的事实说出来。 余枫觉得元徽当真是不知所谓,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自己做的偷盗之事。 云瑶却替他担心起来,“那魔教岂不是正在四下寻你?” 祁晓晓欣慰的看着云瑶,感慨道:“你看还是云瑶小可爱贴心,哪像这两个虚伪做作的家伙!” 第54章 魅刹 带元徽一起去看漂亮大姐姐…… 房间内的空气好似凝滞般渐渐安静下来, 四人不发一语,都在想着元徽说出的话,或许对于元徽如此直白的承认, 他们有些意想不到。 余枫起身走到窗前,思忖片刻后开口, “元公子盗走寒月刀, 如今怕是已经被魔教盯上了, 此时再与云瑶姑娘一起上路岂不是会连累于她。”他说的句句有理,任谁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祁晓晓这时到觉得余枫这家伙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毕竟元徽带着自己一定会被敕阴教的人追捕, 现在与云瑶一同前往魅刹派确实不是个好主意。 余枫眼珠一转,脑中有了主意,他开口吩咐起余年,语带关切,似乎都是在替云瑶考虑。 “阿年,你带上几名弟子护送云瑶姑娘回去,至于元公子还是留在此处与我一同等候穆尘掌门,也好商量寒月刀如何处置。” 元徽摆弄着手里的寒月刀,看着余枫好奇道:“商量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余门主的话, 这把寒月刀与你们有何关系?” 他手里的刀峰闪着银光,无一不在昭示着它的与众不同。 余枫对他的态度视而不见, 反倒是温和一笑,说的极为大义凛然, “寒月刀可是江湖至宝, 虽说是元公子从魔教将刀偷了出来,可这也不代表就是元公子一人之物吧!” “宝刀无名无姓,自是谁得到就是谁的, 余门主这是在与我说笑吗?”元徽整个人变得怒气逼人,语气极为不爽,仿佛谁敢与他在提及此事便要谁好看。 祁晓晓被元徽生气的样子吓到了,为了缓和气氛,她盯着他小声玩笑道:“我怎么…怎么没名字,不是叫寒月吗?哈哈哈…” 周遭不动声色的眼神对决,让祁晓晓突然觉着,被这些人虎视眈眈的觊觎,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 如果她能自我选择,还不如建议这些家伙给自己捐建一座七层宝塔,将她这把旷世宝刀供奉起来,免得让人生出这些不该有的争夺欲念,给她平添些无故罪孽。 就在祁晓晓对此伤神无语时,床上还伤重着的云瑶却义正言辞的开口道,“元公子从魔教这等虎狼之地将我救出,我岂能贪生怕死反而担心他会牵连我!” 元徽听到云瑶的话后,满脸讶异之色,他看着身旁的寒月此刻望着云瑶露出的一脸赞叹,忽然懂了她为何如此关心魅刹派的这名女弟子。 云瑶容自己歇息了片刻,轻声细语道,“魔教的人绝不会就此罢休,元公子不如与我一同回玄凤城吧!” 祁晓晓知道她是一片好意,与元徽解释道:“阿瑶这是担心我们被月无痕找到,想要让我们去魅刹派暂时避避风头。” 元徽也知道自己眼下被双子门的人缠住,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门派的人,还不如跟着云瑶送她回魅刹派,顺便躲开这些居心叵测的人。 “也好,云瑶姑娘既然不怕我会引来魔教的人,我便和你一同去玄凤城!”元徽应声答应了下来。 余枫眯着眼,他想要元徽手里的寒月刀,可是又害怕硬夺后月无痕找上门,给自己惹来麻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大哥,我与元公子一同护送云瑶姑娘回去,此事你无需担心。”余年看着余枫,眼神示意他的话。 “那好吧!” 余枫最终还是由着元徽、余年、云瑶他们一同离开。 云瑶虽然服下治伤药,可她身子虚弱还需静养,余枫就命弟子给她安排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元徽因为小腿有伤也不便骑马,于是就和云瑶一同乘坐马车。 马车里就他们二人以及一把寒月刀,祁晓晓被元徽放在他与云瑶之间,她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圆规,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祁晓晓忽然一脸企求的望着元徽。 元徽不便开口回她,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祁晓晓转头看向云瑶,笑道:“我想跟云瑶握个手!” 自从祁晓晓穿到书里变成寒月刀后,除了月无痕、元徽二人外,她就几乎没有跟其他人接触,旁人就算了可云瑶是她一直最喜欢的书中角色,她很想与她做朋友的,虽然这并不可能成为现实。 但与云瑶握个手,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元徽却被她的这个请求难住了,这要叫他如何开口,总不能说我手里的寒月刀她想要认识你吧!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和她握个手吗? 那云瑶大概会觉得他有癔症。 祁晓晓也看出他的难处,给他出了个主意,“你可以问她想不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寒月宝刀嘛!然后就顺手将我递给她啊!” “拜托!拜托啦!你是这个世上心肠最好的人了。”祁晓晓一个劲的在旁边给他说好话。 元徽实在是搞不懂,都说女儿家的心思难猜,现在看来就连刀的心思也不太容易明白。 “元公子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云瑶见元徽神色有异,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主动开口问他。 “江湖传言中的旷世宝刀,你就不好奇吗?”元徽看了一眼他们之间的寒月,忽然说道。 云瑶浅笑着,看向他,“不瞒元公子,我其实是有些好奇的,不过非己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 “多实诚的孩子啊!”祁晓晓两只手托着下巴,眼都不眨的看着云瑶,人人都对寒月刀心怀不轨,就她坚守本心,不愧是书中人气最高的女性人物。 “云瑶姑娘还真是与其他江湖弟子不同,这把寒月刀便借给你看看吧!”元徽说完趁机就将寒月递到了云瑶面前。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云瑶缓缓伸手,握住了寒月刀的刀柄。 祁晓晓穿来书中的这些日子,今天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就像一场线下粉丝见面会,而她是单独见的自己的偶像。 “你知道魅刹派的掌门凤卿荷吗?”祁晓晓开始与元徽闲聊。 元徽只是用摇头或者点头来回应她,两人就这样一路聊到了玄凤城。 “凤卿荷从未离开魅刹派的玄凤城,外界对她自然是知之甚少,不过我倒是知道她一些事。” 元徽眨眼看了看祁晓晓,她不慌不忙的给他解释道:“你一定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我是手握情节的人啊!就是所谓的江湖百晓生,我这样说你懂了不!” 元徽轻轻的点了点头。 祁晓晓忽然一副伤脑筋的模样,“哎,不过现在似乎情节有变,我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发展走向了……” “但是你来玄凤城绝对不会吃亏,因为凤卿荷可是一个绝世大美人儿!” 祁晓晓仰头想起书中描述凤卿荷第一次出场的话,“倾世之颜,魅惑众生。” 在祁晓晓脑子里,那大概就是叫美的冒泡吧!她想这一次到了玄凤城可要擦亮双眼,仔仔细细的欣赏一番才对的起自己穿到书里变成刀的悲惨命运。 第55章 绝色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魅刹派位于大孤山玄凤城内, 孤山连绵不绝,山间苍翠郁郁葱葱,隐没在山内的便是一座附山而建的漆色城宇, 里面多是青衫短剑的女弟子,她们白纱遮面挺胸抬头的巡视在城桥之内。 孤山之上俯冲而下的一只黑色雄鹰, 盘旋在山腰之上, 锐利的鹰眼注视着状若黑点的山外来客。 云瑶在元徽、余年以及六名双子门弟子的陪同下马不停蹄的赶路, 总算在第九日清晨赶到了玄凤城外。 本来行进着的马车突然半道停了下来,元徽听到外面有人拦下了他们,便抬手撩开车帘, 想要一探究竟。 “什么人胆敢擅入玄凤城?” 听声居然是一名男子,江湖都知魅刹派皆为女弟子,怎么玄凤城外会有男子在此。 元徽转头看向云瑶,狐疑不解正准备询问她怎么回事时,只听马车外的余年开口称呼了一声,“裘门主,别来无恙啊!” 祁晓晓当下一惊,没想到飞鹰门的裘四海也来了玄凤城,不禁有些气愤, “他还有脸来,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说起裘四海此人,便是琅州镖局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 分明是他夺走了金缕软甲私藏了起来, 还将此事栽赃给了月无痕。 裘四海语气戏谑,“我当是谁呢?恕我眼拙,不知是双子门哪位门主?”他连看也没有多看余年一眼, 便说认不出他的话。 余年却是面色如常,平静的报上自己的名字。 裘四海哂笑道:“原来是小余门主,我还以为是余枫呢?” 余年对他的态度不做理会,反而温和解释道:“大哥他派我送云瑶姑娘回玄凤城,不知裘门主在此又是所谓何事?” “与你双子门无关!”裘四海霸气回复,丝毫没将余年放在眼里。 飞鹰门的裘四海虽然历来都是眼高于顶的,可像今日这般倨傲无礼还未曾有过,也不知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马车里的云瑶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小声与元徽说道:“裘门主应该是来见我们掌门的,不过他已经被拒之门外多次了,想来这是故意在此等着我们的。” “对对对,这个裘坏蛋好像对凤卿荷有点意思!不多,应该就一点点。”祁晓晓在旁边也一通解释,元徽反倒是更糊涂了。 元徽带着寒月走下了马车,只见余年对面有个骑在马背上的高大男子,他肤色蜡黄,唇色却微微发紫,左边脸颊有道不太明显的斜向刀痕,颈部系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风,握住缰绳的手戴着同黑色的手套。 “圆规,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坐月子怕吹风呢?哈哈哈哈。” 祁晓晓仗着没人能听见她的话,大声嘲笑起裘四海的打扮。 元徽听着她的话,想笑却又不能笑的他只好假装咳嗽了几声。 云瑶坐在马车内,她知晓裘四海不会轻易让他们过去,于是用手抵在唇上,吹了一声长哨,惊动了玄凤城隐藏在附近山林中的魅刹派弟子。 哨声过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及近的传来,元徽察觉有不少脚步声正向他们而来,他戒备的看向四周。 祁晓晓迅速反应道:“是阿瑶通知的同门,应该是担心裘四海不会放我们过去才让她们来接应的。” 果不其然,几名青衫女子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她们一个个手拿短剑,用剑尖直指余年、元徽他们。 “云姜师姐!”云瑶强撑着身体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远远看到同门师姐高兴的冲他们喊道。 听到云瑶声音的一瞬,领头的青衫女子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短剑,她疾步向前,双手扶住云瑶的肩膀,一脸担忧道:“小师妹,你受伤了?” 云瑶靠着她,会心笑了笑,她朝元徽看了一眼,“多亏元徽元公子,不然我就见不到师姐你了。” “云竹师姐呢?她没有护着你吗?怎么会让你被人伤成这样!” 云姜是魅刹派的二师姐,她脾气火爆又最疼爱云瑶这个小师妹,本来坚决不同意让她离开玄凤城的,耐不住云瑶苦苦哀求,眼下见到她浑身是伤顿时怫然不悦。 云瑶听她问起云竹师姐,瞬间脸色泛青,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哀声道:“云竹师姐她被魔教的人抓走了。”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寻金缕软甲的下落吗?” 祁晓晓觉得事情原委还是坐下详谈比较好,云瑶还有伤在身,站久了也不太好,她在元徽身边嘀咕了几句,想让他去劝劝她们先进玄凤城再说。 “有什么留在城内说!”裘四海驾着马靠近了云姜她们二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云瑶小声的在云姜耳边说道:“云姜师姐,元公子他因为救我得罪了魔教的人,所以……” 云姜会意的看了一眼元徽,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一片好心送云瑶回玄凤城,自己也不好翻脸赶人。 “看到他们送你回来的份上,就一同入玄凤城吧!” “多谢云姜师姐。”云瑶拉着她,堪堪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行人连同飞鹰门裘四海就这样一同进了玄凤城。 云姜命人搀扶着受伤的云瑶,“掌门已经出关了,我先带你去见她。”说着就准备领她去见凤卿荷。 就在他们踏入苍羽居百步石阶之上时,一个惨绿罗衣女子从天而降,她身姿曼妙,衣裙随风而起翩若惊鸿,眉似远黛,眸若秋水,胭红如粉霞,玉骨冰肌暮白胜雪,世间竟有姿容如此冠绝的美人,当是叫人不敢相信。 她的出现顿时让石阶之上的众人一惊半天呆愣在了原地,祁晓晓大为感叹:“魅刹派掌门凤卿荷的倾世之颜果然名不虚传,美的都不像人间女子。” 云姜对着凤倾荷俯身行礼,迅速禀告道:“掌门,小师妹她回来了。” 凤倾荷木然的伸手召云瑶近身,“过来……” 祁晓晓总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有些似男儿般低沉。 “难道老天真是公平的,给了凤卿荷一张美出天际的脸,就只配上这么个粗嗓子???” 果然任何美丽的东西都是有瑕疵的,祁晓晓端详着凤卿荷的脸蛋儿,脑中蹦出“瑕不掩瑜”四个字来。 第56章 真相 最伤人的莫过于假装二字 魅刹派掌门凤卿荷与自己弟子说话, 旁人都知趣的不敢上前打扰,可偏就有裘四海这样的莽撞汉子,眼巴巴的也想跟过去和凤掌门说话。 云姜这姑娘脾气烈, 二话没说便拔剑相拦,没有让他靠近半分。 “卿荷…许久不见, 你越发光彩照人了。”裘四海只好隔着云姜, 伸头左右张望道, 一副求而不见的猴急模样。 这人先前还是一副地头蛇谁都不鸟,现在倒变成一只花孔雀着急开屏了。 祁晓晓在元徽身边傻笑,一副看透的表情, 与他闲谈道:“我告诉你,你信不信凤掌门指定不会搭理他的。” 元徽看好戏的样子不做回复,他心想:反正寒月说的十有八九都是对的。 只是这一次似乎不在祁晓晓的“命中”范围内,凤卿荷竟开口让云姜不得阻拦,还让裘四海跟着云瑶一同进了苍羽居。 其余人统统在石阶下候着,云姜欲言又止,表情茫然无措显然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掌门今日为何要理会那裘四海?”云姜收剑回鞘,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一时有些想不太明白。 祁晓晓与元徽相视一看,她着急道:“不可能的!我记得凤卿荷一直都是无视那家伙的。” 元徽低声淡笑, 开解她,“或许是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 祁晓晓瞪着他,一副咱俩没话好说的表情, 心里叽里咕噜的吐槽起来, “拜托!哪有那么多感动、感激以及感同身受!凤卿荷摆明了对裘四海不感冒,怎么就会突然转了性子。” 这其中肯定有古怪,祁晓晓不停的张望着苍羽居的门外, 好奇宝宝似的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云瑶步伐轻慢的跟在凤倾荷的身后,她惴惴不安的模样仿佛在等着掌门的训示。 裘四海其实想单独与凤倾荷见面,只是此时旁边多了一个魅刹弟子,实乃有些多余可他也不敢抱怨。 凤倾荷一言不发的挥袖坐在她的苍羽居主位,高高在上。 看着云瑶与裘四海二人,“吃下去!”她抬手丢给云瑶一颗黑色药丸。 云瑶接过药丸,未曾细看便吞了下去。 “你可认得寒月刀?”凤倾荷忽然开口问云瑶。 云瑶点了点头,想到回玄凤城的路上元徽将寒月刀交给她过,“回掌门,元公子让我看过。” “你是第一次离开玄凤城?” 云瑶以为凤倾荷怀疑她曾偷偷跑出去过,连忙解释道:“没得掌门同意,云瑶不曾擅自离开。” “金缕软甲是被你拿了吧!”凤倾荷的话让云瑶大惊,她连忙屈身跪下,扬起下巴道:“弟子没有,掌门明察。” 凤倾荷此刻缓缓看向裘四海,沉声道:“我说的对吗?裘门主。” 裘四海迟疑了一下,忙不迭说道:“倾荷,你莫要生气,她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你还要装到何时?金缕软甲上的武功只有上半册,你修炼不全,经脉暴涨逆行,身体应该已经出现问题了。” 裘四海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不自觉的蜷缩,额头上开始冒出涔涔冷汗,他被凤卿荷的话吓得够呛。 凤倾荷垂眼冷笑起来,“魔教的般若忏,怎么会藏在魅刹派的金缕软甲之中,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何吗?” 她整个人忽然变得邪气阴骘,“魔教长老曲承平就为了让正派能名正言顺拿走金缕软甲,才故意败给华衡芳的。” 云瑶缓缓起身,她不敢相信凤倾荷说的话,“难道是掌门把金缕软甲交给琅州镖局的?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在骗你,而你却一直在我面前撒谎,说!刀剑宗枯荀是你何人?”凤倾荷一掌将几尺外的裘四海打昏过去,眸光冰冷的一步步朝着云瑶走去。 云瑶此时一改脸上的娇弱病态,她唇角轻扯,斩钉截铁道:“我没有猜错,你果真来了!带着伤、单枪匹马就为了……寒月。” 第57章 面具 任何人也不可以! 凤倾荷一怔, 袖口下垂握的拳头咯咯作响,原来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云瑶知道眼前之人是当真生气了,从她发红的眸子中能看出她已经动了想要杀死自己的念头。 “你不会杀我, 又何必如此激动呢?月—教—主!”云瑶就那样安静的站着,不惧不怕的将人皮/面具下的人唤了出来。 月无痕对她的话并不否认, 这个女人装傻充愣, 将他的心思倒是摸的一清二楚。 “看来你在熙春楼外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云瑶好像并不想继续隐瞒, 坦言道:“是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那日发生的一切, 现在想来还像是做梦一样,让她分不清真假。 从那句小心开始,到大声呼喊月无痕救她,每字每句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对一个萍水相逢,甚至永远不会让她知道自己存在的寒月来说,她是幸运的。 可云瑶却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将计就计”四个字。 月无痕在明,而自己在暗,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云瑶听到他们关于自己的对话, 寒月的每一句话都是不想自己受半点伤,云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把本该沾染鲜血的刀担心了。 当她第一次听见寒月说话时, 她丝毫不害怕因为它句句都在护着自己。 而寒月与月无痕并不知道在场的她居然也能听见,云瑶当时又惊又慌, 却还要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不被月无痕发现她的异样。 这一切的假装就只为了找到机会对付月无痕,如今她总算是等到了。 月无痕被元徽用寒月打伤了,不甘心被人抢走寒月的他一定会来魅刹派的。 只是云瑶万万没想到月无痕当真为了寒月, 孤身潜入玄凤城,兵行险着的易容成了凤倾荷。 有伤在身的他这样做简直就是找死。 月无痕不会杀她,可并不会对凤倾荷手下留情。 而云瑶此刻只关心月无痕将凤倾荷如何了,她轻叹一声,还是问了出口,“掌门她在哪里?” “你以为我是如何轻而易举假扮她的?”月无痕含糊不清的说道,他要让云瑶胡乱猜测,自乱阵脚。 云瑶朝着苍羽居四下看了一圈,她并不认为月无痕会杀了凤倾荷,只是将她藏在哪儿,到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再次忧心忡忡地看了月无痕身边的位置一眼,那空落落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掌门要是少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的!”云瑶被逼的开始向月无痕发狠。 只是她没搞清楚,月无痕是何人,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裘四海与你一同进这苍羽居?”月无痕忽然提起无关紧要的人,让云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月无痕的话让她紧张,“你要看看他衣服下的模样吗?” 云瑶眼见月无痕解开裘四海的衣襟,侧身偏头的她一脸怒气的呵斥道:“你想做什么?” 裘四海衣服裹的里三层外三层,在这盛暑实在是有些不正常。 当他胸前袒/露出大片血青痕迹,而那痕迹如同游走在肌理上慢慢由青变紫而后如同烧成焦炭一般向四肢蔓延,吓得云瑶连连后退不敢直视。 月无痕在云瑶耳边好心告知她,“这便是魔教中之必死的般若忏……” 云瑶腿软的跌倒在地,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月无痕俯视着她,声音如同地狱而来的索命厉鬼。 “你记住,除了我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让寒月开心或者难过的理由!” —— 祁晓晓脑袋左摆右摆,双眼闭了又换单眼,耳骨还来回动了好几遍,居然怎么都听不见苍羽居里面三人在说些什么。 本来以祁晓晓这非同一般的听力偷听他们说话那就是小菜一碟,奈何凤卿荷平日会在此处闭关练功,所以苍羽居的四面都加造了不少坚硬的敦石,只要关上房门从外面就很难打开更别说有声音透出。 试了多少遍都不行的祁晓晓扭动着她酸涩不已的脖子,无奈放弃道:“算了,没想到这门还挺密实,硬是一点声音都漏不出。” 元徽看着她来回折腾,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忍不住笑道:“我们站在阶梯下,隔着老远的距离,你真以为伸长一点脖子就能听到他们谈话吗?” “怎么不能!武林高手不都是耳里超群吗?”祁晓晓指着自己的耳朵,极为认真的说道,顺带鄙视了他一番,“你听不见那只能是因为你武功差!” 元徽:“……” 元徽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跟祁晓晓解释道:“你知道这里离上面有多远?上百的石阶,还要能听见上面房间内的动静,你说的那是顺风耳吧!” 元徽觉得寒月又是在跟自己玩笑。 “嘘!不要讲话。”祁晓晓忽然听见里面有一声女子尖叫声,可元徽却是什么也没听见。 她看了一眼其他人,似乎也没有人发现上面房间内的怪声。 “我有些担心,你想办法上去瞧瞧可以吗?” 元徽扶着祁晓晓的肩膀,将她面对不远处的云姜,悄声跟她说道:“方才你也看见了,有她在我估计想上去……没可能。” 祁晓晓推开他扶着自己肩膀的手,甩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就不会想办法吗?”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只是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祁晓晓灵机一动,往日自己偷懒都有一个百试百灵的借口,今天倒算是教会圆规这笨小子了。 她抱着手臂,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给元徽出了个主意,“云姜是女子,绝不会拦着你,只要你上前告诉她你要去小解就行。” 元徽再听完她的话,脸色只能用五颜六色来形容,叫他用此借口还不如杀了他! 看他不愿意的样子,祁晓晓开始企图用大“道理”说服他,“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丢脸不算什么!再说了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 “你确定这两句话是一个意思?”元徽瞪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祁晓晓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喂!现在是讨论我话里意思的时候吗?” 元徽假装看向别处,不打算正面回复祁晓晓先前的提议,用这样“不雅”的理由他还真说不出口。 “那你自己想一个办法,反正能上去就行!”祁晓晓也不在勉强,反正照她看元徽那面皮薄的就算打死他,他也说不出口的。 元徽扶着额角,开始想主意,此时魅刹派有名弟子过来,在云姜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就只见她跟着那名女弟子匆匆离去了。 祁晓晓开心的拍起了手掌,“还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第58章 心思 都是有自己打算的人。 元徽带着寒月两步一跨的踏上了石阶, 朝着苍羽居那扇金漆朱雀大门而去。 祁晓晓屏气凝神,她察觉大门后此刻好像有人正站着那里,她赶忙叫停下了元徽, “等一下!有人出来了。” 元徽来不及躲开,就听见哐了一声, 那扇沉重的金漆朱雀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 祁晓晓看着云瑶无力的朝他们走来, 整个人呆滞的表情,眼里还泛着晶莹,看样子好像是被凤倾荷训斥的厉害。 “云瑶小可爱这……这是被凤掌门骂了吗?可怜啊, 你赶快替我安慰安慰她。”祁晓晓心疼不已,推搡着元徽,让他去当惜花人。 元徽没办法拒绝,只好尴尬的上前,“云瑶姑娘,你还好吧!”他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一点也不会说话,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没事, 多谢元公子关心。”云瑶跟元徽说话时忍不住用余光看向寒月,只见她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 似乎是以为她被掌门狠狠数落了。 祁晓晓并没有察觉云瑶的不妥,只是生气的叉着腰, 替云瑶生气道:“凤掌门她怎么这样, 云瑶好不容易从魔教捡回一条小命,干嘛还要说她!明明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啊!” 元徽听着她发牢骚,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因为在他眼里寒月道好像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余年此时还乖乖等在石阶下,他谨慎无比不敢像元徽一样在这乱闯,毕竟他代表着双子门。 云瑶回想起方才月无痕警告她的话,还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掌门凤倾荷不仅在他手里,而且还中了魔教的般若忏。 假若不慎让其他门派知晓掌门原是因为修炼了魔教邪门功法才会如此,还故意将金缕软甲遗失在外,引得裘四海杀人夺宝,那么魅刹派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想出将邪功藏于金缕软甲这等宝物内,料到人性贪欲不止,不得不说魔教长老曲承平还真是计谋深远,让云瑶开始担心起各个正派的将来。 她惊恐的看了身后紧闭的大门一眼,仿佛那里藏着嗜血猛兽,一个不小心便会将人吞拆入腹,连骨头渣都不剩。 “云瑶姑娘,凤掌门她应该只是担心你,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元徽看她微微发抖的身体,以为她还在想凤倾荷的话,于是在旁劝导道。 祁晓晓偏头看了身边的元徽一眼,对他此刻的话抿嘴笑着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圆规,加油!我看好你。” 清脆的笑声从苍羽居外传来,仅一门之隔让假扮凤倾荷的月无痕听的无比真切,他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这一次的玄凤城之行,虽是有备而来可他也算险中求胜,如果凤倾荷没有中计,伤势未愈的他根本不能保证可以对付她。 可自己还是来了,不顾水灵儿以及聂成的苦苦劝阻,连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就为了先元徽他们一步进入玄凤城,他受了伤不能让魅刹派的弟子察觉身份,可又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寒月的情况,于是便冒险假扮成了魅刹派掌门凤倾荷。 肩上的伤因为他的赶路并没有能好好敷药,所以伤口时不时都会重新裂开,反反复复也不见好。 听着寒月与元徽在外谈笑密语,月无痕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一把抢回寒月后将他们统统凌迟处死。 可想到寒月为了云瑶那个女子,说不定会跟他决裂,于是还是忍下了心头怒火,暂时等待机会。 站在空无一人的苍羽居内,月无痕忽然感到孤寂,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到底从何时开始畏手畏脚,顾忌起这些不值一提的人来。 他苦笑着问自己,“月无痕你到底是舍不得那一统江湖的宝刀,还是其他呢?”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外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月无痕脸色煞白,肩上的伤又隐隐开始作痛,他艰难的挪动着步子,朝着苍羽居的后室而去。 而另外一边的祁晓晓还在好奇着玄凤城的这些楼阁景致,云瑶见她巴巴的在元徽身边一个劲的打听,于是假装自己主动给元徽解释,一路上到让元徽这个工具人受宠若惊。 魅刹派有名女弟子莫名失踪了,云姜师姐得知后立刻赶去查看,云瑶只好自己带着他们去厢房休息。 余年被安置在了元徽住处的临近房间,他们二人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两间房的距离,毕竟此处女弟子居多,他们也不便多处走动。 云瑶将他们妥善安置好后,便被其他弟子送了回去,临走时她还偷偷的看了寒月一眼,心中想到月无痕用凤倾荷的命威胁她,要她今夜子时就将寒月刀偷出来交给他。 而她根本没有把握能在子时前在偌大的玄凤城内找到凤倾荷的下落,于是为了保住掌门的性命,她不得不照他的话办。 “云瑶回了玄凤城,这下你也该安心了,不如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云瑶走后,元徽关上房门,他觉得在此地多有打扰,便与寒月商量起他们的回程。 祁晓晓还没呆够,她软磨硬泡的跟元徽说起她的理由,“才来就要走不礼貌,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而且我们不是要躲魔教的人吗?” 她把这里当成了游玩之地,有些舍不得离开。 “可是……这里都是女弟子,好像不大妥当。” 元徽有自己的一些顾虑,他来了这么许久,还未见到除他与余年之外的男子。 祁晓晓嘴上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笑起来,魅刹派本来都是女弟子,不过看样子元徽好像事先不太了解情况。 她装傻充愣的忽悠起元徽,“可能男弟子都在别处,你不要瞎担心了,再说咱们站的端,行的正,怕什么!这里又不是你一个男子,不是还有余年吗?” “那为什么不将我们安置在男弟子的住处?你这解释说不通。”元徽看上去可不像那么好糊弄的样子。 “哪的住处?什么不通?”祁晓晓道。 “你有古怪!”元徽忽然看着寒月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祁晓晓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回看着他,“没有啊!”她装成一副无辜模样,对元徽的话直接厚着脸皮否认。 为了能多在玄凤城呆几日,这傻也只能一装到底了,祁晓晓心里默默的跟元徽说了声对不起,不过人家倒是想听也听不见啊。 元徽不再追问寒月,“罢了,反正就算我们想留在这里,魅刹派也不一定会同意。” 他想起今日凤倾荷看向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其中像是暗藏杀意似的。 可又让他想不明白,自己好心救下她门下弟子,就算再不待见于他,也不必露出那样的神色。 “难道凤倾荷天生讨厌男子?”元徽自个开始胡猜起来,说来也有道理不然魅刹派怎会如此多的女弟子。 祁晓晓看他没有再提及离开的事,一颗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晚膳时分,元徽、余年他们作为客人吃的竟是极为清淡的白粥小菜,倒不是魅刹派小气而是听云瑶说她们门派上上下下皆是如此。 尤其是她们的掌门凤倾荷那更是从不沾荤腥,就跟入了佛门的尼姑一样,早上吃的是荷花莲子粥,中午吃的是茯苓饼,晚上用的还是百合燕窝羹。 听完云瑶的话,祁晓晓着实佩服凤倾荷,想起她翩若惊鸿的身姿好似柔若无骨,简直将她奉若神明,羡慕的眼泪汪汪,恨不得也拜入魅刹派。 她心中大为称赞:“这才是人家凤掌门保持苗条身材的秘方,管住嘴,迈开腿,减肥修炼一样不落。” 于是祁晓晓暗自记下云瑶说的那几样吃食,连早上中午晚上的顺序也一并背了下来,忽然想起还有一顿,她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严肃的问道:“话说那夜宵她吃的啥?” 应该没有吃吧!祁晓晓回忆了一下云瑶说的话,好像没有提到关于夜宵的事。 元徽对她在乎凤卿荷吃什么这事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直就听到她嘴里小声念念叨叨,粥、饼、羹早中晚之类的话。 不知道还以为她饿了,在那想好吃的。 可元徽带着寒月这么久,也没见她开口吃过东西,貌似连口水也没喝过,其实她也就自己眼里看着像人,其它地方还是属刀的。 就比如寒月凶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刀割皮肉,恨不得疼死你。 又比如盛暑烈日下,挨在她身边就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不愧是秋霜雪刃的旷世宝刀,不沾血也一样“寒”人。 不过冬天一到恐怕就要避开她了,不然可能凉着自己。 元徽脑中不断的越想越长远,一个不留神就从夏天想到了冬天。 好像将来的每一日都要与寒月度过。 云瑶从吃过晚膳后就好像心不在焉,时不时就出神,祁晓晓跟在元徽身边一直注意着她,担心是她身体有何不适。 祁晓晓想让元徽去问问情况,于是开口道:“圆规,圆规…元徽!你在想什么呢?” 喊了半天元徽那家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居然站在原地傻笑。 他的笑看的祁晓晓头皮发麻,还以为他中邪了。 第59章 相助 可以跟男二说再见了 元徽被祁晓晓的呼喊给惊醒过来, 他茫然若失的回望着她,仿佛刚才的所有展望都只是虚幻一场,猛然回到现实, 他顿时有些失落覆上心头。 祁晓晓看他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的神情,像极了自己有次做梦, 梦见一堆麻辣鲜香的好吃的, 结果被一个讨厌鬼硬生生打断时的表情。 于是试探性的问他, “你想什么呢?晚膳是不是没吃饱呀?” 她也真没想到魅刹派的弟子都是吃白粥青菜的,元徽怎么说也是个年轻大小伙儿,体力消耗的快, 清粥小菜肯定是没办法填饱肚子,现在说不定就是因为饿得发昏才失落走神的。 祁晓晓自以为聪明的解读他的反应,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她心里默默的同情起元徽来,看向他的神情不知不觉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元徽此刻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完全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想开口的他便只能沉默相对。 “你是饿昏头了吗?要不我们去偷点东西吃,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的。” 元徽这人半天也不给她个回应,祁晓晓这急性子自然是有些着急上火的。 “你这是听不见我说话了吗?” 她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说话元徽听不见了,一个劲儿的在旁边“试声”。 “啊—锕—啊, 怎么样?能听见吗?” 祁晓晓神色慌张地死死盯着他,这关键时刻元徽要是突然聋了, 可非急死她不可。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更是不管不顾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拼命的摇晃了起来,嘴里哀怨婉转的喊道:“元徽…徽…徽啊…” 元徽见她一副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感觉, 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听…得…见…” 他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闭眼心中自语:寒月怎么没想过,不能听见她的声音才是正常人吧! “那就好!你刚才吓死我了。”祁晓晓摸着心口, 顺了顺气,真是叫她一阵担心。 元徽正想解释一下,背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元公子可有见到裘四海裘门主?” 余年不知何时出现的,他突如其来的话,将他们两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他不是跟着凤掌门去了吗?” 元徽对裘四海没怎么在意,只觉得他就是凤卿荷的一位裙下臣。 现在指不定在哪粘着凤卿荷,乐不思蜀忘乎所以了。 祁晓晓疑惑不解的看向元徽,开始仔细琢磨余年问的话。 “听他这么一问,你记不记得咱们吃晚饭的时候好像是没见到裘四海。” 祁晓晓双手食指碰了碰,偷笑着想到别处去了,“难道他与凤卿荷共进晚餐去了?” 可是想想云瑶之前说过,凤卿荷曾多次将裘四海拒之门外,显然是不想理会他的,又怎么会与他一同吃饭,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用餐,在这里是会惹人非议的。 元徽也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魅刹派女弟子众多,裘四海按理也应该与我们一起安置在同处的厢房吧!” 余年一早就察觉到裘四海去见过凤卿荷后,好像就踪迹全无的消失了。 更奇怪的是从回房到用晚膳这么久的时间内除了他们,魅刹派的各个弟子居然无一人提及此事,好像压根儿没裘四海这个人。 仿佛来时就只有元徽、余年他们两人一样。 “魅刹派不是有弟子失踪了,你说会不会与此事有关?”祁晓晓觉得这事确实古古怪怪的,难免多想到其他事情身上。 元徽看了眼不远处走来的两名魅刹派弟子,对身后走上前的余年说道:“小余门主,不如咱们去问问。” 余年微微点了下头。 两人正准备朝迎面走来的魅刹派弟子而去,“元公子,余门主。” 云瑶出声叫住了他们,她语带歉意的与他们说道:“是不是她们照顾不周,如果多有怠慢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云瑶姑娘哪里的话,贵派能容我们住下已经感激不尽了。”余年说话间看了一眼那两名弟子。 元徽瞧见余年的眼神,发觉方才快要与他们撞上的两名魅刹派弟子,此时已经匆匆掉头离去了。 而半路出现的云瑶倒是像给她们解围一样,没让元徽和余年与她们说上话。 祁晓晓也觉得云瑶似乎不想让他们单独与魅刹派的弟子有所接触。 “元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没等元徽开口询问裘四海去哪的事,云瑶反倒先开了口。 元徽于是跟着云瑶去了亭台下的一处狭小角落。 此处看上去较为隐蔽,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打扰。 元徽抱拳拱手,“云瑶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祁晓晓也很好奇云瑶到底要跟元徽说什么,所以她没有说话,只安静的等着云瑶开口。 “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所求何事?” 云瑶顿了顿,面露难色,“元公子,不知能否将手中的寒月刀借我救人。” 祁晓晓还没等元徽开口,已经迫不及待的说话,“借给她,我同意了!” 云瑶说是去救人,那一定是救人,看来魅刹派果真是出事了。 元徽想要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云瑶姑娘不说清楚要救何人,寒月刀我是不会相借的。” 他不像寒月一时意气上头,没有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就盲目答应。 “到底救谁会用到寒月刀,不要忘了此处可是玄凤城,乃是你们魅刹派的地方。” 元徽的一席话让祁晓晓也正视起了这个事实,在玄凤城还有谁是需要寒月刀才能救到的? 云瑶知道开口借刀一定会被要求告知事实真相,她早有准备的编好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是前几日失踪的一名师姐,她误闯了十方界被里面的蛇缠藤困住了,寻常兵器根本断破不了,所以…斗胆借用元公子的寒月刀一用。” 祁晓晓听她说起十方界,隐隐约约好像有些印象。 那里不是魅刹派的禁地吗?一般弟子根本没法靠近,怎会有人误闯?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既然是为了救人,祁晓晓当然义不容辞。 “云瑶都说了原委,你还不答应她。” 元徽忽然想到裘四海,“昨日见过凤掌门后,云瑶姑娘可知裘门主去了何处?” “他受了伤,在其他地方修养,此事说来话长,又因为牵连本派掌门…所以才让其他弟子不许议论。” 云瑶倒是给了元徽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一旦牵扯到两派当家人,确实不便让外人知道。 祁晓晓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对着元徽就是一顿无所顾忌的畅所欲言,“你说会不会是裘四海向凤卿荷示爱,然后凤掌门不答应,他恼羞成怒和凤掌门打了起来,哪曾想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就被打成重伤只好留在别处养伤了。” 她旁若无人的继续道:“我记得凤卿荷的武功是在裘四海之上的,玄凤城内能打伤裘四海的也就只有凤卿荷了。”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反正裘四海受伤铁定是跟凤卿荷脱不了关系。 “元公子,救人要紧,你的大恩云瑶没齿难忘。” 祁晓晓见云瑶哀求的有些可怜,开始生气起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还想那么多干嘛!” 云瑶说完还不见元徽答应,便附身跪了下去。 元徽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云瑶姑娘不可,我答应你便是。” 他看了寒月一眼,虽然此事还有一些没想明白的地方,可寒月她有心相助云瑶,自己也只能成全她的心愿。 可他还是不太死心的说了最后一句,“不如我与你一同前去救你师姐如何?” 云瑶推辞道:“元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十方界乃我派禁地,外人是不许入内的。” 元徽心里不舍,可又没有办法。 他看着寒月,一咬牙还是把她交给了云瑶。 “哎呀,你担心什么,云瑶还能吃了我不成!”祁晓晓觉得他有些担心过头,“一路上人家也没打我主意,以为谁都像你们似的把我当个宝。” 第60章 初见 恭喜月教主会面成功。…… 云瑶接过寒月刀, 朝元徽微微低了低头,算是表示了感谢。 江湖上人人欲夺的旷世宝刀,如今就在她的手里。 祁晓晓感觉云瑶握着自己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似乎紧张的不得了。 她扬起笑脸,不管云瑶听不听的见, 只顾努力的在旁边安慰道:“不用担心, 寒月出马一个顶俩!” 那什么蛇缠藤一听名字不就是一种植物吗?还能比金刚石花岗岩硬, 寒月刀威力巨大,轻轻松松就能斩断。 祁晓晓心态闲适,完全没将救人的事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无非就是跟云瑶去一趟十方界, 顺道“参观”他们魅刹派的禁地,不到片刻就会回去。 元徽目送着她们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云瑶的身影。 “元公子果然是仗义,竟将寒月宝刀拱手相让。”余年站在亭台之上,低头看向他,对他的行为颇有微词。 元徽淡笑回视,“小余门主多虑了,不过是借给云瑶姑娘一用,哪里说的上相让二字。” 余年摇头冷哼一声, “元公子当真以为借寒月刀只为救人。” 他话中有话的提醒元徽,“难道你没听说过刘备借荆州, 一借不还的吗?” 余年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元徽一人心绪不宁。 他表面上强装镇定, 心里却开始担忧了, 其实就算他知道江湖上本就尔虞我诈,毫无信义可言,可寒月她不会相信, 以她的性子如果不让她跟着云瑶救人,肯定是要闹上天的。 于是元徽答应了,不过他早有打算,决定偷偷跟去看个究竟。 祁晓晓一路别提多高兴了,穿来书中这么久,总算是跟云瑶小可爱“单独”相处了。 那种好比一直喜欢的某个偶像人物,突然跟自己现实中相见了,还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简直就是做梦,这感觉别提多好了。 祁晓晓激动乐呵了半天后,才发现她们去的方向似乎是往苍羽居。 “阿瑶,不用禀告凤掌门,我们偷偷把人救出来就行了。”祁晓晓以为云瑶这孩子老实,想要先将救人一事告知凤卿荷再行动。 其实她们大可先救人,再去告知此事,或者压根不告诉凤卿荷悄悄把这事妥善处理了。 反正只要其他人不说,凤卿荷也不会知道的。 云瑶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走向了那扇金漆朱雀门,她神情凝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 苍羽居的门很厚重,给人一种推开要费很大力气的感觉。 祁晓晓看着云瑶叩了两下门上的铜环,抬手用力将门推开,门缝间好似滚动着刺目的光,闪白的光亮的让人睁不开眼。 祁晓晓不适的遮住眼睛,等她再睁开,只见眼前出现一个清冷绝美的白皙脸庞,一副翘首以盼的殷切模样。 一日未见,凤卿荷好似又清减了不少,瘦削的面容之上竟是我见犹怜的病颜。 “这节食有点过头了吧!”祁晓晓觉得凤卿荷这张脸美是美就是身体看着不大健康,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吹跑似的。 她侧头看着云瑶,心中庆幸,还好云瑶面色一切正常,没有白的毫无血色,魅刹派的伙食还真不能太清淡。 元瑶没有上前一步,而是与凤卿荷保持着距离,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我要见她,现在。” 祁晓晓开始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只是依稀能感觉到凤卿荷与云瑶之间好像做了什么交易,而她就是交易的对象。 凤卿荷站在她们面前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就这样直直的看向她们,那眼神就像要将她们身上看穿一个窟窿。 祁晓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摸着自己的手臂,不太适应道:“这人到底想干嘛?有话说话,直勾勾盯着人家怪渗人的。” 就在祁晓晓有些害怕时,凤卿荷总算说话了,“跟我来。” 她的声音分明干涩低沉,却好像尘封许久的美酒,给人一种悠远扬长的感觉。 祁晓晓还沉浸在凤卿荷低沉的嗓音中,云瑶已经带着她跟上前去,迫切的有些怪异。 “到底要去见谁呢?”被拽着往前的祁晓晓紧跟在云瑶的身侧,脑海中犹如一团浆糊,将她原本以为的情况搅得乱七八糟。 苍羽居的后室下竟然有条密道,那甬道狭长昏暗似乎一眼望不见底。 他们一路走着,耳边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 这条密道着实有些幽深,走了片刻才见到前方有束微光出现,祁晓晓很是纳闷她在书中不记得提起过魅刹派的苍羽居下有这样一条诡异的密道。 看来书中隐藏了许多未知的“关卡”,祁晓晓目前唯一能庆幸的就是得亏她穿成刀不是哪个人,不然真要被作者埋的暗雷炸死了。 凤倾荷带着她们走出了密道,她顺手按下了出口处的半月形机关,将她们来时的路“封”了起来。 而她们眼前豁然出现的竟是一间石屋,屋内摆设都是石头做成的,石床、石桌、石凳、就连石桌上喝水的茶壶也是石头做的,这里的一切好像都与石头有关。 云瑶虽然对石屋也很好奇,可她依然警惕的不与凤倾荷靠的过近,似乎一直都在担心她会抢夺自己手中的寒月刀。 “她人到底在哪?”云瑶握着寒月紧张的四处张望,因为她没在石屋内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凤倾荷走到石桌前,抚掌一击将桌子推动了一圈,只见石桌旁慢慢出现了一个圆形深坑,里面有股难耐的热气不断往上冒出,人还没靠近便已经觉得燥热难挡。 “地炎窟!”祁晓晓猛然想起玄凤城的来历,它所在的大孤山本就是一座地底时不时会涌动地炎的山脉。 只是从魅刹创派以来,玄凤城都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生地炎溢出的情况。 凤倾荷竟还敢在上面修建一间石屋,祁晓晓真不明白她是不知道此地的危险还是觉得冬天住在此地比较暖和,顺带还可以节省烧炭的银子。 “人就在下面,就看你敢不敢去救她!”凤倾荷将地炎窟的入口就这样曝露在云瑶的面前,她居心不良的想要让云瑶自己下去找人。 祁晓晓真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名堂,凤倾荷为什么要如此对自己的弟子。 她挡在深坑前,云瑶想要进去必须从她面前走过,凤倾荷向云瑶伸手,语气决绝:“把寒月刀交给我!” “这下面不可能有活人,你在骗我!”云瑶能感觉到那深坑下不断涌出的热流,附着在肌肤上已是一片灼烫之感,更何谈有人能忍受这样沸热的环境。 “你离那么远,怎能看的清下面到底有没有人?” 她的话让云瑶心生犹疑,祁晓晓总觉得眼前的凤倾荷在诓骗云瑶,“地炎窟里面能有什么人,有也早就被烤成人干儿了吧!” 云瑶一听祁晓晓的话,顿时心生一计,她慢慢走近凤倾荷,假意抬手将寒月刀交给他,却在快要与他靠近的时候一面将刀抽了出去,一面用力出掌打向他的胸口位置。 凤倾荷反应迅速后退一步及时挡开了她,云瑶竟趁他不备用力将寒月刀抛下了深坑,她要看看月无痕说的下面有人到底是真是假。 祁晓晓被云瑶丢出去的一瞬,感觉自己肯定是要完蛋了,因为下面就算不是万丈深渊也是一滩地炎熔浆,指不定分分钟就将她化了,还以为变成刀起码命保住了,没想到也有魂归天外的一日。 就在她欲哭无泪之时,一个熟悉的感觉从她的手腕处传来,她睁眼一看竟是凤倾荷跟着她一同落了下来。 祁晓晓真没想到世上还有为刀跳下地炎窟的人,不禁耳提面命似的教育起她来,“凤掌门你真是要刀不要命啊,就算让你得到寒月刀命没有了也是无用的!” 这些人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是蠢的一发不可收拾。 “谁说我要死了。”凤倾荷突如其来的回话,让祁晓晓呆成了一座石雕,这无比尴尬的气氛让她忘记了此刻他们还身处险境。 当着别人面说人家的坏话还被当众揭穿,真是叫祁晓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月无痕跌落在了深坑下的一处凸出的岩石台上,他靠在石块边坐下,祁晓晓被他紧紧握住,才没有掉落下最深处。 挨近地炎,月无痕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一寸的肌肤都在蒸烤中,热的难以忍受,可他还是想要戳寒月的心窝,叫她一样不好过。 “多亏某人的好朋友,我们才有机会一起掉下来。” 祁晓晓反应了一会,惊的跌坐在地上,指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还假扮成凤倾荷。” 月无痕不想回答她的话,他只觉得寒月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云瑶为了凤倾荷居然将寒月丢下地炎窟,等他离开这里这个仇一定要讨回来。 汗水如雨,从额头两鬓不断冒出,将月无痕脸上的人、皮面具浸湿后一点点的剥落了下来。 “月无痕,你还好吧!”祁晓晓见他满头大汗,忍不住用袖子替他擦了一下。 月无痕还在生寒月的气,扭头闭上双眼压根不打算理她。 “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再说了你不也没事了。”祁晓晓忽然一脸真诚的跟他保证道:“月无痕你放心,你是绝不会有事,就算其他人都死光了你也会活得好好的,相信我。” “……”月无痕真想反手掐死她,可又下不去手。 祁晓晓讨好的用手给他扇风,嘴里还一个劲的在他耳边咕咕个没完,吵的月无痕更是心烦。 他转身正想让她安静时,眼前竟出现了一个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子,她用手肘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左手托着自己的左脸,右手替他扇着风,她一头棕色的头发真的很像马尾巴…… 第61章 争论 月教主不开心:“你居然吼我!…… 月无痕热的有些发晕, 他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闭眼又睁眼,那笑容依然灿烂夺目。 祁晓晓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没好气的说他,“看又看不见, 眼珠瞪那么圆干嘛!” 月无痕忍不住伸出右手, 轻轻的在她的脸上用手背碰了一下, 软软的确实是活生生的感觉。 “你干嘛!”祁晓晓警惕的避开他,担心他又在打什么坏心思。 月无痕却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不许她往后躲开。 “哎哎哎…靠这么近干嘛。”祁晓晓用左手抵在月无痕的胸口,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一臂之内。 “你…心跳的好大声。”她耳边传来如擂鼓般响动的声音,祁晓晓刚想再问月无痕是不是因为热得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心跳才会这么剧烈。 “你头发是真的吗?”谁知月无痕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祁晓晓愣住了,不太明白他的话,“头发…什么真的假的?” 为什么来了魅刹派之后,所有人说话做事都奇奇怪怪的。 明明她才是那个掌握全书剧情的人,却越来越弄不懂其他人的行为,好像一切都脱离轨道, 不再她的预计范围之内了。 这不是坑人吗!不带这么玩的啊。 祁晓晓把腿盘起来坐好,想到这些就自个跟自个生起气来。 “这里好热。”月无痕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忍不住朝祁晓晓身边靠近了一点,好像她那里更凉快似的。 祁晓晓没有看他, 只是觉得他说的话是废话, “我们在地炎窟边上,当然热了。” 她捡起地上的小碎石,拿起尖的一头无聊的在地上画了一个火柴人, 心里唉声叹气:现在他们出也出不去,恐怕只有闷死在这里了。 月无痕认真的看着她低头在地上画下的一个个小人像,眼里不自觉地露出笑意,这一刻好像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唯有眼前这一抹明媚激荡着他的心。 他看了半天,忍不住嘲笑起寒月,“你画的真丑……”那一个圈两横竖的画,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祁晓晓沉浸在自己的大作中,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嘴里不满道:“你又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画,自娱自乐的说道:“我这是简笔画…听说过吗?你……” 祁晓晓忽然僵住了,她丢掉手里的碎石子,一脸惊慌的抬眼看向月无痕,不太相信的问他,“你…刚才说了什么?” 月无痕捡起祁晓晓丢在地上的石子,在她画的小人像旁边,一笔一画的勾勒出了一个妙龄女子的画像,等祁晓晓仔细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 月无痕竟然画出了一个跟她五官极为相似的女子来,那画像不能说毫无关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你这画的谁啊?”祁晓晓一脸懵的感觉,她还没从画像中那个跟自己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身上反应过来。 月无痕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丢掉手里的石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片刻过后。 “你能看见我了?”祁晓晓尽量放缓自己的语调,故作镇静的问他,心里却已经地动山摇般哇哇乱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自己“无所遁形”还不被月无痕狠狠的抓在手里,毫无反抗之力。 她脑中不断的分析原因,短短半月的功夫月无痕绝不可能就找到刀谱,就算让他找到了,要修练上面的心法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 那他到底是为何能“看见”自己? “你在想什么?”月无痕如今能看见祁晓晓,对她沉思不语的模样自然是看在眼里。 “没什么…就奇怪…怎么就能看见我了。”祁晓晓实话实说。 “他们能看见为何就我不行!”月无痕较真儿的问道。 祁晓晓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生起气来,地炎窟内本就热气澎湃,四面都像火炉一样。 月无痕还激动的不得了,一张脸更是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他憋红的脸,大口喘着粗气的模样,祁晓晓不忍心再刺激他,和颜悦色的说话,“好好好,我说错了,行了吧。” 月无痕脸色勉强有了些好转,可看着还是不太好受的样子。 “你不是热吗?把衣服解开一些会好受点吧!”祁晓晓见他衣服穿的严实,一番好意的担心他真把自己热死了。 “不用。”月无痕对她的话如同耳旁风,死活都不肯脱掉自己的衣服,仿佛在祁晓晓面前脱衣服会吃亏一样。 “我不看你!”祁晓晓举手发誓道。 她没想到月无痕这人还古板的很,连脱件上衣也避忌的跟什么似的。 月无痕坚持的紧,“我说了不要。” “人应该顺应自然规律,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热了当然是脱衣服。”祁晓晓才不想迁就他,说着就动起手来。 月无痕皱着眉红着脸,还用一双手死死的护住自己的衣服,此刻的他像极了被轻薄的良家妇女。 可惜任凭他如何反抗,他那被热得半死的身体,早已没了抵抗的力气。 眼下这个情况就更不是身为寒月刀的祁晓晓她的对手了。 三两下就替月无痕解开了腰间的系带,还粗鲁的将他的衣裳掀到了肩侧之下,一本正经的教训道:“你这样是不是凉快很多了……” 月无痕被她强行脱掉衣服,气的说不出话。 “啊……你肩上怎么流血了。”祁晓晓本来发誓保证说不看他的,可面对好不容易见到的“春光”她的眼睛还是没忍住偷瞄了一下,哪知道居然发现月无痕受伤了。 月无痕一副少大惊小怪的模样看着祁晓晓,自己捂着伤口缩到了一边去。 祁晓晓紧追不舍,也跟着他移了过去,小声问道:“你之前的伤还没好吗?”看着月无痕病弱的模样她有些莫名的自责。 “与你无关。”月无痕不想提这件事,因为会让他想起寒月是如何将他“抛弃”头也不回的跟着元徽那家伙离开的。 “你伤都没好,干嘛要来玄凤城?”祁晓晓反而生起气来,她觉得月无痕一定是因为想要对付凤倾荷所以才跑来这里的。 月无痕满脸怒气,不作解释的威胁她,“你被元徽带来这里,你觉得我会放过魅刹派吗?” 祁晓晓早知道月无痕的脾气,只是没想到这人会执拗的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 她也不跟他客气,大声吼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个不放过?你自己都被困在地炎窟了!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月无痕没想道自己会被祁晓晓教训,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是温顺柔和的,偶尔也是狡黠无赖的,可像此刻高声的指责他却是从未有过的。 月无痕用赤红的眼睛看着祁晓晓,眼里竟是难掩的哀伤。 祁晓晓被月无痕的反应吓呆了,就像她的话叫人受了天大的委屈,而月无痕并不想与她争辩。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祁晓晓自我反省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声音是有些大,对一个病人实在是不该有这样的态度。 她收敛起自己喷涌的情绪,低声下气的哄他,“我只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我也是……”月无痕淡淡的开口,他的话轻的如同一阵风,却还是尽数飘进了祁晓晓的耳里,在她心头留下了一处痕迹。 祁晓晓看着他,脱口而出:“月无痕。” 毫无防备的,就这样叫了出来,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却不知自己为什么如此紧张。 第62章 人质 能看见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地炎窟最底层时不时会发出类似沸水翻滚咕噜咕噜的声音, 四周又是缓缓而升的热流,把人都弄的昏头转向,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下实在是不太适宜听好听动人的话。 而且还是月无痕这原本杀人不手软的家伙, 收起凶狠扮作深情,祁晓晓有种被逼无奈, 退无可退的感觉。 她不善于应付月无痕这种真情流露的时刻, 只好佯装没有听懂他的话。 “那我们可算想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 祁晓晓边说着边往后挪了一下屁股,坐的离月无痕稍微远了一些,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只是轻悄悄地提醒了一下,“你不如想想怎么出去吧!” 月无痕长吁了一口气,将肩上的衣服拢好,没有理会还在沁血的伤口,伸出一只手命令祁晓晓,“过来扶我。” 祁晓晓心里一横,想着他的伤却也没法拒绝,“行,你是大爷!”她心里咆哮了一句。 拉过月无痕的手将他的手一把搭在自己的肩上, 让他一半的身体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还顺势搂住了月无痕的腰,只是看着月无痕对自己板着的一张死人脸, 祁晓晓只觉得自己吃力不讨好。 她嘴里开始不甘的小声抱怨起来,“什么人嘛!我是刀, 又不是丫鬟, 出力干活还得不到好。”哪有帮忙的人还让被帮忙的人甩脸子的,自己分明就是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月无痕依靠着她,听着她碎碎念不满的话, 真是一刻也没有消停的意思,搭在她肩上的手不禁收的更紧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气若幽兰的反问她,“你想得什么好处?” 这才让她做了一件事,就惦记着讨要好处了,不过他想只要寒月能说出来,或许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月无痕诧异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宽宥想法,觉得大概是自己脑子犯糊涂了,居然想着这种事。 只是让月无痕没想到的是寒月居然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让他放过魅刹派。 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至于暴跳如雷,加重自己的伤势,反而称了别人的心意。 “不可能!”不过连拒绝寒月的话也说的没什么底气,好像只要她多央求几下,自己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不过祁晓晓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在她眼里月无痕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就算答应了也不作数,因为他可以随时反悔,这就是当反派的好处,爱咋咋滴没人能管的了他。 “那算了,当我没说。” “除此之外,其他……” “没有其他。” 祁晓晓一口回绝了月无痕,她态度异常坚决,好像就是你爱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无所谓。 月无痕被她扶着,两人朝着岩石台前方走去,那里的边缘处好像有个能下去的地方。 当祁晓晓与月无痕两人走到那边往下望去才发现离下一个岩石台竟有七八丈的距离。 “这么高,会不会摔死啊!”祁晓晓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看月无痕能不能撑着过去。 看着下方的岩石台的边上有被人踩碎的石块,月无痕猜测道:“凤倾荷应该也是从这里跳过去的。” “你没有骗云瑶,凤倾荷真的在这里?”祁晓晓还以为月无痕是为了从云瑶手里把自己骗出来,才故意说凤倾荷掉落进地炎窟的。 “为什么要骗,有这功夫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月无痕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嘴里也还是半句离不开杀人。 祁晓晓觉得整本书里面,月无痕戾气过大这一点倒是贯穿始终,完全没变。 “除了杀人,你就没别的事可干了吗?”她不太能理解他的思维方式,好像除了这两个字他就没有其他解决方式。 月无痕忽然认真的想了想,表情严肃的说道:“听你说话。” “这也算一件事?”祁晓晓觉得他的回答莫名的有些可爱,一下子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那杀人跟我之间如果只能让你选一样,你会怎么选?” 月无痕没有作选择,而是一口应承下,“我都要!” “做人不可以贪心哦,只能选一个,而且如果选择了…” 月无痕抱紧身边的寒月,在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的一瞬,纵身跳向下面的岩石台,祁晓晓只感觉自己坠了下去,害怕的把头靠在月无痕的胸前,嘴里只有一声,“啊……”整个地炎窟内全是祁晓晓的尖叫声。 “好了,我们没事。”月无痕用手抬起了祁晓晓的下巴,让她的一字长音停了下来。 祁晓晓听到他的话,这才安静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岩石台后面好像有堵能推开的墙体,不过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行,月无痕肩上有伤,可他还是想到用掌力将其强行推开。 “月无痕,让我来试一下!”祁晓晓自告奋勇的吵着要帮忙。 月无痕放下搭在她肩头的手,想着就让她去碰这个壁,知道自己不行了还得回来求他。 祁晓晓见月无痕同意了,摩拳擦掌,“嘻嘻!终于该我上场了。”她在旁边做了几个舒展动作,还回头给了月无痕一个你瞧好的表情,“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月无痕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低头的一瞬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知道祁晓晓刚走到那堵墙的前面,只是抬手一用力,那墙面就被砰的一声打开了,她开心的又蹦又跳,转身冲着月无痕得意道:“你看,很容易吧!” 祁晓晓的身后传来低笑声,一抹身影幽然闪现。 月无痕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喊道:“小心。” 凤倾荷一双美眸扫过祁晓晓,伸手擒住了她。 被抓住的祁晓晓一脸呆傻模样,忘记挣扎的她只是满脑子疑惑,“怎么回事?凤倾荷居然也能看见自己了?” 天啊!这地炎窟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凤倾荷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可见到月无痕的一刻,还是不自觉的笑道:“月教主,这是专程下来陪我的吗?” 月无痕瞳眸深沉,他的内力瞬间起伏的波涛汹涌,“你若不想死,马上放开她。” 凤倾荷的笑容消失了,她的手从祁晓晓的脖颈上缓缓放了下来,却还是没有完全放她走的意思。 她微眯起双眼,打量着祁晓晓,音调不觉的抬高,“这人是谁,竟让月教主如此在意。” 祁晓晓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赶忙摇头回答凤倾荷的话,“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基本可以忽略……可以忽略。” 第63章 习惯 一时没忍住,多说了那么几句。…… 凤倾荷乃是一派掌门眼光自是犀利无比, 她并不相信祁晓晓的一面之词,因为她从月无痕的脸上分明看到的是“紧张”二字。 江湖中谈之色变的魔教教主月无痕会紧张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凤卿荷立即好奇起祁晓晓的身份来,她死死盯着祁晓晓的脸, 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企图从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开口问道:“你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她抓住这女子时, 太过轻而易举, 看她茫然不知的样子并不像魔教中人那般狡诈诡谲。 祁晓晓被凤卿荷紧紧挟持住,身处弱势的她对凤卿荷的话不得不做出回答,“我没门没派!” 不过她语气坦荡, 听不出有任何不妥。 可此时祁晓晓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不被凤卿荷识破自己就是寒月刀的事。 其实只要月无痕那家伙不说,应该没有人会想到祁晓晓这样一个活灵活现的女子竟会是旷世宝刀寒月这个听起来匪夷所思天方夜谭的事。 凤卿荷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后神色显然一征,嘴里不断重复着祁晓晓的话,“没门没派……没门没派。” 她不相信祁晓晓竟不是江湖门派的弟子,如果不是江湖中人那她怎会在此出现,还和月无痕这魔头一起。 地炎窟犹如丹炉,热浪潮涌,密不透风。 凤卿荷站在此地忍受汗流浃背就只为了弄清楚祁晓晓的身份,在祁晓晓眼里她真是自己找罪受。 不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祁晓晓轻轻拍了一下凤卿荷挟制住自己的手, 笑的一脸无害,与她打着商量, “凤掌门,你看这里就我们三人, 有什么慢慢说就好, 不用剑拔弩张的。” 她指着凤卿荷头发上粘连的汗水,小声问道:“况且你不觉得热着难受吗?” 一般女孩子都是爱美爱干净的,凤卿荷这样的绝世大美人肯定更是如此。 果然如祁晓晓所料, 凤卿荷听完她的话后脸上露出不耐受的表情,显然也对这里的环境厌烦至极。 不过凤卿荷无意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那便是从她抓住这个女子开始,月无痕的眼睛便没有从她们身上移开过。 凤卿荷觉得她肯定不一般,于是一把抓住祁晓晓的手腕,将她反手别住,严厉无比:“小丫头,少给我耍花样。” 她声音渐冷,“月教主如果不想让这丫头受苦,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要她的命!” 祁晓晓第一次被人恐吓,又新奇又害怕,不停的扭动着身子,嘴里还偏没句正经话,“哎哎哎,要杀就杀别动不动掰我手,我怕疼呢!士可杀不可疼!” 如果要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不怕死,就怕疼的人,那铁定非祁晓晓莫属。 反正杀了她可以,让她忍受疼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凤卿荷黑着脸,问她:“我还没用力,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我提前提醒你呗!” 祁晓晓知道江湖中人手里没轻没重,万一以为她是能挨揍的人,怎么办? 那她可受不起什么分筋错骨手之类的残忍招式,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总该先表示表示自己的怂。 月无痕被凤卿荷的话激怒了,他冷笑着教训她,“让我听话?真是好大的口气!” 凤卿荷这女人当真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不知死活的话。 他随后上前一步,威胁道:“你不要忘了,身上还中了我魔教的毒功般若忏。” 凤卿荷被月无痕说中软肋,恨的咬牙切齿,绝美的容颜也难掩她此刻满满的一腔恨意,她从嘴里艰涩的吐出两字,“卑鄙!” 想到自己因何中了毒功,凤卿荷气的浑身发抖。 月无痕云淡风轻地看向她,若有所指:“我再怎么卑鄙也不及凤掌门歹毒吧!” 他面若红霞的模样倒叫祁晓晓生出一丝别样的想法,怎么看怎么觉得此刻他有些娇羞动人。 等祁晓晓花痴完了反应过来,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太确定的望向月无痕,才心想:“月无痕什么时候知道金缕软甲的事了?” 书中关于魅刹派金缕软甲遗失一事,祁晓晓记得真切,那是凤卿荷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凤卿荷自己修练了金缕软甲上面的魔教邪功,饱受功法折磨,便想要让其他人与她一样,只是她可能万万没想到飞鹰门裘四海因为倾慕于她,所以下毒手将金缕软甲从琅州镖局夺了过来,反而让其他人幸免于难。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不过这两人都是一样的贪心,没有忍住修练上面的功法,反中了魔教设下的阴毒圈套。 凤卿荷对月无痕的话并不在意,反而哈哈一笑,得意忘形道:“邪魔歪道之言,谁会相信?” 祁晓晓看她笑的花枝乱颤,忍不住在旁插嘴,“我相信啊!想要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凤掌门你可不要以为没人知道哦!” 凤卿荷狠狠瞪了她一眼,“闭嘴!你跟这魔头混在一起,以为就能颠倒是非,污蔑于我。” “那你跟濮阳掌门的事也是污蔑了?” 祁晓晓脱口而出的说出她与天璇派掌门濮阳睿渊二人密谋一事,如同亲眼所见一般讲述的有模有样,“濮阳掌门想让其他门派对付敕阴教,于是以寒月刀重现江湖一事煽动四门四派召开武林大会,还让声望最高的穆尘掌门主持,结果自己和你都不出现,还说你们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吗?” 这两人一同缺席武林大会,本来就是早有预谋的作壁上观。 “而且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哦,濮阳睿渊说什么为武林除害守卫正道的话,太过冠冕堂皇,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武功心计都在你之上很多的。” 说到这里祁晓晓又看了月无痕一眼,顺道也提醒了他一句,“还有你…单打独斗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以后谦虚一些知道吗?” 凤卿荷:“……” 月无痕:“……” 祁晓晓忽然发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多了,略显尴尬的冲他们笑了笑,“额……我随便说的,你们继续……继续。” 这大写的社死现场真的不能再要命了,被剧透的他们该不会想要冲上来暴揍我一顿吧? 祁晓晓低着头谁也不敢看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月无痕倒是知道寒月对江湖上的事有时貌似是“了如指掌”的,所以对她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觉得说他不是濮阳睿渊的对手,就太过轻看他了。 凤卿荷满脸的难以置信,慢慢放开了抓着祁晓晓的手,转而又开口问她,“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她竟全然不知。 祁晓晓眼珠一转,立马说道:“我姓祁,名晓晓,是专门收集江湖轶事的人!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月无痕看着寒月脑瓜飞转的说出一段骗人的话,不由得佩服起她来。 什么叫做兵不血刃,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祁晓晓知道月无痕指不定在心里嘲笑她的谎话,于是偷偷给了他一个不许拆穿自己的“凶狠”表情。 反正要死大家一块死,跟他来个鱼死网破,这日子不过就不过叻! 月无痕被她的眼神“吓”到了,没有拆穿她的一系列言行,还似乎给了她无限发挥的自由。 凤卿荷对祁晓晓的话将信将疑,她与濮阳掌门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女子居然说的分毫不差,就如同亲耳听见一样。 而且堂堂魔教教主被她直言教训竟也不气不恼,此刻的月无痕完全不像传言中那般狠戾毒辣,动不动就要人性命,反而一副你说是怎样就怎样,我基本没意见的通情达理模样。 祁晓晓眨巴着大眼睛,咧嘴傻笑的看着凤卿荷,似乎在说: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哦! 凤卿荷被他们两人弄的一时拿不定主意,她还没遇到像祁晓晓这样的人,看上去古灵精怪,言谈举止也像是自成一派,对江湖门派各事也知之甚深,她思索再三:这样的人还是先弄清楚身份为妙。 “现在我只想出去,你要是能办到,我可以饶你一命。”凤卿荷退了一步,现在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祁晓晓见她放下戒心,高兴的不得了,性子本就如野马脱缰的她立马保证道:“没问题,月无痕他能找到出口的。” 在这地炎窟最厉害的当属魔教教主月无痕了,这个重任自然是由他来完成。 祁晓晓连跟月无痕确定也没有,就直接单方面答应了凤卿荷。 一旁的月无痕憋着火,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表态,就被寒月当作苦力安排出去了,不过他心里虽不满可看寒月眉眼尽是笑意的样子,也并未多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祁晓晓的话。 而凤卿荷瞧着月无痕不发一言“乖顺”的模样,竟在想:这人该不会是假扮成了魔教教主,进入这地炎窟内,故意诓骗我的吧? 第64章 欲望 月教主看谁都碍眼^_^ 祁晓晓与凤卿荷算是达成共识, 现在就指望着她们对面某个厉害大佬带他们逃出生天。 祁晓晓此刻才来得及细看月无痕,看向他的一瞬神情立马变换,讨好的朝他笑了起来, 声音还透着企求:“月…唔…教主,凤掌门她已经答应放我了, 你想办法找找出路呗!” 她一时嘴快差点儿直接叫出了月无痕的名字, 不过幸好反应够快, 自个又给圆了过去,否则又叫凤倾荷听出什么不对来,还得找新的谎话忽悠她来着。 祁晓晓拼命给月无痕挤眉弄眼, 想他给自己一个回应,她眼睛都快眨流泪了,也没见月无痕有多大反应,她心里开始没了底,担心自己成了没人搭理的可怜孩子,“这家伙该不会不管我吧?” 祁晓晓忽然反应过来,想起月无痕这人如狼似虎的豺豹本性,一时反思: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抽抽的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或许月无痕觉得她是刀, 不存在死不死一说,压根儿就没在意凤卿荷说的弄死自己的话。 祁晓晓开始胡思乱想, 越想越觉得自己完蛋了,在她快要想到离别这个人世之际, 总算听到了月无痕低沉的声音。 “放开她!” 月无痕一直在忍耐, 他不喜欢凤卿荷抓着寒月,脸色苍白的他终于怒意勃发,他说的简洁明了, 就像这句话不会再重复第二遍似的,“如果你还想离开,最好不要惹怒我!” 凤卿荷已经在地炎窟呆了三日了,再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她就要疯了,眼下只有靠月无痕,她权衡利弊后完全放开了祁晓晓。 月无痕看着脱险的寒月,安下心来恨不得将她护在怀里,语气难免有些强硬,“跟在我身边,不许离开半步!” 祁晓晓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怵,努努嘴,“知道了啦!” 月无痕带着寒月往打开的那扇石墙里走去,既然这里有这样一堵能推开的墙面,那说明此处应该是有人特意留下机关暗道的。 “里面我都看遍了,什么也没有。”凤倾荷直截了当的告诉月无痕石墙后面并没有能出去的地方,如果有那么她早就找到了。 祁晓晓一声不吭的跟在月无痕身后,保持着正好一步的距离,她听话的就像一条长在屁股后的尾巴,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月无痕没有理会凤倾荷的话,而是围着墙壁在里面走了一圈,他发现果真如凤倾荷所说里面什么也没有,此处就像一个天然形成的地洞。 这里似乎比外面凉爽那么一点点,虽然也能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可怎么都好过外面蒸笼一样。 祁晓晓看着他面上是在认真寻找出口,可就是瞧什么都是慢条斯理的,好像一点也不急的模样。 月无痕抬头看向头顶,祁晓晓与凤倾荷还以为他看出什么问题,都跟着仰起脖子一处也不落的看的仔仔细细。 月无痕此刻的余光却都钉在了凤倾荷的身上,算算凤倾荷掉落下来已有三日了,想来在这之前她一直用内力压制着般若忏的毒功侵蚀,可如此反复久了也是无济于事,如果能让凤倾荷在此一命呜呼,与他可是省了不少事。 只可惜寒月跟在他身边,她那性子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凤倾荷死在自己手里的,他实在是不想再因为这些无关痛痒的人与她再起争执,那样只会得不偿失。 月无痕头一回觉得事情难办,他既想一次性解决了凤倾荷又不想在寒月面前杀人,到真是比离开这里还叫他头疼不已。 “上面会有出路吗?那要怎么才能上去,飞还是跳啊???”祁晓晓一脸不解的问他,她自己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感觉这里就像溶洞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地道机关之类的吧。 凤倾荷的身体好像越渐虚弱,她本就中了般若忏,又在地炎窟内呆了三日之久,能再坚持多久她自己也没多少数。 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已经出现幻觉,因为她脚下开始虚浮,整个人都像踩在棉花上软的一塌糊涂。 “扑通!” 凤倾荷抬头望着洞顶不过半刻,竟眼前一黑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祁晓晓回头发现凤倾荷倒地,她没有多想立马跑过去查看情况,她蹲下身子,扶起倒地的凤倾荷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有气,说明人还活着。 “你过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祁晓晓不大清楚情况,情急之下只好向月无痕求助。 月无痕可没功夫管凤倾荷的死活,嘴上敷衍了寒月一句,“应该是热的,死不了。”心里却是别扭的不行,“她刚才差点要你的命,你关心她做什么?” 祁晓晓替她吹了几下风,看着她气息微弱的躺在自己怀里,不禁担心这绝世大美人就此香消玉殒可怎么办?她开始急切的问月无痕,“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吗?” 月无痕反倒是问起她来,“你不是说我行吗?” 祁晓晓看他不来劲的样子,猜到可能是他故意耍花样根本没想让风倾荷活着离开。 就月无痕这本性自己还能期望他救人吗?就算观音显灵恐怕也引渡不了这家伙成仙的。 祁晓晓此时没空跟他讲什么大道理,她扶起凤倾荷就准备往地洞外走去,月无痕见状上前拦住她,“你要做什么?”外面比地洞外更靠近地炎,她出去只会更难受。 “与你无关!就不劳月教主尊驾,您好好呆地洞里休息吧!” 热死也好比气死强!祁晓晓痛恨自己每次都那么蠢,被月无痕的假象所欺骗,都说女子善变,她看男子善变起来才真是可恶。 “你带她出去也救不了她的。”月无痕出声告诉她。 祁晓晓没什么所谓的,对他的话满不在乎,“那就乱走呗!看见墙就碰,看见路就踩,看见坑就跳,说不定我运气好就找到出去的路了,反正比呆在这里等死强吧!” 月无痕听他说完,顿时满脸担忧,“你……莫要胡来。” 他真怕寒月为了救人,莽撞行事伤着自己。 “横竖都是死,有区别吗?” 祁晓晓语气平淡的略过他,连看也没在看他,搀扶着昏迷未醒的凤倾荷就出了洞外。 反正在这里靠不住别人只有靠自己,祁晓晓不想哀求月无痕施救,因为她知道没用,何必浪费口水,一切多说无益。 “我的事不用你管!” 月无痕被她赌气的话气的抿唇不语,可心里却还是压抑无比,他们俩人之间的气氛一度冷凝。 祁晓晓扶着凤卿荷边走边小声抱怨,压根没看前面的路,她还故意朝着与他们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月无痕没有追出去,他站在原地平复心情,因为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直接出手杀了凤卿荷,免得她碍事引得寒月与他生气。 他开始气得乱想: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其他人,如果没有其他人,那么他们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分歧了。 而寒月就只能跟他一人说话,只对他一人笑,这样的生活那该有多好…… 元徽一路跟上云瑶,却发现她独自去了苍羽居。 不是说去十方界救人吗?既然救人之事迫在眉睫,她哪还有闲功夫乱转。 元徽顿觉此事疑点重重,可当他来到苍羽居外的金漆朱雀门外时,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那扇门。 他试着叩了几下门上的铜环,门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发现铜环并不是什么开门的机关。 元徽心中越发觉得此事不对劲,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魅刹派的云姜带着四名弟子忽然出现了。 她们二话不说就纷纷出剑,欲将苍羽居外的元徽抓起来。 第65章 亲密 互相耍流氓哇! 元徽与她们几人打了起来, 他不想束手就擒,因为云瑶不知道把寒月刀带去了哪里,他绝不能就此离开。 云姜的短剑已出鞘, 她板着脸没有一丝笑意,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 不客气道:“元公子, 你来玄凤城做客竟如此不知礼数, 胆大包天的想要私闯苍羽居。” 没能进到屋内,算不得人赃并获元徽自是咬死不认。 “云姜姑娘你误会了,我不过是一时迷路, 不知怎么就来到此地。” 云姜身旁的一名女弟子对他的话怒斥起来,仿佛她们早就知道元徽的贼心,她异常激动,“还敢狡辩,倘若我们未到,你已然得手了。”其余几名女弟子也一副认定是这样的模样,对他同样的态度。 元徽不知自己是被何人陷害,只有自己辩解道:“这又从何说起,无凭无据, 魅刹派难道就是这样红口白牙定人罪的吗?” 云姜不慌不忙:“谁说没有证据!” 她话刚落,身边的女弟子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递到了云姜手里。 云姜把信展开,朝元徽眼前晃了一下, “这是昨日收到的密信, 里面清清楚楚的说明今日会有人私闯掌门的苍羽居,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元徽哈哈一笑,他没想到魅刹派竟如此儿戏, 嘴里讽刺道:“就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也能算作证据。” “不管信上所言是否属实,元公子你未得我派掌门召见,就私闯苍羽居便是犯了魅刹派的规矩,我看在你救了云瑶师妹的份上,不与你为难,请你立刻离开玄凤城!” “师姐!怎可放他离开?” “对啊!传出去我们魅刹派今后还如何立规矩。”云姜身边的几名女弟子不依不饶,非要将他抓起来惩戒不可的态度。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明白!”云姜加重语气,把她们一个个给抵了回去。 被云姜一阵怒吼,她们几人没人敢再多言。 元徽看了一眼苍羽居的门,心中怅然:此时硬闯也不见得能进去,只有假意离开在寻机会了,他没有办法,只好见机行事,“好,我这就离开便是。” 他在云姜以及一众魅刹派弟子的注视下翩然离去,临走时心中却还在思索一个问题,寒月到底被云瑶带去何处了?云瑶此人性格正直,并不像对寒月刀有所企图的奸佞之人,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姜吩咐着身旁的几人,“你们跟去看着,务必要亲眼确认他离开!” “是……” 几名女弟子都跟着元徽而去,只留下云姜一人,她站在苍羽居门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后也自行离去了。 云瑶还在石屋内等着,这里看起来应该是凤倾荷闭关练功的地方,她开始在石屋内翻找,看是否会有其他机关与地炎窟相连,可两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无迹可寻。 她不仅没有救出凤倾荷,还将寒月给弄丢了,元徽那边她定是无法交代的。 云瑶开始坐立不安,在石屋内不停打转,忽然地下一阵摇动,叫她连站也站不稳。 “不好!”她惊呼一声后,急急忙忙的离开石屋,往回跑去。 玄凤城忽然地势晃动,叫门中弟子惶恐不安。 苍羽居外此刻正站着不少魅刹派的弟子,她们都在等着求见掌门凤倾荷。 云姜已经在外禀报,可就是不见掌门凤倾荷回应。 “云姜师姐,掌门她会不会…” “住嘴!”云姜把上前说话的弟子训斥了下去,这种时候怎可胡言。 对着金漆朱雀大门又再次高声说了一句。 “掌门,云姜有事求见!” 魅刹派的规矩,苍羽居除了掌门凤卿荷的应允之外没有人可以独自进入。 就连大师姐云竹、二师姐云姜她们也是不可以的。 等了许久,苍羽居始终无人回应。 云姜无奈只好伸手准备推门,忽然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一条缝,云瑶从里面挤了出来。 门外的弟子见着云瑶,纷纷上前问她,“云瑶师妹,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在苍羽居?” 云瑶不想让凤倾荷失踪一事被声张,引得弟子们胡乱猜想,于是随口说了一句,“是掌门命我每日此时来苍羽居的。” “每日来此?”弟子们面面相觑,似乎这句话的含义不同凡响。 她们个个心中以为定是凤倾荷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云瑶了,才会私下命她日日来苍羽居。 云姜被她的话震惊了,虽然掌门平日待她们这些弟子一视同仁,但如此一来不是告诉所有人她对云瑶是不一样的。 苍羽居是什么地方,难道掌门是在亲授云瑶武功吗?那魅刹派的掌门岂非不是云瑶莫属。 云姜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她忍不住曲解云瑶的话,不惜定她擅闯之罪,也要将此事说个明白。 “掌门命你来苍羽居做什么?这里是历代掌门闭关之地,师妹不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云瑶没有深想,她此时只想将凤倾荷失踪一事隐瞒下去,“云瑶不敢胡言,方才玄凤城突生异动所以掌门才叫我出来查看,苍羽居一切安好,云姜师姐大可不必挂心。” 云姜被她一句软绵绵的话反驳了回去,眼下也不能在继续求见掌门。 于是她只好顺水推舟,“云瑶师妹既然这样说了,我们就不打扰掌门清修了。” 云瑶淡笑着,“那玄凤城内的事,就劳烦师姐了。” 云姜脸色十分难看,却还在强忍着,“这个当然,云瑶师妹只需好好照顾掌门,其他的大可不必操心。” 云瑶知道云姜定是误会了,可现在当着众多弟子,她也不好跟她解释,只想着等事情过去,再好好跟她说清楚此事。 余年躲在不远处,将她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看来掌门之位是云瑶这个小师妹的了,只是他瞧着云姜这个二师姐可不大乐意的样子,他心中疑惑,难道元徽会将寒月刀交给云瑶,是早已知道她会是魅刹派的下一任掌门吗?看来此人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苍羽居下的地炎窟,竟偏在祁晓晓赌气离开地洞后跟着“激荡”了起来。 月无痕立刻回过神,转身追了出去,这里实在是危险重重,他绝不能再让寒月任性胡来了。 祁晓晓被摇的东倒西歪,可还是顾着身边的凤倾荷,没有将她给丢出去。 她找了一处平坦些的地方,将凤倾荷慢慢放了下去,正想四下看看到底发生什么的她忽然被身后如同狂风似的卷了过去,她吓得大叫了一声,腰上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收紧,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祁晓晓拼命挣脱却还是无济于事。 月无痕面无表情的抱着她窄薄的腰肢,不发一语,她叹了口气,用手攀在他的肩膀上,可又怕碰着他的伤口,所以她整个人没有任何支撑点,只能任由自己与月无痕毫无距离的贴近。 “你放开我!”祁晓晓使劲推了一下月无痕抱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贴着祁晓晓的耳朵,声音低哑又危险,“没有我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 祁晓晓气的要命,别过脸去,“你少给我装霸道总裁,本姑娘不吃这一套,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月无痕并不理会她的虚张声势,“你要怎么不客气,我等着。”反正他是不打算让寒月自己在地炎窟内瞎跑。 祁晓晓只觉得自己心跳怦怦的,好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月无痕这家伙大概也是听见了,叫她又气又羞的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好,我听你的话就是了,你先放开我……”祁晓晓被月无痕抱着,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幸好此地没有其他人,不然真叫人说不清楚。 月无痕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不相信寒月的话,“你一次也没有好好听过话。” “哪有!那还不是你……”祁晓晓正想反驳他的话,又觉得眼下还是不要跟月无痕讨论这个谁对谁错的问题了。 她立马改口,“不是你,是我,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月教主你没关系!” 月无痕听着她勉强认错的话,心里暗喜了不少,可面上还是毫无波澜,装的无动于衷。 祁晓晓眼看月无痕没有反应,心急如焚,心里把他好一顿问候,骂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还能被一个满脑子陈旧的古代思想的人吓唬住吗? 想想元徽就知道了,他们谁欺负谁还说不一定呢!不就是抱着吗?无所谓,就当寻常友好的接触了。 祁晓晓突然没在继续反抗,她安静的像一只呆在主人怀里的小猫,月无痕下意识的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寒月正仰头直勾勾的回看着他,气氛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你想抱,就抱着咯!这样够不够,够不够啊!” 祁晓晓说完还将自己方才无所适从的两只手一下子环抱住了月无痕的背,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月无痕的胸膛上,听着他跟自己同样律动的心跳,仿佛两个深情相拥的恋人。 第66章 担忧 担心多余的,寒月是刀又怎会伤心…… 月无痕没想到寒月会反其道而行之, 一下子被她的异常举动给惊着了,他僵直的如同一块木板,没有了任何回应却还是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不住的微颤。 显然是寒月太过紧张而不能适应这样的靠近。 月无痕的内心顷刻间涌现出一丝雀跃, 他低头看着寒月像个挂件吊坠似的贴在自己胸前。 她一头柔软细腻的棕色头发、嘟囔着一张嘴不停的自说自话,鼓起的腮帮子当真是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的河狸, 在他这样挑剔无比的人的眼里竟也是一副可爱乖巧的模样。 腰间是寒月纤细白嫩的手臂, 即使地炎窟四周燥热无比, 月无痕还是欢喜的任由她紧紧的搂抱着自己,因为好像只有这样二人就能一刻也不再分开似的。 这一瞬月无痕内心深处的某个渴望开始肆意生长,将他残存的理智淹没殆尽。 他开始疯狂的想要拥有眼前这个人, 不管她是刀或是人,这一世都只能是属于自己的。 他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到震惊时,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竟对寒月有了如此深的执念。 祁晓晓单纯的以为月无痕会反感她的行为。 毕竟他这样自视甚高的魔头是不会希望被旁人主动触碰的,可没想到时间过去大半,她的熊抱竟对某人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不是应该让他嫌弃的推开吗?祁晓晓开始反思:看来是自己估量错误,论脸皮厚无底线还是比不过月无痕这家伙。 地面又开始晃动,月无痕警觉的松开了寒月,因为当务之急是他们现在必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祁晓晓趁着月无痕放手的间隙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凤卿荷那边跑去。 “带她一起走吧!” 她扶起凤卿荷坚定不移的看向月无痕, 眼里是期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这样的眼神月无痕曾经见过无数,在他即将取下那一个个不计其数的人头时, 那些将死之人的眼中流露最多的便是这苦苦哀求般的可怜神色。 他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没想到还是被寒月伤着了, 而且还伤的不轻, 又或许是他自己根本不愿意被治好,因为他早已乐在其中。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偏偏在寒月的注视下无法说出口。 “随你!” 月无痕硬邦邦的挤出两个字来, 却还是一把接过寒月手里的凤卿荷,不情不愿的抱起她往地洞而去。 “我们还回地洞吗?”祁晓晓跟在月无痕身后小心翼翼的问他。 “那里可以出去……”月无痕放慢速度等着她。 “真的!你是怎么发现的?”她激动的两步并作一步,与月无痕并列而行。 “用眼睛。” “……” 祁晓晓对月无痕的回答无言以对,这家伙尽说些废话。 可是看在他答应救凤卿荷的份上,祁晓晓还是不准备与他呈口舌之快,因为她怕自己一时没收住又将月无痕气得够呛,反倒得罪他。 月无痕让寒月从外面给他捡了七八粒石子,他将它们排列整齐,一颗颗深浅不一的打入了山洞的顶部。 祁晓晓看那些石子一颗颗嵌入石壁上,连起来的形状很像一把勺子,好奇的准备上前细看,谁知道头顶的岩石居然像是被人劈开似的竟慢慢打开了,光线从上面泻下来,明亮耀眼。 “啊…我们可以出去了,太好了。” 祁晓晓见状高兴的手舞足蹈,拉着月无痕的手臂不停的大叫道。 月无痕看她高兴的样子,忽然莫名有了担忧,他看向寒月开口说道:“你想出去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祁晓晓没料到月无痕这家伙居然跟她谈起条件来,看样子他果然是不会吃一点亏的人。 现在有求于人,肯定是没法拒绝的,她只好退了一步打算先听听他的条件,“好,不过你先说出来我听听看能不能答应。” 月无痕蹙着眉,语气不大高兴的说道:“不许跟除我以外的人说话。” “什么?” 这是什么变/态要求?祁晓晓无语的想要给他一拳,不过她想了想好在能与自己说话的人本就没几个,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月无痕担心寒月忘记,特意提了一句,“尤其是云瑶,她早在洛水时就知道你是谁了。” 祁晓晓望着月无痕,小声问道:“是她告诉你的?” “为了救凤卿荷她在我面前亲口承认的。” “那我就不能答应你的条件了。” 祁晓晓忽然理直气壮地反问月无痕,“答应你不跟她说话我又怎么问她为什么要骗人?” 祁晓晓抱着手臂,不甘心地瞪着月无痕,气不打一出来的模样,“连一把刀也骗的她真是可恶又可气,我要找她去!” “……” 月无痕还以为寒月会因为被云瑶骗而伤心难过,没想到她倒是挺“正常”的,还记得要去找云瑶算账。 他庆幸寒月并没有因为云瑶的欺骗而有所难过,不然就算将她五马分尸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但是月无痕并不打算放过她,乃至整个魅刹派,他要她们统统都为此付出代价。 第67章 喜事 月教主的婚事??? 祁晓晓跟着月无痕总算是离开了地炎窟那个灼热难耐的鬼地方。 她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不过还是有些好奇的是月无痕为何能如此迅速的发现洞顶的机关。 难道反派就真的无所不能吗? 书中貌似是这样安排的,不过好奇心驱使祁晓晓想要弄个明白。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询问此事,在他们重回地面的一刹那, 眼前出现的却不是玄凤城内那般雄伟壮阔的殿宇城楼,而是一片如同世外桃源的悠然景致。 天蓝的澄亮无云, 就像一匹柔滑的蓝色丝绸, 远处一排竹坞苍翠清雅, 伴着几树桃花盛开,微风拂过,树枝上掉落的花瓣随风飘往溪涧, 它们你追我赶如同粉色的一叶小舟,在急流中挨个驶向远方。 树间偶尔飞落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让这如画美景更显几分真实。 祁晓晓目瞪口呆地看着四下的景色,心中激动的难以言语。 这不就是书中说的那种避世隐居的山林吗? 当一个侠客厌倦了江湖纷争,与心爱之人退隐在此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而月无痕对此地的美景却是无动于衷,他将凤卿荷丢在一边,默默地走向那排竹坞, 因为他发现桃树下此刻有个霜色衣裳的男子正弯腰屈膝神情专注的将什么东西埋进土里。 这里安静的只有风吹过树叶、溪流淙淙流动的声音,并不见除那人以外的其他人。 “这是什么地方?”月无痕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夹在指间当作暗器, 不客气的在男子身后问他。 男子似乎早就觉察到有陌生人靠近,却也没有立即回头, 他只是慢悠悠的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对月无痕不理不睬。 祁晓晓担心月无痕出手伤人,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温和的说道:“误闯贵地多有打扰, 还请公子包涵。” 男子连看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只是用手将最后一抔土掩好,警告他们,“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从哪来就回哪去。” 他的声音沧桑有力,一听就是一位年岁较大的长者。 祁晓晓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摘叶伤人,只见月无痕以迅雷不及之势将指间叶片朝那男子打去,簌簌作响过后叶片转眼已至男子耳后。 眼看就要将那人的耳骨削掉时,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女声忽而从竹坞内传来,“君大哥!” 霜色衣裳的男子瞬时偏了一下头,及时躲开了月无痕的出手。 男子缓缓转身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四十五六,满脸的风霜痕迹,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 他的眼神略过月无痕,朝他左右看了看,有些不解地问道:“刚才问话的女娃娃在哪去了?” 他适才分明听到了一个姑娘的声音,可回头却只见一个男人。 祁晓晓站在月无痕身侧,不大明白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心中无语:这人是老眼昏花吗?自己那么大个人怎会看不见。 她正想主动说话,月无痕却是慌忙看向身侧,他脸上诧异的神色让祁晓晓心里一紧,她脑中警铃大作,不是吧!自己在这大变活人呢! 原来不知何时月无痕身边的人影已然消失,寒月在他眼中又只是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刀了…… 竹坞内方才出声的女子走了出去,她穿着水青色的落花长裙,头上裹着一块灰色的头巾,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看那模样想必是外头这名男子的夫人。 “你们是什么人?”青衣女子放下手里的篮子,提着裙角慢慢走下竹梯。 凤卿荷不知何时醒来,也跟到了这里,她一眼就认出了带着头巾的青衣女子,她瞳孔震惊的望着这个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嘶哑着嗓音,”师父…” 故人重逢,本该分外感伤。 可青衣女子看凤卿荷一头散乱的长发、歪斜不整的衣衫,还有那因地炎窟炙热而起的两坨红晕,所有的话涌到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口,“卿荷,你怎么…” “你…你们…”青衣女子显然是误会了,她的目光在月无痕与凤卿荷二人的身上逡巡游移。 祁晓晓反倒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中庆幸:幸亏出了地炎窟其他人也看不见自己,否则这两女一男倒怕是在旁人眼里更是乱成一团,可也不好由着这误会下去。 “他们好像误会了,要不要跟他们解释一下。”祁晓晓小声的在月无痕耳边说话,建议他将事情说清楚为好。 月无痕却是死死盯着那名年长的男人,显然对他更有兴趣似的,年长的男子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仿佛掀起了一阵电光火石的眼神对决。 青衣女子一脸担忧的看着月无痕他们二人,凤卿荷却是盯着她梳起的发髻,眼神渐渐变得木然,“师父,当日你将魅刹派的一切托付于我,为的只是要跟这人过你想要的生活吗?” 凤卿荷的眼睛通红,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青衣女子,怒吼道:“你要我困囿于所谓的门派基业,杀了我此生最爱之人,而自己却躲在这里逍遥快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的哭喊声让祁晓晓赫然大惊。 话说凤卿荷的师父不就是书中早死掉的丁芷越吗?她怎么会活着…还跟人归隐山林了。 而且凤卿荷所说的杀了她爱的人,这又从何说起啊? 祁晓晓越想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自己脑容量完全不够。 “啊…头被搅昏了!我选择当机!!!”她无力的靠在月无痕的肩上,闭眼什么也不想,将自己当成一股空气。 这些恩恩怨怨,就由他们去扯个对错与否,都跟自己无关。 丁芷越冷静的看着凤卿荷,当初假死之日她便知道或许有一天一切都会暴露,可她却还是选择成全自己的私心。 这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没有否认自己做下的事,“卿荷…为师不想的…可是魅刹派只有交到你的手里我才能安心离开。” “所以你选择自己,牺牲掉我是吗?”她绝望的看着丁芷越,痛苦的连问出这句话都仿佛像是无数把刀正在将她凌迟。 丁芷越低下头,不愿看她抑或是不敢看她,嘴里低语着,“师父对不起你……” 怪只怪凤卿荷是她所有徒弟中最出色的一个,而她偏偏长了一副美艳绝伦的脸,拥有这样的一张脸就注定了她的不幸。 丁芷越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接替自己成为魅刹派掌门,以自己时日无多为借口,狠心替她斩断情丝,在玄凤城外一剑杀死她心爱之人。 知晓真相的凤卿荷仰头大笑,她竭尽崩溃的指着丁芷越,发狂似的尖叫着,“你休想能安生…休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丁芷越察觉出了眼前之人的异动,出言制止道:“君大哥,在这里她不能将我们如何的。”本就是她有愧于人,又怎能再杀人。 月无痕听着他们所谓名门的龌龊事,露出不齿的表情。 “凤卿荷是不能将我们如何,可他就不一定了。”男子想要动手的对象并不是凤卿荷,他的眼睛从头至尾都注视着月无痕,“多年未见,痕儿还记得我这个义父吧!” 祁晓晓眼皮刷的一下子睁开了,没想到她能有幸见到月无痕的义父,敕阴教曾经的大护法,也是在他离世后,敕阴教在月无痕的手中才被分立为了三大护法的。 月无痕其实早就认出他来,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们的身份已经颠倒,“君崇,敕阴教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君崇点了一下头,对月无痕的话恍然笑了起来,“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痕儿如今已经是本教的教主了,看来我离开敕阴教这些年,教中一切都甚好。” 月无痕知道他是在示威,也不肯示弱的回击他,“都挺好的,只是秦怀武因为你死的有些冤枉。” 当年教中传出是教主秦怀武暗中杀了忠心耿耿的大护法君崇,一时人心惶惶都担心各自安危。 可又碍于秦怀武的手段,全都敢怒不敢言。 谁知从那之后教中隔几月便有弟子失踪,这些人还偏都是大护法君崇的弟子,其中原因似乎不言而喻。 几年之后,君崇的义子横空出世将秦怀武杀死,继而被夜展离、赵阎等人拥护成了敕阴教的新任教主。 自此教中弟子失踪一事便再也没有发生了。 君崇如今还活着,那么秦怀武杀他一事就纯粹是子虚乌有,教中弟子失踪也与他无关。 “当初我以为是他害死你,为了报仇还下了好一番功夫。” 月无痕说的倒是十分轻巧,三言两语就将他坑杀秦怀武的事讲了出来。 祁晓晓打了个冷颤,看来书中说的为父报仇只是月无痕计谋下的一个成果,他当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早就知道你非池中物,敕阴教早晚都会落在你的手里。”君崇忽然阴恻恻的看了月无痕跟凤卿荷一眼,“只可惜人又怎能斗得过老天呢!” 君崇伸手揽过丁芷越,亲昵的替她掸了掸袖口上的一点面粉灰,拍拍她的手背,笑容满面的在她耳边说话。 “芷越,你说魅刹派掌门与敕阴教教主共结连理,这会不会是江湖上最大的一桩喜宴。” 祁晓晓听的真切,她慢慢得看向身边的月无痕,脑中变成一片空白,连听八卦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月无痕,你义父要把凤卿荷嫁给你……” 这消息对祁晓晓来说好像有点晴天霹雳,可又说不上为什么。 她是该礼貌的表示祝福,还是该想想自己将来的何去何从。 月无痕说的话祁晓晓一句也没听清,她只见到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如同书中描述的那般看上去冷酷无情。 第68章 交换 一切都是为了… 丁芷越看着君崇忽而也笑了起来, 顺从他的话说道:“君大哥说的对,魅刹派与敕阴教本就该成为一家人,如同你我这般。” 她含羞带笑的依偎在君崇的怀里, 此时什么门派恩怨,什么正邪不两立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人。 祁晓晓觉得他们这群人就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看待, 一个个指不定都有病。 也不想想要是凤卿荷真与月无痕成亲, 这江湖还不得大乱。 而且…就凭月无痕他那桀骜不驯的性格, 他根本不会同意的。 祁晓晓想:他就不喜欢任何人,更别想让他娶妻。 因为书中一直就没有他的cp,而月无痕的人设本就是一心搞事业的黑心大反派男主。 可她转眼又想了想, 那不是别人啊,那可是凤卿荷,江湖闻名的绝世大美人,又是魅刹派的掌门,一教主与一派之掌两人说起来也算名义上的门当户对,正常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如果在这桃源仙境般的地方再生几个孩子,那岂不是人生就完美了。 这样想来他们两人成亲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片刻失神过后,祁晓晓总算又听见月无痕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了。 他紧握着寒月刀,面上的表情十分可怕, 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狠辣语气, 朝着君崇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真以为如今我还把你当作义父呢?” 月无痕从始至终都没将君崇放在眼里,他如今倒想要做自己的主, 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君崇抬眼看着他, 脸上有些许微不可见的自信。 “痕儿长大了,脾气秉性还是一点没变。”他又平心静气地跟他解释了起来,“我自是知道要你乖乖听话没那么简单, 不过……眼下你受了伤,绝不会是我们二人的对手。” 君崇说的没错,一个魔教的大护法,一个前任魅刹派掌门,不要说月无痕还带着伤,就算他无碍也不可能以一敌二,要一次打赢他们两人这难度系数有点大。 祁晓晓一心只想着月无痕与凤卿荷成亲的事,倒把他受伤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她开始担心起来,急的语无伦次道:“都让你养好身体嘛,你使坏也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这下好了被人教做人了吧!” 她就不知道月无痕急吼吼地赶来玄凤城做什么,这样愚蠢至极的行为可一点也不像他会做出的事。 相比祁晓晓的担忧,月无痕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不是还有你吗?” 他说的轻巧,好像寒月刀就能搞定一切似的。 祁晓晓自己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没抱多大希望,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我没实战经验啦!” 这种时候真不是开玩笑的。 上次能打伤月无痕她感觉就是自己误打误撞侥幸而已,最重要的是当日有元徽那家伙做主导,她顶多就是个“工具”。 “其实凤卿荷也挺好的。”祁晓晓不知怎么的,脑子短路似的突然说了一句。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江湖第一的美人,多少人爱慕的对象,这样美貌无双的女子放在家里当摆设也是好的,让人看着也舒心。 月无痕听完她的话,心中气闷,“那我就杀了她,一了百了。” 祁晓晓被他吓得半死,这人可绝不是只说说而已,他可是言出必行的主。 “别别别…不娶就不娶,犯不着杀她,我帮你就是了。” 可月无痕还没用寒月出手对付他们,一旁的凤卿荷忽然就朝着丁芷越飞扑上去,她出手迅猛让君崇措手不及,他们二人被凤卿荷一掌被迫分开,各自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脚步。 凤卿荷有些不大对劲,祁晓晓发觉她眼中似有一团黑气,她的瞳仁越发漆黑就像被某人控制住了,只知道不断地向丁芷越他们攻去。 凤卿荷犹如神助,她的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君崇本想与丁芷越一起对凤卿荷左右夹击,没曾想她竟将丁芷越打的倒地咳血不止。 “般若忏倒是让她功力倍增。”月无痕看好戏的在一旁笑道。 看来君崇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他们二人如今连一个凤卿荷也打不过,还想逼迫月无痕,真是痴人说梦。 祁晓晓听了月无痕的话这才意识到凤卿荷这是怎么了。 她应该是被丁芷越的事情刺激到了,从而让体内的魔功般若忏给控制住了心神,变成了一个只想杀人的“行尸走肉”。 凤卿荷杀红了眼,她不知疲倦也不知疼痛,只是不停歇的将已经倒地的丁芷越拽了起来,又狠狠的摔到地上,她就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只会将猎物反复的摔打,直至猎物死亡。 君崇发现她的古怪,他转头看着月无痕,用一种佩服的口气朝他喊道:“月无痕,我真是小看你了!” 祁晓晓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月无痕看着君崇抱着丁芷越伤心欲绝的样子,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不想死在凤卿荷的手里就告诉我一件事,我自有办法让她停手。” 君崇忍住悲愤,“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可有让人一直身处地炎窟而不受影响的办法?”月无痕已经等不及从元徽手里拿到刀谱,再花上数年的时间去修炼。 那多等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如今既然知道寒月能够在地炎窟内“现身”,那么他就可以从此处入手,找到让她永不“消失”的办法。 君崇为了保住丁芷越不得不将他知道的有关地炎窟的事告诉他。 “我只知道数十年前地炎窟内曾出现了一颗由地炎心凝结成的晶石,有那颗晶石在的话或许……” “那颗晶石在何处?”月无痕等不及他说完,立刻出手制止住了准备杀向君崇的凤卿荷。 “晶石在芷越手里,如果你想要就替我杀了凤卿荷!” 月无痕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一口便答应了他,“好!” 祁晓晓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觉得月无痕这次是来真的了。 第69章 炙热 祁晓晓:什么情况? 凤卿荷被魔功控制了心神, 加上她本就修炼了半册的般若忏,功力可谓暴增尤其是在心绪激烈波动过后整个人变得异常可怕。 她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对着丁芷越、君崇他们的攻击没有片刻停歇。 她面色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 力大无比的抓住丁芷越的脚踝将她狠狠的在地上拖行至自己脚下,殷红的双眼就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 君崇奋力反抗, 他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凤卿荷的身上, 那声音咯咯作响却只像是挠痒痒一样, 对她起不到任何实际性作用。 祁晓晓被凤倾荷突如其来的模样吓得后脊背发凉,脚好似生根一样扎进了土里,动不了分毫。 月无痕足尖轻点, 飞身带着她向凤卿荷而去,他动作极为迅速,仿佛就在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凤倾荷身前。 伴随着祁晓晓的一声惊呼和喷溅而出的鲜血,月无痕的手就这样毫不留情的穿透了她的胸膛,血/淋/淋的手上正握着一颗连着血肉还有一丝微动的心脏,他睨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凤倾荷,只是轻蔑一笑。 凤倾荷瞬间口吐鲜血,连眼睛也来不及闭上,就这样瞪着双眼, 惨死在了祁晓晓眼前。 大片的腥红液体铺天盖地的出现在祁晓晓的面前,她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 胃里一阵恶心,头上冒出涔涔冷汗, 四肢也随之冰冷, 自己的脉搏正在减弱,四周的一切都在急剧的旋转,她忽然失去意识毫无防备的昏了过去。 月无痕将心脏丢在君崇的脚下, 寒声道:“晶石在哪?” 这一刻的他如同恶鬼修罗,比发狂的凤倾荷还要恐怖百倍,丁芷越连他的话也不敢回,只是颤抖着抬手指向她身后的竹坞。 “带我去。” 君崇扶起早已瘫软在地的丁芷越,带着她与月无痕一同进到了竹坞内。 丁芷越在君崇的搀扶下从她的妆台下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它里面是一个鎏金镂空球形的香囊。 十年前她无意间得到了这颗地炎心凝结而成的晶石,发现它光滑如羊脂,放在手心一股温热久久不散,觉得是件稀罕物,于是便将这颗晶石放进了自己随身带着的鎏金镂空香囊内。 之后她假死与君崇躲进地炎窟下的这片无人之地,这颗晶石便也跟着她留在了此地。 如今晶石已经到了月无痕的手里,他们也没有了任何用处,君崇知道以月无痕的性格是绝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东西你已经得到了,只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君崇搂着伤重不已的丁芷越,只说了最后一句求死的话。 他们就像一对苦命鸳鸯,在月无痕的注视下即将共赴黄泉。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义父。”月无痕就像变了一个人,忽然笑逐颜开的对他说道:“去准备干净的衣服,再打些水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现。” “等一下,衣服我要黑色的。”月无痕一身沾血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他记得寒月说过黑色很适合他。 君崇怔愣了一下,很快就扶起丁芷越朝门外走去,竹坞后面的不远处还有间茅草房,那里算是远离月无痕的地方,现在即使他们想逃在这里也逃不出月无痕的手心。 而且月无痕已经表示他并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如果他想要动手那么随时都可以,也不需要多此一举的说谎骗他们。 君崇安心的离开竹坞,慌忙的跑去翻找出自己平日备用的一些草药,给丁芷越的手臂、背部全都敷上,她被凤倾荷拖行了一段,现在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君崇给丁芷越敷完草药后就将她安置在了竹坞后的茅草房内,她伤的很重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她睡去,君崇才记起自己有一件许久都没有再穿过的玄黑色衣衫,那还是他们刚来此地时带来的,如今正好可以找出来给月无痕。 水缸内还有前几日打的溪水,他去后院抱了几捆柴,又将水给烧热后送去了竹坞,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安心的回到茅草屋,陪着还昏睡着的丁芷越。 月无痕脱掉那件染血的衣服,将自己认真清洗了一遍,他还换上了君崇找来的一件黑色衣衫,做完这一切后才将装有晶石的镂空香囊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寒月刀的刀柄之上。 他出手杀了凤倾荷,寒月居然没有在他耳边说一句话,他已经觉得不对劲,还以为是她又气的不理他了。 当他把晶石靠近寒月刀时,他终于又再次看见了寒月那熟悉的身影,只是此时的她紧闭着双眼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寒月,醒醒,你不要吓我!”月无痕一把抱起寒月,担心不已的看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她一张脸色毫无血色,闭上的双眸也看不见那曾经叫他心动的神采。 谁又能想象方才还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刻却躲在屋内慌张的如同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抱紧怀里的寒月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只是睡一觉很快就会醒的。”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祁晓晓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轻到可以飘起来,可下一秒却又很重,重到快要被某个东西勒的喘不过气。 当祁晓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被月无痕紧紧抱着时,她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空气,因为自己快要憋死了。 她抓住月无痕的衣袖,艰难的发声,“月…无…痕,你放开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家伙是想要谋害自己吗?居然把她搂得这么紧。 月无痕听到寒月的声音,立刻放开了她。 祁晓晓差点被他闷死,又气又难受的她还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无奈之下只能抬手打了他一下。 月无痕被寒月拍打了一下后,忽然笑着在她的发间落下一吻,然后长舒了口气,心中万分感激,“谢天谢地,我的寒月总算醒了。” 祁晓晓刚醒来脑子还没回转过来,被月无痕这莫名的举动惊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她刚想问他时,月无痕温热的唇没有半分迟疑的附上了祁晓晓的唇,他的心跳快的吓人,可她却没有办法开口,因为那吻太过炽烈,好像霸/占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祁晓晓的大脑乱成一团,她好像没有了知觉,任由月无痕的热/吻落下,在她的面颊和脖颈上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第70章 告白 突如其来的感觉。 屋外开始细细微微的下起了雨, 雨声渐密,叮叮咚咚声调不一的落在石板上、竹坞顶还有外面接水的大瓦缸里,它们好像故意喧闹起来一样, 惹得人不得不在意。 屋内唯一的一扇窗户被一根削的短小平整的竹竿撑开着,朝那方明亮的窗口望去外面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雨水流淌成的幕帘。 伴着落雨时一同吹来的清凉微风, 它拂过肌肤的一瞬顿时燥热尽消, 人也格外舒服。 祁晓晓半开半阖的眼睛看着窗外落下的雨帘, 思绪一下子回笼过来。 月无痕这家伙在吃自己豆腐! 都怪之前自己没用,被那血不拉呼的场景吓傻了,晕血晕的厉害, 连东西南北都找不着了。 醒来之后大脑感觉还在缺氧状态,被月无痕这莫名其妙的强/吻更是憋的不行。 祁晓晓伸手捧住月无痕的脸,将他固定在身前,不许他在继续乱来。 她看着自己的衣服被扒拉的快要没有了,又气又急,面红耳赤的骂道:“混蛋!你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把她“啃”的到处都是红印子。 月无痕一言不发地由她捧着自己的脸,眼里仿佛是盯着笼中之物的贪婪欲望。 祁晓晓心神一颤,被他的眼神看的害怕。 “你…不许这样看着我…” 她底气不足又强撑着不让自己被吓倒,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或许是察觉到了祁晓晓的害怕, 月无痕没有再做什么了,他伸出长臂将身下的人揽在肩头, 摸着她的头发,有些难过的乞求道: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祁晓晓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听错, 可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的没一刻停歇, 或许她刚分神听岔了也是有可能的。 “你说…什么?”祁晓晓下意识地反问道。 月无痕忽的神色黯然,自言自语道:“我受伤了…好痛…药真的好苦……” 祁晓晓看他好端端的,哪像有伤的样子, “???” “你为什么不在问问我…为什么…” “我发疯一样的想你…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连觉也睡不好…” 祁晓晓被月无痕一连串的话彻底弄晕了,他们就保持着这样一种暧昧的姿势,开始讨论起受伤吃药的事。 她试着问月无痕,“你哪伤了?” 月无痕像个撒娇的小孩,立马握住祁晓晓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按了按。 “不是早让你好好养着吗?” 祁晓晓看着那被自己打伤的位置,雪白的肌肤上有条狰狞的伤痕,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现在是打算跟我秋后算账吗? 月无痕的声音充满哀伤,“你不见了,我要去找你。”他说话时抬眼看向祁晓晓,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祁晓晓现在才发现当她再次见到月无痕时,假扮成凤卿荷的他好像确实比之前消瘦了不少。 月无痕该不会因为自己跟着元徽走了,而不吃不喝吧? 说出去大概不会有人相信的。 祁晓晓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况且月无痕那伤本来也是她的不是,于是她用手摸了摸,轻轻吹了一口气,小声哄道:“呼呼一下,就不痛了。” “噗呲——” 月无痕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面如冠玉,眉目谦谦温润,笑起来着实好看。 月无痕是打从心底笑了出来,这世上果然只有寒月能一如既往地让他开心。 可他的笑却惹恼了祁晓晓,她感觉自己被月无痕戏弄了,生气的要将他推开。 奈何月无痕高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压着她,岿然不动就是不肯挪开。 “你起开!”祁晓晓开始生气的向他喊道。 谁知月无痕反而将她压得更狠,祁晓晓一下子气得半死,可又无计可施。 她咬紧嘴唇眉头紧皱,眼角泛起一片红晕,显得弱小又无助。 月无痕心口一阵窒闷,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寒月紧皱的眉,祁晓晓却偏头躲开了。 她拒绝的动作让月无痕受伤,可比起看见寒月凝眉难过的样子他更想让她开心。 身上的重量忽的轻了,月无痕从祁晓晓身上坐了起来,他本不打算放过寒月,可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叫他实在是不忍心。 月无痕能坐上敕阴教教主的位置,早就修得一副铁石心肠,他杀人从不手软,多少哀怨哭喊在他耳里都只觉吵闹,他从未放在心上。 可眼前之人却只是一个不悦的神色,便足以让他心绪不宁,万分不安。 寒月要笑起来才是她,这样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的她让月无痕莫名的烦躁不安。 “这个你戴在身上。”月无痕拿起滚落在一旁的鎏金镂空香囊塞到祁晓晓的手里。 祁晓晓接过他给自己的球形香囊,仔细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颗椭圆形的淡粉色石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样子。 她呆呆的看着那颗镂空香囊,说话的声音也是带着鼻音,好像刚哭过一样,惹人怜爱,“这个是什么?”她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泛起的泪花,不想被月无痕发现自己不中用。 见她不再独自生闷气,又主动跟自己说话,月无痕嘴角微微上扬,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看着她温柔道:“地炎晶石。” 祁晓晓惊讶的翻来覆去查看手里的小东西,原来这就是君崇口中说的那颗由地炎心凝结成的地炎晶石。 “好像没什么特别神奇的地方?” 除了拿在手里有点暖暖的,其他的就跟雨花石差不多。 忽然祁晓晓抓着镂空香囊从床上爬了起来,与月无痕拉开很长的一段距离,不愿相信的问道:“你就是为了这颗晶石所以杀了凤卿荷的。” 月无痕看着她质问自己,尽力给她解释。 “她发狂了…不杀她我们都要死。” “你撒谎!” 祁晓晓执拗的认定月无痕有其他理由。 月无痕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杀人,耐心的给她分析起来,“凤卿荷她中了般若忏,本就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她是被自己的师父丁芷越逼疯的,与我无关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想到凤卿荷死前的惨状,祁晓晓就头皮发麻,根本不敢回想。 “凤卿荷被般若忏控制住了,如果不…”月无痕看着寒月提起她脸上惊恐的表情,没有再说出那几个字,“不那样做,她不会停手的,你难道想看到另外两个人死吗?” 祁晓晓不太肯定的问他,“你没有杀丁芷越……和君崇。” “当然没有,他们就在附近,你不信的话我让他们过来。” 说完月无痕起身作势就要去开门。 外面还下着雨,祁晓晓要见丁芷越他们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上。 “行了,呆会雨停了再说吧!”祁晓晓连忙制止了他。 月无痕转身朝她伸手,“过来,不要害怕。” 祁晓晓赌气的站在角落,她不愿和月无痕靠近。 月无痕垂下手,握紧拳头,不解的看着寒月,“我没有杀他们,你为什么还要生气不理我?” 祁晓晓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月无痕说清楚。 从前他看不见她两人勉强还能友好相处,可如今有了这地炎晶石作怪,他们将来就不得不同处一室,相看良久。 这样的感觉叫祁晓晓一时没法适应。 现在的她算什么?寒月刀吗?她在月无痕眼里已经不是了。 她就是她自己,祁晓晓。 月无痕慢慢靠近她,在她耳边保证道:“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答应你在的时候我不会胡乱杀人的。” 祁晓晓听着他的话,总觉得不太对劲,“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在你还是会动手杀人的了。” 月无痕揽过她的肩膀,深情地注视着她。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陪着我,就算我想也没有这个机会。” 祁晓晓一下子想到洛水的柳亦言。 “怎么会没有,你之前也一样背着我让教中的弟子替你杀人了。” “那是之前,现在不会了。” 祁晓晓不依不饶,“有什么区别?” 月无痕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寒月还要问这样蠢的问题,他做的还不够明显吗? “因为现在我不能失去你…害怕你不再理我,又丢下我跟那元徽去。” 想到这里月无痕就心情郁闷,元徽修炼了刀谱,比他先跟寒月见面,两人还单独相处了好一阵,光想到这些,他已经恨不得要扭断元徽的脖子了。 他隐藏起自己一时而起的杀人冲动,继续说道:“这世上好像没什么是我放不了的,除了你。” 祁晓晓失神的看着他,脑子嗡嗡作响,月无痕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他难道是在跟我表白吗? 不是的,这不对,书中不是这样写的。 祁晓晓捏紧手里的镂空香囊,有些犯糊涂了,“你怎么会喜欢我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书中的魔教教主月无痕一生没有爱上任何人,在他的眼里就只有称霸武林,一统江湖的伟业,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月无痕对寒月的反应感到慌乱,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如同发誓一般,“不管你相不相信,寒月你这一辈子都不可以离开我!” 第71章 同怜 那些不曾想起的过往。 竹坞内安静的只有窗外雨势渐小的滴落声, 被雨水冲刷后的空气也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 祁晓晓觉得这味道有种熟悉的感觉,她站在窗前静静地凝视着远处山间犹如一副烟雨蒙蒙的山水画卷,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月无痕的话让她心烦意乱, 可她又有那么一点期待,如果书中恶行昭彰的魔教教主能改邪归正不再沾染鲜血, 那不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月无痕今日有些不大一样, 祁晓晓恍然察觉原来是他换了一身玄黑色的衣衫, 他素来都是一袭白衣翩翩,淡雅如兰,今日难怪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祁晓晓记得自己之前曾经信口胡言的说月无痕穿黑色好看, 没想到他竟一直都记得。 不过月无痕不愧是书中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好像不论何种颜色何种款式的衣服在他身上都是尤为相配的。 这大概就是常说的衣架子。 “不知道穿大红喜服会是什么样子?” 祁晓晓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得不行,她赶忙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嘴里小声教训起自己来,“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胡思乱想什么!色字当头一把刀,你可长点心吧!” 月无痕被祁晓晓赶去了隔壁的一间屋子,她自己看了许久的雨也没有定下心来。 想来想去都怪月无痕那家伙,她转身刚要坐到床上休息,却又被在床上俩人不久前发生过的事扰得思绪混乱。 “冷静!祁晓晓!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怎么能输给月无痕,感情戏码他还没你有经验呢。” 祁晓晓开始自我调节心态, 不能被月无痕的三言两语就拿下了。 她开始找不同的借口给自己,“月无痕说不定是为了骗你留在身边给他做手下的!当你是免费劳力。” 可想想也不对, 敕阴教除了三大护法之外还有上千教众, 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而且自己绝不会与他同流合污做坏事的。 “那或许是对寒月刀好奇, 想要深入研究…” 可他对兵器也没有御白休在行,想想好像也没这可能,“神经病啊!你真是脑子秀逗了。”祁晓晓抱头哀嚎起来。 她排除了一切表面可能,那就真的只有一个原因…… 屋子里忽然闷的不行,祁晓晓纠结的推开房门顾不得外面还下着雨,抬腿就想往外走去。 月无痕正在房内调息,他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便立刻冲了出来,心中顿时懊悔就不该同意让寒月自己一个人呆着。 月无痕施展轻功飞身追了上去,黑衣的他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祁晓晓的前面。 他眼神冰冷的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到哪去?” 以为寒月想要逃跑,他心中难掩失落,看来她果然是不愿意呆在自己身边的。 祁晓晓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只是觉得房间太闷,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所以想要出去透透气,“不用管我,我四处走走就回来。” “外面在下雨。”月无痕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觉得她这个理由十分牵强。 “没关系这点雨淋不着我。”祁晓晓可不是娇气姑娘,从前她自己一个人没带伞的时候还不是一样淋着跑回家,也从来不生病的。 因此也导致她每回看电视剧,总觉得一淋雨就会感冒发烧的女主肯定是纸糊的,不然怎么那么容易被淋坏。 月无痕可不管她说什么,上前弯腰抱起她就往回走。 搂着他的脖子,祁晓晓像只兔子似得蹦弹着自己腿,拼命想要从月无痕手里跳下,“哎…你放我下来,我真没事。” 可是不管祁晓晓如何解释,月无痕就是充耳不闻。 祁晓晓被月无痕抱回了房,看着他找来干净的绢布给自己擦干头发时,她心里无奈的吐槽了一句,“大惊小怪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爸呢!” 外面的雨也像是故意与祁晓晓作对一样,她刚被月无痕捉了回去,天就慢慢开始放晴。 “诶!你看,没有下雨了,我可不可以…”祁晓晓摆动着自己的脑袋,还想着出去透气的事。 “我与你一起。”月无痕放下手里的绢布,提出与祁晓晓一同外出。 本来出去就是想要避开月无痕,自己一个人散心,现在他也跟去岂不是白瞎功夫。 祁晓晓还没说出拒绝他的话,就听到一阵咕咕的声音。 月无痕单手捂住肚子,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祁晓晓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开口说道:“月无痕,我饿了要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吃的。” 月无痕刚想跟去,就被祁晓晓回头给阻止了,她笑的很甜,语气温和,如同旭日初升的太阳,照的人暖意绵绵。 “你乖乖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祁晓晓笑着跑走了,月无痕这家伙真是连饭也不知道好好吃,饿了也不说,还真像个小孩子。 竹坞旁边就是厨房灶台,只是食材有限,找了半天也只见一些青菜,萝卜,不过好在有两个鸡蛋,祁晓晓想着那就煎个荷包蛋,炒个小青菜将就着给月无痕吃。 可她不会生火啊,看着旁边立着的木柴,祁晓晓没有法子,只有灰溜溜的跑去找月无痕帮忙。 “那个…你会生火吗?”祁晓晓抱着一根木柴,站在门外朝着月无痕傻笑。 月无痕低头笑了一下,跟着她一道去了厨房。 两人分工明确,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月无痕虽是魔教教主,可他做这些杂事一点也不含糊,好像比祁晓晓还要熟练。 “你也自己做饭吗?” 祁晓晓忽然有些好奇,她好像还没从月无痕嘴里亲耳听到他讲起自己的事。 虽然《寒月刀》一书中三言两语提及过他的身世,可那好像离自己很遥远,一点也不真实。 月无痕把火生起后,便依在门板边看着洗菜摘菜的祁晓晓,听到她问起自己的事,月无痕沉默了一会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不是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小时候也饱尝人间苦楚。 父母很早就得病去世了,年幼的月无痕孤苦无依,为了活下去他拜入了敕阴教,被教中不少年长的弟子欺负,小小年纪就要给他们烧饭洗衣,趁他们睡了才有机会练武。 后来大护法君崇看他勤学苦练又天资过人,是练武之才便认他作义子。 可君崇只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教中的地位,为此还安排了许多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他。 月无痕第一次杀人便要活生生取下教中一名叛徒的首级,那年他只有十三岁。 或许他天生就是杀人的人,从那以后他的手下不在留有任何活口。 第72章 久安 相看不厌~ 祁晓晓对吃的倒是很会挑, 可自己做饭的手艺却是马马虎虎。 她不大好意思的端上自己煎的鸡蛋,两面都有些糊了,看上去就像一摊丢在地上抹了一把炭灰的即视感, 不过黑也算是绝对熟透的标志,起码吃了不会闹肚子, 她这样想道。 “柴火烧饭我还不太会掌握火候, 应该下次就不会了。” 祁晓晓略显尴尬的边说边拿筷子把面上煎糊的表皮一点点给剥了, 最后只留下里面金黄色的一层递给了月无痕,她催促着,“快些吃吧!饿坏身体可不好。” 看着眼前之人苍白的面色, 她真想好好炖一锅王八当归替他补补身子。 月无痕接过她递给自己的竹筷子,听话的把那盘看上去并没有让人有什么食欲的焦鸡蛋给吃了个干净。 都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祁晓晓想如果自己有什么说错话的地方,月无痕大概也不会好意思为难她了。 祁晓晓见他吃完鸡蛋,连忙又贴心的给他盛了一碗萝卜汤,还主动靠近他坐着,“月无痕,我想问你一句话, 你能老实回答我吗?”她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 月无痕抬眼看着她, 余光无意的撇见他与寒月的手肘仅有一指的距离,他心情瞬间变得不错, 语调微微上扬几分:“你问吧。” 难得月无痕如此爽快, 祁晓晓抿了抿嘴,脑子里反复思量着如何组织语言,可她还是一股脑直接说了出口, “你是把我当寒月刀还是……别的什么人啊?”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是困扰,感觉想不明白的话会睡不着觉。 月无痕单手支颐,眼睛直直的望着祁晓晓,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这一句,“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我的人。” 他缓缓的回答理直气壮,好像本就该如此,没什么好问的一样。 祁晓晓被他的回答吓得慌了神,连忙向旁边板凳挪了过去,紧张的连手心都出汗了,倒像是问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咽了咽口水,看月无痕的样子,好像是来真的。 可祁晓晓就是感到一丝说不出的压力,就像是被迫接受了一件明知道困难重重,可又只有你一人能完成的任务,推却不了又怕完成不了,那种处于进退两难之地的感觉。 “你渴不渴,我去摘点野果给你吃。” 祁晓晓不想去面对,说完转身就打算开溜。 “不用,这里不是有汤吗?” 月无痕一把抓住了祁晓晓的手,把她拽回到自己身边坐下,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祁晓晓不敢再与他对视,只好低头摆弄起挂在腰间的镂空香囊,那圆圆的镂空香囊将地炎晶石锁在里面,使劲晃动下会有细微的叮叮之声,那声音不大不小听着倒是很有意思。 两人这一顿饭吃的也算相安无事,不过祁晓晓想自己单独呆着的心思倒是完全泡汤了。 因为傍晚一到她就直接被月无痕拉着一同回房休息了。 “我不困!” 祁晓晓看着屋内只有一张床,立马瞪大眼睛表示她精神很好。 月无痕假装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之前是谁非要跟我一起睡的?” 祁晓晓则是厚着脸皮一口否认,“是寒月不是我。”她斜眼看向一边根本不打算承认有这回事。 “是吗?”月无痕眸中含着笑,任由她上演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戏码。 “我不是说了吗?我姓祁名晓晓,是你自己记性不好。”她又强词夺理的解释了一遍。 “祁晓晓——” 月无痕轻轻念起她的名字,好像要将这三个字牢牢的刻进心里。 看着祁晓晓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像自己要吃了她一样,月无痕拍了拍床沿随即站起身来,“被子在中间,这样一人睡一边可以吧!” 祁晓晓想了想三八线的话,也不是不行,做人还是不要太矫情。 于是她二话不说就跳上床把被子铺开将床一分为二,侧身躺在里面,闭上眼不在多言一句,生怕月无痕多问似的。 月无痕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叹了口气也躺了下来,小声抱怨起来,“想听故事看来也不行了。” 祁晓晓慢慢睁开眼睛,一副左右为难的感觉。 月无痕好不容易主动送上门来听她“教诲”,她又怎么好放过这个机会。 思量再三,祁晓晓转身面对他。 “那你先闭上眼睛,这次咱们说好只准听不许像之前一样……” 只要一想起月无痕先前纠结的问她每个问题,祁晓晓就一个头两个大,简直就像要爆炸了。 她刚说完月无痕便依她之言闭上了眼睛,他听话的让祁晓晓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很很好…那我们今天就讲……太阳山捡金子的故事……” 祁晓晓见他闭眼的一瞬,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的时候给她说过的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为了告诫有贪婪之心的人,终究会被自己无穷无止的欲望所影响从而失去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之类的蠢话,你可千万不要信,因为人的命是独一无二的……” “月无痕,你听到了吗?” 祁晓晓见他当真从头到尾都不问一句,便小声的唤了他一下,却只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月无痕闭眼熟睡的模样叫她看呆了,他丝绸般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肩胛两侧,静谧的如同那水墨丹青中描绘出的天外仙人,美的不似人间男子。 祁晓晓不免想起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她曾无法想象褒姒到底是如何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能凭借一张脸蛋误了国。 如今当她看着眼前之人轻轻喘息,如羽的睫毛偶尔颤动着,睡的又香又沉时,她好像能明白周幽王的一番用心。 虽然都说英雄一怒为红颜,可假如反过来大概也是一样的。 看着…看着… 祁晓晓也渐渐合上了眼睛,梦里有好多好看的人出现,叫她眼花缭乱。 后半夜月无痕忽然醒了过来,他看了祁晓晓一眼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月色朦胧,他在竹坞后的那间茅草屋发现了君崇跟丁芷越的踪迹。 君崇还在守着丁芷越,担忧到就连自己身上的伤也没有在意。 他的义父从前可并不是这样的人。 月无痕对他难得有一丝好感,竟是觉得他身上有自己的影子。 自从有了寒月在身边,月无痕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事,那种心里惦念着一个人,竟真会让人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她伤势不轻,你打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月无痕伸手探了探丁芷越的脉息,发现她气息微弱并没有见好的迹象。 君崇一脸疲惫的抬眼望着他,眼里满是惧色。 “要想让她活命,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月无痕弯腰在他耳边说道:“你只需带她回玄凤城,魅刹派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的。” 君崇知道月无痕有他的目的,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你想让芷越重掌魅刹派,然后再叫她归顺我们敕阴教,对吗?” 月无痕没有否认,只是权衡利弊的与他分析起来,“如今凤卿荷已经死了,她就是最佳的人选,你们今后也可堂堂正正的在一起,再也不必躲在这无人之地,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君崇咬牙切齿,“现在我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月无痕知道他们的事,凤卿荷的死与他俩也脱不了干系,君崇想要与丁芷越活下去除了听命行事别无他法。 “你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想必不用我教你!” 月无痕不想在此耽搁的太久,最后提醒了君崇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竟有些不舍这个地方,忽而想到倘若是自己与寒月二人过着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赖。 想到此处他对君崇竟横生了一种名叫羡慕的情绪。 第73章 无奈 几个女人一台戏? 玄凤城外的望山亭。 元徽已经等在此地有一日半了, 就在他准备找机会再返回城中时,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紫色身影——敕阴教的护法水灵儿。 让他不解的是竟没有在水灵儿的身旁见到最该来的人。 “月无痕怎会只派水灵儿前来?” 元徽心中疑惑的看着一抹紫衣疾驰而过,她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群魔教弟子, 瞧那来势汹汹的架势想必是来抓人的。 其中紧随在水灵儿右侧的魔教弟子的马背上带着一名半昏半醒的青衣女子。 她好像被点了周身穴道,浑身瘫软无力的倒在马背上除了眼皮跳动着, 整个身子几乎不得动弹。 “驾!”水灵儿神情凝重, 急吼吼的朝玄凤城的方向赶去。 她担心月无痕的安危, 于是自己做主将魅刹派的云竹带了出来。 “教主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拿这女人开刀,灭了她整个魅刹派!” 水灵儿青筋凸起, 攥紧缰绳往后看了那马背上的女子一眼,她瞪着眼睛地模样直叫人后怕。 自从教中弟子传来消息,说教主潜入玄凤城多日后音讯全无,水灵儿便顾不得教中之事,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 在此之前水灵儿曾百般劝阻月无痕,他有伤在身不可独自一人进入玄凤城,奈何教主一意孤行,还不许她跟在身边。 水灵儿郁闷不已,思前想后也不知那一把寒月刀当真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教主如此的做法实在是叫她想不明白。 守城的魅刹派弟子一眼就认出了马背上的人, 赶忙飞奔跑去禀告云姜此事。 魔教弟子公然前往玄凤城,简直是不将他们魅刹派放在眼里。 云姜的火爆脾气势必是不能容忍的, 她从守门弟子口中一得知此事,便火急火燎的带着数名女弟子准备要与魔教一较高下。 就在她们快要赶去时, 云瑶却跑出来拦住了云姜。 还一副担忧云姜会冲动行事的模样, 好言相劝,“云姜师姐,大师姐还在魔教弟子手中, 万万不可与她们硬来啊。” “我自有分寸,你无须多言!” 云姜本就因为苍羽居一事耿耿于怀,此刻更是对云瑶的话心生不满,认为她这是在质疑自己行事。 云瑶苦劝无果,因为云姜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 跟在云姜左右的女弟子也是一个个见风使舵的主,知道云姜正在气头上,就顺着她的心思说了些恭维的话。 “小师妹不用担心,等姜师姐解决了那群魔教弟子,还怕她们不放大师姐回来吗?” “是啊!魔教太过猖狂,不给他们一些教训,还以为江湖门派中尽是贪生怕死之徒。” 云瑶只是害怕魔教对云竹下杀手,不愿她们与之交手。 “可云竹师姐毕竟在他们手里,魔教乃邪魔外道,他们万一用师姐的性命相威胁……” 云姜高声压过云瑶,脸色已然不悦。 “照小师妹的意思,我们就该束手就擒,任由魔教的人马踏足玄凤城而不闻不问!” 云瑶一时语塞,“我不是这个意思。” 整个魅刹派难道还能因一名弟子而让魔教威胁,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云姜这下连看也没再看她一眼,扬着头就从云瑶身旁离开了。 城外的水灵儿此时已经命人将云竹抓住,她翻身下马一手握住云竹的下巴,看着她昏昏沉沉的模样,叮嘱起身旁的弟子,“半个时辰给她喂一次药,可别让她死了。” 元徽一路跟在他们后面,他就想看看水灵儿来此的目的到底为何,另外他也担心月无痕会在附近。 寒月不在身边,自己想要应付月无痕那就是痴人说梦,因此元徽根本不敢轻易现身。 还在玄凤城做客的余年正愁没有机会跟云姜套近乎,如今他倒是看的明白,魅刹派的这群女人也是为了掌门之位明里暗里的较劲儿。 看着云姜冲冲而去的背影,余年倒是暗自盘算起来,“魅刹派如果由这位做掌门,当是最好不过了。” 云瑶虽为魅刹派最小的师妹,可她心思细腻又聪慧机警,可比云姜这凡事都挂在脸上的人不容易对付的多。 水灵儿命人向玄凤城高楼上放箭,射杀了几名魅刹派的弟子。 云姜刚一赶到就看见了死伤的弟子,她顿时怒不可遏的拔出佩剑,朝着城外的魔教弟子杀去。 水灵儿本是为了逼迫魅刹派掌门凤卿荷出现,没曾想竟只来了一个女弟子。 她看着云姜,一脸不屑的撇了她一眼,“让凤卿荷出来见我。” “想要见我派掌门,那就要看你有多少本事了。” 云姜手起剑落,仅一个回头抓着云竹的那名魔教弟子便仰面朝天的倒下了。 云瑶站在不远处,整颗心就像被人揪着,担心云竹的同时也担心云姜。 水灵儿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云姜纠缠,她沉下声音,不轻不重地再次说道:“凤卿荷这掌门还真是不敢见人吗?” 魔教都快要打上门来了,凤卿荷居然还像缩头乌龟一样躲着不出来,还真是令水灵儿“刮目相看”。 云姜伸手想要带走跪倒在地的云竹,却被水灵儿挡在身前给拦了下来她出手毒辣,招招致命。 云姜一人应对吃力,还险些被她把手里的剑夺下来。 魔教招式诡异,本就不易对付,加上云姜轻敌一来就输了先机。 云瑶见大事不妙,立马也冲了出来。 “云姜师姐,当心!” 水灵儿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云瑶,这个女人似乎在教主眼里有不同寻常的位置。 在洛水时就听赵阎提起过,让她留心不要冒然出手伤了此人。 那日曲子婴对云瑶私自用刑若不是他已被寒月刀打伤,看教主的神情似乎有想杀了他的冲动。 “难道教主带伤也要潜入玄凤城就是为了她?”水灵儿瞅着云瑶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这不可能! 教主怎会看上她这样的黄毛丫头。 虽说如此,可万一真有其事那她怕也是小命难保。 水灵儿心有不甘,可又不敢对云瑶出手,只能客客气气地与她说话,“姑娘还是请凤掌门出来吧!” 云瑶对水灵儿的态度大为不解,可她反应很快,一下子就猜到与寒月有关。 月无痕因为寒月刀而对她多加容忍,他教中弟子当然也是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云瑶就越觉得自己愧对寒月,如果不是为了魅刹派她定不会如此欺骗与她。 就如同寒月所希望的,她们能做一对好朋友。 第74章 是非 正式亮相有点不大习惯 君崇第一眼见到祁晓晓时只觉得这姑娘有种说不出的“与众不同”, 一言一行都不似寻常女子,可偏古灵精怪又讨人喜欢。 听声音居然与那日在树下和他问话时的女子一模一样。 “你从哪冒出来的?” 君崇站起身来仔细的端详着月无痕身边的发色异样的女子,他大为不解的开口询问, 因为先前分明就只有月无痕一人,她出现的太过蹊跷。 祁晓晓只是笑了笑, 故作高深的来了一句, “这个嘛, 天机不可泄露。” 她上前偏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丁芷越,岔开话题的问君崇,“你夫人怎么还没醒?” 君崇听过她的话后更是一脸狐疑, “姑娘怎知她是我夫人?” “你们有夫妻相呗!”祁晓晓随口打趣的回答道。 “姑娘还真会说话。”君崇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 月无痕眼见他们聊了起来,倒把自己晾在一边,便出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谈,语气明显不客气:“不是说看人要紧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躺着的是月无痕的媳妇,祁晓晓看他臭着脸,好像自己不该与君崇说话似的,于是忍不住朝他做了个鬼脸,“略,你这人真小气!” 说完之后就跑开了, 月无痕反倒是一脸不悦的巴巴跟了过去。 看的君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本以为祁晓晓是敕阴教的弟子, 或者是月无痕的某个近身侍女。 可现在怎么瞧着都不像,两人的关系到像是…新婚夫妇, 不过也许是他想多了, 毕竟月无痕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祁晓晓一路跑,一路看两边的风景, 她就像一只逃出牢笼的小麻雀,好久都没体会这样自由自在的感觉了。 “月无痕你送我一样东西吧!”祁晓晓忽然回头,朝身后跟来的人伸出手掌。 月无痕被寒月气笑了,原来她故意跑开就为了私下问自己讨要礼物。 “我还没见过谁这样大胆,敢问我要东西。” 祁晓晓知道他不会拒绝,于是赖着他不松口。 “今天不就见到了,反正你给我一样你随身带的,玉佩帕子什么的都行!我又不挑的。”她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月无痕不给就是不对。 祁晓晓心想,有月无痕的东西在身上,哪天总有用的着的时候。 这江湖迟早都要落在他手里,自己这也是有备无患。 可月无痕他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会有帕子之类的东西,寒月想要他也拿不出来。 他想了一会方从腰封暗扣内取出那块从不离身的岫岩玉佩。 祁晓晓没想到月无痕还真有,一脸高兴的接过玉佩,乐的傻乎乎完全没听清他接下来的话。 “玉佩送给你可以,不过要有个由头。”月无痕忽然有了其他心思,带着话头说了一句。 “行,你说什么由头都依你,反正送礼嘛不都是那样。” 祁晓晓的眼睛早就粘在那玉佩上了才没管他想什么借口,反正骗到他的东西给自己就好。 “那就当作…聘礼…”月无痕趁寒月翻来覆去仔细欣赏玉佩时,没由来的轻声说了出口。 祁晓晓沉溺在如此白璧无瑕的玉佩月无痕竟真的送给她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半晌后才抬眼问了一句,“啊…你刚才说什么礼?” “我当你答应了。”月无痕不答反说了一句奇怪的话,然后转身往回走去。 祁晓晓还没跟他说完,就见他回去了,她也不在意反而只顾着摸了一把又一把那玉佩上的双鱼纹路,像宝贝一样爱不释手的揣进怀里。 她心中还暗暗窃喜,得了个好东西,算是敕阴教主的贴身信物,今后用处必定大大的。 月无痕站在远处回头,却看她还呆站在原地,开心的直转圈,小小的一团却那么耀眼,让他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君崇为了给丁芷越治伤,只好带着她与月无痕他们一道离开了竹坞从一曲径通幽的小道走回了玄凤城。 祁晓晓跟在后面留心看着他们走过的路,虽拐道折回甚多,可还是被她发现在走过的地方有一块没入杂草不怎么起眼的硬石堆下的石碑上有个不大清晰的“方”字。 原来与丁芷越他们避世隐居的地方相通的竟然是魅刹派的禁地——十方界,难怪没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因为魅刹派的弟子又怎么会不遵师命穿过十方界进到里面查看究竟呢? 他们刚从小道中走出,就看到了魅刹派的许多弟子围堵在城口。 祁晓晓则是赶忙把月无痕拽着,说什么也不许他出去,她拉扯着他的袖子,千叮万嘱般关切,“月无痕你暂时不要现身,因为…万一他们要杀你怎么办?”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月无痕对她们出手。 “你在担心我?”月无痕看着她着急的拉着自己的袖口,心里顿觉心花怒放。 “嗯嗯…担心,担心的不得了,所以你不要让我这样担心就先跟君大叔他们去,好吗?” 祁晓晓嘴上哄着,手里拽着,脸上还笑的跟招财猫似的。 月无痕被她弄得昏头转向,居然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那你先去,我随后就来找你。”祁晓晓朝他挥挥手,打发他带着君崇、丁芷越他们先去别处找人。 毕竟魅刹派还是有不少年长弟子认得丁芷越的。 祁晓晓眼见着他们离开,立马掉头跑去了城口。 当她赶去时,云姜手里的剑被折成了两半,断掉的那截正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她身后的魅刹派弟子一个个都不敢支声,只是瞧着云瑶与水灵儿周旋。 “我再说一遍,还不叫凤卿荷出来。” 水灵儿紫衣长裙,面若桃花,魅眼如丝的模样看上去倒好像比先前见着的时候更有韵味了。 只是她清脆动听的声音此时却变得狠辣无比,句句带刺,祁晓晓皱着眉,心中感悟,“这女人啊果然是千人千面。” 云瑶看着水灵儿命人将云竹师姐带到了她的面前,她无奈之下,怒道:“你想见的人恐怕不是凤掌门吧!” 水灵儿听她此话,更是确定月无痕的去向定然与她有关。 “你既然知道我的意思,也省的我多费唇舌。” 水灵儿此刻一个眼神,她身旁的魔教弟子便挥刀架在了云竹那纤细的脖子上。 云瑶脸色大变,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她却还在强装镇定,似有威胁的口气,“我师姐如果有个好歹,你也别想见到任何人,一命换一命公平的很!” 水灵儿没想到她居然敢拿教主与这卑贱弟子相较,气愤至极立刻挥手召出隐藏在城外树林中的全部魔教弟子,那些魔教弟子一个个整装待命,都在听候水灵儿一声令下,即刻就能冲杀进玄凤城。 看到更多魔教的人马涌了出来,魅刹派的弟子们开始慌了。 “小师妹,你是不是疯了,整个魅刹派弟子的性命你都不顾了吗?” “你任性妄为也要有个度!” “你真是要害我们所有人啊!” 身后不少师姐都开始指责起云瑶,在这样对峙的关头,她的言词还如此不分轻重。 云瑶回头想跟她们辩解,没想到却一眼看到了祁晓晓。 她一头棕发随风飘扬,人却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神情专注一脸安静的如同在看戏。 两人四目相对,反倒让祁晓晓这个外人先开了口。 “好热闹啊!我来的想必正是时候吧!” 云瑶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这声音竟是寒月。 “你没事了?”她问出口的话让祁晓晓心凉了一半,月无痕果然没有骗自己,云瑶还真是知道自己是谁。 云姜与魅刹派的弟子都惊奇的看着祁晓晓,她们不知玄凤城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如此“特别”的姑娘。 云姜眼尖,很快就发现了祁晓晓腰上挂着的鎏金镂空香囊,她曾经见过那是前掌门丁芷越的东西。 “这位姑娘莫非是掌门师父的女儿?”云姜看云瑶的神情,显然是与这姑娘相识的。 祁晓晓不喜欢这么多人给她行瞩目礼,一双双眼睛贴着她好像扣都扣不下来似的。 云瑶只见到祁晓晓一人,她并不知道月无痕此刻在何处,可要救整个魅刹派只有这一个方法。 水灵儿才没空管又有什么阿猫阿狗的人出现,今日就算敕阴教无一人活着,也要救教主出来。 “寒月,对不起…我不想欺骗你可又不得不如此……”云瑶上前与祁晓晓说话,她一副万分歉疚的表情,叫人实在是不忍心责备。 祁晓晓深吸一口气,开始跟她讲起道理来。 “骗人谁都会,只要无伤大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既已知道我,那就不该将我……推入地炎窟,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不是害我吗!” 云瑶眼中难掩自责,可她又百口莫辩,最后只说了一句,“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祁晓晓搞不懂她们武林中人,动不动就任人杀剐,或者就是一人赔一命,道歉的方式还真是单一又老套,人都死了赔命又有何用。 “我对杀人没兴趣!不过我对想害我的人也绝不会手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祁晓晓不是头脑不清楚的人,她懂的对错好坏,只是往往也有许多身不由己与情非得已叫人难辨是非罢了。 第75章 救人 胡言乱语的救人一命吧! 水灵儿因为云瑶突如其来的忽视而恼羞成怒。 她没想到大敌当前, 魅刹派这群人竟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一个小女子身上,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云竹虽然被封住了身上的穴道,整个人看上去也是绵软无力, 可她的眼里却半分畏惧也没有,她不愿见到云瑶为救她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水灵儿拿过一旁魔教弟子手中的刀柄时, 云竹拼尽全力的朝她冲了过去, 直直地撞上水灵儿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利器, 刀尖刺破了她的前胸,鲜血汩汩的涌了出来。 云瑶失声尖叫道:“云竹师姐!” 云姜惊的丢掉手里断裂的短剑,急急冲了过去, 其实她并非不想救云竹,只是为了与云瑶争一时之气,可她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整个人也是悲愤不已。 云瑶的眼睛瞬间变的通红,她也毫不犹豫的朝着云竹飞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竹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 云姜、云瑶她们二人一同冲了上前正中水灵儿下怀,她盘算着借此机会将她们两人一同拿下,还怕魅刹派不交出教主来吗? 祁晓晓看出水灵儿的举动,不想再见到有人流血的她也一并跟了过去。 “水灵儿, 你住手!”忽然被一陌生女子叫出姓名,水灵儿先是一愣而后仔细的瞧着祁晓晓, 她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名古怪女子。 就在她怔愣的片刻,云瑶她们已经抱起倒地的云竹, 祁晓晓看着云瑶通红的眼睛, 还是于心不忍的侧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水灵儿的刀顺着祁晓晓的下巴外沿划过,差一点就要了她的性命。 祁晓晓虽然害怕但也没有过多表现出来,谁叫她就是这样冲动行事的人。 “哎!当心你的刀。” 祁晓晓用眼睛瞅着水灵儿, 她从怀里掏出月无痕的那块岫岩玉佩,只是轻晃了一下,水灵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刀,“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她脸色微变,眼睛一直盯着祁晓晓手里的东西。 祁晓晓转头看了一眼云瑶她们,“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必须先让她们离开。” 她们被几名一同冲上来的魔教弟子团团围了起来,刚才那一瞬如果祁晓晓没有出现她们已经落入水灵儿的手中了。 水灵儿看着岫岩玉佩,吩咐道:“让她们走!”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水灵儿的话,“护法……可是她们……”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教主,如今魅刹派的几名大弟子都要被拿下了,护法却如此轻易放过她们,实在是叫他们难以接受。 水灵儿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似乎不允许他们对此参言。 几名魔教弟子只好乖乖退后,让出来了一条路给她们。 祁晓晓看着没有离开的云瑶,不大高兴的催她,“还不走!”这种时候难道她还想留下来跟自己共存亡。 云姜倒是比她懂得审时度势,抱着云竹流血不止的身体就往回而去,云瑶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祁晓晓,随后也跟着云姜离开了。 水灵儿看着祁晓晓,不免有些好奇这女子独身闯入救人,难道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根本没将魔教众人放在眼里吗? 谁知祁晓晓下一秒却直言道:“我不会武功,你可不要试探我哈。” 她仿佛看穿了水灵儿的心思,竟率先跟她讲清楚自己根本不会武功这事。 水灵儿可不相信她的话,伸手抓住了她,反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你不会武功?” 祁晓晓被她扭住手腕,却还是没有松口,倒是坦白的叫人无法反驳,“是啊,不会武功怎么嘛!有罪啊?” “你不是魅刹派的弟子?”水灵儿没有想到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居然能拿到教主从不离身的岫岩玉佩。 祁晓晓觉得她好笑的很,“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了!” “你快说!玉佩是从哪来的!”水灵儿握住她的双肩,拼命的摇晃着,都快将祁晓晓弄脱臼了。 祁晓晓被她摇的脖子都酸了,只好老实说道:“月无痕给的。” 水灵儿根本不相信祁晓晓的话,只当她是信口开河,“你胡说!教主怎么会把玉佩给你,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 “好好好,我说实话。”被水灵儿的固执弄的没办法,总不能真被她给咔嚓了,谁叫她自己不信呢,那就不要怪祁晓晓真的胡言诓她了。 “他在我手里,你不想他死就带着你的人离开玄凤城。” 水灵儿更是不信她此刻说的话,“什么?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女子居然敢说教主在你手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祁晓晓被她真假话都听不进去而感到无奈,只好顺着她说,“如果我不活了,你们教主怕是也只有给我陪葬了。” 水灵儿生气的准备掐住祁晓晓的脖子,哪知祁晓晓赶忙将手里的玉佩摆到她眼前,叫她怎么都下不去手。 因为这岫岩玉佩是月无痕一直带在身边的,似乎是他家传的物件,多年从未离身,水灵儿无法想象到底是为何教主居然会把东西交给眼前的女子。 “难道真的命悬一线?亦或者……”水灵儿不敢在想下去,除了担心害怕之外她已经没有其他情绪。 祁晓晓见她慢慢放开了自己,看来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于是趁热打铁的围着她身边的那群魔教弟子绕了一圈,“你让他们都回去,月无痕就会没事的,否则后果不堪想象。”她还故意摇了摇头,一脸难受的样子。 水灵儿被她胁迫的话气的只有照办,她不能不顾教主的安危,这女子半分武功也不懂,居然也能将教主抓起来,还逼他交出了玉佩作为信物,光是这一点她就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在跟自己扮猪吃虎。 “我们走!”水灵儿翻身上马,眼中带着一丝恨意,她牢牢记住了祁晓晓的模样,“你给我记住,教主如果有事,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魅刹派的弟子隔着一段距离虽然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可魔教的人在祁晓晓出现后不久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离开了,实在是叫他们不得不佩服,也好奇她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祁晓晓将玉佩揣回怀里,看着他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一时羡慕不已,“月无痕啊月无痕,你还真是有个关心你的好属下!” 元徽一直躲在远处,直到魔教的人离开,他才跑了出来。 “寒月!真的是你?”他还以为是人有相似而已,因为寒月怎会在所有人面前出现,这叫他半天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晓晓见到元徽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在这里认识的人有限,除开让她不知道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的云瑶外。 “圆规,你不是在玄凤城吗?怎么跑到城外来了?” 元徽有些无奈,还不知如何告诉她自己被赶出玄凤城的事。 祁晓晓靠近他,偷偷问道:“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像个普通人。” “你这是怎么回事?”元徽对她能被其他人看见一事,并没有什么开心的迹象,好像更多的是疑惑以及难以相信。 祁晓晓似已习惯这样的目光,她不满的反问元徽,“怎么?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我好奇罢了。”元徽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祁晓晓也不是真的跟他计较,只是他们一个个都不大乐意看到她能自由活动似的,好像都只是将她当做一件随心所欲的兵器,这最是叫她难受。 “算了,你想要知道等哪天有时间了我慢慢告诉你吧!”祁晓晓朝他摆摆手,“走吧!我们回玄凤城去。” 元徽担心自己还会被云姜他们赶出去,可他又想跟在祁晓晓身边。 “怎么了?我要先去看丁芷越,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嘛。”祁晓晓以为他还在纠结自己的事,又再次给他说道。 元徽心想,反正他也没有其他去处,跟着寒月也好。 两人并肩走回了玄凤城,魅刹派的弟子都亲眼见到祁晓晓救人的事,对她满是感激之情,还没等她开口,便已经派人领着他们回去了。 云瑶她们将云竹送去诊治时,却听前来接她的弟子说前掌门丁芷越回来了。 云姜这时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救了她们的姑娘果然与掌门师父有关。 “那掌门呢?可有一道回来?”云瑶忽然问起凤倾荷,让弟子不知何意,“掌门她不是在苍羽居吗?” “我的意思是掌门可有去见过她。”云瑶随口遮掩了过去,不过还是叫云姜看出了她不安情绪。 看云瑶的神情显然是有事瞒着她们,云姜想起她与救她们的姑娘好像认识,“刚才那位姑娘是何人?你跟她应该早就相识吧!” “是,我们之前就算是…认识。” 云瑶并没有否认,反正如今寒月也算对她们有恩,魅刹派也不会对她怎样。 云姜一向藏不住话,她直接问道云瑶,“那她可是掌门师父的女儿? “我不知道。” 云姜以为云瑶故意瞒着自己,而她就正好与掌门师父的女儿私下结交,她想云瑶的所作所为应该都是为了掌门之位。 看来余年的话果然没错,云瑶一直都有心跟自己争夺掌门的宝座,对于她自己不得不防。 第76章 挽发 万万没想到的事。 魅刹派的弟子们都听说丁芷越回来了, 一个个都私下议论起来,前掌门回玄凤城养伤,现掌门却迟迟未出现, 都以为是凤卿荷不愿见自己的师父,两人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矛盾。 岂料祁晓晓耳朵长, 老远就听见魅刹派弟子的话, 一时心中惴惴不安, 只有她知道凤卿荷已经命丧月无痕之手,试问她又如何能出现呢? 如今月无痕人就在玄凤城内,简直就像一把剑悬在头顶, 还真是叫人坐立不安。 想到这样祁晓晓不自觉地的皱起眉头,连前面的路也来不及看,差点撞到元徽身上去。 “寒月…你在想什么?”元徽见她走着走着不知道想什么去,一脸心神不宁的样子。 祁晓晓听他还唤自己寒月,吓得踮脚一把捂住他的嘴,警惕的四下张望,“哎呀,你这称呼要改了,可别叫人听出什么来。” 好在领路的弟子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她也并未回头应该是没有听见他们两人的话。 祁晓晓现在可是“活生生”的人,元徽怎可再用寒月来称呼她。 元徽看着她紧张无比的神情, 赶忙点了点头。 祁晓晓见他点头,方才把手松开, 悄咪咪的附在他耳边说道:“还有一件事, 你千万要答应我……” 元徽听完她的话,神色一惊,刚想开口又被祁晓晓给拦了回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他来都来了,说什么也没用了,难道你想见到血流成河吗?” “你放心,他已经答应我不会乱来的。” 祁晓晓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只要不让其他人知晓他的身份,我保证一切都相安无事。” 元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即使他千百个不乐意,可还是不得不答应寒月的请求。 一路上他们遇见不少魅刹派的弟子,她们目光无一不停留在祁晓晓的身上,或许是她过于不同的发色,也或者是她以一退敌的英勇。 反正她现在就是格外引人注目。 带路的魅刹派女弟子安静下来将他们领去了——盱云台,那里貌似是魅刹派掌门接待贵客的地方。 盱云台位于玄凤城七殿之内,进入盱云台是一条光可照人的白玉石路,两边七八丈宽的长廊横列着一排神态各异的仙鹤铜盏,十根四人粗的红柱围在其内,外有白如烟绸的流云纱倾泻而下,在铜盏的烛火照耀下,点点微光如洒落而下的星辉透过层层云纱,看起来美轮美奂,叫人好生惊叹。 领路的女弟子态度极为和善,朝祁晓晓抱拳行了一礼,指着软垫矮座,微微笑道:“姑娘…请您在此等候。”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的模样。 祁晓晓来不及欣赏此地的精巧华美,现在她只想知道丁芷越的情况,以及月无痕他们的去向。 于是上前叫住了她,“请留步,我想问你们凤掌门的师父现在哪啊?我想先去看看她。” “他们随后就来。” 那名女弟子说完之后便很快消失了。 元徽瞧她挂心的样子,不由得在一旁宽慰祁晓晓,“既然叫我们在此等候,也不急于这片刻的功夫,而且你也不用急的头发都立起来了。”他指着祁晓晓有些炸毛的头发,忍不住伸手替她顺了一下。 “哪呢?怪不得一路有不少眼睛盯着我,敢情是他们见我头发乱七八糟的呀!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此地没有镜子,祁晓晓便主动让元徽替她整理。 “你坐下,我替你把头发挽起来吧。”元徽说着就从身上摸出一根木兰花簪子。 祁晓晓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簪子,调笑道:“你还会给女孩子挽头发?” “见过我母亲梳理头发,自然就会。”元徽说的简单,好像并没有觉得这有多难。 祁晓晓一屁股坐在身旁不远处的埃凳上,背对着元徽坐好,还不忘夸奖了他一番。 “哦,差点忘记你那该死的过目不忘技能,不错哟,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元徽这是第一次替女子挽发,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他轻轻地将祁晓晓的头发拢到了耳后,五指插入她细软的发间,一遍一遍的替她理顺好每一撮发束。 然后又将两鬓的两股头发扭辫成型,再用簪子将交缠在一起的一股头发固定在脑后。 独独一只木兰花簪子斜别在发间,没有其他发饰的点缀看起来倒是清雅脱俗。 元徽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直到确定好一切都没问题后,“可以了。”他朝前走去,想要看看祁晓晓此刻的模样。 “怎么样?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就不乱了。” 祁晓晓是齐肩长发,她散着头发惯了,如今既然都能见着她了,那还这样散着确实不妥,所以当元徽提出替她挽发时她并没有拒绝。 只是她一时大意,竟忘了现在是书中江湖。 此时正好有两名上茶的弟子,她们不知怎么的,见到祁晓晓他们后居然迟迟没有进来。 直到元徽给祁晓晓整理完了头发,她们才低着头表情怪异的走了进来。 像是怕打扰到了他们一样,脸上尽是尴尬的神色。 祁晓晓以为是月无痕他们,回头看去没想到只是给他们上茶的魅刹派弟子。 “我们要不还是去看看吧!”祁晓晓总觉得丁芷越的伤也不知情况如何,他们就在这悠闲喝茶,好像不太好。 元徽却一把拉住祁晓晓,知道她是急性子,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是耐心相劝,“你莫着急,就算去了也是无用,凤卿荷她自会处理的。” 好不容易有这样清幽的地方,还是和祁晓晓两人,元徽私心希望能多待一会儿。 祁晓晓却是一听凤卿荷三个字,脸色更是沉重。 上完茶水,两名弟子很快就低头离开了,好似不愿多呆一刻,不过祁晓晓并未注意到这点,因为她依然想着凤卿荷的事忧心忡忡。 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云姜带着君崇来了盱云台。 奇怪的是月无痕竟不与他在一起,祁晓晓记得他不是跟着君崇丁芷越他们的吗? 第77章 疑惑 谁惹月教主生气了? 祁晓晓朝君崇身后不断张望着, 却是再没有任何人走来,她有些莫名的担忧,月无痕这家伙居然会不跟来找她, 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祁姑娘…” 君崇叫住了祁晓晓,他神情漠然, 却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怎么了?”祁晓晓不解的看向他, 总觉得他怪怪的。 云姜在一旁大气也没喘, 就等着君崇说接下来的话。 元徽走到祁晓晓身侧,将她护在身边,担心如果有什么事会发生, 自己第一时间也能保护她。 只是君崇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只是平静的告知祁晓晓,“痕儿打伤了魅刹派的弟子,已经被她们关起来了。” 祁晓晓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怎会?他不是…” 云姜此时才开口说话,“师祖醒来就已将掌门之死告知了我们。” 祁晓晓知道她口中说的师祖自然是她们掌门的师父丁芷越,她看了一眼君崇,猜测她们大概还不知道他与丁芷越的关系。 事已至此,祁晓晓心想:如果他们想要连她一同抓起来, 那也不必在此跟她废话这么多了,“你们想怎么样?”她冷静的问道。 “冤有头债有主, 这件事与姑娘无关……”云姜并不想为难祁晓晓,毕竟不久前才救了他们。 君崇接着她的话说道:“我会亲自送你出城的, 这里的事祁姑娘不如就当从未发生过。” 他后半句话的意思指的便是他与丁芷越的事, 祁晓晓自然懂的他的话外音。 如果月无痕已经落在他们手中,那么她在说出两人的关系又有多少意义。 不论如何如今丁芷越才是魅刹派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与她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处, 说不定还会引火烧身,将自己也关起来,那就更没办法救人了。 想到这一层,祁晓晓立刻摆出一副明事理的样子,看了元徽一眼,笑着点点头。 “也对,与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事留在贵派倒是打扰了。” 君崇往后退开,一副送客的模样,“那让我送姑娘离开吧。”他似乎急着让祁晓晓走人,完全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元徽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不对劲,可他没有多说,如果真能与寒月一同顺利离开玄凤城,也是最好不过。 “有劳了。”祁晓晓走过君崇身旁,淡笑着朝他说道。 元徽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一直留心着他们二人的举止。 既然要遣她离开,又何必命弟子带他们来盱云台,玄凤城哪个地方不可以等?偏偏是这里。 这一切都好像说不过去,就像本要来见他们的人忽然变成了赶他们离开的人。 祁晓晓向来是面上听话,实际可不是好打发的一个人。 她越想越不甘心,跟着君崇没走几步忽然装作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回头看向云姜,“哎,我们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怎么不见云瑶姑娘,她难道是故意躲着元徽吗?” 云姜皱起眉,看了看元徽,不太明白祁晓晓话里的意思。 元徽很快明白了祁晓晓的话,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云瑶姑娘借走了我的寒月刀,还未归还。” 祁晓晓惊讶的捂住嘴,不相信的看着云姜,“魅刹派该不会是想独吞宝刀,所以才如此急着赶我们走吧!” 云姜立刻否定,“当然不是。”她根本不知道云瑶借刀一事,何来如此一说。 祁晓晓面色一沉,态度却变得异常坚决,“寒月可是江湖上人人欲得的旷世宝刀,没拿回来之前,我们可不能这样离开。” 元徽知道她想找个借口留下,于是也说道:“云瑶姑娘那日下跪借刀,我看在她救人心切才勉强答应的。” 祁晓晓与元徽一唱一和,认定了魅刹派是为了寒月刀而赶他们走的。 君崇不想跟他们废话,他上前一步,眼神变得凶恶的瞧着祁晓晓,“你这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说完伸手想要抓住祁晓晓的肩膀,幸好被元徽抬手给拦了下来。 祁晓晓恼怒之下,瞪着君崇,大有豁出去的架势,靠近君崇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凤掌门死前为什么发狂,魅刹派的弟子大概都会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的话一下子将君崇镇住了,丁芷越对自己徒儿做的事假如传出去,他们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凤卿荷死了,整个魅刹派对丁芷越来说就是唾手可得,这么多年平淡无味的生活君崇也早就过的腻烦了,如今他要名正言顺的与丁芷越共同掌管魅刹派。 本打算只是赶走祁晓晓也好留她一命,哪知道月无痕对她真是不一般,什么都告诉了她,君崇顷刻间对祁晓晓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云姜并不知道他们各自目的,只是想着弄清楚元徽所说的借刀一事。 “那就与我一道去见云瑶,当面问清楚此事。” 云姜的话正中祁晓晓下怀,她底气十足,像模像样的不满道:“好啊,我倒想问问云瑶,这借给她的东西怎就成她的了。” 元徽被祁晓晓精湛的演技折服了,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喜欢,这信手拈来的胡言还真是绝无仅有,对她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祁晓晓可不担心云瑶不承认,毕竟借刀一事本就是事实。 就算她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会信,这空口说人就是刀的事,不是亲眼目睹只怕很难说服别人。 就这样祁晓晓跟着云姜去见了云瑶,只是她没想到月无痕打伤的魅刹派弟子竟然是云华。 云华此刻仍然昏迷不醒,看她那伤势似乎月无痕是下了狠手。 祁晓晓记得云华此人是被派去调查琅州灭门之事,因为裘四海做事干净利落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因此她没能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云华不过是魅刹派的一名普通女弟子,与月无痕无冤无仇,平白无故的月无痕怎会对她动手,还非要她性命不可? 除非有人知道了月无痕的身份于是故意用云华逼他出手。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祁晓晓不知道的隐情,她此刻迫切的想要见月无痕一面,问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8章 激怒 元徽找死去了。 “受伤的人需要休息, 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做什么?” 祁晓晓听见一个极为锋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声音好像句句都能将人划开似的。 元徽听到那人的声音时表情凝滞了片刻,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不过他却没有敢回头。 等祁晓晓转头想要看清那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时,只见一个鹤发的华服老人正大步跨门而入, 他身子骨格外硬朗, 从他说话的声音就能知道一二。 老人昂着头, 走近时仅微微低头看了他们所有人一眼,便再也没有正眼瞧过谁了,那一双眼睛仿佛长在了头顶, 叫祁晓晓对他气的牙痒痒。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个老大爷,还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祁晓晓晓心中把他一通吐槽,她向来最讨厌这种无缘无故就瞧不起人的人。 谁知道她正想跟元徽说这个,就听见元徽那家伙没底气的喊了一声师兄,祁晓晓瞬间傻在原地,“师兄? 哪个师兄?谁是师兄?” 元徽是郁白休的小师叔,郁白休的师父是刀剑宗枯荀,那元徽的师兄就是……枯荀!!! 祁晓晓把他们的关系瞬间梳理清楚, 原来这个眼高于顶的大爷居然就是刀剑宗枯荀! “我的那个老天啊!”祁晓晓脱口而出来了一句。 元徽不知她此时的反应是何意思,只是给了她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 君崇没有想到跟在祁晓晓身边的年轻人居然会是刀剑宗的师弟, 说两人是师徒都不大有人会信,却没想他们竟还是师兄弟, 年龄似乎差了一辈, 他们这关系叫外人实在是看不明白。 可祁晓晓知道,这完全是因为元徽这小子耍了个聪明,与枯荀下棋时赢了他, 不做徒弟不做传人,非要当他师弟,这就不得不说元徽还真是刁钻,明知道这是一件为难之事,枯荀必然办不到,他就能一直借机赖在这老前辈的身边,谁知道枯荀也不是一般人,竟替自己师父收了元徽做徒儿,就这样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师弟。 不得不说枯荀这位前辈还真是不拘小节的人,当时看到此处时倒叫祁晓晓好生佩服了一番。 “师兄怎么来玄凤城了?”元徽好像不太敢见枯荀,一副做错什么的样子小心翼翼的不得了。 “找你来着,顺便看云瑶丫头。” 元徽没想到师兄居然认得魅刹派的一个女弟子,小声问道:“怎么没听师兄提起过…” “我什么都要告诉你,你就是我师兄了!”枯荀这脾气跟书中说的还真不差。 君崇此时也不敢多嘴,他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毕竟刀剑宗是前辈中人,对魔教的人肯定也是恨之入骨的。 云瑶端着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前辈请喝茶。” “恩……”枯荀伸手接过云瑶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祁晓晓这才慢慢想起,书中说云瑶儿时被人放在玄凤城外,后被魅刹派某位弟子捡去,如今看来她的身世应该与枯荀有关,说不定就是枯荀的女儿,可他们长得也不大像,难道是孙女?或者是倾慕之人为他人怀的,叫枯荀帮忙照顾,他不堪忍受才将云瑶放在玄凤城让魅刹派的人捡了去…… 祁晓晓越想越入神,嘴角都开始止不住的上扬了,她被帮隔壁老王养孩子的故事梗逗笑了。 “晓晓……晓晓……祁晓晓!”元徽叫半天她都没反应,又看她自己在那傻笑,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什么?”祁晓晓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见一群人都盯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太明白道:“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与那魔头是什么关系?”枯荀眼都不眨的看向祁晓晓,他的声音有种穿透力,叫人心中一颤。 让祁晓晓没想到的是云瑶居然替她回话,“前辈多虑了,晓晓姑娘不懂武功与月无痕自然扯不上任何关系。” 元徽也在一旁打掩护,“师兄,我和晓晓一直在一起,她哪能知道你说的什么魔头啊!” 祁晓晓刚想自己开口,云姜也一并说道:“祁姑娘对我们魅刹派有恩,她与魔教不是一路人。” 这群人怎么如此维护她,祁晓晓看着他们一个个,总觉得不大真实。 “我随口问一句,你们倒是齐心回答。”枯荀不在看祁晓晓,好像就这样放过她一样。 云瑶看起来颇受枯荀的疼爱,她一句话就将注意力转到了别处,“云华的伤多谢前辈了。” 枯荀看着她点点头,嘱咐了一句,“她可要休息几个月才行,那魔头出手狠毒,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祁晓晓越发的想要知道,云华到底是惹到月无痕何处了,他分明答应自己不在伤人,为何还会出手,还不顾被魅刹派弟子抓住的后果,这人到底在想什么?脑子被门夹了吗?还是杀人杀上瘾了,一离开自己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祁晓晓此时真的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月无痕是为了什么? “云华去盱云台之前还好好的,谁知道回来与云英她们说了一会话,就被那魔头冲出来给打伤了。”云姜说起此事也还怒气难消。 原来丁芷越昏睡中不断喊着凤倾荷的名字,醒来就将凤倾荷的死说了出来,月无痕本想出手阻止她,哪曾想云华此时与端药而来的云英遇见了,在门外她提起盱云台一名弟子说起的事,说什么救了她们魅刹派的棕发女子与前些日子的元公子居然是一对琴瑟和鸣的璧人。 云英不信,可云华说有弟子亲眼所见,他们二人在盱云台挽发为乐,这可是闺中之趣,岂会是假的。 月无痕不发一言,竟就这样忽然出手打伤了云华,幸亏枯荀在,否者她必死无疑。 祁晓晓听云姜道出事情原委,这才知道月无痕定是误会了她跟元徽,又气又无奈,心中跟猫抓一样难受,“这人怎的如此冲动,不来问问自己就胡乱出手伤人。” 元徽看着祁晓晓难以言说的神情,知道她是担心月无痕那魔头,可他不能看着祁晓晓在与魔教有任何瓜葛。 云瑶似乎有话要与祁晓晓说,元徽便跟着枯荀去了别处。 元徽与枯荀多日未见,要说的私下话却是半分也没有,可他现在需要知道一件重要的事。 “师兄可知道那魔头被关在何处?” 枯荀人老眼却不花,“是为了那姑娘吗?”从方才他就看出来了,元徽这小子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位姑娘,满眼星海,自是难以遮掩。 “师兄以为我想杀他?” “你杀不了他的,不过气气他倒是可以的。”枯荀朝他挤眉笑道。 元徽觉得自己被枯荀小瞧了,不过他也没有杀死月无痕的打算。 因为杀人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这是祁晓晓说过的话,他不曾忘记,其实祁晓晓说过的每一句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他有时在想老天让他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却为何还要让他对一个人的话也如此记忆深刻。 后来祁晓晓的一颦一笑都刻在他脑海中时,他才明白这不是老天给他的本领,而是他自己想要记住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的在心上留下印记。 枯荀带他去了关押月无痕的地方,还没走进元徽已经可以想象,这必定是月无痕最狼狈的一次。 果然被玄铁锁住四肢的月无痕不再像往日一样纤尘不染,一袭黑衣的他更像是一头困兽。 “月教主,别来无恙啊!” 铁链被拉扯的哐哐作响,可月无痕还是靠近不了元徽分毫。 “晓晓她没来,月教主不必如此激动!”元徽亲昵的唤着祁晓晓,好心提醒月无痕。 月无痕冷冷地看着元徽,未发一言,他浑身的功力令发丝无风飘动,汹涌的杀气瞬间弥漫了整间囚室。 第79章 承诺 想象总是美好的~ 元徽用一种看笼中野兽的神情, 静静的欣赏着月无痕此刻发怒的状态。 月无痕就像一只准备扑上去撕咬他的恶狼,却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自己的脖子,只能冲着自己呲牙咧嘴的不断咆哮怒吼。 “你不配靠近她。”元徽说的轻描淡写, 就像在陈述事实,杀伤力却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两人僵持着, 囚室中阴冷的环境叫人窒息。 月无痕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他要杀了眼前的人! 元徽嗤笑一声, 对他极尽嘲讽,连带着声音都如同利刃狠狠的朝着眼前之人捅去,“地狱的恶鬼就该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而不是痴心妄想的接近太阳……” 他讨厌祁晓晓无法摆脱月无痕的纠缠,而自己却又无力阻止的瞬间。 元徽看着月无痕眼里的暴怒,他仿佛是在虎口的边缘伸出自己的头颅,稍不留意就会葬身于此,可他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心中升起搬回一局的快感。 年轻气盛便是如此,不顾一切后果,哪怕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寒月一直都在他的眼中出现, 她身上从未有过挂坠玉佩这些饰物,可当他再次见到她时, 寒月腰间的镂空香囊,收回怀里的玉佩, 无一不是贵重无比的东西。 元徽本就有着过目不忘的能耐, 在玄凤城外看着祁晓晓逼退水灵儿时,就知道她手里的玉佩定是月无痕给她的,因为只有敕阴教教主的东西, 才能让敕阴教护法乖乖听命。 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这让元徽心烦意乱。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卑鄙小人,却在这一刻有了卑鄙的想法,理智告诉他这让人不耻,情感却让他停不下来。 在盱云台为祁晓晓整理头发时,元徽趁机将那枚玉佩偷了过来,本想着就让晓晓以为不小心掉在了某处,遍寻不见后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魅刹派的弟子居然将盱云台的事传到了月无痕的耳里。 果然如他所料,晓晓并不清楚男子为女子挽发意味着什么,她单纯如纸,不拘泥任何世俗礼仪,在她眼里自己的行为怕是与一同吃饭一同走路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月无痕知道了,他以为晓晓与自己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叫他欣喜如狂。 “敕阴教的人已经不敢再踏进玄凤城了,我劝月教主不要指望会有人来救你。” 元徽平淡的语气,却是胜者的姿态,他从袖间拿出岫岩玉佩,左右看了看,挑眉道:“有月教主的东西在手,他们怎敢造次。” “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月无痕终于开口了,他的眸中全是渗人的寒意。 元徽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意有所指,“月教主问这话,有些多余。” 月无痕一直都是阴沉冷峻,不怒自威的,只有在祁晓晓的面前会展示不同的表情,可此刻他却大笑了起来。 笑声不止,不知是被刺激过头了,还是当真开心的不能自已。 元徽在他的阵阵笑声中逃离了囚室。 枯荀在外面等着他,见到元徽安然无恙,才放了心,不过他还是担忧的提醒他,“魅刹派就这样关着他,势必会麻烦不断。” 以月无痕的武功,即使他被封住周身大穴,又锁住手脚,可难保不会有人来救他。 而且凤卿荷已死,丁芷越重伤在身,整个魅刹派无人是月无痕的对手,万一被他逃出又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元徽恳求的目光看向枯荀,“那就只有请师兄帮忙把他交给凌云派的穆尘掌门。” 枯荀看了一眼元徽,为了江湖安危,也为了他这个小师弟,也只有如此了…… 祁晓晓跟着云瑶走出了弟子房,两人随意的向外走着并没有一个明确去处,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倒是两旁绿树浓荫,似乎格外翠绿,她们这样就像闺中密友一般随意散步。 可走了也有大半道,眼见都要走回盱云台了,云瑶却还是一语未发,似乎仍在酝酿心中所想的话。 “你有话可以直说。”祁晓晓可不是拐弯抹角的主,她喜欢有话直说的人,“不过如果是道谢的话,那就免了,因为我正想要你还我这个人情。” 云瑶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探究的眼神不敢相信,“你不会是想让我带你去见月无痕吧?” “错,是想你帮我救他。”祁晓晓毫不掩饰地说道。 云瑶觉得她大概是天真的有些傻了,魅刹派好不容易抓住这江湖第一的大魔头,怎可轻易放他出来。 “这不可能。”云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祁晓晓,就算她对自己有恩,这样的要求也是没法办到的。 祁晓晓觉得自己的用意可能没有表达明确,以至于让云瑶觉得自己是在请求她为自己帮忙,然而并非如此。 “我不是在救月无痕,而是救你乃至你们整个魅刹派。”她清楚明白的说道。 祁晓晓比任何人都知道没有人能困住月无痕,他是故事中走向胜利的唯一人。 原书中顺他者昌,逆他者亡,魅刹派居然胆敢将月无痕囚禁,那下场可想而知。 云瑶这才明白祁晓晓话中的意思,“这个你无需担心,他被玄铁链锁住手脚,银针封住七经八脉,囚室又有弟子看守……” “没用的!”她话刚落,祁晓晓便一口否决了。 云瑶不知祁晓晓为何如此笃定,可看她模样并不像在糊弄自己。 “我并不是非要救你,只是无辜之人太多,我不想见到血流成河。”祁晓晓指的是整个魅刹派,她说的也是心里话,如此美丽的一座玄凤城,倘若沾染上整个门派人的鲜血,那必定会扰她清梦,长久不安的。 云瑶相信了祁晓晓的话,如果她说是为了救自己,那么她断不会如此肯定。 或者也只有牵连到无数人的性命,祁晓晓才会想要出言帮忙,她确实是最了解月无痕的人,也是最能影响月无痕的人。 “可是放他出来,会不会……”云瑶还是有所担心,毕竟那是敕阴教的教主月无痕。 祁晓晓向她轻声保证,“放心,只要你肯助我,我答应你会护魅刹派周全的。” 她握紧自己的双手,心中想到:月无痕早已经答应,只要有我在的时候,他绝不会胡乱杀人,倘若他食言,那么今生我便不会再相信此人。 第80章 夜寻 懵懵懂懂的感觉。 元徽在回去的路上, 与祁晓晓遇见了。 可是两人各怀心思,竟都没看见对方,直到走近才猛然察觉到来人。 “你和你师兄聊完了?”祁晓晓抬眼看到元徽的一瞬, 并没有见到枯荀,她有些尴尬的随口问起。 元徽微微点了一下头, 心不在焉道:“他习惯早睡, 已经回房了。” 原来枯荀前辈还是比较注重养生, 早睡早起身体好的道理居然比他们年轻人还懂。 “你何时跟他回去?”祁晓晓想起枯荀说是来找元徽的,想来也是担心他出来多日,要带他回去了。 元徽有些纳闷, 低头看着她,笑道:“我回哪去?”没头没脑的祁晓晓怎问这样的话。 祁晓晓抱着手臂,一副你就不用瞒我的机灵样,半认真半玩笑道:“你师兄都找来了,难不成你还带着我四处乱跑啊!再说了我现在是‘普通人’了,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她的话在元徽耳里便是不再让他陪在身边,宁愿自己独身一人的意思。 元徽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想回到他身边去吗?” 祁晓晓表情有些为难,她不知如何开口告诉元徽, 这并不是回不回到谁身边的问题,而是她没有办法, 以月无痕的性格他根本不会放过她,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 他都会找到她。 月无痕此人性格太过暴戾乖张, 如果自己能在他身边时时警醒,或许会让他少添一些杀戮。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祁晓晓只希望能顺利解决这一次的麻烦,魅刹派这些无辜之人的性命就在她手里了。 “我好像明白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了……”想起月无痕喊打喊杀的狠辣模样, 她无奈的笑了一笑。 元徽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先前的负罪感一扫而空,是恶鬼非要将好人拖入深渊,他这是在救人,对付月无痕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手段都是无可厚非的。 “这些日子谢谢你了!”离别也该说些感性的话,祁晓晓想了想就抬手轻拍了一下元徽的肩膀,像姐姐一般朝他笑的无比灿烂。 元徽却言不由衷,“女子应当笑不露齿的。”他躲开那明媚的笑,没再看她。 “武林中人,还讲究这个?”祁晓晓一副江湖儿女的豪爽语气,好像自己已经是江湖中的一员了,“你还真古板,跟你师兄差不多吧!” “………”元徽被她噎得够呛。 就在他们谈笑说话间,魅刹派关押月无痕的那间囚室外有个高大的身影像只兔子嗖地一下就窜了进去。 裘四海听说凤倾荷死了,杀人的月无痕也被抓住了,他从金缕软甲上修得的魔功越来越不受控制,他十分担心自己的身体,本来以为能从凤倾荷身上打探一二,没想到她居然被人杀了。 如今唯一的机会就在月无痕身上,于是他冒险潜进了关押月无痕的那间囚室,想要从他口中探听关于金缕软甲上这要人命的魔功可有解决的办法。 他还未走近,就听到前方有个阴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会来的,裘四海!”月无痕如鹰隼般的眼睛扑捉到一个鬼祟的人影。 裘四海讶异的走了出来,月无痕居然能猜到自己会来,看来他的目的很快就能达成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裘四海看着月无痕被囚禁在此的惨况,知道自己有了与他交谈的资格。 “你想要般若忏的下半册。”月无痕对他的那点心思早就了然于胸,世人贪生怕死,裘四海自然也不例外。 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月无痕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裘四海也不跟他废话,“我放你出来,你把下半册功法给我。” 月无痕已经等他许久了,他缓缓抬起头,通红的双眼邪魅一笑,凌乱的鬓发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癫狂,嘶哑的嗓音如同爬出深渊,“好……” 祁晓晓不知为何,站在小窗前看着外面夜色朦胧,可就是没有半分睡意,心中有些莫名的担忧。 白日云瑶已答应会找机会与她一同去囚室救人,按理说她应该放心的,因为两人说定救人一事不是明日就是后日,总归也不算太久。 想着月无痕那家伙横竖不过是在囚室关两天,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索性也就没继续想了。 准备脱衣躺下休息的祁晓晓这时忽然发现怀中的岫岩玉佩不见了踪影,她记得东西是带在身上的,就在赶走了水灵儿后便再未拿出来过,可当她解开了衣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是没有那玉佩的影子。 “糟糕,要是被月无痕知道了,肯定要完蛋。” 祁晓晓吓得慌忙穿好衣服,随手拿起房间里的烛台,一个人偷偷的沿着白日走过的地方一路寻找,遇见巡游的魅刹派弟子,都要问一问她们是否瞧见自己丢失的玉佩。 魅刹派弟子看她一脸焦急,从盱云台到自己的弟子房的那条路,来来回回找了四五遍,看她满头大汗也没停歇的模样,就将此事告诉了云瑶。 “让元公子去瞧瞧,他或许能劝她。”云瑶知道寒月,旁人说的她定是听不进去的。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元徽本就没什么心思入睡。 听说祁晓晓此时还在外寻什么东西,没来得及多问,就跟着魅刹派弟子一并赶了去。 元徽远远就瞧见了祁晓晓,她披散着头发,弯着腰手里握着已经燃了半截的烛台,低头看的格外仔细,就连蜡油滴在手缝间竟也没有发觉。 “晓晓!”元徽一把抓过她手里的烛台,替她扫开手上干涸的蜡油,“你在做什么?”他有些心疼又生气的拽着她。 祁晓晓被他一拽,差点没站稳,这才发觉原来元徽这人力气好大,“找东西啊!你没看出来吗?”她有些沮丧,抬了抬低的有些酸涩的脖子,这里已经找了第四遍了,看来应该是掉在盱云台了。 元徽瞳孔微缩,拽着祁晓晓的手慢慢滑落,“找什么?”他觉得自己这是明知故问,可就是忍不住问了出口,心底还有一丝侥幸那找的东西或许不是玉佩。 祁晓晓看到他,顿时眸光一亮,“今日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那块玉佩,双鱼纹的,可好看了。” “没见着。”元徽回答的很冷淡。 “那我去盱云台看看,可能是掉在那了。”祁晓晓转身就准备往盱云台走。 元徽一把抓住她,“这么晚了,明日再找吧!”看着她单薄的衣衫,在烛光下略带倦色的双眸,元徽忍不住有些自责。 “不用了,反正我也睡不着。”祁晓晓甩开他的手,从他手里重新拿过烛台,又要从头开始找起的模样。 “我帮你……”元徽没有办法看着祁晓晓这样找一晚上,想要陪她一起。 “谢了。”她微微一笑,把手里的烛光朝他们之间放了放。 看着她微红的手背,元徽伸手道:“你太矮了,照的光不够,我来拿吧!” 他说的话也有理,祁晓晓没有多想的就把烛台递给元徽,两人便没再说话,因为祁晓晓的心思全在地面的犄角旮旯里,她生怕分心看漏了一处,所以今夜的她很是安静。 元徽在身后替她照着光,微弱的烛火偶尔被风吹动着,祁晓晓的脸庞如同笼罩上了一圈光晕,瞧在他的眼里竟是那么的不真实。 第81章 误会 眼见也不一定是真的呀! 天不知不觉就亮了, 忽然出现的光白的扎眼。 晨起的魅刹派弟子们陆陆续续的从弟子房出来,她们看见祁晓晓坐在台阶上,双眼无神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祁姑娘该不会是一夜未睡吧?” “我看肯定是了。” 听到有人谈论, 来往的弟子都忍不住看向坐在台阶上困容满满的祁晓晓。 找了一整晚,祁晓晓就是不死心, 还说就不信那玉佩能自己长脚跑了不成。 元徽看不下去非让她在这休息, 自己则是替她再去盱云台看看。 当他回来时祁晓晓已经准备去城外了, 她打算换个路径找,从遇见水灵儿的地方开始。 “好了,不用去了。”元徽叫住了她, 心里却不是滋味。 祁晓晓以为他又要说找不着之类的话,连头也没会的应承道:“你不用管我…我去去就回。”她还不信这个邪了。 元徽紧握着玉佩,声音不大,可祁晓晓还是听见了,“东西找到了。” “你在哪找到的。”祁晓晓转身向他奔了过去,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玉佩,眼里仿佛闪着光芒。 “盱云台的矮凳下。”元徽想起他就是在那替祁晓晓挽发的,说起也不会惹人怀疑。 “我怎么没看到,那个地方我找了三遍呢。”祁晓晓嘟嘟囔囔的说着, 好像在怪自己没找仔细。 “幸好没丢,真的吓死我了。”祁晓晓一脸认真的检查起玉佩的边边角角, 确定没有什么磕碰划痕。 由于玉佩完好无损,祁晓晓整夜的担忧一扫而空, 此时高兴的手舞足蹈, 一时兴奋过头伸手就给了元徽一个感激的抱抱。 “元徽,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她蹦哒的三尺高,像个孩子一样。 元徽愣在原地, 却还是下意识回搂住了祁晓晓的腰,嘴里轻唤着她的名字,眉宇间透着暖意。 月无痕被裘四海救出去的一刻,他便想要马上去见祁晓晓,不管她跟元徽是真是假,她都只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当他费尽心机逃出囚室后,看到的居然是祁晓晓的“投怀送抱”。 她笑得很开心,那笑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月无痕忽然觉得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他用尽手段,甚至低声乞求,结果到头来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能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 心脏绞痛无比,月无痕眉头紧锁,死死抓住胸口的位置,他恨不得将那痛楚剜出来丢掉。 裘四海不知他是怎么了,担心被人发现只顾催促着,“现在无人,我带你出城去。” 月无痕用尽所有力气最后再看了一眼那个他爱到骨子里却又伤他最深的人,决然的跟着裘四海离开了。 他被银针封住了周身大穴,被元徽激怒时又强行运功,导致银针插/入更深,眼下一动都是刺骨钻心的疼。 此刻如果不是有裘四海替他开路,他根本坚持不到城外。 玄凤城之行让他遍体鳞伤,从身到心无一例外。 月无痕逃出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出,祁晓晓开始还以为是云瑶,后来才知道是裘四海打伤了看守的人,与月无痕一同逃出了玄凤城。 丁芷越一气之下,对余年、元徽他们下了逐客令,任何外人都不得留在魅刹派。 云瑶只好送他们离开,她还准备了一个包袱给祁晓晓,里面是她新做的几件衣裙以及一些银钱,“你身边也没女孩子,这些我想你会用得着。” 祁晓晓也没推辞,反正她本来也是需要的,“那就多谢你了。” 接过云瑶给自己的东西,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不管她先前如何,这一刻的好意肯定是真心的。 枯旬并没有要与他们同路的打算,他那不孝的徒弟郁白休还在魔教手里,总是要想办法把他弄出来的。 祁晓晓难得能见到刀剑宗枯旬,心里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他老人家。 她拉着元徽小声嘀咕:“你帮我问问枯旬前辈,我这样没有武功底子的人可不可以修炼刀谱啊?” 元徽一脸严肃,好像对她的话不太明白,轻声问道:“你想自己掌控自己?” “废话!难道一辈子依靠别人。”祁晓晓瞪着她的大眼睛。 “可是你一点内功也没有,怎么可能办到?”元徽觉得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所以我叫你帮我问问嘛!” 两人咬耳朵,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 枯旬在一旁不太高兴,“元徽…你们在做什么?” 祁晓晓看元徽不知如何开口,自己便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枯旬前辈,是小女子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来听听。”枯旬对祁晓晓的来历有些好奇,没想到她居然先开口问起自己来。 “前辈放心,我绝不问什么难以解释的问题。”祁晓晓一脸真挚。 枯旬侧目而视,冷哼道:“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难道还能问倒我不成。” “这个也不是不可能。”祁晓晓想了想老实回答。 元徽知道祁晓晓对江湖事了解不少,担心她一时嘴快,说出什么话来惹怒枯旬就不好了,就在一旁插嘴,“她说笑的,她说笑的。” 然后眨巴了一下眼睛,算是明示祁晓晓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是知道不少枯旬的事,不过大都是他厉害的光辉史,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除了关于云瑶的身世,就是不知是不是当真与他有关。 “你不是要问师兄问题的吗?”元徽提醒她还有正事没说呢。 祁晓晓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问道:“前辈,请问要什么样的天资才能一蹴而就的学会高深的功法。” 枯旬像看傻瓜的表情看着祁晓晓,觉得她年纪轻轻的脑子就不大正常。 “你在痴人说梦吗?”修练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哪有速成的。 祁晓晓被他泼了冷水,也不气反而自有一番道理,“是前辈没遇见过还是根本不知道?” “荒唐!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 但其实元徽很想告诉枯旬,你眼前站着的就是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祁晓晓瞅了元徽一眼,小声道:“我看你师兄大概也不知道。”她不免有些失落。 元徽突然想到一个名正言顺留在祁晓晓身边的理由,“这个简单,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祁晓晓被他的话感动到了,猛然看向他,脸上虽然震惊,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一言为定!” 枯旬或许不喜与他们年轻人一起上路,叮嘱了元徽几句,就自己离开了。 余年自然是带着他双子门的人,回去给他大哥复命。 “我们现在去何处?”元徽觉得现在这样最好不过,随便祁晓晓去哪,他们都可以一同前去。 月无痕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才没来找她的,祁晓晓心中猜测着,不过起码知道他好好的,而且回到血芜宫有魔教弟子照顾,不出数月应该就会康复的,到时候他一定会自己出现的。 祁晓晓则正好趁着月无痕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跟元徽好好研习寒月刀谱,对她来说目前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第82章 搭手 行走的霸刀之气! 半年后。 锦城岷漳县百里外的徐家村近日涌入了不少邻村的百姓, 他们不是采买家用而是来听故事的。 听说一个月前徐家村街口的香樟树下摆放上了一张长木桌子,方木凳子,有位戴着白色斗笠的美貌姑娘免费给附近的百姓说故事。 她讲的那水浒英雄传、白娘子水漫金山、还有封神榜的故事, 叫好多人听的乐不思蜀,拖家带口的来此地。 “阿娘, 姐姐今天还会来吗?”一个半腰高的粉白碎花裙小姑娘扯着身旁的妇人衣角, 不停的追问道。 香樟树上躺着一个白白嫩嫩的男孩, 每每都是他来的最早,这说书的桌子还没摆上,他就先把这最佳的位置给占了。 人群旁还有不少叫卖声, 一个担着扁担的矮胖男子找了个树荫放下肩上的担子,嘴里吆喝着:“凉茶!好喝的凉茶,解暑消渴。” “地瓜干!好吃的地瓜干。”一个老妇人也跟着他一并喊了起来。 “汤圆,芝麻汤圆。”声音此起彼伏,谁都不落于谁。 “糖葫芦,又大又圆的冰糖葫芦,三文一串咯!” 他们声音一个赛一个,都在高声叫卖自家的食物。 原本这里偶有三两乘凉的老人,如今也挤满了卖东西的小贩。 村子里陶婆婆家的小土狗阿黄不见了, 她儿子常年不在家,家里就只有她一人, 她眼睛不太好,看不清楚东西, 出来找阿黄时偏磕磕碰碰的被人群挤到了地上。 “老人家, 你没事吧!”元徽眼见老人跌倒忙蹲下身子,把陶婆婆扶了起来,他看着树下人满为患, 不禁想到这罪魁祸首的家伙。 祁晓晓还在山上练功,她今日兴致盎然,没四五个时辰是停不下来的。 可她忘记自己的说书摊子了,慕名而来的人都一个个等着她呢。 每回都是元徽替她去解释,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帮我去支会他们一声,明儿再来吧!” 元徽将那桌椅板凳收拾起来,人群中就传来不少叹息的声音。 “今儿又没有了。” “这又是屋子着火了还是家里进贼了?” “糖葫芦,我要糖葫芦,呜呜呜…”还有皮猴子一样的小孩,哭着喊着要买东西吃才肯走。 元徽不得不买了一串糖葫芦,哄着哭闹的小孩,叫他早点回家去。 又送陶婆婆回了家,还去帮忙寻她走丢的阿黄。 祁晓晓下山时正好遇见元徽,看他探头探脑的四下张望,老远就跟他打招呼,“圆规,找什么呢?” 元徽抬头看到远处之人白衣胜雪,栗色的长发松垮的挽成起,鬓边两侧用一对淡金色的清晖流苏发钗别着,摇曳生姿。 他没好气道:“帮人找狗。” “狗?那条见人就叫的阿黄?”祁晓晓想起自己碰见的那条汪汪汪个不停的小土狗。 她记得那户人家的老人只有一条狗陪着,那狗就跟她另一个儿子似的,于是祁晓晓二话不说也一并与他找了起来。 她有条有理的说道:“狗最爱到处留记号,我记得前面有几棵树下都有它尿过的痕迹。” 元徽看向她,眼神勉强算是认可了她的话,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两人一起去了阿黄留记号的地方,可还是没见到它的狗影子。 “分开找吧!”元徽想要赶紧找到阿黄,于是走向了较远的一棵树。 就在祁晓晓以为她记错时,一阵犬吠声传来。 “好像是阿黄。”她说完就寻着声音立刻赶了过去,因为听那叫声不太对劲。 祁晓晓跑到声音来源地,发现果然是那只“凶猛”的小土狗。 “阿黄,过来。”她弯腰拍手哄着小狗过来。 “汪汪!”阿黄一点也不给她面子,摇着尾巴冲她狂吠了两声,不许她靠近。 祁晓晓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被待见,即使她偶尔会给阿黄喂骨头,“你这家伙,真是喂不熟。” 阿黄咬起人不松口,没有办法,祁晓晓只好等着元徽过来,她可不敢上前硬抱这小家伙。 等了半天也不见元徽过来,祁晓晓只好蹲下身又试图跟阿黄“沟通”,哪知道比先前叫的还凶,“早知道就拿鱼网了。”她气急败坏地抱怨了一句。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阿黄好像能听懂似的,朝着她身后撒欢似的跑开了,四条腿划拉的别提多带劲,生怕被祁晓晓抓住一样。 “哎…我说说而已,不用当真啦!”祁晓晓急的东倒西歪的站起身来,想也没想的就追了上去。 追了好长一段路,阿黄居然窜进了草丛里,害得祁晓晓也只有跟了进去。 “等我抓住你就编一条胳膊粗的绳子给你主人,叫她再也不放你乱跑。” 忽然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祁晓晓扒开草丛赶紧冲了过去。 只见一个墨蓝色长袍的男子正从地上艰难的爬起,他腰间束着一条青色宽边锦带,腰腹间受了伤,青色锦带已被血迹浸染。 身后大概追来了三五人,他们急促地脚步越来越近。 受伤男子捂着腰腹,表情凝重的往祁晓晓跟前跌撞而来。 此时阿黄不知从哪跑出,竟围着男人的脚边打转。 “沈星海!你跑不掉的!” 随着身后之人的怒喝,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羽箭,那箭擦着受伤男子的右手飞过,他慌忙躲开时不小心踩到了阿黄的后腿,只听到它呜呜的叫唤着,委屈的不行。 祁晓晓来不及叫他们住手,眼里只担心男子脚下的阿黄可别被踩扁了才好,“喂!你看着点。”她左右张望委实害怕阿黄成了他的脚下垫。 男子受了伤步履轻浮,又被阿黄拌住脚,重心更是不稳。 他单膝跪地不停喘息,腰腹上的伤因为剧烈的拉扯流血不止,可是看他模样似已精疲力尽。 身后的利箭此刻又接二连三的射来,眼看就是千钧一发之际。 祁晓晓箭步冲上去抱起早已被踩的呜呜乱叫的阿黄,一手抱狗一手朝后那么一挥,数支羽箭竟都被横空挡了回去,连她衣袖也没碰上就全断成了两截。 吓得那群追上来的人都不敢靠近,纷纷掉头逃散。 受伤的男子脸色惨白,他慢慢抬头额发早已被汗水浸透,眼睛周围也满是汗珠,他模糊不清的看着白衣异发的祁晓晓,浅笑着从嘴里吐出一句,“多谢姑娘搭救…”然后就闭眼昏了过去。 祁晓晓看着怀里好不容易抓住的阿黄,与倒在脚边奄奄一息的男子,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此刻她只想知道元徽那家伙什么时候能出现! 第83章 惦念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沈星海醒来时, 只见到一个年轻的男子,他眼波扫尽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再看见闭眼前的白衣女子, 恍惚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他顾不得腰腹上的伤,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请问, 救我的那位姑娘去哪了?” 元徽没有回答他, 只是把桌上的瓷碗递给了他, 冷冷道:“喝下去。” 沈星海看着碗里黑如浓墨的汤药,思忖了片刻后皱眉喝了一口。 祁晓晓带着她特意找的粗绳子,去了陶婆婆家, 告诉她如何打结让阿黄的四肢穿过去,而没有直接套住它的脖子。 她摸了摸阿黄的头,见它安静的趴在地上,舔着一根大棒骨,完全没有了先前凶恶的模样,不禁高兴的夸奖它,“这样才听话嘛!” 祁晓晓摸着它的毛发,忽然想起某个人来,在外人眼里他也是凶恶的不允许靠近的, 可只要自己温柔的给他一点点甜头,他也会这样乖乖让自己顺毛的。 半年了, 自己音信全无,月无痕居然也没有来找她。 这还真让祁晓晓大失所望, 她难免有些担心, “难道是我躲的太隐秘了?还是他忙着到处使坏,我不在身边正好了?” 胡乱的猜测让人更觉心烦气躁,祁晓晓最后拍了拍阿黄瘦小的身体, 起身坐在一旁的脚凳上。 “丫头,吃点东西吧!”陶婆婆乐呵呵的招呼她,自己特意从厨房端出新做的一盘红果子,想着要感谢祁晓晓帮她送阿黄回来。 “不用了…我…” 祁晓晓正想拒绝陶婆婆的好意,帮人哪能贪别人的东西。 可那盘果子鲜亮无比,上面挂着点点糖霜,看着就很甜香诱人。 陶婆婆把盘子放在祁晓晓面前,和蔼的笑容让她不好意思拒绝。 “丫头,尝尝吧!这是我那后院山上长的山莓,我学卖糖葫芦的人把糖浆熬好浇在上面的,酸酸甜甜你们年轻人保管喜欢的。” 祁晓晓鬼使神差地用手抓了一个,那颗山莓个头不大她能感觉到上面的糖还有些粘腻,可她却是毫不介意的一口送入了嘴里。 山莓的汁液混合着糖霜,那滋味果然如陶婆婆说的一样,甜酸可口。 祁晓晓忽然记起月无痕之前也做过冰糖山莓给自己,可惜她因为柳家的缘故并没有正眼瞧过。 如今她吃到陶婆婆的糖山莓,好像对某人的思念越加明显了。 祁晓晓开始想,如果月无痕知道自己如今与普通人无异,他是会高兴还是不高兴呢?许久不见的他又在做什么呢? 可这些想了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当事人不在眼前,看不见他即刻有的表情,还真是一件让人很不爽的事。 回去的路上,祁晓晓有些心不在焉地。 等她甩了甩头,不打算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时,一踏入自家青檐院落就看见元徽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她打趣地问道:“谁招咱们元公子了?” “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怎么了?”祁晓晓一副不明白的模样。 元徽看了一眼屋内,用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两人往院子外边走了去。 元徽转身看着祁晓晓,严肃说道:“从玄凤城离开一路上都是来路不明的杀手,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祁晓晓点点头,好像对此没有什么担忧的。 “我知道啊!君崇跟丁芷越他们不想我活着,在玄凤城他们不便动手,离开了自然是不会手软的。” “那你还救陌生人!而且还是个男子…”元徽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他不明白祁晓晓怎么能在逃命的情况下多管闲事。 “???” 祁晓晓对他的话想了想,正经八百说道:“哦哦…你说那人啊!我没想救他呀,如果要说救那也是阿黄救的。” 元徽满脸写着你少糊弄我几个大字。 “真的!我发誓!”祁晓晓举手起誓,她当时本就只顾着阿黄,哪有心思管其他人。 “那你先别进去,等我问清楚他的身份再说!”元徽勉强相信了她的话。 祁晓晓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吧!”反正那人是谁她也不在乎。 沈星海受着伤,也不便下床走动,可他很是想要知道救他的姑娘在何处。 奈何给他药的男子一口咬定这里没什么白衣女子,从里到外就他一人。 元徽其实早就搜查到了沈星海身上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只是不论他是不是丁芷越派来的人,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何况他们与其他门派素无来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星海急于表明自己并不是什么歹人,因为他思来想去觉得人家定是不放心他的来历。 于是在第二日见到元徽时,喝下汤药后便立刻说道:“在下乃狂山派独孤齐的大弟子沈星海,只是想要谢过救命之恩,别无他念还望公子成全。”他将自家门户报了个明明白白。 因为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再见救他的那位姑娘一面。 元徽对他依然没什么好脸色,心中恨不得将他丢出去。 “谁救你都不重要,好了就赶快离开吧!” 这人意图太明显,怎能让他见祁晓晓的面,元徽决定将他的心思斩断在萌芽状态。 祁晓晓因为想起月无痕的事,心情郁闷也没什么练功的心思,连带着说书摊也没去。 自个呆在房间整整两日,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恨不得再也不去想那烦人的事儿,统统都在梦里消失不见。 元徽为了让沈星海早些离开,每日的药剂都是双倍的给他吃,只盼他伤口快些愈合,也好送走这“别有用心”的人。 谁知沈星海的同门师弟俞兆扬、师妹凌春找了过来,原来沈星海是奉命追捕采花盗李乾,哪知中了他的埋伏还被李乾的手下追杀,于是和师弟妹们分开了。 “我这次差点就性命不保,多亏了一位姑娘相救。”沈星海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师弟他们,忽然问道:“你们来时可有见到其他人?” 凌春是个心细的人,听到师兄问他们,不禁回想了片刻,“进来时就只见到一个年轻公子,不过隔壁院子有间屋子的窗户打开了。” “里面应该住着位姑娘……” 沈星海猜到元徽果然是在骗他。 凌春偷偷去隔壁院子想要查看,正好祁晓晓休息了两日,也睡的乏了准备出门四处走走时,就瞥见门外有个陌生女子东张西望。 “你是什么人?”祁晓晓打量着她的相貌,一看就不是这附近的人家。 凌春被祁晓晓发现,于是干脆向她说明来意,“狂山派弟子凌春,特来谢过姑娘救我师兄性命。” 祁晓晓对她的话其中的三个字只觉得有些耳熟,“狂山派…狂山派…” 她一下子想起,夜展离被月无痕派去狂山派的事,之后他还与独孤婉儿成亲,最后被逼错手杀死了独孤齐,而当日发生的一切魔教教主月无痕都在场。 祁晓晓想她大概也是时候去会会这准新娘子,顺带搞个破坏吧! 第84章 注定 改变不了的事…… 沈星海养伤的那间屋子显然是与祁晓晓的屋子是分院独立的。 中间不多不少的还隔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榆树以及铺在地上的四块石板子。 两三步远的距离, 看着也就像挨着的两座驼峰,屋檐瓦舍的位置没什么不一样的。 因为元徽与祁晓晓本就没在一块住,无意救了沈星海后人就被元徽带去了他那里。 祁晓晓懒得管这些, 有元徽在,也轮不到她操心。 可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要去狂山派雁石岭凑他们掌门女儿的喜宴热闹时, 祁晓晓便故意与凌春热络起来, 她堆砌出满脸笑意, 显得特别平易近人,“凌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说的也不算是客套话, 毕竟在她眼里救了沈星海确实是“举手”而已。 凌春前额厚重的刘海正被与眉毛齐平,看起来很像倒盖了一个西瓜皮,略有几分傻里傻气的可爱,一看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她想到自己师兄询问的语气,估计他大约还没亲自谢过这位姑娘,于是好心替他问起祁晓晓的名字。 “请恕我唐突,不知姑娘芳名?”她闪动着一双晶莹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祁晓晓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姓祁…”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后面的名她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凌春也还算懂得分寸,自然也没再多问, 只是眯眼笑了笑,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了。 沈星海见到从外回来的师妹凌春, 还没等他开口, 凌春就低头小声的告诉他,“祁姑娘说了举手之劳,让师兄不必放在心上。”她嘴角噙着笑, 好像在笑话沈星海对人家如此在意。 沈星海听完她的话,眼神落在门外,嘴里不自觉地念道:“祁姑娘…” 原来救她的姑娘姓祁,他有些满足的笑了一下。 一旁的俞兆扬却瞪着凌春,狠狠教训起她来,“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师兄也作弄。” 凌春却是一脸的无辜,赶紧摆手解释起来,“我哪敢,祁姑娘就是这个意思嘛。”她收起笑意,正色道:“我看祁姑娘很不一般呢。” 她们虽然没说上几句话,可直觉告诉凌春那位祁姑娘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而且她一身白衣又是异发看上去颇具灵气。 “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好歹是狂山派的弟子,她怎能连面也不露的就这样打发我们。” 俞兆扬自视名门正派,对徐家村这样乡野之地派头十足。 沈星海微微皱眉,出言制止了他,“不可无礼。” 元徽此时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对方才他们的话全都听的一清二楚,他态度明确的开始赶人。 “我看沈公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既然找你的人来了,那就不必再耽误我的事了。” 俞兆扬当即也不乐意了,“师兄,既然人家不用你谢,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凌春偷偷看了一眼元徽,总觉得这人不太待见她的沈师兄,也不知这两人因何闹的不愉快。 沈星海自觉师弟的话理亏,向元徽拱手,“这几日多谢公子了。”他真心实意的表达自己的谢意,因为不论如何,他的伤能恢复的如此迅速,也多亏了这位年轻公子的汤药。 “嗯……”元徽轻哼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 沈星海跟着他的师弟师妹离开了元徽的院子,他被扶着走出房门时还特意看了一眼隔壁相邻的院落。 那里冷清清的,不太像有人住的样子,可撑起的窗台外却摆放着几盆白色的山茶花,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自始至终他也没再见到那位祁姑娘,她似乎与凌春说的一样,根本没将救自己的事放在心上,甚至也没心思过问他的伤。 沈星海想到此处,面上带着难以言说的失落和俞兆扬、凌春他们离开了徐家村。 元徽看着沈星海离去,站在榆树下的他却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宇间的愁绪半点也没有消散反而越加明显。 “明儿去说书摊贴个告示,就说我要歇业了。”祁晓晓不知何时出来了,站在元徽身后舒展起了筋骨,她扭腰转头的动起来,不得不说这人躺久了浑身就容易僵硬。 “好……”元徽看着前方嘴里应的爽快,并没有多问她这样做的原因。 祁晓晓纳闷的上前几步,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他,“你没事吧?”她总觉得元徽有点不对劲。 “晚上想吃什么?烤的野兔肉还有哦。” 元徽忽然扯到吃饭上,并没正面回答祁晓晓的问题,反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往回走去,“再烧一条鱼,今晚就齐活了。” “我不爱吃鱼…有刺…”祁晓晓在后面抱怨道,因为她曾经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之后再也不想吃鱼了。 异物堵塞喉咙的感觉,就算到了现在也让她难以接受。 元徽没有回头,只是高声说道:“我会把鱼刺都挑出来的。”其实这半年来对祁晓晓的口味他也算了解的透彻。 “那我也不想吃。”祁晓晓别扭的哼唧了一句,不情不愿的跟了进去。 晚上吃饭任凭元徽如何劝说,桌上的鱼肉祁晓晓愣是半点没动。 就像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宁愿饿着她也不吃一口的。 —— 沈星海他们一行人离开徐家村后没多久,祁晓晓和元徽救了他的事却被先前追杀他的几人探听到了。 采花盗李乾这样的江湖淫贼怎会放过救下沈星海的他们。 他的手下在附近盯了几日,发现元徽时常会从山上带些果子回来。 于是李乾生了歹意,命人将毒药抹在了那些野果上,没想到元徽一时不察,竟吃了毒果子当夜就浑身抽搐,人事不省。 祁晓晓找了村里的几位郎中,他们皆是束手无策,连他中毒与否也说不清。 祁晓晓让他们把续命的法子统统说出来,先保住元徽的性命要紧。 “扁越一定有法子救元徽。”祁晓晓慌忙间想起神医扁越,可他人又在何处呢?她半点头绪都没有。 她日夜不眠的照顾元徽,却无意发现了枯旬写给他的书信。 难怪她觉得元徽不对劲,原来书信中提到枯旬打探到月无痕的行踪,以及狂山派掌门独孤齐已经宴邀各门各派前去雁石岭,八月二十就是他爱女的大喜之日。 “八月二十…也就是十日后。” 祁晓晓看着那封信,猜想大概就是在救下沈星海的那日就收到了,所以元徽不让自己与狂山派的人见面,是担心她知道独孤婉儿成亲的事,万一想去看热闹,那么势必就会遇见月无痕…… 祁晓晓低头替元徽捏了捏被角,眼里没有犹豫的看着他昏睡的脸,“傻瓜,就算这封信没有收到,我也会去雁石岭的。” 更何况枯旬在信中还提到,穆尘掌门与扁越二人也一同去了那里。 第85章 牵动 缘分书注定! 狂山派位于雁石岭, 那里高峰险峻,奇花繁盛,远望其山状如鸿雁遂名曰雁石, 又因四周群山成岭,故便称其为“雁石岭”。 狂山创派历史悠久, 足有六百余年, 传到独孤齐手里已经是第五十三代, 因此狂山派地广人多,门下弟子的数量一直都是四门四派中最多的。 掌门独孤齐的夫人林嫣并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会半点武功,她身子孱弱也未曾再与他生养, 所以他膝下也就只有一个女儿独孤婉儿。 如今独孤婉儿有了心慕之人,两人欲结连理白头偕老,独孤齐自然是要将她的婚事办的风光体面,天下皆知。 狂山派的喜宴请柬不出三日就已经传遍四门四派各处,都知道了孤独掌门嫁女的喜事。 而他这乘龙快婿到底所谓何人,却是各门各派也没人知道个清楚。 听说是狂山派新收的弟子,也有说是独孤婉儿从小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可传来传去就是没有准确消息,反倒让来参加他们婚宴的宾客们都莫名好奇起来, 到底是谁如此有福竟能有幸迎娶独孤掌门的爱女。 狂山派的山门外,一个灵巧的身影飞速移动, 如同一阵风似的吹进了万象堂。 凌春扶着门框,连里面是谁都来不及看清, 便大声吆喝起来, “沈师兄,沈师兄……不得了了……” 独孤齐闻言脸色一变,朝身旁的沈星海看了一眼, 他板着脸似在责怪他管教师弟妹不善,竟在贵客面前失礼。 沈星海面带歉意的向独孤齐对面的男子低了低头,“寒公子见谅。”今日贵客在前,凌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他刚想教训凌春师妹,没想道却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说了一句,“沈师兄,徐家村的祁姑娘来了,她现在就在咱们山门外了。”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吐词十分清楚,万象堂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此时恰巧一位身着茱萸色衣裙的女子从万象堂外走来,她淡扫蛾眉,小家碧玉的模样道叫人瞧着有几分娇弱的模样,可手里却拿着一根卷起的黑紫长鞭。 她身后跟着四名弟子,风尘仆仆看样子也刚从山外回来。 凌春见状立刻站的端正,退到一边向那女子问礼,“婉儿师姐!” 原来拿着长鞭的正是独孤齐的爱女,独孤婉儿。 凌春方才说出的话铿锵有力,远远就被她听了去,她不禁好奇的看向沈星海,探究起凌春口中说的祁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 “春儿说的可是师兄提起的那位救命恩人?” 她记得俞师弟说起过,沈师兄那日奉命去捉拿采花盗李乾,却不慎中了他的暗算,幸好遇见一位好心的姑娘救治,才能保住性命。 “就是她!”凌春抢着答话,被沈星海睨了一眼,吓得赶紧低头不再讲话。 独孤婉儿吩咐身后的一名弟子,“既然是师兄救命恩人那还不快快将人请进来。” “不必。”沈星海回绝了独孤婉儿的话,自己向独孤齐禀报了一声,“掌门,那位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让弟子前去相迎。” 独孤齐没想到沈星海会如此在意,也只当是他对救命之恩格外铭记于心罢了,“去吧!”他摆摆手,没在让他一同留在万象堂。 “那位祁姑娘是不是很漂亮?”独孤婉儿与沈星海一同长大,很少见他如此急切。 凌春不敢说话,只是抿着嘴巴点了两下头。 “难怪师兄如此了……” “也不全是,那祁姑娘当真救了沈师兄的。”凌春没忍住,又开了口。 独孤齐听凌春说起救人一事,以为这救他弟子的女子是江湖中人,“她是何门何派之人?” “不知……”凌春傻傻的回答。 独孤婉儿见她从山外跑来,火急火燎的来传信,此刻却又说不知,于是笑道:“那你知道什么?” “她好看……”凌春回答后,又仔细想了想,肯定道:“头发好看。” “独孤掌门的弟子真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头发好看的。”独孤齐对面坐着一位衣衫华贵的黑衣公子,他说着有趣二字脸上却是毫无笑意,叫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独孤婉儿看她爹招呼这位姓寒的公子客气周到,猜想他必然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而凌春这丫头仗着沈星海疼她没少闯祸,说起话来也是没头没脑的,惹人笑话。 凌春以为是这位公子不信,于是认真的看向他,肯定道:“棕色头发就是好看。” “那我要见见这位祁姑娘了。”独孤婉儿一听凌春的话,顿时好奇的不得了。 “独孤掌门既有家事,我也不便打扰。”寒公子在听完凌春的话后,身形一僵,面上虽无动于衷可握着椅圈的手明显收紧了几分。 独孤齐哪能让人离开,于是借口女儿的喜事想要留人,“寒公子远道而来,过几日就是小女婉儿的成亲之日,不如在我狂山派喝杯喜酒如何。” 寒公子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心思也没有了,耳边只有凌春的话,叫他心下大乱。 他扣住扶手起身,只听一声轻微的咯吱,那结实的椅圈被生生攥出一条缝来,“那就多谢独孤掌门了。” 独孤齐见他答应,立马叫来弟子,小心嘱咐他们,“你们带寒公子去厢房好生歇息,切不可怠慢了。” 孤独婉儿朝那位寒公子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去。 在她看来这寒公子实在是有些古怪,先前对他们所说的救命恩人并无在意,却在凌春说起头发时尤为关心,居然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好像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爹,这位寒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独孤婉儿走近她爹,问道。 独孤齐讳莫如深的告诫她,“不可得罪的人。” 独孤婉儿识趣的不再问下去,反正她爹也不会再告诉她的,“那女儿先退下了。”她挺直身子,说道。 凌春担心留她一人会被独孤齐责骂今日之举,于是像块膏药粘着独孤婉儿的身后,也一同退出了万象堂。 “下次可不能在客人面前无礼了,知道吗?”独孤婉儿趁着私下只有他们二人,就在凌春耳边说起她的莽撞无礼。 “知道了,婉儿师姐。我只是替沈师兄高兴,他终于可以见祁姑娘了……”凌春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好像会说话。 “你又怎么知道师兄想见那位姑娘。” 凌春在一旁急了,连说话也大胆起来,“我知道的,沈师兄可惦记人家了。” 独孤婉儿被凌春的话惊着了,难以置信道:“师兄是喜欢那位祁姑娘了吗?” 沈星海向来恪守本分,并不是个表露自己情绪过多的一个人。 而他却被凌春这丫头看的明明白白,如此说来他当真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心生情愫,难以自拔了。 第86章 惊醒 心思明朗。 祁晓晓在狂山派的山门外没等多久, 就看见一个男子脚步匆匆。 不到一会儿,那墨蓝色的身影就已经靠近。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可祁晓晓还是记得她无意救过的那人——沈星海。 方才遇见问她名字的那位姑娘凌春, 她见到自己连话也没说完,就猴急的跑走了, 只是一味地让她在山门外先稍等片刻。 现在祁晓晓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是去告诉沈星海了, 不过姓沈的这人还算知恩图报,知道她来了居然能亲自相迎。 “祁姑娘…” 沈星海一眼就认出了祁晓晓,她纤瘦身姿与自己朦胧不清中所见并无二致, 一头异发好像不言不语就能惊艳他所有的感官。 他后来想明白了,一见钟情当是如此。 祁晓晓记挂元徽身上中的毒,没跟他绕弯子,客套的话也懒得说了。 “我来狂山派是想要见扁越扁神医。” “是姑娘身体有何不适吗?”沈星海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不是,我朋友中了毒,急求扁神医救命。” 祁晓晓觉得他问的不都是废话,来找大名鼎鼎的神医当然不是治普通病症,她能走能跑,面色红润, 哪里像身体不适的样子。 “还请沈公子带我去见他。”祁晓晓眉眼冷淡,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扁越在何处, 而不是等着被他盘问。 沈星海觉得自己在祁姑娘面前有些呆笨,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扁神医此刻不在狂山派, 可能要明日才能回来。”他将自己知道的事如实说了出来。 祁晓晓以为扁越已经在雁石岭, 她才将元徽安顿在镇上的客栈,自己则是来请他救人,没曾想这扁越居然不在。 “他不好好呆在狂山派, 东跑西跑的做什么!” 祁晓晓气的半死,元徽中毒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生命危险,赶来此地已是花了三日功夫,找来的几位郎中只说保他五日不死,算算时间这迫在眉睫如何是好。 沈星海见到祁晓晓气恼不已,心想一定是她的朋友危在旦夕,于是提议道:“祁姑娘不如先在狂山派住下等明日扁神医回来,也省得来回通知耽误时间。” 祁晓晓想了想,现在也只有如此了。 “还要麻烦沈公子派人接我朋友过来,他人此刻还在镇上的客栈。” 沈星海义不容辞,连连点头,“祁姑娘只管告诉我人在哪间客栈,我立刻派人去接他。” “你认得他的,沈公子受伤那几日都是元徽在照顾你,说来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祁晓晓说的有理有据,他不再主动去接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沈星海自觉的叫来两名弟子,吩咐其中一名弟子先带祁晓晓进去休息,自己则是与另一名弟子下山去接元徽来狂山派。 “多谢沈公子。”祁晓晓冲他笑了笑,说道。 沈星海有些受宠若惊,“区区小事,祁姑娘不必道谢。”他脸皮薄,竟不太好意思的急忙转身走掉了。 祁晓晓则是跟着弟子进了狂山派的门。 没走几步就又见到了那位西瓜皮刘海的凌春姑娘,不过这次她身边还多了一位拿着鞭子面容极温柔的女子。 她好像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与她相配的倒不是什么鞭子而是针线刺绣。 祁晓晓看她手里的软兵器,立即确定了她的身份——独孤齐之女独孤婉儿。 想来独孤婉儿的长相气质都随了母亲。 凌春热情的朝祁晓晓挥手,仿佛两人很是熟稔,“祁姑娘…” “怎么没见到沈师兄?”凌春往她身后瞧了一眼,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沈公子替我去接朋友了。”祁晓晓回答道。 独孤婉儿一听整个人就更好奇了,她仔细端详着祁晓晓,想要好好看看师兄在意的人到底有何特别,反而没有注意自己的目光过于直接。 “婉儿姑娘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祁晓晓不悦的在心里吐槽起她的眼神,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一来就看的如此直白到底是想干嘛。 “抱歉,我听凌春说起姑娘的头发很好看,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独孤婉儿勉强解释了一下,可祁晓晓并不是傻瓜,她从头到脚可都看了个遍,这哪是只对她头发感兴趣,分明是对整个人都是好奇的。 凌春大大咧咧的,说起话来也是没个收敛,“祁姑娘哪都好看。”她的话此刻倒是说的适宜。 被人夸很难不开心,祁晓晓也不例外,本来还不悦的她立刻柔和了不少,“凌春姑娘还真讨人喜欢。”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情豁然开朗。 独孤婉儿也跟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祁晓晓想知道狂山派目前的事,凌春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看来她要找个机会与凌春单独说会话才行。 于是祁晓晓借口想在狂山派转转,要凌春陪着她。 独孤婉儿还有其他的事,也不便一直跟着,不过这正合祁晓晓的心意,因为有她在反而不好。 凌春很热情,带着祁晓晓一路参观,就连新修的凉亭也是跟她说了一遍,还真是事无巨细地想让她了解狂山派。 一路上祁晓晓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狂山派的清泉汤池。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前面是岚渊阁可不能再去了。”凌春只顾着与祁晓晓说话,没注意就走来这里了。 她说着就停下了脚步,打算带着祁晓晓掉头。 “今日还来了什么人吗?”祁晓晓无意问道。 凌春上前,小声回答她,“是掌门的贵客,叫什么寒公子的。”她倒是不认识只是听婉儿师姐提起一嘴。 祁晓晓一听果不其然,月无痕那家伙也到了,不过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来了。 “我瞧着婉儿姑娘蕙质兰心,又是独孤掌门的爱女她的夫婿一定也是人中龙凤。”祁晓晓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起来。 凌春以为祁晓晓不知,便跟她说起独孤婉儿即将成亲的事。 “婉儿师姐与夜大哥那可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祁晓晓看她一脸羡慕的样子,出声安慰道:“他日凌春姑娘也会有心仪之人。” “怎样才算心仪呢?”凌春好奇的目光投向祁晓晓,好像没人告诉她。 这倒是让一向能言善辩的祁晓晓不知如何表达。 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心有体会道:“应该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祁姑娘的意思是说很想很想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喜欢他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凌春的话让祁晓晓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近来特别思念某人,而这样的感觉难道就是因为喜欢…… 第87章 尝试 还在想着别人的事,没有危机感!…… 凌春的性子与祁晓晓倒有些相似, 都是遇见合眼缘的人不自觉地就会想要亲近,可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江湖中这样的人总是吃亏的。 狂山派占了雁石岭整个山面, 就算她们随意走走停停,想要将各处地方转遍也要三两日的功夫。 她们停在一处四角亭歇脚, 看着亭下不远处的几名弟子正在打理花草。 “祁姑娘, 我们说了大半天的话, 是不是算半个熟人了。”凌春背着手,笑嘻嘻地问她。 祁晓晓知道她这是话里有话,接下来应该还是想打听自己的名字, 她也不说破只是依着凌春的话答道:“你带着我逛了这么久,自然算得。” “真的!那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凌春坐在亭中的长凳上,语气略显可爱。 “是你想知道,还是其他人想知道。”祁晓晓挨着她也一同坐下,两人都发现了远处走来的独孤婉儿。 其实凌春最主要是为了沈星海,她知道沈师兄如果知道祁姑娘的名字一定会很开心的。 但又担心如果实话实说,会让祁晓晓感到不快。 看着凌春不知如何回答的窘迫模样,祁晓晓也没再想为难她。 只可惜祁晓晓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独孤婉儿的出现就打断了她。 “春儿, 师兄被人袭击了。”独孤婉儿几步跨了过来,她神情复杂, 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不止有担忧。 凌春与祁晓晓闻言先后都站了起来,她们有些不懂独孤婉儿的话, 什么叫被人袭击了。 “沈师兄他不是下山去了, 怎么会被人袭击?”凌春吓了一跳,她担心的询问起独孤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独孤婉儿看了祁晓晓一眼,才继续说道:“陆丰师弟跟着师兄离开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他们在半路就被一个蒙面人打伤了。” “他们没事吧?”沈星海是替祁晓晓去接元徽,他出了事自己也过意不去,因此祁晓晓还是很关心他们的。 听到祁晓晓问起沈星海,独孤婉儿这才又睨了她一眼,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隐有不满。 “陆丰师弟倒是没事,师兄伤势严重。” 独孤婉儿没有说的太多,因为蒙面人似乎是冲着沈星海来的,将他双手双脚都废了,虽然留了一命可比杀了他还要惨。 “到底是谁干的!”凌春气的捏紧拳头,恨不得立马去给沈星海报仇。 “师兄才刚离开就出了这样的事,不觉得奇怪吗?”独孤婉儿含沙射影的将此事归咎于祁晓晓。 在独孤婉儿心中存疑的是沈星海去接的到底是何人?怎的如此着急,连回个话也等不到,就匆忙带着陆丰下了山。 祁晓晓知道独孤婉儿现在是怀疑此事与自己有关。 “我来贵派只是想要见扁越扁神医一面,沈公子是去替我接那位中毒的朋友。”祁晓晓想着还是要将话挑明,她并不是随意指使沈星海做事。 “况且沈公子受伤时,也是我的那位朋友照顾他的,如今他不过是还这个恩情。” 凌春想起她见过的那位公子,“中毒的难道是元公子。” 祁晓晓点了点头,说起这个心中还是有些窝火。 “也不知我们得罪了什么人,你们走了没几日,元徽就被人下了毒,那毒虽没有立刻要了他的命,可就是让他变得痴痴傻傻,而后便一直昏睡不醒,我无意中听说独孤掌门即将办喜事,猜想扁神医也会在此,走投无路才带他来狂山派的。” 凌春听完祁晓晓的话,整个人好像有些不安。 “照你所言,我想元公子应该是中了醉朦胧的毒。” 祁晓晓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拼命问道:“你知道这个毒?” 如果凌春知道是什么毒,那么她很有可能就会知道解毒的办法。 “醉朦胧是采花盗李乾惯用的毒药。”凌春被祁晓晓抓着,赶忙点头说道。 “采花盗?”祁晓晓需要消化一下凌春的话,如果她所言非虚也就是说江湖上的淫贼大盗,居然对元徽下毒! 这是个什么逻辑? “他的目标可能是祁姑娘你,我想元公子大概是误中副车。”独孤婉儿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祁晓晓沉默了。 她江湖经验尚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真正的目标,还以为是有人想要害元徽。 这该死的恶贼李乾,居然敢打她的主意,是阉了他还是油炸了他? 好像都不能解恨,祁晓晓暗自发誓一定要给他惨痛的教训。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给元徽解毒,如今知道是谁下的毒便好办了,因为李乾身上必定会有解药。 孤独婉儿已经派人去各处寻找可疑人员,不过估计也是无功而返。 “如果元徽中的毒确为醉朦胧,那打伤沈公子的会不会就是李乾。”祁晓晓好像开了窍,跟着独孤婉儿的思路分析了一下。 凌春摸着下巴,极为认真的想着祁晓晓的话,“很有可能,李乾这人睚眦必报,他没能将沈师兄杀死,肯定不会罢休的。” “如何能找到他!”祁晓晓要为元徽讨要解药,必须得先抓到李乾。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夜哥哥了,让他回来时先去探查李乾的踪迹。” 祁晓晓心知肚明,独孤婉儿说的夜哥哥十有八九就是夜展离。 “夜大哥一定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迎娶婉儿师姐吧!” “你就知道胡说。”独孤婉儿娇羞的嗔怪道。 祁晓晓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太好受,如果他们的身份位置不是敌对,或许这场喜事就真的成全了一对佳偶。 就在她为此惋惜之余,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独孤齐如果没发现或者忘记了他看到的,那么事情就不会弄的不可收拾,起码不会像书里那样新婚之夜,夫君竟是杀害自己亲爹的凶手,想想都觉得独孤婉儿太惨了。 能让人忘记一些事情的办法,当然是魔教才会有的“邪术”,其实理论上不就跟催眠差不多,祁晓晓反正是这样理解的。 她记起水灵儿好像有个厉害的武器名叫噬心铃,可让人短时间内的记忆混乱,也可随意编纂未曾发生的记忆。 第88章 不轨 武力值爆表的瞬间。 沈星海被人打伤, 去接元徽的事祁晓晓便不在放心其他人去,可独孤婉儿担心祁晓晓一人会有危险,便派了凌春与俞兆扬以及几名弟子陪着她。 可他们三人赶到山下客栈时, 谁曾想元徽竟也不见了。 祁晓晓扶着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整个人完全没有了方向。 失踪?绑架?还是寻仇? 祁晓晓丝毫没有头绪, 一想到元徽中的毒还没解, 这人却不知去向,她就着急的抓狂。 凌春看她焦头烂额的模样,只好让跟来的弟子先去跟客栈的人打听, 这昏迷不醒的人总不会自己走了。 客栈的人好像被人威胁了,他们说不清带走元徽的人是谁,只是哆嗦的交给了祁晓晓一张纸,上面写着城郊山神庙几个字。 祁晓晓将纸捏成一团,看来独孤婉儿说的没错,他们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祁晓晓问清楚了山神庙的位置,二话不说就准备独身一人前去赴约,元徽在他们手上,她是非去不可的。 凌春觉得她此举太过冒险, 在旁劝阻她,“祁姑娘你一人去太危险了。” 俞兆扬也觉得显然是有人想要引祁晓晓上钩, “就连沈师兄都不是那人的对手,你去了只是白白送死。” 祁晓晓知道他们是一番好意, 可救人要紧, 如果抓走元徽的是李乾,那便正合她的心意,也省得她不知去哪弄解药。 “放心, 我有对策,他们奈何不了我的。”祁晓晓谢过凌春的好意,说完越过她就往城郊方向跑去。 “祁姑娘……你等等我。”凌春劝她不成,打算一同跟去。 俞兆扬却伸手拦住了她,转了转眼珠,说道:“这样师妹不如回去告诉婉儿师姐,让她一同前来帮忙,祁姑娘那边我先跟去瞧着。” 凌春看着俞兆扬,觉得分头行动的主意甚好,而且俞师兄武功在她之上,有他在比自己留下来强多了。 俞兆扬叮嘱凌春小心,自己会带着几名弟子跟去帮忙,叫她放心。 等凌春刚走,他却原形毕露,“目中无人的丫头,害的沈师兄受伤,我倒要看你自己如何应对。” 原来俞兆扬是不想让凌春跟去,所以才找了个理由让她去搬救兵。 当祁晓晓气喘吁吁的赶到城郊山神庙,她想象中的会是一群绑走元徽的人正凶神恶煞的等着她,没想到庙里就一个人。 那人面对着山庙,她第一眼见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男子的背影。 他穿的是麻灰色的粗衣,上面还有几处补丁,裤脚上也满是尘土,脏兮兮的样子像极了路口乞讨的叫花子。 祁晓晓觉得自己该不会是被耍了,心里五味杂陈,正想开口问那男子有没有见到其他人时。 “你终于来了。”男子忽然开口,只是他那语气显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是你抓走了我朋友?”祁晓晓站在庙外,问道。 男子慢慢转身,等祁晓晓看清他的样子后吓了一跳。 倒不是说此人有多可怕,只是看惯了月无痕、元徽、赵阎他们这样容貌出众的男子,突然见到眼前这位有点不太适应。 原来李乾为了避开狂山派的耳目,故意扮成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可他本就面黄、额宽、还是八字眉,少了衣装帮衬,更是丑的“惨绝人寰”。 他自己丑如夜叉,却打量起祁晓晓来,舌尖舔过干涩的嘴唇,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小美人果然长的标致,不枉费我花了如此多的精力。” 祁晓晓一听他的话,便猜到这个丑八怪定是李乾那个淫贼。 看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拿解药,祁晓晓真想立刻把他头拧下来,她别过脸,心中厌恶道:“真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李乾听手下回来告诉他沈星海被人救走了,他气的要杀了那群没用的蠢货,却听他们无意说起救人的是位不寻常的美人,他本就好色,一听这话便饶了他们的命,不过却要他们把祁晓晓带回来见他。 李乾为人极为卑鄙,为了将祁晓晓弄到手,居然想出了在野果上下毒的诡计,只是没想到中毒的只有元徽一人。 “你来狂山派是想救那小子吧!” 祁晓晓不想跟他啰嗦,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反胃,“元徽他在哪?” 李乾见过江湖上的不少美人,她们知道自己落在他手里后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寻死觅活,任凭那些女子三贞九烈也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见到他不害怕的今儿倒是遇见了第一个。 祁晓晓忍住心中的恶心感,跟他谈起交易,“你想要的是我,只有你交出解药然后放了他,我答应跟你走就是了。” “他服解药,你服毒药,一人换一人,这样谁都不吃亏。”李乾可不想嘴边的鸭子飞了,他谨慎的很。 “我要先见到人才能做决定吧!”祁晓晓也不是傻瓜,万一元徽并不在他手里,自己岂不是白搭。 李乾击了三掌,只见两人拖着元徽从山庙外走了进来,祁晓晓认出他们是那日追杀沈星海的人。 祁晓晓见到元徽后,转头问道李乾,“那解药又在何处?” “我怎会欺骗小美人你。”说着李乾就从身上掏出一枚红色的丹药。 “我怎么知道这红色的东西是解药还是糖丸,万一你糊弄我怎么办。”祁晓晓开始东拉西扯的非要李乾给她证明这就是醉朦胧的解药。 李乾被美色迷了眼,依着她,“那你说要如何才能相信。” 祁晓晓假装想了会,“你先给他吃一半,我总要看到人醒了才能心甘情愿的跟你走吧!” “好。”李乾说完就将手里的药丸一分为二,“给他吃下去。”他丢给了自己的手下半颗,吩咐他们道。 祁晓晓眼见他们将半颗解药喂给了元徽,他的手指轻微动了动,似乎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 李乾目不转睛的盯着祁晓晓,“小美人这下可满意。” “满意,特别满意!”祁晓晓笑脸盈盈,因为对她来说元徽吃下半颗解药已经足够了,只要能撑到扁越回来就行。 祁晓晓抬手召他过来,“你可真是说到做到的人,叫我好生佩服。” 李乾虽然想过去,可祁晓晓还没吃下醉朦胧,他担心自己中计,于是将装有毒药的瓷瓶扔给了她。 “你吃了它,我们再好好说会话。” 祁晓晓接过瓷瓶,嘴里却念了一句,“真是不知道死怎么写。” 李乾还没回过神,祁晓晓已经抬手将元徽身侧的一人击飞了出去。 她神色平静的看着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走出半步,那人胸口衣襟上很快出现了一道斜长的伤口,顷刻间伤口血流如注仿佛被人砍了一刀。 第89章 上心 怎么办,要抱抱亲亲举高高吗?…… 山神庙的几人顿时都傻了眼。 他们齐齐望着眼前的女子,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在手无寸铁之下,竟将人伤成如此模样。 “你你…你…不要过来。” 李乾惊恐的挥手,身子往后退去, 他的声音转瞬间变成了乱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威胁道:“你退后…退后…否则…我吃了它。”他说着就要将那半颗解药往嘴里塞。 祁晓晓就那样看着他, 就像欣赏一出戏, 冷眼旁观, 看他如何演下去。 李乾被看的汗毛倒立,整个人如同被置于冰窖里,冷得他从里到外都只有寒气。 大约半刻后, 一句轻飘飘的话才传入他的耳里,“你吃了就休想活!”祁晓晓学着月无痕的模样,眯着眼,板着脸,放起了狠话。 她记得月无痕就是这样,人狠话少,可所有人都怕他。 祁晓晓也只是随意瞄了一眼李乾的另一名手下,他就如同惊弓之鸟吓的丢掉手里的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嘴里不断求饶道:“姑娘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声泪俱下,仿佛祁晓晓这一眼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只是一个男子哭哭啼啼实在是难看。 “行了!记住以后不许在为非作歹, 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知道吗?” 祁晓晓觉得他吵嚷, 心想只要李乾这个主脑被收拾了, 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是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知道了,知道了……”那名弟子连忙点头应下,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山神庙, 连头都不敢再回,生怕祁晓晓反悔似的。 祁晓晓本来也没想杀人,只是想要给李乾一个教训,因为她见不得血,所以刚刚已经是手下留情再留情了,说起来也顶多用了三成力。 假若她随意发挥,那结果就是不可估量。 想想如果那人被当场削成两半,那她真就要“名扬天下”了,只是她可不想抢了月无痕那家伙江湖第一的名号。 思来想去竟也能扯到月无痕身上去,祁晓晓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魔怔了。 不过眼下还是要以解决李乾为主,她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受伤的弟子,只见他捂着伤口早已吓得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性命不保。 他们之间有段距离,就算祁晓晓不去细看,她也能知道那人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还不走,等着挨第二下吗?” 祁晓晓觉得下次动手后还是闭上眼睛,不然自己也跟着难受,想来实在是划不来。 一通功夫后,山神庙就只剩下李乾与祁晓晓以及还没完全醒来的元徽三人。 祁晓晓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着李乾,以不变应万变。 直到李乾自己受不了,哀求般的语气低声下气问道:“我把解药给你,你会放过我吧!” “你害人,不能轻易饶过!”祁晓晓想也没想的说道。 “……” 李乾没想到祁晓晓居然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自己,“你不想救他了吗?”李乾不死心的指着元徽问道,好像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毁人清白,你比杀人更可恶。”元徽已经服下半颗解药,等到扁越出手自然无需再担心会有性命之忧。 祁晓晓虽然还没想好如何处置李乾,不过她已经打算将人交给独孤婉儿,所以今日决计不会放过此人的。 就在祁晓晓准备动手速战速决的拿下李乾时,山神庙一里外有人正在快速靠近,他身法轻盈,轻功绝顶。 祁晓晓耳骨动了动,竟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慌忙间她出手将李乾扇了出去,正好将他打到地上一块凸起的硬石上,磕到头的李乾连零星半点的声儿也没发出,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哎呀,完了,那半颗解药……”当祁晓晓反应过来,李乾手里的那半颗解药已经不知掉落到了什么地方。 她赶忙跑出去蹲在李乾身边想要找到那半颗解药,谁知那人如此快的就赶到了。 祁晓晓情急之下顺势倒在了地上,她闭眼的一刻,心里疯狂自我吐槽:我脑子一定是不正常了,不然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装晕啊???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会害怕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那人。 祁晓晓知道赶来的人就是月无痕,他还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他甚至连山神庙也没进,就抱着昏倒的祁晓晓转身离开了。 祁晓晓的头歪倒在月无痕的肩侧,脸颊无意的贴上了一些他的发丝,闭上眼睛时人的身体其他感官便会被放大,脸颊上的触感有些痒痒的,却出奇的让人觉得舒服。 这一刻月无痕的怀抱竟让祁晓晓无比留恋,她也不知自己到底从何开始早已习惯这个坚实宽阔的胸膛。 想到凌春他们应该会来山神庙找自己,到时候一定会发现元徽跟李乾的,所以祁晓晓强装着不肯睁眼,任由月无痕把自己抱走。 原来祁晓晓是想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自己有了台阶下再与月无痕相见便是最好不过。 她猜测月无痕这家伙多半是在生自己的气,而他生气的原因应该与他被关在玄凤城一事脱不了干系。 可到底是因为自己没想办法救他还是误以为自己与云瑶伙同对付他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祁晓晓就有些头痛,毕竟弄清楚了缘由对症下药才能痊愈。 月无痕并不知祁晓晓的伎俩满心担忧的将她带回了先前那家客栈。 客栈的掌柜看着月无痕怀里抱着的人,立即认出祁晓晓就是前不久来找元徽的人,“这位姑娘不是方才……”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月无痕凶神恶煞的睨了一眼,他不怒自威的模样总会让人不敢靠近,掌柜没再继续说话,识趣地赶紧闭上嘴,立马跑去前面亲自带路将人引上了楼,嬉笑着:“客官楼上请!楼上请!” 上楼往右转,最里面的一间客房又大又安静,乃是这间客栈独一份儿的上房,一般都是留给出的起价的有钱客人。 掌柜没等月无痕开口,自个就带他去了这间。 祁晓晓有种抱大腿得了好处的感觉,不免窃喜反派男主角的待遇就是好。 可她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现实无情的教训了。 因为月无痕小气的让祁晓晓难以理解。 原来当她被放在床上却不肯撒手死拽着月无痕的衣角时他居然老掉牙的给自己装起失忆!!! 第90章 纠缠 祁晓晓:“我还没开始呢?”…… 祁晓晓半睁着一只眼, 偷瞄着床前的月无痕。 他长身而立,本就不苟言笑的他穿上黑色金线绣边华服,乌黑的发尾凌乱的垂落在肩侧, 应该是方才抱祁晓晓弄乱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人时更显生硬冰冷,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祁晓晓一瞬间没由来的想道:“仅半年不见, 月无痕怎就变得更加让人难以接近。” 她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起, 却又不知从何开始。 可还未等她开口询问, 月无痕如同给自己建起一堵高墙,仅用一句话就将她与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认错人了……”他从祁晓晓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角,没有半点犹疑, 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转身去开门,只留下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叫人哑口无言。 祁晓晓急起来就顾不得那么多,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翻下床去伸手拦在他的身前。 月无痕全程没有正眼瞧她,仿佛面前就是一团空气,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让开!”他直视前方,却没有看向祁晓晓,可语气却有了些微、不易察觉的变化。 祁晓晓跟他较上劲儿,她用背死死的抵住门板, 根本没打算让出一点位置给他。 她被月无痕明明白白的无视,心里难受的不行, 却不想表现出来,反而赌气与他一同装傻, 质问他, “你闯入我房间,认错人了就想走!” 论蛮不讲理她倒是没在怕的。 好呀!月无痕既然要装失忆装不认识自己,那祁晓晓也跟他一起装, 都只当陌生人好了,看谁演得过谁。 “你还想如何?”月无痕冷言冷语的问她,仿佛她真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祁晓晓努力克制怒火,只想留住他,“我饿了,你请我吃东西,算是赔礼道歉吧!” 她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也算合情合理。 月无痕没有回答,他就这样被祁晓晓轻易地挡住去路,却连伸手推开她的勇气都没有,好像再跟她多说一句,自己所有意志都会顷刻消弭。 房间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祁晓晓不知月无痕在想什么,脑内思维一片混乱。 万一他强行离开自己该不该出手? 还是说先将他打昏绑起来再慢慢解释? 可月无痕这样倨傲性子的人,对他用强会不会适得其反? 思来想去祁晓晓觉得还是用软的比较好。 “我一天都没吃东西,现在饿得肚子好痛哦。” 这到是一句大实话,祁晓晓摸了摸自己的胃,直到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她才想起好像自己又忘记吃饭这事了。 她一面皱着眉,语气是说不出的软糯,半可怜半撒娇的看着月无痕。 她都这样了,如果还不行就真要命了。 “楼下有。”祁晓晓一示弱,果然有奇效,月无痕总算又开了口,不过与她好像还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说话也没怎么看她。 祁晓晓脑子转的快,赶紧趁热打铁的哭穷,“可我没钱…”她还抖了抖两只袖口,想要证明给月无痕看,自己并没有说谎而不是要故意赖上他。 “你就当用一顿饭打发我,也不行吗?” 祁晓晓见他又默不作声,于是再次游说道。 “好……” 月无痕只说了一个字。 祁晓晓慢慢从门后走开,让出路来。 没曾想月无痕就那么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生怕祁晓晓再多说什么,对她还真是避如蛇蝎。 “没事!吃饱了我又会有办法,总能叫你装不下去。” 祁晓晓随手关上门,站在门外自我安慰,她也不气馁,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优势——不到黄河不死心。 月无痕让客栈掌柜上了不少菜,他不知道祁晓晓的口味,因为他们还从未一同吃过饭,唯一的一次也是他吃祁晓晓在旁看着。 想在这里他就觉得心烦意乱,可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祁晓晓跟着下楼就看见月无痕的那桌放了几个盘子,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菜,有豆角炒肉、明珠豆腐、火腿鲜笋汤,都是些清淡饮食,还有一些没来得及上,大概还在烹制中。 月无痕就那样坐在桌前,不言不语的等着。 祁晓晓笑着搬了凳子挨着他坐下,两人近的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两张圆凳都快碰着了,这样的距离用饭让客栈其他人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月无痕让她离自己坐远一点,可祁晓晓却解释说,是因为担心他跑了自己就变成吃霸王餐的人,所以才要与他坐的近些。 月无痕一时找不到反驳她的话,只好听之任之。 祁晓晓吃的大快朵颐,有一桌好吃的摆在眼前,她暂时忘记了月无痕不想和她有交集的事。 “你也要多吃饭,不然都不会长肉的。” 她用筷子夹了一块火腿喂到了月无痕嘴边。 月无痕却偏头避开,他眉头微蹙,一脸的嫌弃。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对劲,她尴尬的收回手自己将火腿一口吃掉。 “掌柜!”月无痕忽的拿出银子丢给他,自己则是起身走出了客栈。 “哎,你去哪啊?” 祁晓晓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街上人潮拥挤,叫卖声不绝于耳。 没三两下,她就看不见月无痕的身影了。 祁晓晓站在原地,只觉四面八方川流不息的人群让她头晕眼花。 远处有个声音传来,“祁姑娘…原来你在这呢。”凌春穿过人群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祁晓晓完好无损的模样,似乎松了口气。 看见凌春,祁晓晓这才想起山神庙里的元徽与李乾二人。 “凌春姑娘可有去山神庙?元徽和李乾还在那里。” “俞师兄已经把他们带回去了,祁姑娘不用担心。” “多谢。”祁晓晓总算是放心不少。 凌春老远就瞧见祁晓晓东张西望,她跟着一同看了看四周,不解的问道:“你在找人吗?” 祁晓晓感觉人已经走远了,自己大概也跟不上了,于是转身叹了口气,说道:“嗯,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里我很熟的,可以帮你找找。”凌春毛遂自荐的要替她寻人。 “独孤掌门的贵客如今可还在狂山派?” “你说的是寒公子吗?咱们掌门留他观礼,所以寒公子这几日都一直住在岚渊阁内。” 祁晓晓抿嘴笑了笑,“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你沈师兄的伤。” “那你不找人了?”凌春看她刚才还一脸着急,觉得这人对她肯定不一般。 祁晓晓看了一眼远处,没再说话。 她记得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第91章 质问 差点吓哭晓晓啦! 祁晓晓貌似心情不错, 跟凌春闲谈着一同回了狂山派。 独孤婉儿和俞兆扬却早就在狂山派内等着她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婉儿师姐、俞师兄。”凌春不知他们有什么事,一直瞪着祁姑娘不移眼, 上前草草打了声招呼。 祁晓晓看他们的态度,便猜到应该是想问她有关山神庙发生的事。 俞兆扬肯定是将她去山神庙赴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独孤婉儿。 李乾被她打昏, 那些喽啰手下也早就跑的没影, 元徽又还没醒, 只有祁晓晓一个人相安无事,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肯定是要从她身上入手的。 “春儿, 你先忙去吧!我有话想要与祁姑娘单独说。”独孤婉儿支开凌春。 俞兆扬使了个眼神,也是想凌春离开的意思。 凌春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独孤婉儿,最终还是听话的自个离开了。 “祁姑娘冰雪聪明,应该不用我多说吧!”独孤婉儿长着温婉动人的脸,说话却还是强势有力。 “婉儿姑娘想问山神庙生了何事?”祁晓晓不卑不亢的回答她。 俞兆扬在一旁厉声说道:“你休要装傻,李乾武功不弱,又早有准备,他怎会被人打昏,醒来后还疯疯癫癫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李乾疯了?”祁晓晓一脸茫然, 她可什么都没做,难道真的那么巧, 会因为撞到头所以便成傻子了? 独孤婉儿观察祁晓晓的神情,发现她好像并不知道李乾发疯的事。 “元徽现在在哪?”祁晓晓担心他们会对他不利。 俞兆扬哼了一声,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祁晓晓听他这口气似乎要对自己用点手段了。 她没想到狂山派的弟子居然如此横行。 “祁姑娘, 沈师兄莫名被人废去手脚,我们狂山派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独孤婉儿给了祁晓晓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祁晓晓决不可能将山神庙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可现在不说个子丑寅卯来, 他们也不会轻易罢休。 “我不是你们江湖门派中人,与江湖恩怨也无半分关系。” 祁晓晓想起沈星海被蒙面人打伤的事,自己正好有了推说的对象,“我是看见一个蒙面人从山神庙离开,觉得古怪就追了去,哪知道半路跟丢了,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迷了路所以才没有再回到山神庙。” 独孤婉儿本就觉得祁晓晓看着身娇体弱,就算懂些武功也不会是李乾的对手。 听她说来,此事又与那蒙面人有关。 祁晓晓有些不悦,“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们。” 俞兆扬根本不相信祁晓晓的话,可他又没有真凭实据,这会儿也不知如何辩驳她的话,只得看向独孤婉儿,看她如何处置。 “祁姑娘请不要见怪,关心则乱,我们只是担心沈师兄的事。”独孤婉儿知道沈星海的心思,因此也担心万一祁晓晓怀有其他目的,所以她需要弄清楚。 祁晓晓笃定的看向她,“沈星海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他们不明白,那她不介意说的明了些,“我来狂山派只是要替元徽解毒,待他解了毒,我们自会离开,所以其他的人或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婉儿姑娘如果听懂了我的话,还请让我见见元徽。” 独孤婉儿看了俞兆扬一眼,他憋着气转身说了一句,“跟我来吧!” 俞兆扬将祁晓晓带去见了元徽,他话也没多说的走了,看得出他对祁晓晓很是不喜。 祁晓晓能感觉出俞兆扬对自己的敌意,可她并没当回事。 当她亲眼见到元徽还昏睡着,才反应过来那半颗解药似乎没有起到让他能醒来的作用…… 祁晓晓又向其他弟子打听扁越去向,才知道原来他与穆尘掌门去了雁石岭以北的枫琊山取一种极为罕见的双目蛇胆。 以扁越的性格估计本就是奔着蛇胆才来的,参加独孤婉儿的喜宴也只是顺道。 祁晓晓后知后觉的发现,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扁越可能并不会像沈星海说的那样明日就会回来。 “我真的昏了头,居然会相信沈星海的话。” 看着还在昏迷的元徽,祁晓晓自责不已。 都怪月无痕那家伙突然出现,让她分了心不然早就拿到另外一半解药了。 现在李乾变得疯疯癫癫,也没法再从他那问到有关解药的事。 事情变得糟糕透了。 祁晓晓觉得自己很是没用,什么也做不好,在这个世界里,很多事终归不是她能左右的。 而且谁叫她没有主角光环呢! 想到这里祁晓晓忽然灵光一闪,自己倒是提醒了自己,“最大的光环不就在狂山派吗?” 晚饭时分,凌春给祁晓晓送的吃食,顺便来看看她。 不过祁晓晓没什么胃口,吃的很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还在担心元公子吗?” 凌春以为她在愁此事,对她感到一丝歉疚,扁神医去了枫琊山,三五日内肯定没法回来,沈师兄应该是为了留住祁姑娘,才骗她说明日就会回来,如今反而让她更加忧心不已。 “祁姑娘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明日我给你带来。” 祁晓晓摇了摇头,起身看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凌春,你们这要如何向人赔罪?” 凌春有些吃惊,她好奇地问道:“祁姑娘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我也不确定。”祁晓晓又想了一下,“应该算得罪吧!他都不愿意搭理我了。” “你只要告诉我,你们这怎样才是有诚意的赔礼道歉?” 她总不能直接跑去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估计现在这三个字对月无痕来说没什么用。 求人帮忙本就矮上不少,如此敷衍的道歉好像更让人难以接受。 凌春以为她说的是独孤婉儿,“婉儿师姐只是担心沈师兄,所以才……” “一般赔礼道歉是不是要送点礼物?”祁晓晓转身问凌春,可她又没钱,而且什么样的东西月无痕也不稀罕。 想了许久都没想到如何哄那家伙,祁晓晓快要郁闷炸了。 “只要心意到了,送什么样的礼物都不重要。”凌春看着祁晓晓腰间挂着的镂空香囊,称赞道:“祁姑娘的香囊真漂亮。” “呃…这个可不能送给他。” 亲手做的应该就最有心意吧! 祁晓晓从身上翻出一方月白色的丝帕,上面绣有一朵歪歪扭扭的长春红,那花叶不齐,一看就是新学的还是半途而废的手艺。 原来她之前觉得好玩,在徐家村的时候跟过一位梅姑姑学过刺绣,不过才绣了一朵她就不肯再学下去了。 凌春看着她手里的丝帕,那朵长春红绣的好像一团疙瘩,几乎看不出花型。 “祁姑娘,你该不是打算送这个吧?” 她不知道怎么告诉祁晓晓,收到这样礼物的人大概会更生气吧! 祁晓晓倒像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指着凌春肩上的披风,微笑道:“晚上天冷,这个可以借我吗?” 她要摸黑溜去岚渊阁,当然要乔装改扮一下了。 好在凌春带她来过清泉汤池,她知道岚渊阁就在那汤池前面。 月无痕白日被祁晓晓的无心举动撩拨的坐立不安,一回到狂山派整个人阴郁的快要窒息了。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思,不过自己的忍耐极限也快到了。 正在为祁晓晓而烦心的月无痕怎么也没想到下一秒居然就看到她裹着披风,探头探脑的跳进了自己的房间。 “嘘!”祁晓晓把食指放在唇上,让月无痕不要出声。 她就像一个翻窗入室的强盗,当着主人的面肆无忌惮的就闯了进来。 月无痕不想与她单独相处,抬脚就要往门边走去。 “哎…你别走啊!我有话要说。”祁晓晓冲过去拉住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月无痕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对祁晓晓说话,几乎是低吼着的。 祁晓晓被他的语气吓着了,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她没想到月无痕竟然如此生气。 呆楞了好半天,祁晓晓才低头把自己用丝帕叠成的小老鼠递给了月无痕,“这个送给你,是赔礼道歉的礼物。”她顿了一下,才又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祁晓晓一直低着头,月无痕看不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可他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揪着一样没有半分好受。 半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眼前的人。 如今她出现了,仍然是三言两语就叫他慌乱无措,这叫月无痕难以接受,所以他暴怒他气愤,甚至有一瞬想要杀了她。 “我真的没想到玄凤城的事让你如此生气,云瑶答应我会放你走的……”祁晓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没有骗你……” 月无痕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前,然后用力把她整个人抵在门后,砰的一下,祁晓晓的脊背猛的撞上门去,痛的她皱起了眉。 月无痕将她圈在怀里,眼里满是隐忍,“告诉我,为什么要将我送你的玉佩给元徽…” 第92章 条件 她在闹,他在笑。 祁晓晓不解的抬起头, 洇着水汽的眼睛楚楚可怜像极了被猎人捉住的小鹿。 她有些委屈的说道:“我没有……你送我的玉佩一直在身上。”她不知道月无痕为何提起那枚玉佩,可她根本没有把它给元徽。 “你还想骗我?”月无痕压不住心头窜起的那股无名之火,却还是缓缓松开了握着祁晓晓的手。 其实不管眼前的人做了多少伤害自己的事, 月无痕都拿她没有办法,他可以杀尽天下人, 却见不得她受一丝委屈。 他刚刚一时气急下手没有分寸, 将祁晓晓的后背狠狠的撞在了门板上, 看她现在还皱着眉头一副难受的样子,月无痕就后悔的要死。 他把祁晓晓揽入怀中,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哄道:“好了,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祁晓晓被他的话说的耳朵都红了,想起元徽替她找回玉佩的事,好像明白了什么,红扑扑的一张脸就那样静静的望着他,“元徽他去玄凤城囚室见你了?” 月无痕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么做。” 祁晓晓总算明白月无痕不理她的原因了,心头的大石一下子落下,“难怪你都没来找我。”她捏紧自己的衣袖,鼻子酸酸的。 “我以为你心里有他了……”月无痕扭头有些不甘的说道。 “怎会?我只把他当成朋友。”祁晓晓立即表明心迹, 她对元徽亦是知己好友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月无痕想起玄凤城见到的那一幕,面色逐渐变得森冷, 他艰难的说道:“可你抱他了……我亲眼看到的。” “……” 祁晓晓想起月无痕说的抱元徽一事,不就是感谢他替自己找回玉佩的时候。 “那是因为你送我的岫岩玉佩不见了, 元徽替我找到了, 我一时太过高兴就……” “哎,这都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祁晓晓觉得此事都怪自己,这里虽是书中世界, 可男女肢体接触实乃不该,也不怨月无痕误会。 她从身上的荷包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玉佩,塞到月无痕手里,自个碎碎念着:“上次它不见了,都快吓死我了,我好不容易从你这要来的,怎会送给别人。” “为什么?”月无痕看着手里的玉佩轻声问道,他想要的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为什么祁晓晓会如此在意自己送的玉佩不见了。 “告诉我…”月无痕追问着祁晓晓,他想亲耳听到她说。 “那是因为……”祁晓晓想起当时自己的真实感受,“因为怕你知道了会杀了我呀!” 那时的她惜命的很,可不敢让月无痕知道自己弄丢他的东西。 “………” 月无痕的期待落空,看着祁晓晓的脸近在咫尺,忽然觉得是自己像是在做梦,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忘情的唤了一声,“晓晓……” 他的嗓音低沉又充满磁性,祁晓晓整颗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这可是赤/裸/裸的诱惑。”祁晓晓看着眼前俊美的脸庞,心中喟叹。 月无痕唤着祁晓晓的名字,那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回荡仿佛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她被其蛊惑不由自主的慢慢靠近月无痕,垫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琢了一下。 月无痕被她的主动“吓”坏了,整个人目瞪口呆,动弹不得的站在原地,脑中如同烟花绽放,绚丽缤纷。 “月无痕……那个我有件事想求你。”祁晓晓搂着他的腰,语气软绵绵的,“你能不能陪我去趟枫琊山?”她忐忑不安的看向一侧。 祁晓晓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里,月无痕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安稳觉,眼下他把头埋在祁晓晓的脖颈间,忽觉困意袭来,闭上眼睛连说话也变得慵懒随意。 “你要找扁越替元徽解毒。”他语气平淡,听不出高兴与否。 祁晓晓收回放在月无痕腰间的手,任由他的头枕在自己颈间,湿热的呼吸扫在她的肌肤上酥痒不已。 她捋了捋月无痕搭在胸前两侧的乌发,用手指打着圈一遍遍把玩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答应我了?” 月无痕根本不想听到元徽的名字,看在祁晓晓的份上才没提要宰了他的话,还要费力救他,真是叫人不乐意。 “他的死活与我有关系吗?” 祁晓晓就知道月无痕这家伙记仇,要他帮忙铁定要费些力气,不过她已经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你就当帮帮我啦!好不好嘛?” 祁晓晓咿咿呀呀的说话,还不停的乱动让月无痕无法安心靠着她休息。 “死不了,你那么担心他做什么?”月无痕闭目养着神,耳边是祁晓晓撒娇般的声音,他忍不住用手箍紧了她纤细的腰肢,不让她再随意乱动。 “什么叫死不了,那傻了残了也不好啊?” 祁晓晓说完后生气的用头顶了一下月无痕,拼命想要挣开他的禁锢,这人的劣根性就没断过,好说歹说就是不上道。 “晓晓…别动,让我靠一会好吗?”月无痕贪恋着她身上的味道,一点也不想离开。 “你去床上躺着吧!我又不是枕头。” 祁晓晓说着就要动手推开他,保持一个姿势说了好半天话她脖子都酸了,谁知月无痕还是不买账。 月无痕被祁晓晓推开,无奈之下也只好把头抬起来站直身子,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他伸手点了一下祁晓晓的下巴,妥协道:“你想救他也不是不行……” “有条件?”祁晓晓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月无痕转身走到八仙桌前,看着祁晓晓一脸防备,他靠坐在桌沿曲指轻叩了几下桌面,宠溺一笑,“你想我帮你这个很简单…只要你肯加入敕阴教就行。” “你要我做你的弟子???” 祁晓晓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月无痕说的话,“你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她生气的大声指责道。 月无痕似笑非笑道:“你也可以拒绝…” 拒绝?我怎么拒绝?祁晓晓心里发起牢骚,月无痕这家伙根本没给她退路。 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徽去死,除了答应她别无选择。 “好…你可要想清楚,我可能会是你最不听话又最难管束的弟子。” 祁晓晓仰着头伸出手指给他一样样提前说明白。 “第一就算我成了敕阴教的弟子我也不会帮你杀人!” “第二我也不会让身为教主的你有机会胡乱杀人!” “第三我可不要见到你就下跪行礼。” “还有第四第五第六……我暂时没想到…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月无痕听着祁晓晓认真罗列着将来会发生的事,这一刻才真正觉得她回来了,并且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他视若珍宝的看着她,温柔缱绻,“好,你想到什么就都告诉我。” 祁晓晓以为自己听错了,朝他眼前挥了挥手,小声喊了一句:“月无痕……” 她想确定月无痕是不是真的听清楚了自己方才说的所有话。 第93章 嫉恨 惹人注目了。 雁石岭山景清幽, 明月皎洁高悬,银白的余辉透过浮动的树枝洒在屋檐廊下,粼粼如波, 轻盈灵动,四下空无一人, 不免寂静的让人沉醉。 远处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浅行漫步着, 身后的裙摆被风吹的随意飞舞, 似月宫中的仙子飘然而至。 祁晓晓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她蹙着眉心中记挂刚才的事。 此刻满脑子都还是月无痕深情凝视着她那不假思索的回答,场景幕幕重现令她思绪凌乱。 “天啊!他莫不是在逗我?” 祁晓晓越想越在意, 忽的停下脚步,伸手拢了拢肩上快要散落的披风,自言自语起来。 早就离开岚渊阁的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仍是满脸红霞。 祁晓晓怎么也没想到月无痕那家伙居然对她的要求一律照单全收,就像她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答应给她摘下来似的。 祁晓晓太过受宠若惊,反而不敢相信,“难道就只为了让我做他敕阴教的弟子?” “还是说想要利用我?或者是故意试探我?”她嘀嘀咕咕的絮叨着,摇头晃脑的左蹦右跳起来,好像总那么精神奕奕, 不会觉得累一样。 可祁晓晓能看出月无痕称霸武林的心思倒像是全然没有了,有无寒月刀对他来说大概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想的那些应该只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什么都变了,也就意味着什么都有可能。 —— 夜展离接到月无痕的密令时正好在与裘四海见面。 裘四海贪生怕死, 为保他门主的位置, 希望有朝一日他飞鹰门能成为四门之首,于是在玄凤城救出月无痕后便借机答应为敕阴教效力。 自此之后仅半年不到的时间四门四派就安插进了不少敕阴教的人。 圣天门、飞鹰门已是敕阴教囊中之物。 双子门余枫突染重病离世,门中所有事宜都交由胞弟余年做主, 而这位小余门主的武功也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惊雷门主徐行之偏爱大徒弟楚万心,对二徒弟梁震不闻不问,导致门中弟子分帮结派四分五裂。 而魅刹派听闻凤卿荷掌门失踪后,前任掌门丁芷越接管内务对外关闭了玄凤城,从此不再允许门下弟子再踏出大孤山一步。 如今江湖上一半的门派都已在月无痕的掌控之中,四门四派危如累卵。 如此情形之下夜展离就不明白,教主信中所说的停止计划到底是真是假? 裘四海眼见夜展离看过月无痕的密令后面色古怪,眉头紧锁,他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上前问道:“月教主可说了接下来如何?”他急急盼着狂山派也一并落入泥沼。 “依计行事。” 夜展离只回了他四个字,就迅速将密令折好置于烛火上,眼看着它燃尽方才离开。 祁晓晓前一晚没怎么休息,翌日一早想着先去看元徽,没想到却见到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元徽房间的门大开着,显然是已经有人先一步进去了。 祁晓晓踏进门口就发现元徽的床前正站着一个绯红衣裙的女子,她头发倾斜的束在一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也是空洞的,就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你想要做什么?”祁晓晓大惊失色的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戚若雪的手腕,这女人的可怕她是见识过的。 她刚想出手扼住戚若雪的脖子,逼她说出来意时,只听身旁传来微弱的声音,“晓晓…” 元徽呢喃着醒来,刚睁开眼就看见了床前站着两人,祁晓晓正面色凝重仿佛要吃人一般的抓着一名红衣女子。 祁晓晓低头看向醒来的元徽一时高兴不已,赶忙松开抓着戚若雪的手,只顾着与他说话,“元徽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这几日昏迷不醒的元徽倒真把她担心坏了,尤其是还对他抱有歉意,如果不是她出了岔子,这会儿应该早就从李乾手里抢到全部解药了。 戚若雪被祁晓晓丢在一旁,眼睛却像是长在她身上一样,每个地方都来回瞧了好几遍。 她心中猜想月无痕要她来解毒,该不会是因为这异发女子? 在她眼里祁晓晓的不同之处也就只有发色而已,论外貌还比不上魔教护法水灵儿艳丽动人,她愣是半天也没瞧出这女子有什么与众不同值得月无痕他另眼相看。 祁晓晓此时可没空管戚若雪那如同估价般的目光,她只是转身替元徽倒了杯清水,想到他这几日滴水未进该是又渴又饿了。 她本想离开叫人弄些吃的,可又不放心将元徽单独留下,因为戚若雪即使武功全废,在她眼里也是危险的。 所以在她离开之前,要先把危险的家伙清理出去。 “你可以走了!”祁晓晓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门外,示意戚若雪赶紧出去。 戚若雪的感觉果然没错,祁晓晓显然对她抱有敌意,可除了因为月无痕应该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元徽甚少见到祁晓晓如此态度的对人说话,他估计这位红衣女子应该不是什么善角儿,否则晓晓她绝不会如此。 戚若雪倒是一改过去张狂的性子,居然乖乖听话的离开了元徽的房间。 祁晓晓以为她武功尽失,跟着扁越倒是变了不少。 元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气若游丝的问道:“她是何人?” 祁晓晓坐在床边,不太想说起她似的,“戚若雪。” “难怪……”元徽听说过她的名号,这样心狠手辣的毒女肯定是不招祁晓晓待见的,“她来做什么?” “应该是…替你解毒。” 祁晓晓想起能指使戚若雪的怕只有月无痕一人,有些走神的想起他答应自己的话。 片刻后。 “我去让人给你做点吃的,你等着我很快回来。”她小跑着离开房间,拐出门找人去了。 元徽醒了没多久凌春也来了,她性子直爽,说话也是快言快语。 “元公子你可算醒了,祁姑娘她急坏了。”凌春是看见什么说什么,并没有其他意思。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元徽眼眸垂了下来,心中窃喜着,“害晓晓她担心了。” 方才见到他醒来的一刻,祁晓晓倒是眉梢眼角都带着笑,让元徽好生欣喜。 祁晓晓不知凌春来了,刚从后厨出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吓得她差点摔掉手里的碗筷。 “你还替他做东西吃?”月无痕像个幽灵似的突然出现,盯着她手里的饭菜,脸黑的像锅底一般。 祁晓晓见他吃味,有理有据地跟他解释道:“人家狂山派可不缺厨娘。” “那他的毒已经解了,你答应我的事可还记得?”月无痕用澄亮的眼睛望着祁晓晓,好似在提醒她一样。 祁晓晓被他的模样逗笑了,“月教主,昨日才说过的话,我今日难道就能忘了吗?”她又不是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月无痕背过身去,略带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我只是…随口问问。”昨日祁晓晓前脚离开,他后脚就去找了戚若雪,会解毒的也不只是扁越一人。 早些让元徽保住小命,也好早些让寒月回到自己身边。 祁晓晓故意走到月无痕面前,她可不想错过某人窘迫的样子。 两人站在一起才说了几句话,祁晓晓不知为何就围着月无痕左右看他。 戚若雪站的远,可看的却真切。 月无痕对她纠缠般的行为竟只是偏头避开了,要是换做旁人此刻早该没命了。 “原来你也可以如此放纵一个人在你身边胡闹。” 戚若雪想起月无痕对她冷眼相待,却对别人满眼柔情,她极为不甘的狠狠剜了祁晓晓一眼,这一眼便恨不得将她生吞下肚。 祁晓晓只觉得后背忽然凉飕飕的,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有。 第94章 威胁 不按套路出牌… 休息了一两日的功夫, 元徽的精神渐渐恢复正常。 祁晓晓也跟着觉得宽心不少,只是白天她没什么去岚渊阁的机会,晚上倒是被月无痕偷偷拉去坐在屋顶赏月吃点心。 月无痕也不知从哪弄来的精致点心, 粉梅落金桂,紫兰芋泥酥, 雪松蜜豆糕, 光听名字就知道香糯可口。 祁晓晓贪嘴的像只松鼠鼓着腮帮子塞了不少, 连跟月无痕说着话都是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 “嗝!”打了个饱嗝后,祁晓晓才有空张嘴与月无痕说话,对她来说什么良辰美景都比不上吃来的实际, “明天还有吗?” “什么?”月无痕被他晾在一边,于是假装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祁晓晓着急了,抱着他的手臂摇了两下,飞快道:“就我刚吃的这些好吃的啊!” 月无痕满脸笑意,捏着她的脸蛋,佯装生气的质问道:“你陪我说话,该不会就为了我的点心。” 他挫败感十足,觉得在祁晓晓眼里自己竟比不上几块糕点有吸引力。 祁晓晓有些心虚,赶紧抬手指向头顶的星空, 陪着笑脸,“呵呵…说话吃东西两不误嘛!两不误。” 她眼睛圆圆的, 幽深漆黑,笑着看人的时候很讨人喜欢, 怎样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月无痕忽然有种错觉, 只要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不见。 “晓晓…过几日与我一同回敕阴教吧!”他用手为她拭去嘴边沾上的点心残渣,商量着的语气问道。 祁晓晓不太习惯的往后躲了躲, 自己也跟着伸手摸了一把嘴角。 “啊!独孤家不是有喜事吗?我们参加完再离开也不迟嘛!” 她不知道该不该问起夜展离的事,可她真的很想知道月无痕会如何做,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像洛水之行,什么也改变不了,徒留遗憾。 她发起愣来,眼睛也不会转的像被人定住了。 “你有话问我?” 月无痕一眼就看出祁晓晓微小表情里的意思,她说话向来随心所欲,语出惊人的。 可现在倒有些犹犹豫豫,不敢开口一样。 祁晓晓沉默了一会,意有所指的看向他,“那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接着她又道:“告诉我的都会是实话吗?” 月无痕被她一连串问的无言,他早该知道没什么能瞒住她的…… —— 狂山派最近忙着张罗独孤婉儿的亲事,全派上下喜气盈盈,连带着树上的雀鸟叽叽喳喳也不觉烦扰。 夜展离赶回狂山派时一切都已置办妥当,他只需安心当他的新郎官。 独孤齐对他倒是严厉的很,责问事情办妥了就该早些回来。 夜展离只是三两语解释,好像并没有将独孤齐的话放在心上。 独孤婉儿总觉得她爹和夜哥哥之间有些分歧,两人总是不对付的感觉,叫她好生为难。 不过她即将成婚,她爹也算是承认了夜哥哥做她的夫君,今后的日子要慢慢想办法让他们二人和平相处才是让她最操心的事。 夜展离武功高强,外貌出众,对独孤婉儿又一直很好,外出做事也会记得买礼物送她,素日也是温柔体贴,眼见两人就要成亲更是浓情蜜意,难舍难分,在狂山派任谁也挑不出夜展离半分毛病来。 祁晓晓听凌春说起夜展离,只觉得这样的人要不就是情深似海,要不就是演技了得,总归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很明显他属于后者。 又听她说到采花盗李乾的事。 才知道李乾被俞兆扬带回后就关在狂山派的狭小井牢之中,井口只容得下一人进入,里面的人想要翻个身都费力,被囚的人卡在里面,任你武功盖世也都难以施展,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囚禁重犯的好地方。 虽说俞兆扬他们口口声声说李乾疯了,可祁晓晓总觉得事情不会那样凑巧,于是她找了个机会跑去井牢看了一眼那色胆包天的坏东西。 或许是祁晓晓给李乾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出现的一瞬就让他口沫横飞的哇哇乱叫,看上去真的疯得不轻。 可反应过了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祁晓晓站在井边看着他卖力的表演,故意抬手吓唬道:“见过一半哭着、一半喊着的人活着吗?就像你现在这样。”她还不忘加上了几句撕拉的声效,听着就渗人的很。 李乾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他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向头顶上方站着的人。 “你还真会装?”祁晓晓弯腰拾起地上的一片叶子,使劲丢在李乾的头上。 “我知道错了,别杀我。”只是一片叶子就吓得他装不下去,祁晓晓也算是知道她在别人眼里大概是有多可怕了。 不过这样正好,有了威慑力才能服服贴贴的令这家伙给她办事。 “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李乾慢慢抬头,不太确定的问道:“什么事?” 祁晓晓蹲下身子,靠近井口了些,阴沉沉的小声说道:“我这人记仇,独孤齐的女儿开罪了我,你替我将她的新郎掳走,我要让她颜面尽失。” “哦……办完了此事你可要记得回来,不然…”祁晓晓笑了笑,好心提醒了一下,“是会变成肉饼的。” 她随手向后轻轻一摆,井边的大石轰然倒地,惊起的石屑碎粒纷纷掉入了井中,灰蒙蒙一片吓得李乾连连答应绝不敢逃跑。 祁晓晓也开始发觉自己对刀谱上的功法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李乾被祁晓晓从井里弄出来后,看到满地碎末石块,腿肚子都发了软,心里才真的悔恨莫及,自己万不该招惹这怪异莫测的可怕女人。 “掳人可是你的强项,可别让我失望哦!” 祁晓晓给了李乾一个加油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刚从井牢离开后没多久,戚若雪便跟了出来。 原来她一直暗中监视着祁晓晓,只是怕被发现因此离的很远,所以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二日狂山派传出井牢里囚禁的人不见了,她才明白这件事该是与祁晓晓有关。 元徽得知李乾逃了出去,后悔没让独孤掌门杀了他。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活着一天就是个祸害。 第95章 完虐 这就是传说中的秀恩爱杀狗吗?…… 眼看大婚的喜庆之日就要到了, 可新郎官却忽然遍寻不见,狂山派上下都乱成一团。 独孤齐得知此事后怒火中烧,派出门下过半弟子四下寻找。 可难掩流言揣测, 竟有人传出夜展离是逃婚了,气得独孤齐摔破了多年珍爱的白釉茶盏, 连着训斥了不少人, 责怪他们无用。 狂山派邀请的宾客连日纷至沓来, 而独孤婉儿这个新娘子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焦虑不安。 凌春带着几名亲近弟子在派内各个地方挨个房间的搜寻,俞兆扬则是率其余弟子往山下而去。 独孤婉儿一面想到沈星海被打伤的事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如今夜展离又莫名失踪,他们狂山派到底是被谁盯上了,非要如此暗害他们。 自从夜展离不见,她日夜担惊受怕,可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没有半点头绪,是死是活也不知。 就在她挖空心思去想到底会是谁会抓走夜展离时,跟着扁越扁神医一同前来的红衣女徒弟透露了一些消息给她。 那女徒弟言之凿凿,告诉她自己亲眼见到祁晓晓去了井牢, 第二日李乾就逃了出去,紧接着夜展离便也消失了,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未免也太凑巧了些,倒像是有什么关联。 而且能将人悄无声息地带出狂山派, 除非是夜展离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否则定会惊动旁人。 独孤婉儿顺着她的话又细细想了想,如果是李乾借机报复,可他并不是夜展离的对手, 除了下药这一种卑鄙手段外,单打独斗绝胜不了。 此时凌春正带着师弟师妹们寻到了祁晓晓房门外,她按理给她说了一声。 “祁姑娘,打扰了,我们要挨个查看。”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先是沈星海手脚被废,好不容易抓回来的采花盗李乾又不知怎么就逃了,接着新姑爷夜展离又莫名不见了,桩桩件件也都没个交代,弄的众弟子人心不安。 祁晓晓知道他们所谓何事,自是通情达理的打开房门退到一边,无所谓道:“请便!” 反正夜展离该是早就被李乾给带出去了,他们怎会搜到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跟着凌春一同走进她房内的女弟子璟蓉在祁晓晓屋内的窗框下发现了一块勾破的麻灰色碎布。 “凌春师姐…” 她转身叫来凌春与她小声耳语着。 听完她的话凌春立马回头看向祁晓晓,问道:“祁姑娘,可曾再见过李乾?” “她当然见过!”屋外忽然传来独孤婉儿的声音,她手拿长鞭,气势汹汹地朝着祁晓晓迎面走来。 “婉儿师姐,你怎么来了?”凌春瞧她杀气腾腾,不知就里的上前问道。 独孤婉儿却是看也没看的就朝着祁晓晓身侧半尺的距离,用力挥了一鞭。 “啪!” 祁晓晓的耳膜被鞭子打出的声音震的不轻,她皱着眉随即偏了一下头,不解地问道:“婉儿姑娘,这是何意?” “你心知肚明。”独孤婉儿走到窗框下,俯身拾起那块碎布,摆在祁晓晓眼前质问道:“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 李乾是被祁晓晓放出去的不假,可他根本没有来过此处,这块衣服碎布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在她房里的。 “是谁告诉婉儿姑娘来找我的?” 祁晓晓此时倒好奇这件事来,她居然也有被人陷害的一天。 独孤婉儿轻蔑一笑,露出明了的表情,“你来我狂山派果然是不怀好意。” 祁晓晓不想与她争辩,这件事是她疏忽了。 可她只要抵死不认,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好意还是恶意,公道自在人心。就凭你子虚乌有的几句话就想定我的罪,狂山派就是这样立足于江湖的吗?” 凌春不相信祁晓晓会与李乾有关系,“婉儿师姐,事情还没弄清楚……” “来人。”俞兆扬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吩咐起他身后的弟子们,“先把这女子给我抓起来。” 他早就觉得祁晓晓透着古怪,这下总算是可以好好审问一番。 此地人多,祁晓晓没打算反抗,她束手就擒的任由他们将自己押出去。 中途元徽赶来,想要出手把她救下,却被祁晓晓制止了。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不要元徽为了自己与狂山派的人硬碰硬,“放心,事情查明他们自会放我的。” 元徽满眼担心,可又不得不依了祁晓晓的话。 祁晓晓知道想要害她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尤其是知道她被关起来后。 好在狂山派的囚牢还算干净,宽敞的空间可容下十来人的样子,地上没有堆满谷草,而是放着一张长板凳。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老虎凳吧?”她坐上去,摸了摸觉得稀奇的很。 祁晓晓想着就当来体验一下,于是从每个角落开始都仔细的看了圈。 这铁牢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木牢坚固,门锁也是胳膊粗的玄铁链绕了三四圈,可估摸着也是禁不起她出力的,所以她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事。 只因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尽快知道是谁在使绊子害她就必须如此。 现在祁晓晓只希望月无痕那家伙别想着英雄救美,跑出来打乱她的计划。 戚若雪听说独孤婉儿只是命人将祁晓晓关了起来,可夜长梦多只要月无痕知道了,就一定会去救她出来。 所以她要赶在这之前除掉祁晓晓才行。 戚若雪迫切地想要祁晓晓的命,她甚至等不急入夜就亲自出马去了囚牢。 祁晓晓无聊的快要睡着了,这里也没关着其他人,否则有人陪她说说话也不至于如此难熬。 “有没有人啊!!!”她扯着嗓子大喊着,想要让自己精神起来,“来个人好不啦!有嘴的就行!” 这个时间段也该来人送饭了吧! 这时牢门外正好传来一阵脚步声,祁晓晓嘴角一扬,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赶紧出声问道:“谁?” “送饭的。”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祁晓晓没细看她的脸,只以为就是狂山派的普通女弟子。 “你们给犯人都吃什么呢?” 祁晓晓没话找话说。 那名弟子只顾着做事,并没有回答她。 祁晓晓看着她慢条斯理地伸手从牢房栏杆的空隙处放进一个瓷碗,碗上还不忘摆上一双崭新的竹筷,那碗里有鱼有肉还有菜,看起来还十分丰盛,倒不像是给关押起来的人吃的。 “这都是给我吃的?” “嗯。” 女弟子小声答了一个字。 祁晓晓心想这里的伙食倒还不赖。 她右手拿起竹筷,左手端起地上的瓷碗,退身坐到了长凳上,看着碗里的半尾鱼肉,忽然问道:“这是你们凌春师姐为我准备的吧!她知道我爱吃鱼。” “嗯。” 女弟子没怎么说话,还是浅浅的答了一声,她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像是等着祁晓晓动筷子一样。 “看来挑食还是一件好事……不然就要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只见祁晓晓笑着松开手里的碗,只听啪叽一声,碗筷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汤水四溅。 “我还在想会是谁要害人,原来又是你。戚若雪!” 祁晓晓用了一个又字,戚若雪没懂她话里所指。 “我们…何时见过?”戚若雪对祁晓晓没有一丝印象,如果她曾见过月无痕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那么是绝不会忘记的。 祁晓晓跨过地上的饭菜,站在了另外一块干净的地方,故意气她,“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戚若雪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反正你也活不了,就让你嘴硬。” 有时候比杀一个人更解气的是戳一个人的痛处。 祁晓晓也是女人,她知道怎样能叫戚若雪这疯女人抓狂。 想到柳亦欢的死,祁晓晓决定也让她尝尝锥心刺骨的痛,算是替柳亦欢报仇。 “我怎么会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祁晓晓来回走了两三步,捂嘴娇笑道:“教主哥哥会来救我的,他可舍不得我死。” “你看,这岫岩玉佩就是他送我的定情之物。” 祁晓晓像是怕她不信,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那枚双鱼玉佩,用手指套着红绳转了起来,笑靥如花,“我很快就是教主夫人了,到时候你见到我也要下跪磕头的。” “你!” 戚若雪面露凶光,一把抓住门栏,拼命的摇晃道:“给我住嘴!住嘴——” 她嘶吼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气又急的恨不得从门栏里钻进去吃了祁晓晓。 祁晓晓看着她面红脖子粗的朝自己叫嚷,心里莫名的爽快。 她还偏要继续装着说道:“你吓着我了…我要告诉教主哥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到时候就算你跪我,我也救不了你的命。” “贱人——我要杀了你!!!” 戚若雪发疯一样的开始砸门,她还从身上掏出不少瓶瓶罐罐朝着祁晓晓扔去。 祁晓晓站的位置不巧正好是牢房空隙的对直面,没注意就被砸中了额角,面上很快就出现一片乌青,还微微肿了起来。 “哎呦!” 祁晓晓吃痛的捂着被打中的地方,气到不行的她没想到戚若雪这女人居然还搞偷袭。 “晓晓!” 赶来的月无痕在门外正好听到祁晓晓喊痛的声音,他担心的大叫她的名字,脚下生风的的跑了进来。 第96章 心结 有事藏着掖着最不好了。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 祁晓晓顿时慌了神,她倒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人,急的原地打转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奈何此处一眼望尽。 也不知刚才做作的话被月无痕听去没,不然真叫她好生尴尬, 羞的无地自容。 月无痕进来的很快, 转眼间就出现在了门栏外。 他只是满眼戾气的睨了戚若雪一眼, 随后挥袖一掌打断了门上的粗铁链,拉开铁门两三步就走到了祁晓晓面前。 祁晓晓正想出声制止他不要闯进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你怎么样了?伤在何处?让我看看。” 月无痕双手扶住祁晓晓的肩膀, 将她左右翻看了一遍。 祁晓晓微微侧身,低头想要遮住额角上的伤,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月无痕的眼睛,他扫了一眼满地碎裂的瓷瓶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就起了个包而已,也没出血,不碍事的。” 祁晓晓被他盯的理亏,好像自己多不省心似的,不就是没注意才被戚若雪打到的,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啊, 可不是她故意傻站着等挨打的。 戚若雪本不相信祁晓晓说的话,可现在看来月无痕对她的宠爱却只会是有增无减, 难以估量。 她可以忍受月无痕对她冷若冰霜,把她当作踏脚的石, 杀人的刀, 路边的草芥,却无法忍受另一个女人得到他的爱,哪怕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你不该对她动心!不该——”戚若雪抱头朝着月无痕大叫一声。 忽然她抽出腰间藏着的匕首对准祁晓晓冲了过去, 可还没靠近就被月无痕无情的扼住了手腕,只听咔嚓一声,祁晓晓听到了手骨被捏碎的声音。 只见戚若雪痛的瞬时跪倒在月无痕脚边,连同那把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这里太吵,我送你回去休息。”月无痕面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淡定从容的无视掉了戚若雪的惨叫,松开她的手说道。 连眼神也没有给到她半分,他从头到尾都只是注视着眼神闪躲的祁晓晓,柔情的、无奈的、宠溺的,满心满眼的都只是她一个人。 今日的月无痕比戚若雪以往任何时候见到的都要不一样,只可惜这样深情款款的他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祁晓晓很想跟月无痕说明白,她来这里就只是为了找到是谁在陷害她,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的,并没有什么危险系数。 不用他紧张兮兮地瞪着她,好像她是个淘气不听话的泥猴子。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抱你走。” 月无痕强硬的态度让祁晓晓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她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挑战月大教主的脾气底线,何况戚若雪的惨叫已经让她打了个冷颤。 祁晓晓埋头朝着门外挪了几步,没敢看地上的戚若雪,只是嘴皮子翻的老快,“不用!我自己走…自己走。” 她好得很,又没瘸又没残的,可不敢劳烦月教主大驾。 本来祁晓晓还想说留下来等狂山派的人名正言顺的来放她,现如今看来只有多担个畏罪潜逃的诬名了。 为什么不管怎样的计划总是能被月无痕的出现,搅的面目全非呢??? 祁晓晓埋怨起自己脑子不清醒,“不这个字是烫嘴吗?拒绝他很难吗?” “他说也说不过你,打肯定也是没赢的机会,你怎样就…怂了!” “哎……” 祁晓晓一肚子委屈,不禁感叹这人的心果然是长偏的,对上自己中意的人这理智也没有了、底线也没有了,完完全全的变成傻瓜一个。 关键是她还冥顽不灵,屡犯不改。 祁晓晓摸着头上的包,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自己锤了锤胸口,唉声叹气:“要命的家伙,恋爱果真是一叶障目!” 月无痕跟在她身后,见她走错了路,竟还在想着回去的方向,只得施展轻功带她飞去了岚渊阁,他好像也在生着气途中一句话也没跟祁晓晓说过。 祁晓晓也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也闭口不谈。 两人难得的互不理睬,可安静的气氛中偏夹杂着一丝丝火药味。 回到房间后,月无痕妥协的先开了口。 “还痛吗?” 祁晓晓摇了摇头。 月无痕放下身段,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既然你答应做敕阴教的弟子,从现在开始,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不行!”祁晓晓想也没想的说道,月无痕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难道你想反悔?”他不懂祁晓晓在想什么。 “不是…我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 “那就跟我回血芜宫。” “这个…暂时不行。”祁晓晓看着他小声的说道。 月无痕有些无力,他要如何告诉祁晓晓自己打算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只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月无痕…你给我点时间,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的。” 祁晓晓想看着一切变好后再踏踏实实的离开,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可月无痕已经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他开始怀疑道,“你到底是为了救元徽才委屈自己来求我,还是真的对我有情?” 他抓着祁晓晓,像一只被人丢弃在雨中的小兽,眼巴巴的看向她的模样直叫人心疼。 “你不要胡思乱想…” 祁晓晓忍不住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心里难受极了。 她其实是不想叫他为难,所以才想自己去做这些事,如果不是爱极情深的话,一切的源头便可从月无痕这里了结,也不至于如此。 只是彼此难以开口的话,让两人的心结缠得更深。 独孤齐听弟子来报抓到了放走李乾的人,就是前些天引得沈星海亲自去迎的那位祁姑娘。 他召来凌春、璟蓉一问究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却又听说寒公子把那祁姑娘给救了出来。 想来原先他们定是认识的,该是自己的女儿太在意夜展离失踪一事,所以事情没弄清楚就将那祁姑娘给关了起来。 独孤婉儿只说这都是她一人决定的,与旁人无关。 独孤齐总不好将她关起来,就只是重重的责骂了她几句,反将俞兆扬罚去灵泽崖面壁思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回来。 婚事被耽搁下没几日,夜展离就受着伤回到了狂山派。 只是让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他回来的目的竟然是要退婚。 第97章 温存 美好的一夜 祁晓晓心里难过之时, 只顾着思忖自己的言不由己,两面煎熬,却没料想到月无痕居然趁机拿走了她腰间挂着的那枚镂空香囊, 还把她撂在了房间内。 眼下她是动不了也出不去,可回想自己说的话, 也确实反覆无常, 实该惹人生气, 她也没脸再怪月无痕去。 只是夜展离忽然出现并且退婚的事很快在狂山派弟子间传遍,惊的祁晓晓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书中清清楚楚的写着夜展离确实是与独孤婉儿成了亲的,只是成亲之日就是悲剧发生之时。 如今夜展离这个“当事人”突然跑来退婚, 倒是让“旁观者”祁晓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合手枕着脸颊缩成一团的躺在床上,就为了这事辗转反侧,难以静下心来。 元徽听说祁晓晓被狂山派的一位寒公子给救了,他当即就知道以寒为姓的家伙定是月无痕无疑,因为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敢在狂山派地盘如此随心所欲,目中无人还能安然无恙。 只是他不知道月无痕这一次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不管怎样的事,都该与祁晓晓有关的。 元徽又一次感觉危机降临,他却不知如何是好了。 雁石岭的后山密林中一男一女对立而站,男子长身玉立, 女子身姿纤柔。 水灵儿微低着头,神情凝肃的说着话, 她对面的人却不发一语,只是静若止水的听她说着, 脸上亦无任何回应, 仿佛神游天外一般,精神不聚。 “教主!属下所言皆是为大局着想,多年心血难道就此付之东流吗?” 她情绪激烈之时, 倏尔抬手抱拳单膝一跪,又言辞切切道:“还望教主三思啊!” “起来吧!” 这声音低沉浑厚,正是被祁晓晓气得夺门而出的月无痕,他没有答话跪着的水灵儿,只是向她问道:“那女人抓来了?” 水灵儿颔首示意,“按教主的吩咐,属下已经将人带了出来。” 说罢她向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等着的弟子立刻抬上来一个罩着脑袋还不断扭捏的红衣女子。 取下头罩的一瞬,戚若雪见到了那个对他不屑一顾的男人。 她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月无痕,没想到他竟又奇迹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月无痕就那样高高在上的冷眼看着她,他的眼里分明是嗜血的杀意,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戚若雪恍然明白了什么,苦笑道:“呵呵…打伤沈星海的人就是你吧!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戚若雪看出了他的顾忌,拉扯着嘴角嘲讽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就在刚刚那刻,她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你变了?你竟会因为旁人变得不像自己了!” 水灵儿听戚若雪提起旁人二字,心好像提到嗓子眼儿,她不知月无痕会如何回答,忍不住偷瞧了他一眼,又迅速埋下头去。 戚若雪面容狰狞,还不怕死的继续喊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月无痕听到她的话,用一种憎恶到极点的表情看向她,一字一句的吩咐起身边的水灵儿,就像恨不得要立马解决眼前碍眼的肮脏物一样,一刻也忍不了。 “让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水灵儿不明白月无痕留下戚若雪的用意,只在一旁说道:“教主,既然如此何不杀了她一了白了。” 一个被割舌断手的人活着有又何用处。 月无痕却像是被水灵儿的话惹怒了,怒吼咆哮道:“你在替我做主?” “是属下多嘴,教主息怒!” 水灵儿从未见月无痕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即使身为护法她也被吓得不轻,头也不敢抬的跪下认错。 她俯在地上,脑海里浮现出夜展离的话,看来并非是他危言耸听,他们的教主真的被姓祁的异发女子蛊惑了,如今居然也会想方设法的留人一命。 只是这样活着的人只怕是比死了更凄惨。 不过之后月无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水灵儿就没在注意了,她只是拿出这次特意带在身上的噬心铃发呆,想着出现万不得已的情况,自己该如何选择? —— 祁晓晓独自一人躺着,闭眼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脑子累的好像跑了上千里,屋外一入黑,她就缓缓睡了过去。 半夜身后忽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祁晓晓迷迷糊糊的向旁边挪了挪,随后手腕被什么东西绕上了,她知道是月无痕回来了,有些不悦的嘟囔了一句,并没有睁开眼。 祁晓晓任由月无痕环抱着自己,只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可是她等了半晌也不见耳边有人说话,于是只好自己转了身去,闭眼依偎在月无痕的怀里像只撒娇的小猫,梦里睡的不踏实似的只管用额头轻轻蹭向了他的胸口。 每一下就像鼓点,踩的精准无比,把月无痕心里的弦拨的五音六律全跑了出来。 他忍不住的低头吻在了祁晓晓微阖的眼皮上,动情的将这个吻寸寸下移至鼻尖,最后不轻不重的一口咬在了她的嘴上,润湿了她的唇瓣。 祁晓晓被月无痕咬了一口偏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睡着,就是不愿睁眼看看这个使坏的人。 惹的月无痕恼怒之下只好再用力撬开她的齿贝,大肆侵略了一番,直到某人再也糊弄不下去的慢慢回应他才作罢。 “晓晓…”月无痕与她分开后忍不住唤着祁晓晓的名字。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又深情满满,每个字都好像悄悄话一样的只说给祁晓晓一人听。 此时就算祁晓晓再多话也是说不出半句来的,她听红了脸心里却是实打实地抱怨起来,“傻瓜,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 她无奈的伸手搂住了月无痕的脖子,主动送上了那片柔软将他的话堵的严严实实。 月无痕的瞳眸顿时变得深邃,被她压着胸口予取予求。 一室旖旎,便只听的那呓语般的呻/吟声。 第98章 恨生 心思各异,难辨是非。 祁晓晓第二日睁眼醒来时, 只觉得周身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顿,从里到外又酸又痛的,她抿嘴揉了揉眼睛, 眼前渐渐看清了月无痕俊美无双的侧脸。 月无痕肤色本就白皙,墨色的乌发铺泄而下, 衬得他面色越发冷白, 闭眼安静的连呼吸都觉察不出的模样, 在祁晓晓的眼中少了素日暴虐的戾气,多了几分静谧与温柔。 只是这份温柔的美好只属于她一人。 祁晓晓不动声色地望着月无痕,窗外照射进的晨光晃了眼, 她竟有些赖床的耍起懒来,像蜗牛进壳似的把半张脸都缩回了郁蓝色的锦锻被里。 月无痕向来睡的浅,他一只手本就搭在祁晓晓的腰背上,很快就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醒了,连眼睛都还不及睁开就用手掖住被子里层,轻轻往上拢了拢。 祁晓晓睡在月无痕的怀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有敲门声响起,“寒公子, 昨儿吩咐的早膳已经备下了。” 月无痕却像是被人打扰了一样,不太高兴的打发起门外的人, “知道了。” 门外的弟子似乎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立马安静的消失了。 “你去哪?”祁晓晓支着胳膊刚好要起身, 就被月无痕睁眼看了个正着。 他质问的语气瞬间让祁晓晓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睡完人就走的嫖/客, 气氛怪怪的。 “我起床吃饭啊?” 祁晓晓被他问的哭笑不得,拉着被子遮住胸口一边回答着一边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 月无痕按揉了额头几下,脑中反应了过来, 这并不是他往日一醒就散的梦,祁晓晓如今正真切的活热的睡在他的身边,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你怎么了?” 祁晓晓见他神色忽明忽暗,如释重负一样,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抬手摸向他的额头满眼担心的问道。 月无痕抓过她贴在额头上的手,慢慢放在心口的位置,不经意间说道:“你听,它在说话呢。” 祁晓晓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装傻问他,“说的是什么?我可没听见?” “它说…我爱你…” 月无痕郑重无比的说出那三个字,又如同发誓般的央求着,“晓晓,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他收紧了握着祁晓晓的手,仿佛一松开人就会不见似的。 “你怎么像个孩子……我的月大教主。”祁晓晓见他患得患失的模样打趣他。 要知道他们如今已有肌肤之亲,在古代不就是私定终身的意思吗? “我只对你这样。”月无痕解释道。 不管曾经的他如何杀伐果断,可只要遇见眼前的人就会变得畏首畏尾,不像自己了。 月无痕有些没脾气的承认道:“也只有你敢说我像个孩子。” 在其他人眼中恶如修罗,凶如鬼刹的魔教教主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哎,也不知新鲜感能保持多久啰!”祁晓晓假装不信的叹了口气,嘟着嘴说道。 月无痕却说了一句让祁晓晓始料未及的话,“估计我死了就能结束吧!” 书中的月大教主从不会说这种话,因为他自负又自傲,在他心里整个江湖原是没有人可以取他性命的。 “你不会死的。”祁晓晓眼睛亮亮的,含着笑肯定道。 月无痕接着她的话,“所以我会一直爱你。” 祁晓晓知道他的心意,扬起头在他脸颊轻吻了一下,而后故意小声在他耳边撒娇道:“我知道了,教主…哥哥。” 月无痕被她调笑般的话哄的十分开心,翻身将她的两只手压在头顶,狠狠地吻住了眼前这个点起自己欲/火的人,心中想着昨夜还是太过温柔了。 “唔…” 祁晓晓大觉不妙,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全淹没在了月无痕对她的情/欲里,无处可逃的只好化作呜咽般的求饶声…… —— 狂山派因为夜展离忽然退婚的事无心它顾,唯有元徽记得祁晓晓似有两日未出现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能绊住她的人,铁定是月无痕那家伙。 元徽心中想着这事,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岚渊阁,他刚想往里走去却被一人叫住了。 “元公子,留步!”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他驻足回头,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那男子个头瘦小,看上去单薄无力,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意,仿佛是硬挤出来的。 “寒公子这会怕是还没醒。”男子靠近时,元徽闻到股若有若无的蔷薇香,淡淡的一散而过。 这人衣着素雅瞧着不太像狂山派的普通弟子,但好像对元徽来此的心思格外清楚。 “该来的人迟早会来,元公子又何苦自寻烦恼。” 元徽看了一眼岚渊阁那青瓦高檐,在男子的话中隐隐有所觉察,未发一语的朝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他可听明白你的话了?” 元徽的背影刚消失不见,那男子身后又走出一个高他不少的天青色长袍男子,竟是前来狂山派退婚的夜展离。 “激他出手才是上策,难道你想违抗教主命令?”男子反问道。 “你的噬心铃一样有奇效。”夜展离斜眼看了看身旁的人慢吞吞的说道。 原来这男子是水灵儿假扮的,方便与夜展离一同进入狂山派。 水灵儿可不傻,她知道那姓祁的女子如今是月无痕的心尖宝贝心头肉,要是冒然对她出手,自己怕是活不了的。 “教主的脾气你比我清楚,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她调侃的语气拒绝道。 夜展离装作满脸无奈,“教主被她迷了心窍,这也是别无他法。” “先等等看吧!姓元的有他的用处。” 水灵儿已经从元徽的眼中看到了恨意,她想有他在教主与那女子不会轻易太平的。 夜展离忽然想起水灵儿提起的另一件事。 “你说的沈星海那事可是真的?” 水灵儿回眸看向他肯定道:“戚若雪亲口说出来的,我料定假不了,况且…” 她停顿了一会儿,思索后才又说道,“像是教主现在的行事做派。” 沈星海被人废去手脚,却又留他一命,起初水灵儿并不认为这与月无痕有关,直到戚若雪一事,让她察觉到教主如今已经不大一样了…… 而这变化似乎都是因为那姓祁的女子。 元徽徘徊在祁晓晓的房间外,回想着岚渊阁外那名男子的话,他不愿意承认却又觉得这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数日都依然紧闭的门窗,元徽忽然怒气冲天,“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如他!”他握拳猛锤向拐角处的一根红柱,愤愤不已的低吼道。 脖颈忽然被人从身后重击,元徽来不及回头就闭眼倒在了地上。 昏倒的时候只觉得空气中又飘来了一股淡不可闻的蔷薇香。 脑中远远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如同印刻一般地重复着,每说一句都伴随着来回响动的清脆铃声,元徽觉得自己好像是沉入了梦的深处,想醒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来,挣扎着反抗着,却于事无补。 第99章 透露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狂山派因为夜展离的事丢尽了颜面, 独孤齐势要他给自己女儿一个交代。 夜展离却说不出一个像样的原因,他好像连一个能说服人的借口也懒的找一样,冷情到了极点, 只推说成婚一事就此作罢。 独孤婉儿不死心的觉得他定是有苦衷,还执着地想要找到它。 于是夜展离被独孤齐强留了下来, 软禁在狂山派, 不过在独孤婉儿的哀求下他住行照旧, 只是不能离开雁石岭一步。 独孤婉儿端着漆盘,上面盛着三道家常小菜,敲开了夜展离的房门, 一如往昔道:“夜哥哥,我学着做了几道菜,你还没尝过呢。” 她就像一个温婉贤惠的妻子,并不在意丈夫说出的话有多伤人。 “我不饿。”夜展离打开门,看着门外出现的独孤婉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木楞的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想与你聊聊,可以吗?”独孤婉儿尽量让自己不动怒,她母亲的性子较她父亲温柔的多, 独孤婉儿想着自己也该学学母亲为好,准备心平气和的与夜展离说会话。 只是夜展离就像一个完全变心的人, 与她再说半句仿佛都是多余,连看也没怎么看她, 冷言冷语的,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独孤婉儿端着漆盘的手不禁收紧,心口已经开始生疼。 “那先吃点东西吧!或许你吃着吃着,就有心情和我说话了。”她强忍着, 态度卑微,完全没有了掌门千金的傲气。 “你想问什么?”夜展离也不想她再来烦扰自己,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反正不让她死心,自己也清静不了。 “为什么不成亲了?是不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独孤婉儿把自己的手指掐的生疼,才勉强的说出这短短的一句话。 夜展离让到一边,顺手敞开了门,是让她进入的意思。 独孤婉儿就像得了恩赦,竟还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进入房间后她局促不安的放下手里的漆盘,将里面的菜一一端了出来,嘴里却只顾着叫夜展离尝尝她的手艺。 好像前一刻的问题就这样被翻篇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消失不见了。 夜展离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判若两人的直言道:“不想就是不想,你还需要问什么?” “我不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独孤婉儿嗫嚅道。 夜展离本就为了月无痕要他召回安插在各门各派的弟子一事而烦心,现在实在是没闲情再应付独孤婉儿。 “是你未曾看透人心而已。”他一语点破。 独孤婉儿却是苦笑道:“我看不透,而你也不愿再假装,是吗?” 她何尝不知道夜展离起初是故意在接近自己,不过情真意切之时早已忘却了看明白的机会,到头来不过是骗别人也骗了自己。 “你失踪这些天是发生了什么吧!”独孤婉儿埋下头顺手将桌上一碟鲜鱼浓汤向夜展离面前推了一下,小声问道。 夜展离想起自己被李乾绑走后,是水灵儿暗中将他救下,两人使了不少手段才逼问出居然是姓祁的女子指使的。 所以他才起了让水灵儿用噬心铃对付祁晓晓的心思,奈何水灵儿畏惧着教主,不敢下手。 “没什么!你该走了。” 夜展离从思绪中回过神,烦闷的心情更显无余。 独孤婉儿失落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缓缓起身离开。 —— 这几日凌春眼看独孤婉儿因为夜展离退婚的事消瘦下去,心里也跟着难受。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于是跑去找沈星海想要知道当初独孤婉儿是如何与夜展离相遇的事。 却在沈星海的房内碰见了一脸严肃的元徽。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她一来两人的谈话就戛然而止,好像不能让其他人听见似的。 “沈师兄你好些了吗?”凌春见沈星海躺在床边眉头皱成一团,整张脸都紧绷着,于是她拿过软垫放在床头,伸手想扶他坐起身来。 谁知沈星海偏头侧卧着,不太愿意动弹的赶她出去,“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凌春讪讪的看了一眼元徽,只见他二话不说的就离开了。 他们两人怪怪的,凌春总觉得他们定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这几日怎么不见祁姑娘?”祁晓晓被寒公子救了之后,凌春就没再见过她了。 凌春小跑着追上去问元徽,在她眼里他们两人应该是形影不离的。 元徽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压根没回答她。 凌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继续说道:“不过有弟子说在岚渊阁外见到过她,难怪祁姑娘被关入地牢,寒公子就出手相救,他们应该是早就认识的吧!” 元徽直愣愣地停住了脚步,就像被人点住了穴道,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 “元公子?”凌春试探的喊了他一句。 元徽缓缓回头,目光透着诡异,“你知道那寒公子是何人吗?”他说话间毫无起伏,平淡如水。 凌春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寒公子是我们掌门请来的贵客。” “呵呵…什么时候魔教教主成了狂山派的座上宾了?” 元徽讥讽的笑出声,看好戏一样的盯着凌春脸上慢慢出现的惊愕表情。 “魔教教主???”凌春吓得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元徽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在凌春还没反应过来问他是真是假时,竟又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上前一步附身贴凌春的耳侧,小声告诉她,“对了,你的沈师兄也是被他废去手脚的,不过算是手下留了情,否则你看到的该是一具尸体。” 他语气平缓,仿佛是在与她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无足轻重的提起。 凌春屏住呼吸,慢慢转头看向他,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她不知元徽将此事告诉自己是要做什么?不过魔教的人都不会是善类。 元徽听她问自己的话,觉得十分好笑。 “我们?哈哈哈…一伙?哈哈哈…” 他看上去会是和月无痕是一伙的吗?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祁姑娘难道也是……”凌春的声音显然小了不少。 元徽不在理会凌春,转身离开时冷漠的丢下一句你想知道,就亲自去问她吧! 祁晓晓敞开肚皮把狂山派弟子送来的饭菜吃了个底朝天,就偷偷溜出岚渊阁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不巧的是她刚走出岚渊阁外就看到凌春直勾勾的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凌春眼都不眨一下,看的祁晓晓有些站立难安,她心中忐忑,心虚想道:“难道被她发现了?” 祁晓晓自己被月无痕“明目张胆”的救出狂山派的地牢,现在她又从岚渊阁走出来,任谁见了也都会浮现连篇。 这人一旦做了什么秘密的事,就总是会觉得自己被别人看穿了。 “凌春,好巧啊!” 祁晓晓略有尴尬的挥手跟她打招呼。 巧个鬼,你们不是都在狂山派吗?现在说这些不都是废话,刚打完所谓的招呼之后祁晓晓就觉得自己太过傻帽,心里少不了一顿自我吐槽。 凌春看着她偏头避开自己,眼里情绪不明,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来谢谢寒公子的搭救之恩……没什么其他事…”祁晓晓硬着脸皮假装大方得体的走了过去,只是这话说的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几日未见凌春,与她能聊的好像就只有独孤婉儿一事。 “我听说夜展离的事了,你婉儿师姐她可还好?” 长痛不如短痛,祁晓晓觉得夜展离不娶独孤婉儿总归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难道真要他们在成婚后反目成仇?这并不是祁晓晓希望看见的。 凌春听她问起独孤婉儿,却也是半天没有什么反应。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 祁晓晓刚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没想到凌春竟有些过激的躲开了,好像她会吃人一样。 “你快走吧!”凌春突然说了一句。 祁晓晓有些傻眼,不解的问道:“我走哪去?” 好端端的凌春为什么给她下逐客令,还是说夜展离的事他们知道是她干的了。 “你们的事我已经告诉掌门了,你好自为之。” 祁晓晓瞬间无语了,心里哀嚎阵阵,“不是吧!不是吧!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这还真是印证了隔墙有耳这句话,只是在祁晓晓心里,这简直就好像自己开房被人调了监控,最后还闹上了新闻传的尽人皆知,她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哎呀,你真是气死我了!”祁晓晓真是怪凌春也不是,不怪她也不是,只好跺脚说了她一句。 凌春是个直性子,自己本就委屈着,还被祁晓晓责怪,一时冲动的向她发脾气,“你们害惨了沈师兄,你还恶人先告状!” 祁晓晓苦着脸,不太懂她的意思,她和月无痕的事又关沈星海什么事? “春儿…你还不过来。” 独孤齐带着他的弟子忽然出现,叫祁晓晓好生奇怪。 就算她和月无痕的事被独孤齐知道了,也不必弄出这样大的阵仗,说破天了这也是男欢女爱的私事,并不与别人有什么妨害。 第100章 未及 没有留下任何想说的话。 岚渊阁被团团围了起来, 像是铁桶一样滴水不漏。 站在一群弟子身前的独孤齐横眉冷眼的指着茫然无措的祁晓晓,他目光决绝的吐出一句,“杀了她!” 他一语落罢身后的众弟子便齐齐举剑摆阵, 都朝着祁晓晓刺去,一副势要杀死她不可的架势。 祁晓晓凝眉后退半步, 正想着要如何把握力道以至于自己出手能不伤及他人性命。 “独孤掌门且慢!” 说话间远处有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正是神医扁越, 而他身边的另外一人不用说祁晓晓也知道定是凌云派掌门人穆尘。 因为书中说过他们二人一向都是“出双入对”的。 穆尘这人果然是书中所说的不苟言笑,大气凛然之人。 他外表道骨仙风,看着就是典型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以至于感觉他说出的话大概句句都是道理。 祁晓晓完全没有在意眼前的处境,只是侧目而视的看着穆尘,把他周身细细看了个遍,脑子里品头论足了一番。 还没等她回过神,只听穆尘与独孤齐说道:“魔教弟子皆是听命于教主月无痕,她若是愿改邪归正,独孤掌门也不必赶尽杀绝。” 原来穆尘出来是替自己说情的,果然四门四派也就他是个好人了。 祁晓晓觉得偌大的江湖,有这么一个彻底的好人也真是不易。 “穆尘掌门此言差矣, 魔教妖女不除,江湖正道难安, 我们断不可妇人之仁。” 有人高声打断了穆尘掌门的话。 祁晓晓只觉得这声音格外陌生,并不是她曾经见过的人。 前来参加独孤婉儿喜宴的人都是四门四派中人如今也都来的差不多, 虽说退婚一事甚嚣尘上, 可他们也都没有即刻散去。 这其中就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幕后之人”,那就是天璇派掌门——濮阳睿渊。 祁晓晓只是觉得今日好生热闹,连着上场了好几位掌门人, 像赶上了武林难得一见的盛会,虽然他们都是在商量着要如何处置她。 濮阳睿渊今日也出现在了岚渊阁外,他姗姗来迟只带了两个稚童弟子,他们在他身后一左一右毕恭毕敬的站着,左边的弟子手里捧着天璇派的掌门宝剑——承影,一把可以媲美寒月刀的利剑。 濮阳睿渊此人身高八尺,穿着褐色矩领窄袖长衣,腰间用绦子系着成色斐然的翠绿玉佩,袖口衣边上绣着一朵浅金丝云纹,脚上穿着厚底缎面黑靴,气派不凡,完全不似江湖绿林出身倒有点像是戏文里说的官场显贵。 观其面相此人眼目锐利,眉宇稍宽,鼻如鹰勾,给祁晓晓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像极了古代朝堂上陷害忠良的无耻奸臣,脑海中浮现了秦桧的名字。 尤其是他居然毫无礼貌的称呼祁晓晓为妖女。 可转眼一想,祁晓晓自己答应月无痕入了他敕阴教,那她也就算是魔教弟子了,既然如此妖女就妖女吧!就只当说她长的迷人好了,也懒的与他计较。 穆尘与濮阳睿渊一同走了过来。 独孤齐身后的弟子们低头齐齐向他二人行礼。 “濮阳掌门、穆尘掌门…” 祁晓晓被他们一个个的出场弄得烦烦躁躁,一句话都听不完整,心里有些不爽道:为什么不一起走出来,还偏要压轴登场,以为是在唱大戏吗? 她的抱怨刚结束,就听到濮阳睿渊撺掇着独孤齐收拾自己。 “独孤掌门还是先处置了这妖女在说不迟。” 濮阳睿渊倒是急着让独孤齐对付祁晓晓,只是夜展离带着独孤婉儿出来的一瞬,叫他不敢轻易出手。 因为夜展离手里的剑就架在了独孤婉儿的脖子上,祁晓晓皱眉无语,今日这场面有些像魔教决战正派的即视感。 “夜展离你想做什么?”独孤齐爱女心切,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现在完全是无暇他顾。 夜展离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祁晓晓,没有开口。 祁晓晓被他这一眼看的无辜至极,因为凌春和独孤婉儿脸上的表情都难以遏制的气愤。 夜展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从他忽然回到狂山派,祁晓晓就知道她让李乾去做的事,肯定会被夜展离查出来的,只是有月无痕在,就算知道是自己指使的,他也不敢对自己如何的。 不过给祁晓晓制造一点麻烦,还是可以的,比如就现在,他顶着这张脸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行为比说了什么更招人烦。 果不其然,独孤婉儿又从他的眼神中自以为是的看出了什么,“你悔婚是因为她?” 夜展离倒是一口否认了。 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谁能相信! 祁晓晓也插不上话,只好看着他们这一对胡闹。 “夜展离,你当真是为了她才如此对我?” 独孤婉儿失声大喊着,激动的过了头导致她纤细的脖颈不小心被刀锋划破了皮,渗出了丝丝血渍。 而夜展离从头至尾都冷静的没有一点反应,好像独孤婉儿问的与他无关,又或者他已经聋了哑了,什么也听不见就跟块木头一样。 独孤齐本就是女儿奴,那能看到独孤婉儿受伤,慌忙用自己的飞镖打中了夜展离持剑的右手。 夜展离侧肩躲过,独孤婉儿顺势将手里的长鞭向后挥了过去,迫使他退的更远,独孤婉儿趁机转身,两人成了正面而立的位置,目光相视,仿佛雷火炸裂,一触即发。 “你想救她,就先杀了我!”独孤婉儿眼露凶光,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妒火,拿着手里的长鞭就与夜展离打了起来。 那鞭子犹如长蛇,在独孤婉儿的手里像是活了一般扭打而上的缠住了夜展离的手臂。 她用力拉扯,夜展离身子微微前倾,他立马用手里的剑挡了过去。 剑刃落在鞭子上,听不见声音也不见半分损坏。 独孤婉儿像是铁了心要夜展离好看,猛的收回缠上的鞭子借力使力的连人带剑一同甩了出去。 夜展离翻身一跃才没被她打倒在地。 两人出手都毫不手软,凌春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急的左看右望,恨不得上前拉开他们。 独孤齐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也只有眼睁睁看着,却偷偷让身边的弟子备上了弓箭。 本来祁晓晓估摸着夜展离与独孤婉儿对打,不出十招独孤婉儿应该就会败下阵来。 结果都二十招不止了,两人还没分出胜负,也不知是独孤婉儿盛怒之下武力暴涨,还是夜展离心有愧疚手下留情,一时间他们竟难分高下。 独孤齐爱女心切,知道在坚持几个回合之后独孤婉儿定是要落于下风的,于是他招手唤来门下弟子,小声说道:“把弓箭拿来!” 独孤婉儿虽使的是长鞭,可一点也不逊色刀枪剑戟。 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看的祁晓晓也想大声叫好。 只是独孤齐在夜展离的背后放出一支冷箭,还没叫人反应过来,独孤婉儿已经替他挡了下来。 祁晓晓不敢相信这样的情节居然还在上演,正想大叫一句惊叹词。 没想到更惨的来了独孤婉儿竟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当场咽了气。 叫祁晓晓觉得又无奈又真实,好像冰火两重天,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她只觉得老天往往就是如此残忍,连告别的机会也不给你,只徒留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让人痛苦悔恨。 夜展离眼里出现的惊愕转瞬即逝。 他伸手抱住了中箭的独孤婉儿,同样说不出一个字来。 “婉儿——” 独孤齐撕心裂肺地喊叫于事无补,他的箭淬了毒,见血封喉,就连扁越也束手无策。 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 第101章 震惊 “我说了你会生气。” 事情的发展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独孤齐悲愤交加的丢掉手里的弓箭, 踉踉跄跄的奔了过去。 他从夜展离的手里一把抢过独孤婉儿,抱着她的尸体开始嚎啕大哭,可是无论他如何悔不当初, 怀里的人也不会再睁眼。 凌春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独孤婉儿就这样成了这场利欲熏心的牺牲品, 直叫人叹息。 濮阳睿渊并没有将独孤婉儿的死放在眼里, 他只是上前一步, 厉声提醒起独孤齐,“人死不能复生,令嫒大仇未报, 现在不是你伤心的时候。” 祁晓晓受不了濮阳睿渊在此时还想着挑拨的歪理,出言反驳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一切本不会发生,如今狂山派也该收手了,濮阳掌门还非要说这些无用的屁话做什么!” 她说的毫不客气,就差跳起来给他一记爆栗,这人还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这里岂能轮到你说话!” 濮阳睿渊眯眼看向祁晓晓,呵斥道。 祁晓晓冷哼一声,她还没听过这样不讲道理的话, “你们要杀我,还不允许我说话了?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牛马!” 濮阳睿渊被祁晓晓的话激怒了, “妖女猖狂!” 他身后的弟子眼明手快的递上承影剑,祁晓晓看着他持剑向自己袭来。 只是剑尖在离自己一丈不到的地方就偏了道, 不等祁晓晓回头查看, 身后一阵掌风势如破竹,拔地而起将两侧站立的数名狂山派弟子掀的满地打滚。 原来月无痕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他默然的站在祁晓晓身后两步之外的距离, 高大的身影将其笼罩,抬手间就替她清扫了身边蠢蠢欲动的危险源。 祁晓晓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你没事吧!”月无痕在她身后柔声问道。 祁晓晓慢慢回头,只是对着他莞尔一笑,月无痕就知道她一切安好。 夜展离看到月无痕出现的一刻,才从孤独婉儿为他挡箭的恍惚中清醒过来,他缓缓抬头眼里看不清是哀伤还是愁绪,只是如同机甲傀儡一般的脱口而出两个字,“教主……” 他开口说话的刹那就如整个人掉入了冰窖,冻的连皮带骨甚至吐出的声音都带着冰菱。 月无痕看向独孤齐怀里死去的人,明了一切的他只是眉头微皱,偏头说道:“你退下!” 他本就打算了却与江湖门派之间的恩怨,今日艳阳高照,明媚动人似乎是个不错的日子,一切顺利的刚刚好。 濮阳睿渊见到月无痕出现,整个人都警觉了起来,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到对付月无痕的办法了。 他转头看向穆尘,试图说服他与自己一同出手,“穆尘掌门,你难道忍心看到正派弟子再枉死于月无痕这魔头之手?和我联手,一同杀了他为武林除害!” 祁晓晓知道濮阳睿渊在假装,他一直再隐藏自己的武功,不过是想借月无痕之手让穆尘掌门受伤,因为江湖正派中能与他一争高下的也就只有穆尘。 独孤齐被悲痛蒙蔽了双眼,他只想杀了夜展离替独孤婉儿报仇,他慢慢放下怀里的人,一副与濮阳睿渊同仇敌忾的模样。 凌春见到月无痕出现就想起元徽说过的话,沈星海是被他废去的手脚,替师兄报仇的念头让她不顾一切的抽出佩剑,朝着祁晓晓身后刺去。 “凌春,你不要犯傻!”祁晓晓侧身飞快的推开了月无痕,死死拽着他的手臂没有让他有机会对凌春出手。 月无痕仿佛早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任由祁晓晓挡在面前未动一步,即使前一秒这些所谓的武林正派还在打着要杀她的心思,这个傻瓜还是不会让他们死在自己手里。 “你让开!”凌春的剑扑了个空,她不甘心的怒喊道。 祁晓晓不想再看到独孤婉儿这样无辜枉死的惨事,她叹息劝解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何苦白白送死!” 凌春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只是用一种我看错你的愤恨眼神,泪光闪闪的盯着祁晓晓。 “独孤婉儿的死谁都不想的……” 祁晓晓被她看的心软,可她并不是想偏帮月无痕说话,只是这本就怪不到某一个人身上,这是他们所谓的正邪之间的较量,付出的却是无辜之人的性命。 “那沈师兄呢?他做错了什么?”凌春忽然反问祁晓晓,“难道就因为他喜欢你,他就活该遭受这魔头给他的屈辱。” 祁晓晓满脑子都是凌春说的话,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出现,当她想清楚这些后,只觉得自己浑身虚脱无力,这种感觉让她心累。 “她说的是真的吗?”祁晓晓等了半天,见月无痕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 月无痕的沉默让她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 “为什么?” “……”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祁晓晓沉声道。 月无痕的目光开始闪躲,“我说了你会生气。”他居然知道的很清楚,祁晓晓气的心口疼。 “说。” 月无痕抿着唇,还是没有开口。 “月无痕!”祁晓晓加重了口气,“沈星海与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连他都要伤害?” 月无痕一眨不眨地凝眸望着祁晓晓,眼中竟有几分做错事的讨饶意味。 “做错事就该认罚,不过你既是因为我,这一切就都是我的错。” 祁晓晓不知道如何让月无痕明白,她已经黔驴技穷,唯有揽下所有,用自己来抵罪。 她开始自我放弃的想到,或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月无痕可以从她身上体会到。 “你要杀便动手吧!”祁晓晓看着月无痕,却是对凌春说道。 月无痕开始慌了,他看着祁晓晓生无可恋的表情,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只是轻声哄着她,“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濮阳睿渊趁着月无痕分心说话,重新举起手中的承影剑朝着他的心口刺去,想要将他一举拿下。 只是祁晓晓虽然心绪被扰,可她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不过她连头也懒得回,就那么随意的将左手臂往外一伸,硬生生的就把承影剑给挡了回去,承影本就削铁如泥与它硬碰犹如以卵击石,就算祁晓晓再怎么厉害也难免不会被伤着。 果然不出片刻,她手臂上那窄细伤口缝中慢慢涌出一片猩红,血流如线顺着垂下的手指哒哒的滴落在了地上,很快那点点鲜红就凝成一滩半圆。 濮阳睿渊看着手里的承影剑,虎口还能感觉到发麻。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只听他口中不断低声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穆尘常年不变的脸上竟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解。 天璇派的宝剑承影只是仅次于寒月刀的利刃,今日居然失了它的作用,在这魔教女子眼里竟如此不堪一击,只是随意用手便能将其挡下,实在是叹为观止,如果不是他自己亲眼所见万不能相信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第102章 无难 实力决定一切! 凌春估计也被吓傻了, 拿着剑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 月无痕分明没被人制住却也挪动不了脚步,就像被圈在了原地, 压根迈不出来。 因为祁晓晓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眼里似乎在说你不许再出手伤人, 否则她就活不成了。 独孤齐眼见濮阳睿渊吃了亏, 自己再怎么想报仇也委实不愿轻易上前。 三大掌门竟无一人再说话, 岚渊阁外安静的仿佛只有吹起的阵阵风声。 此时元徽才从噤若寒蝉的人堆里挤出来,他看着祁晓晓身旁的血迹,吃惊大呼道:“你受伤了?” 更让他气愤的是月无痕却还是好端端的站在一旁, 看起来安然无恙。 元徽想要看到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他不明白为什么祁晓晓非要如此,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要和月无痕那魔头搅和在一起。 祁晓晓听到元徽的声音却还是没有移开视线,好像周遭的一切的已经与她无关了,她都不想理会。 “晓晓…” 月无痕忐忑不安的试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虽然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她安静的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嗯。” 祁晓晓只简单的回了他一个字,虽只有一个字可眼下也让月无痕紧绷的状态缓和了一点。 “我答应你不与他们计较了……好不好。” 月无痕好像怕她不相信,看了一眼夜展离又说道:“教中的事我已经不会再管, 从今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夜展离想着教主传给他的那封书信,信中写着命他为敕阴教的副教主一事看来并不是一时兴起。 祁晓晓脑子飞速运转, 却是想着别的事情,两个自己在互相“角力”, 让她不知如何抉择。 一个声音严厉道: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给月无痕一个教训, 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随意伤人。 另一个声音温和道:月无痕也是在乎你才这样,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祁晓晓被这两个声音弄的摇摆不定, 等她缓过神来好像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那道伤,火辣辣地还真疼,估计有好大一个伤口吧!她也没敢卷起袖子看。 只是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太难。 “你想要的,我都会做到。”月无痕下定决心,如果非要做出选择,那么他只要祁晓晓一人。 元徽苦苦哀求,仿佛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 “晓晓,你不要相信他,你和他一起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就像卡住喉咙的鱼刺,只会让你留下阴影!” 祁晓晓眼皮动了一下,她没有理会他们任何人,只是朝着穆尘走去。 她声音洪亮,没有一丝畏惧。 “敢问穆尘掌门何为邪?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就是邪吗?” 穆尘不知她是何意,只是安静的听着。 她环顾左右笑了笑,“如果敕阴教是魔教,那么四门四派在我眼里也可称之为邪派了。” “你少胡言乱语,混淆视听。”独孤齐急眼道。 “坑害同门,残杀无辜,挑起门派斗争,这哪一件不是你们所谓的正派所做所为?” 祁晓晓看着濮阳睿渊,严厉无比道:“你假借寒月刀召开武林大会,妄想坐山观虎斗,又暗中和魅刹派掌门凤卿荷勾结,叫她利用金缕软甲引裘四海杀人劫镖,陷害月无痕,就凭这些事你难道不是最该死之人!” 濮阳睿渊脸色霎白,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事会被人戳穿,如此直白的摊在众人面前。 还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古怪女子。 “你信口雌黄!”他咬牙切齿的指着祁晓晓。 “凤卿荷已经亲口承认了,难道要她出来当面与你对峙?”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她来。”濮阳睿渊得意忘形起来。 “看来你很肯定她来不了,魅刹派果然有你的眼线。” “狂山派也应该有吧!”祁晓晓扫视着独孤齐身后的那些弟子,言有所指的说道。 独孤齐被祁晓晓的话点醒,他用力的看了一圈自己的门下弟子,忽然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有问题一样。 “正邪之分并不是因为你们是名门正派,敕阴教是魔教来区分的,本质上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大家都一样,我说的可对,穆尘掌门。” 扁越站在穆尘身侧,竟觉得祁晓晓的话没什么不妥,“我怎么觉得她说的是那么回事呢!”他用手背贴着嘴角压着声音小声的对穆尘说道。 穆尘并不眼瞎耳聋,祁晓晓所说的话,他早有怀疑,只是各门各派同气连枝,他不可让其毁在一人身上。 “月无痕杀害无辜性命是不争的事实。” “你说的对,所以呢?你们准备如何处置他?” 祁晓晓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她就像一个认真请教的学生,询问着穆尘的意见。 扁越觉得有诈,在旁与穆尘说道:“你可别中计,这丫头看着不太好对付。” 祁晓晓听的很清楚,只是噗呲一笑,老实说道:“没什么计策,只是我的心偏着他,你们倘若要杀他,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你不会杀人的!”穆尘看着祁晓晓,只觉得这名女子不像杀人的人。 “是的…所以你们不要逼我哦……” 祁晓晓话音刚落,眼神一瞥,狂山派弟子们手里的刀剑不知为何全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低颤,他们惊得登时纷纷后退,无人再敢靠近,瞬间把她当作吃人的妖怪。 元徽亲耳听到祁晓晓的话,知道一切都走到尽头了。 她的爱如此强烈,好像世间的一切都阻挡不了,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成功的机会。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祁晓晓看了一眼月无痕,这人真是叫她又爱又恨,不过从今以后她该好好“管束”他了。 “穆尘掌门,关于正邪、对错我相信已经无所谓了,既然魔教教主罪大恶极不如就将他交给我,我保证会寸步不离的看管他,绝不会再让他行差踏错一步。” 祁晓晓知道穆尘并不是残忍伤人性命的人,如果月无痕能就此变好,他会愿意放他一条生路的。 况且他身边还有扁越。 “扁神医该是能明白我这样做的道理,就如同您放过戚若雪并且收她为徒是一样的。” 濮阳睿渊急急朝着穆尘说道:“不可…他们本是一伙的。”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竟都付诸东流,他实在是不甘心。 “那也无妨,我可以与你比试,江湖之人靠的都是武力,赢了就能做主不是吗?” 祁晓晓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反正说不过她也能打过,只是要费点力气罢了。 濮阳睿渊有火无处发,承影剑还握着手里,却已经失了剑气,好像猫遇见老虎,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而且穆尘显然是相信了祁晓晓的话,已经对他产生怀疑,更是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最关键的是他完全摸不清祁晓晓的来路,月无痕似乎也对她“畏惧”不已,武功又是从未见过的诡异莫测,莫说他与穆尘联手,怕是在场所有人一起好像也不是她一人的对手。 濮阳睿渊眼见自己讨不到好处,只有冷哼一声,带着左右两名弟子拂袖而去。 祁晓晓看着濮阳睿渊骂骂咧咧地离开,轻轻一笑,她就知道无论在哪里,实力可是能决定一切话语权的。 月无痕没想到祁晓晓居然能说服几派掌门,好像完全不用他出手,干净利落的唬的他们一愣一愣的。 她还当着众人说要偏袒自己,月无痕此刻的心情好像雄鹰展翅腾飞入云霄,喜的不着边,估计十天半月都回不来了。 穆尘看着月无痕以及夜展离,想着祁晓晓说的每一句话,像托付重任给她一样,“希望姑娘说道做到才好。” 祁晓晓俯身一拜,“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多谢穆尘掌门宽宏。” 扁越喜滋滋地跟穆尘揶揄道:“有这丫头在,我看月无痕有苦头吃了,这样也算他赎罪了吧!”他倒是一点也不怕被听了去。 两人就这样在扁越的打趣中离开了岚渊阁。 独孤齐不管穆尘与濮阳睿渊是为了什么,可他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女儿报仇,他拔剑指向夜展离,拦住了祁晓晓他们的去路。 “独孤掌门,你女儿拼死救下的人你竟然要杀了他,如果我是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祁晓晓伸手拨开了他的剑,拉着月无痕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哐当一声,独孤齐将剑狠狠地摔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凌春等弟子们跪在一旁,只听祁晓晓远远的传来一句话。 “害人终害己,得饶人处且饶人。” 月无痕被她拉着衣袖,像个扯线木偶一样的听话。 夜展离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远去,忽然明白了月无痕的选择,再高的权利地位,终究是比不上一个真心之人。 祁晓晓与月无痕走了大半路,她才松开手,问道:“你觉得我刚才说给独孤齐的话可有道理。” 月无痕此刻哪会说个不字,只会嘴角含春的看着祁晓晓傻笑。 “那好,你可记下了,从今日起我说的教诲你都要一字不落的用纸笔写下来。” “全都要吗?” “当然。” “……” 月无痕垂头丧气,原来祁晓晓说的看管自己是真的了。 扁越的话一语成谶了。 第103章 终章 养家糊口的重任交给晓晓了。…… “该死的家伙, 居然没有被我的噬心铃控制。” 水灵儿记得自己分明是让元徽去挑衅月无痕的,谁知道元徽居然反过来从她这得知了不少月无痕的事,差点把她给害死了。 夜展离翻着手里的账册, 并未抬头。 “他是刀剑宗枯荀的师弟,是我们小瞧了他, 听说他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 “听谁说的?教主吗?”水灵儿趴在桌角, 追问道。 夜展离合上手里的账本, 没有答话。 “这些钱都是教主要你送去的,你骗不了我。”水灵儿看着他手里的账本,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她。 自从教主跟着祁晓晓离开, 教内大小的事都是夜展离再处理。 这几日连着从教内拨出了不少银子,好像是送去了洛水等地,还有地牢中一直关押起来的郁白休,也被送回了断剑山庄。 水灵儿猜测这些定是教主交代夜展离办的,她有话不敢直说,只是自个默默想到:看来教主还真是被那女子吃的死死的了。 —— 祁晓晓从前写小说的时候就想着能有机会四处采风,了解各地民俗收集民间小故事,如今在书里正好圆了她这个愿望。 秋天看枫叶,最是别有意境, 于是她找了一处冬看雪,夏吃瓜, 秋能赏叶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还在附近买了一间庄子, 过起了他们的悠闲日子。 这日刚从外面回来的祁晓晓不见月无痕, 很是奇怪,“往日我外出说书,他不都是偷偷跟来了的吗?今日倒是连家也不比我先回来了。” 祁晓晓把今日赚的辛苦钱从荷包里拿了出来, 坐在月无痕搭的葡萄藤架子下的圆石桌旁,仔细的把铜板一枚枚数了起来,刚数到九十一枚的时候,一个白衣“仙子”就从墙外毫不客气的飞了进来。 “不是说好当普通人的吗?你这样可是犯规!”祁晓晓提醒他后又继续小声数到九十二。 月无痕抬腿坐在祁晓晓身边,看着她像个财迷一样眼睛只盯着那些铜板,连跟自己说话都不抬眼,有些使坏的故意在旁说起今日听到的话。 “刚才我遇见几名凌云派的外门弟子了。” “哦,难道他们是来找咱们的?” “不是。” 祁晓晓刚好也数完了自己那一百三十七枚铜板,随手就把荷包袋子上的小绳缠紧,放进了袖口里,问道:“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月无痕一副探究的表情看向祁晓晓,眼里尽是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祁晓晓忙摸着自己的脸不确定的问他。 月无痕支着头,半个身子都俯在石桌上,懒洋洋的开口道:“江湖最近出了个武功排行榜,我是第二。” “那谁是第一?”祁晓晓顺口问道,不过她还真有些好奇。 她记得书中写的这江湖排行榜上的第一位可是敕阴教教主,难道夜展离如今是这天下第一了??? 月无痕闭眼假装休息,故意卖起关子不告诉她。 “你还没告诉我第一是谁呢?”祁晓晓着急的摇着他的胳膊,可怜兮兮的问道。 月无痕清了清嗓子,“我有点渴了……” “等着,我去给你泡茶。”祁晓晓说完就起身准备进后厨。 谁知月无痕睁眼一把扯过她,祁晓晓没有站稳顺势就跌进了他的怀里,月无痕笑的如沐春风,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喝葡萄酿。” “依你。” 祁晓晓忍痛答应下来,谁叫她有求于人,不过之前泡好的那一坛紫晶葡萄今日难逃月无痕之口了。 祁晓晓从屋里拿出两个夜光杯,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泡的葡萄酿抱了出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喝葡萄酿就要用这夜光杯才行。” 月无痕看着她窸窸窣窣的摆上不少好吃的,有水晶糕、麻花酥、蜜饯银杏,甚至还有昨日听书客人留下的一包炒瓜子。 她还真是奔着听八卦来的,月无痕记得祁晓晓把这些江湖传言都统称为八卦。 “好了,你快告诉我吧!” 祁晓晓拍拍手,挨着月无痕坐下,给他斟满了一杯葡萄酿,然后竖起耳朵听他说给自己听。 “你真的想知道?” “想啊!” “她可是你最熟悉的人,你们非比寻常的关系真要我说出来?”月无痕沉着脸,表情似乎不太高兴的问她。 祁晓晓一下子想起元徽曾经说过,他一定会胜过月无痕的,于是没多想的说道:“不会是元徽吧?” 月无痕脸色陡然一变,如果方才只是故作不悦,那么现在就真的是七窍生烟。 他挑了挑眉,说出的话连整个声音都变了,“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祁晓晓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不是这个……你误会了,我是以为你说的他,不是你以为的意思……” 月无痕端起桌上的夜光杯,浅饮了一口,然后生气的抬起祁晓晓的下巴,将嘴里的酒喂给了她。 “咳咳……” 祁晓晓被他猛的灌入嘴里的酒呛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知道他生气了,也只好任由他撒气般的欺负自己。 “以后不许提起他。”月无痕替她擦去嘴角流出的紫色液体,霸道的说道。 祁晓晓顺从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再不好问月无痕这江湖上排行第一的到底是谁了? 不过等她明日去了市集说书,总能打听到的。 月无痕不经常喝酒,三五杯下肚就已经迷糊了,抱着祁晓晓就不撒手,好在不会胡言乱语,反倒比平日还安静。 “你这家伙,喝多了还是这么爱抱抱。” 祁晓晓笑着扶起月无痕朝着屋内慢慢走去,心里开始琢磨着明日她又得向听客们请假了…… (正文完)